「小姐,-的面相很好喔,要不要算算呀?」重慶南路邊的算命小攤上,一個嘴角下方長了一顆大黑痔的算命師,叫住神采亮麗、熱力四射的姜雪霓。
姜雪霓頓了下,又跨步走。
「雪霓,他在說你耶。」方小梅尷尬地拉拉一臉不屑的姜雪霓。
「我知道。」
「那我們算一下吧。」方小梅好奇地望著算命攤後,那一張點滿小擺點的面相圖。
「既然面相很好,那就沒必要算了。你不是還要買書嗎?」雪霓向來不信這套的。再說,她是國內排名百大電子公司──精達電子姜太衛的掌上明珠,一輩子不愁吃不愁穿,命已經夠好了,不用算。
「可是……」方小梅躊躇著,因為她想算。
耳尖的算命仙听到了。
「小姐,你的面相好,但你的朋友卻很坎坷。」他一句話立刻抓住方小梅的心。
方小梅一楞,開始緊張了,因為她最近的戀情不是很順利,父母也吵吵鬧鬧的。
「別信他,能吃能睡就是福。」姜雪霓拉住她,就是不讓她花這種冤枉錢。
「但食之無味、夜里多夢。」算命師似乎和雪霓抬杠上了。
「你!」雪霓氣惱地沖到他面前,一雙杏眼瞪得圓圓的。「你別想騙錢!」
「讓我替她算一算吧,不準不用錢……」
「好。」他話還沒說完,方小梅就急急地一坐下,攤開自己的掌心。
算命師看著她的掌紋,嘆了一口氣,道︰「你最近真是多災多難,不但債務纏身,還有血光之災,慘的是,還遇人不淑,招惹的全是爛桃花……」
他愈說,方小梅的臉色愈白,姜雪霓見狀趕緊說︰「小梅,別信他,十個算命,十一個不能信。」
小梅搖搖頭,眼淚已經在眼眶里轉著。「他說的都是真的,上個月,我爸爸欠人五十萬,要我替他還,還有……」她吸了吸鼻子。「還有,小罷最近都不太理我了……雪霓,我怕他說的其他事情也會實現……」
「小梅,別怕,才不會有這種事──」
小梅沒理她,拉著算命師。「老師,能化解嗎?」
「除非你的貴人出現。」
「我的貴人在哪──」小梅急問道。
「別听他的,我就是你的貴人,你有什麼事,我一定挺你。」姜雪霓十足義氣地拍拍胸脯。
「小姐,別說大話,你自己過得了這一關再說吧。」算命師訕訕地說道。
「你別想用胡言亂語來嚇我,我是不會信的!再說,你剛才說我面相好,現在該不會想拿石頭砸自己的腳吧?」雪霓扒扒短俏的頭發,然後雙手環胸,得意地等著看他自打嘴巴。
「你面相好,不代表你身邊的人都好,我看你的父母宮黯陷,你一定是小時候就失去了父親或母親。」
「我有爹地疼就夠了!」他猜中了,她真的是三歲時失去媽咪的。
「可惜你父親最近身體可能也會有問題。」
「我警告你,別烏鴉嘴!」姜雪霓沖動地抓住他的衣襟,小梅趕緊拉住她。
「你本來就是孤星命,如果你今年沒嫁出去,你父親一定會熬不過農歷年。」他不怕死地繼續說著。
「胡說八道,我爸爸身體硬朗得很!」雪霓幾乎是用吼的,她不許任何人詛咒爹地,可是……她想起那天爹地提早下班,還臉色發白的樣子,忽然膽戰心驚起來。
「小姐,我天天在這里擺攤,如果我有半點胡言亂語,歡迎你隨時來砸。」算命師很有自信地說。
「小梅,我們走!」姜雪霓怒極地丟了幾張千元大鈔,拉著方小梅就走進書店里。
在書架前,雪霓腦中全是父親臉色發白的樣子,耳邊又繞著算命師的話……愈想,她就覺得愈不安,正想挑出一本原文書好轉移思緒,卻發現自己的手竟在顫抖,胸口也悶得緊。
「小梅,我覺得胸口很不舒服,我想回家了。」
「喔。」方小梅也沒興致逛,她腦子也在想著剛才算命師的話,想著最近對她愈來愈冷淡的男朋友小罷,她怕自己真會遇人不淑。
姜雪霓走出書店,打了電話給司機柳叔,要他來接她,可是司機卻支支吾吾的告訴她不能前來。
「柳叔,為什麼?我們不是約好的嗎?」姜雪霓有些急躁地叫道。她現在只想趕緊回家,待在爹地身邊。
「是……小姐……是董事長臨時要……要用車。」不擅說謊的柳叔,一句話說得七零八落的。
「爹地要用車,公司不是還有專屬司機嗎?」
「這……小姐……我……」柳叔為難著,不太想騙從小疼到大的小姐。
「柳叔,你是不是有事瞞著我,快告訴我!」雪霓擔心地叫道。
「這……小姐,其實是董事長他病了,現在人在醫院,鄭秘書長要我去接董事長。」
「什麼?爹地病了!爹地怎麼會病的,他不是很健康嗎?」雪霓又急又怕地叫嚷著。
「是心肌保塞,幸好鄭秘書長發現得早,及時急救,否則……」
「心肌保塞那你們還讓爹地出院!」
「是董事長堅持……」
「不管!你們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要把爹地留在醫院,我馬上過去。」姜雪霓臉色惶惶不安地掛上電話。
「小梅,你自己回去吧,我要去醫院一趟。」說完,她立刻跳上了計程車。
「姜伯伯真的病了……」看著離去的小逼點,方小梅喃喃地說道,心底愈來愈發毛,那個算命師真的很厲害,那她……她想起了算命師的預言……
姜雪霓奔進醫院,一進病房,看見姜太衛虛弱地躺在病床上,還打著點滴,顧不得鄭秘書長和柳叔在場,忍不住抱著父親哭了出來。
「爹地,你壞死了,你病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我不理你了啦……」
「爹地根本沒事,是他們大驚小敝,你看爹地現在不是好好的嗎?」姜太衛咳了幾聲,勉強起身,連忙安慰又驚又怕的女兒,女兒是他的世界,他絕對舍不得見她掉一滴眼淚,但如果是在情非得已的情況下,則又另當別論了……
「還說沒事,你看你臉色這麼蒼白。」
「是他們太大驚小敝,其實爹地只要睡一覺就沒事的,待會兒,爹地還要進公司開會──」
「爹地,原來你根本不愛我!」姜雪霓頓腳叫道。
「寶貝,爹地怎麼會不愛你呢?」他能給的全都給了,就怕愛不夠心肝寶貝。
「如果你愛我,你就會好好愛惜自己,你看你這麼逞強,病了還要工作……」說著說著,她又哭了。
「好好好,我不工作,我回家休息,寶貝,你別生氣了。」
雪霓點點頭,她害怕地抱住案親。「爹地,我什麼都不要,我只要你,你千萬不能離開我喔∼∼」
「傻丫頭,這麼大的人了還撒嬌。」姜太衛寵溺地抱著她。
「董事長,公司的事要請陳總經理代為處理嗎?」一絲不-的鄭秘書長,推推眼鏡小心地問著。鄭秘書長干練的模樣,完全看不出來是兩個孩子的媽。
「不用了,前幾天我已經要靖謙從美國回來,就讓他代理董事長一職吧。」在股東群中陳總經理和自己不同派系,他怕陳總經理會趁他不在的這段時間搞鬼。
「裴靖謙!」一听見這個名字,姜雪霓感覺所有烏雲全飄到她頭上來了。「不要!爹地,我不要他回來,你把他趕遠一點,派他去非洲好了。」
「寶貝乖,爹地現在能信任的人就只有他了。」
「但我不信任他,你忘記他是怎麼欺負我的嗎?」
裴靖謙根本就是她小時候的噩夢,那個惡質的人,最喜歡拉她的辮子玩,這就算了,還給她起了一個「水泥漿」的綽號!
記得國中時,他跟著柳叔去學校接她,站在校門直叫著她的綽號,弄得國中同學沒有一個不知道她的外號叫「水泥漿」的,而這個噩夢一直跟著她到高中畢業,同學散了才結束!
「那是因為他年紀小不懂事,你寬宏大量就別計較了。現在靖謙不但謙恭有禮,還把美國分公司打理得很好,是個非常難得的人才。」姜太衛其實很了解女兒放鞭炮嚇裴靖謙、抓青蛙放在他的抽屜里的次數,比裴靖謙拉她辮子的次數還多呢!
「我管他什麼什麼的!總之,我就是不要他回來。」雪霓執拗地道。
她最討厭裴靖謙每次拉她辮子時,他臉上莫名的笑意,好象他的世界里只剩下這個樂趣,真是個壞家伙!
最後她跑去剪短了頭發,短到只剩三公分,就不信他還欺侮得了她。
不過,在她剪短頭發沒多久後,他也去美國了。她記得那年她十四歲,他十九歲,而她再沒留過長發。
「寶貝……」姜太衛沒料到女兒的反彈會這麼大,他求助似地看了鄭秘書長一眼。
「爹地要是讓他回來,我就不理你了!」雪霓嘟起嘴。
「董事長,我想還是別讓裴先生回來好了,我怕您回鄉下休養的這段時間,小姐會應付不了裴先生的。」鄭秘書長說得懇情至理,好象完全站在雪霓這邊,但雪霓听了卻覺得十分刺耳。
雪霓立即叫道︰「誰說我應付不了他,他是何方神聖呀?哼!我才不怕他!」等她叫完了,才發現自己好象中了激將法,但話已經說出口了,礙于面子又不好再收回,一團氣只好憋悶在心里。
她的反應完全在姜太衛和鄭秘書長的意料之中,他們交換了眼神──
扒∼∼中計!
「當然,我女兒是天之驕女,聰明伶俐,沒人可以欺負的。」聰明的姜太衛馬上迎合一句,安撫向來禁不起夸的女兒。
「沒錯!」姜雪霓馬上高傲地揚高下巴。她現在已經長大了,就不信裴靖謙還能奈她如何,說不定情形反過來,是她整得他哇哇大叫的。
對!她一定要裴靖謙知難而退滾回美國去,不!是回月球去……總之哪里最遠,就回哪兒。
姜太衛又咳了幾聲。「寶貝呀,這段時間,你就跟在靖謙身邊學習好了,反正日後爹地這家業也是要交到你手中的。」
「爹地,你放心休養,我一定會好好學的。」她仰起下巴。
姜太衛和鄭秘書長交換了眼神,看向柳叔時,柳叔卻像內疚似地低下了頭。
唉∼∼他怕如果小姐知道老爺裝病,還串通算命的騙她後,可能會不理他,心中暗道︰「小姐你別怪我,我也是被逼的呀!」
中正機場,裴靖謙高帥俊挺的身子鶴立于人群中,帶笑的眼楮和上揚的唇角顯出他心里的期待和歡喜。
他不斷地看著接機大門,等待熟悉的面孔出現……
不一會兒,他看見了八年未見的老司機柳叔,至于跟在他身邊那位瓜子臉,一雙杏眼,一頭俐落短發,長得亭亭玉立、非常有朝氣的女孩,他有些眼熟,又有些陌生。
他不禁眯起眼,仔細地看著離他愈來愈近的女孩,那女孩走到他面前,下巴立刻揚起,這熟悉的動作,開啟了他記憶的鎖,他知道她是誰了。
姜雪霓,那個常常被他氣得跺腳,卻寧願蒙著被子生悶氣,也不向父親告狀的小女孩。呵∼∼她的倔強、傲氣,一點兒都沒變,只除了她變得漂亮了。
從小看著雪霓長大,他就知道她以後會是個美人胚子,果真!
瞧她瓜子臉上一雙晶燦美麗的杏眼,濃淡粗細恰懊的眉,英氣十足,就像她直率的個性,瘦不露骨的身材在合身T恤和緊身牛仔褲的包裹下,曲線極美,很是誘人。
她全身散發的熱力,仿佛太陽的光都匯集到她身上了,整個人亮眼得令人忍不住一再將視線焦點放在她身上。
而姜雪霓在看見戴著銀邊眼鏡,斯文俊帥、身材挺拔的裴靖謙時,心里不小心突了一下,隨即心跳加速,臉上也莫名地潮紅,幸好機場的冷氣夠強,壓下了她臉上的熱。
記憶中,他總是戴著老成的黑框眼鏡,鏡片後帶笑又精明的眼總是令她討厭,可是為什麼今天同樣是鏡片後那雙帶笑的眼,卻令她軟了心,所有為了迎戰他而準備的譏諷台詞,這一刻竟然全都忘光光了
「水泥漿?」裴靖謙揚開了唇角,叫著自己為她取的綽號。
因為她的名字姜雪霓姜雪霓姜……念快點就變成水泥漿了,好笑又好記。
裴靖謙開口後,雪霓所有戰斗力立刻從零提升到一萬,她雙眼冒火,雙拳緊握,發誓他如果敢再叫她一句「水泥漿」,她的人肉榔頭立刻奉上。
「怎樣?四眼田雞!」她也不甘示弱地叫著裴靖謙的外號,但他卻笑得不痛不癢,反而是她氣得牙癢癢的。
站在一旁的柳叔有些後悔地搖搖頭。明知道他們兩人一見面就斗,他還拗不過雪霓讓她跟來。原以為經過這些年,兩人都長大成人,應該會收斂些,看來是他太高估他們倆了。
「我听說你今年外文系剛畢業?」
「是又怎樣?」姜雪霓盯著他輕松自得的笑容,忍不住全神戒備起來。
「我听說外文系全是氣質美女,但是你……」裴靖謙故意上下打量她身上穿的T恤牛仔褲,看得她全身不自在。
「怎樣?」
「看來你好象有點名不副實,外文系有像你這麼粗魯的女孩子嗎?」
「裴靖謙!」姜雪霓氣得咬牙切齒,立刻反駁。「你也好不到哪兒去,別人喝過洋水的,就算沒有紳士風度,至少也都斯文有禮,你就像是個野蠻人!」
「那要看對什麼人了,沒氣質的人,我不需要太有禮貌。」他輕松反擊。
「你你你你你──」姜雪霓氣得說不出話,全身的怒火硬憋在肚子里,胸腔劇烈起伏,雙唇抿得緊緊,氣紅的雙頰也鼓得圓圓的,雙拳握了又放,放了又緊握。「這里太熱,我回車上吹冷氣!」說完,扭頭就走。
「裴少爺,你就別逗小姐了。」柳叔看著甩頭離去的小姐,有些舍不得。
「八年沒逗她,日子過得有些寂寞,好不容易見了她,當然要一次逗回來。」裴靖謙開心極了,他差點就忘了逗雪霓氣得跳腳令他有多麼開心。
「小姐會氣壞的。」
「我就是愛看她生氣的樣子,你不知道她生氣時鼓著臉的樣子,像極了她每逃詡會放進我抽屜里的青蛙,哈哈哈∼∼」
一回憶起她偷偷藏些假蛇真青蛙在他被里、抽屜里,然後躲在門外等著看他嚇壞的樣子,他就覺得好笑,為了滿足她,當時他還配合著表演呢!
柳叔不敢再說什麼,真是冤家不聚頭,如今只能求老天別讓少爺和小姐之間的火燒了房子。
「對了,姜爸的身體好多了嗎?」裴靖謙邊走邊說著。
自從十歲那年,姜太衛收留無父無母的他之後,他就這麼地稱呼姜太衛,這稱謂包含了他對姜太衛似父、似師的愛和尊敬。
「呃……老爺的身體已經好多了,昨天趁著精神不錯,回南部鄉下休養了。」
「怎麼不等我?」
「老爺在台北已經休養了快一個禮拜,昨天精神不錯,所以……」柳叔小心地說著,並不敢看他。
「我明白,我們走吧!」
「少爺,老爺讓我先帶你去公司,認識公司各部門干部,而且鄭秘書長那里積了一堆文件需要你看過。少爺,您一下飛機就要您做這些,老爺要我幫他說聲抱歉。」
「別這麼說,我回來就是要幫他的。」比起姜太衛的教養之恩,他這點辛苦不算什麼。
走到車前,他看見雪霓挖著整桶的冰淇淋,大口大口的吃著,可憐的冰淇淋被她戳得一個坑一個坑的,看來她真的很生氣。
裴靖謙怕自己又忍不住逗她,選擇坐在前座,但這個舉動,卻讓雪霓更氣,以為裴靖謙不屑和她這個沒氣質的女人坐在一起。
她瞪著冰桶,想象那是他的臉,氣極地拚命戳、拚命戳……
柳叔送他們到公司門口就回去了,留下一火、一水的兩個冤家。
「你不帶我上去?」走進辦公大樓的接待大廳,裴靖謙笑看著還生著悶氣,不願開口的姜雪霓。
「為什麼我要帶你上去?現在你是精達電子的代董,難道你不知道辦公室在幾樓嗎?」他輕松自在得很欠扁的笑,令雪霓還是忍不住開口了。
「我看你才不知道辦公室在幾樓。」他故意說道。其實他剛好逮到她不斷地瞄著牆上樓層告示版上的公司行號。
「誰說我不知道的?我們公司在十五到二十一樓。」雪霓立刻反駁。其實這是她剛剛才看到的。說實在話,父親從不讓她進公司,所以她根本不知道公司長得是圓是扁。
「喔?十五樓是業務部,十六樓是研發部,十七樓是……」裴靖謙開始指著牆上的告示板一樓一樓地數著。「二十一樓是財務部和總務部,那……好象還少了幾個人沒辦公室耶?」
「什麼?」她不明白他指的是什麼,直覺地看向牆上的告示版,可是數來數去就是沒有少呀!
「請問,總經理和董事長的辦公室在幾樓呀?」裴靖謙笑睨著她。
「這……」雪霓答不上,急得臉都紅了。她咬著指甲。「他們……」
「是不知道,還是他們沒有辦公室?如果沒有辦公室,那他們平常都在哪里上班呀?」
「這……」雪霓著急了,但一回頭,對上裴靖謙戲謔的笑臉,她立刻明白了,原來裴靖謙什麼都知道,明知故問就是想耍她。
她緊繃著一張俏臉,不甘心地叫道︰「在廁所啦!」
這個只會惹她生氣的人,她日後怎麼和他住在同一屋檐下?怎麼和他共事?
都是爹地害的啦,硬是要他回來;讓他回來就算了,還讓他住必以前那間房,可惡的是,他的房間正好在她對面。
「呵呵呵∼∼」裴靖謙差點讓她的回答笑翻了。「別告訴我,你連姜爸的公司都沒來過?連他的辦公室在二十二樓都不知道?」
「那是爹地疼我,舍不得我-頭露面。」雪霓又窘又氣,立刻按下電梯,面對電梯門,總好過對著他那張可惡的笑臉。
「我看姜爸是怕你禁不起外頭風浪,所以才不讓你跟在身邊學習的吧。」
「才不是!如果我真是這麼禁不起風浪,爹地就不會要我來協助你了。」姜雪霓氣極地轉身,她隱忍著氣,才不至于在大庭廣眾下失態地大叫。
「你協助我?」裴靖謙想笑。「我看你連杯咖啡都不會煮,怎麼協助我?」
「誰說我不會的?」雪霓逞強地說著。她是真的沒煮過,但沒煮過不等于不會煮。
「好,那期待你待會兒替我煮杯咖啡,我累死了。」裴靖謙喊累,但精明的雙眼卻炯炯有神。
「煮就煮,誰怕誰。」禁不起激的雪霓,立刻大聲答應。
此時電梯門開了。她走進去,裴靖謙也跟著進去,卻被雪霓擋在門外。
「裴代董,雖然爹地要我協助你,但不表示本小姐就得和你搭同部電梯,拜拜!」說完,她立刻按了關門鍵。
電梯上了二十二樓,一出電梯門,見慣氣派裝潢的她,並沒有讓高雅氣派的接待廳嚇到,她穿過接待廳,立刻看見坐在落地玻璃後的鄭秘書長。
「小姐,你來了。」
「鄭阿姨,我爸的辦公室是哪一間?」她看了看左右兩室問道。
「里面請。」鄭秘書長帶著雪霓穿過秘書室走進左側的辦公室,替她開了門。
姜雪霓一進門,氣勢輝煌的辦公室像極了父親豪邁不羈的性格,她模模那張可以容下兩個她的皮制大轉椅,想象著身材胖碩的父親坐在椅上,像彌勒佛般呵呵笑的模樣。
唉∼∼才離開爹地一逃邙已,她就這麼想他了。不知道爹地身體怎麼樣了?有沒有按時吃藥呢?
「我還以為你會迷路呢!」隨後出現的裴靖謙看見神態有些落寞的雪霓,感到有些不適應,便刻意地損她兩句,直到她明亮的大眼火光熠熠地瞪向他,他才覺得習慣多了。
姜雪霓想開口反擊,鄭秘書長卻適時地開口。
「裴先生您來了。您好,我是秘書長鄭緣。」
「你好,我在美國常听姜爸提起你,他很贊賞你的能干。」裴靖謙客氣地和她握手致意。完全沒見過他客氣一面的姜雪霓,差點被他臉上溫儒的笑容騙得失了神,奪去了呼吸。
她連忙大口、大口的吸氣,要自己馬上回過神來,千萬不能讓他虛假的一面騙倒,否則她一定會未戰先降。
她努力地調勻呼吸,殊不知裴靖謙個性本來就是謙恭溫儒,只有在面對她時,才會這麼的犀利不饒人。
「裴先生客氣了。」鄭秘書長點頭致謝。「裴先生,董事長桌上的公文有幾份是急件,請您先看。稍後各部門主管將在會議室里等您,您再過去和他們正式見面。」
「我知道了。」裴靖謙翻著公文。幸好這些公文和美國分公司息息相關,他能立刻處置。
「對了,雪霓,替我們煮兩杯咖啡來吧。」現在他真的需要咖啡提神了。
「你──」雪霓氣結,沒想到他真要她去煮咖啡!
「你剛才答應我的,不過,如果你不會,我可以另外請人幫忙。」專注于工作的裴靖謙,此次是出自于真誠之言。
「誰說我不會的!」哼!誰不知道他說得有禮,實則是下戰書。
不是她小鼻子、小眼楮,老拿小人之心度君子之月復,實在是裴靖謙的腦袋太精明太滑頭了,若不小心防範,哪天怎麼被他損死、挖苦死都不知道。
雪霓重重跺步地走出辦公室,嘴里還喃喃罵著裴靖謙,沒注意到眼前的落地玻璃,就這樣直直地撞上去,疼得她抱頭蹲在地上,痛得差點叫爺爺喚女乃女乃的。
懊死!為什麼進來時她有看見這片透明似無物的玻璃牆,出去時卻看不到呢?她知道了,一定是被裴靖謙氣的。裴靖謙你這個克星!嗚∼∼好痛哪∼∼
听到很大的一聲「砰」,裴靖謙和鄭秘書長立刻奔出辦公室,看著雪霓抱著頭,又捂著鼻子的模樣,想也知道她撞上玻璃了。
「我看看,有沒有流鼻血?」裴靖謙緊張地仰高她的臉,擔心地看著她紅透的鼻頭和額頭。
「不用你管啦!」雪霓揮開他的手。撞上玻璃門已經夠糗的了,壞的是還讓敵人發現,他日後一定會常拿這件事笑她的啦!
裴靖謙失笑道︰「小姐,玻璃上寫著「小心玻璃」,難道你沒看見嗎?還是你外文系讀到忘記中文怎麼寫了?」
姜雪霓又痛又氣,本來痛到無力的,但看見裴靖謙幸災樂禍,極為欠扁的臉後,頓時讓她忘了痛。
她瞪著他叫道︰「我真希望自己學的是外星語言,才能听得懂你這個從討厭星球來的外星人在說什麼,嘰哩呱啦……嗚嚕哇呀……不懂你在說什麼啦!」
幸好,還能和他拌嘴,就表示她沒事,他松了一口氣。
看著她氣呼呼的背影,他忽然想起她紅通通的額頭和鼻頭,倒真的很像外星來的紅臉人,呵呵呵∼∼
不過他相信,待會兒是沒有咖啡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