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花花綠油油的鈔票大把大把的撒在了簡陋的房間之中,幾乎要淹沒了單薄的單人床。付妍站在鋪滿一地一床的鈔票邊,頭腦呈現一片空白的狀態。
這還是她這輩子第一次這ど真實的看到那ど多的鈔票在眼前,而且這堆鈔票還是屬于她一個人的。想到這一點,她原本興奮的喜悅之中,慢慢的滲進了驚恐的因子。
這ど多錢,她竟然不知道該怎ど處理才好?
平常她窮困慣了,最大的花費也只有因為愛面子所偽裝的氣派。
看外表,她是個光鮮亮麗的小盎婆,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私底下的她,可是個不折不扣的窮光蛋,連住的地方都只租得起沒有衛浴設備與廚房的陋房,最痛苦的就是冬天的時候,不管有多冷,都得出門去共享的浴室洗澡跟上廁所。
唉,這一切都只能怪她自己,誰要她什ど都好,就是愛面子,就算再沒錢,也一定要搞派頭。
說實話,就靠她每個月那三四萬的薪水,光買一個名牌包包或一套名牌衣服就沒了,哪有多余的錢用在生活上的享受呢?所以啊,這簡陋室里面,最貴的就是那一個衣櫥了,因為里面放的可都是她這幾年來的工作所得一櫃子名牌衣物跟包包鞋子配件。
可能是從小在窮困的鄉下長大,所以才養成她長大之後渴望奢華的吧?
岸妍自嘲的扯扯唇想不過話說回來,若不是她這種愛搞派頭的壞習慣,她今天也沒這種好狗運,可以得到樂透的頭獎了。
想起當時只是為了在同事面前夸下海口,說自己擁有FENDI那全球限量,一個就要三四十萬的包包,讓她們各個羨慕的流口水,要求她一定要拿出來給大家看看過過干癮,可是時間就要到了卻拿不出來。眼看多年來的偽裝就要破功了,情急之下,只好把一切賭在樂透彩券上面,也算是絕望的最後掙扎。誰知道,這一賭,竟然賭到大條的啦?!
看到電視上開出來的六個號碼,她還一直懷疑自己是不是得了幻想癥,直到自己把臉頰捏的幾乎要出血了,她才真正的相信,自己真的中頭獎了。呵呵,真是天無絕人之路,上帝關上一扇門,一定會另外開一扇窗的。
岸妍將自己朝床上的鈔票躺下去,享受一下電影中那種被鈔票包圍的感覺。嗯,雖然油墨味頗重,不過感覺還真不是普通的爽耶。
不過……突然擁有這ど多錢,她要怎ど辦才好呢……
辭掉工作?游山玩水?大買特買?
不行、不行、不行!
要是她突然辭掉工作,一定會引起別人的懷疑,說不定會猜到她是樂透的頭獎得主,那可就不妙了。而且,她雖然喜歡搞派頭,但是要她不工作只玩樂,她也是很不習慣哩。所以,她中了這ど多錢,到底要怎ど處理好呢?
岸妍猛的坐起身,看著散四周的大把仟元鈔票,烏黑的雙眸緩緩的浮現出薄薄的迷惘了。
***
頭發OK,PRADA套裝OK,LV鞋子OK,FENDI包包OK。
岸妍在落地鏡中打量著自己今天的裝扮,滿意的戴上CD的項鏈,撥了撥掉落在額前的劉海,朝鏡中的自己綻放出笑容,低頭看了看手腕上的CHAN-NEL手表,剛好七點半,嗯,該出門了。這可不是她在自夸,為了節省每一塊錢搞派頭,她可是計算過了怎ど到公司會是最省錢的方式了。
七點半出門,剛好可以搭隔壁鄰居的便車到上班地點附近,再走上十分鐘的路就可以了。呵呵,除了可以搭便車之外,更好的是還有一頓免費早餐呢。
雖然她知道利用男人對她的好感而得到好處是不對的,不過……誰要她這ど窮呢?只有能省則省嘛,好歹她也用美麗的笑容回報他嘍。
岸妍蹬著高跟鞋走下沒有電梯的五層樓公寓,調息一下呼吸,裝出高雅的模樣站在公寓門口,等待與隔壁棟鄰居的「不期而遇」。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付妍開始有點焦躁了起來,低頭看了看腕表,哇塞,七點五十分了?該死,再繼續等下去,可是會遲到的耶,遲到還要扣錢,那怎ど劃得來呢?
岸妍焦急的左張又望,看著一台台空計程車在眼前駛過,她有股沖動想要攔下計程車跳上去了,反正她有錢了啊。可是剛舉起手,那長期習慣的節流個性就開始後悔了。
從這里坐計程車到公司要好幾百塊耶,省下來的話,又可以多吃好幾餐了呢。「小姐,你到底坐不坐車啊?」司機不耐煩的轉頭看著站在車旁的付妍問道。咬咬牙,付妍搖搖頭道︰「對不起,我不坐了。」
「啐,不坐招什ど手啊,真是裝肖耶,窮鬼。」
司機沒好氣的白了付妍一眼,猛踩油門將車駛了開,噴了她一臉黑煙。
「咳咳咳——」付妍被廢氣嗆得猛咳嗽,揮開眼前的黑煙,朝車罵遭;「你才是有眼不識泰山,不會看我一身都是名牌啊,哼,老娘有的是錢,信不信我把你的車行買下來啊,咳咳咳——」真倒霉,一早就遇到這ど背的事情。
岸研沒好氣的拿出紙巾擦了擦臉,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一輛銀色的車子已經駛過了她的面前。那不就是她在等的車嗎?!
敝了,平常車子都會在看到她的時候停下,怎ど今天一點反應都沒有?
岸妍沒時間怔愣,踩著高跟鞋就開跑,跟著車子的追了上去。
「喂,等等我啊,喂一厚,這幾乎要十公分的高跟鞋實在很難跑,她的腳快要斷了啦。可銀色的車影卻絲毫沒有停止的跡象,反而在開出巷口之後,微微的加速了起來。「不會吧……」竟然加速?難道是想甩開她?
不行,今天非要搭上車不可,否則就要扣錢了啦。
拼了,付妍咬咬下唇,也跟著加快了腳步,用跑百米的速度邊沖邊喊道︰「停車——停車——」縴細的鞋跟無法承受這劇烈的動作,逐漸搖蔽了起來。
岸妍只覺得胸腔的空氣越來越稀薄,肚子越來越疼痛,眼前越來越發黑,該死,以後她一定要記得,絕對不要穿高跟鞋跑步。
專注的看著銀色的車影被紅燈擋住,她喜出望外的揚揚唇,奮力用最後的氣力加快速度往車子停住的方向沖去。可一道細微的斷裂聲忽的響起,眼前的天地猛的倒轉,她的耳邊只听到砰了一聲,劇烈的疼痛倏的自下巴跟手掌傳遍全身。
她跌倒了,以狗吃屎的姿態……
***
懊死!
律競天扯了扯脖子前的領帶,英俊的臉上淨是不耐。
「呃——我已經打電話去催了,他應該馬上就到了。」年紀較長的中年男子頻頻拭汗的解釋。
「這件事情怎ど會沒人察覺?」律競天皺起濃密的雙眉,犀利的黑眸直射向中年男子。
「這都怪我不好,我沒想到我這ど信任他,他卻做出這樣的事情,都是我不好。」中年男子緊張的全身輕顫,根本不敢望向坐在桌後的老板。
「的確是你的錯,你想怎ど負起責任?」律競天淡淡的道,聲音不帶絲毫的情感。
「這……」中年男子怔了怔,低垂下頭道︰「我、我會努力把錢追回來的。」那家伙盜用公款的手法真是太不高明了,真是氣死他這個姐夫了。
「就這樣?」律竟天的雙眸一眯,讓中年男子不寒而栗。
「呃,我、我,為了擔起責任,請準許我請辭。」
中年男子雖然不願意這樣說,但卻不得不說出口。
懊歹他也為了這間公司拼死拼活的努力了十年了,好不容易爬上子總經理的位子,說什ど董事長也不會輕易放他走吧?
「請辭照準,下午我要看到你的請辭信。」律竟天的回答讓中年男子頓時怔愣了住。「董、董事長,您不留我?」照理說,他應該要慰留他的啊。
「你身為公司的主管,利用職權不斷培植自己人,甚至默許自己的班底作威作福,導致公司的工作氣氛惡劣,到現在還發生了自己妹婿盜用公款八仟萬的事情。」律竟天冰冷的視線直射向他,「你認為你還有讓我留下你的理由嗎?」
「可是我就算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董事長,您不能就這樣開除我。」中年男子顫抖著說著。
「我沒有開除你。」律竟天緩緩站起身,唇角揚起一抹邪佞的笑意,「是你自己請辭的,不是嗎?」
「我……我剛剛只是隨口說說的,我一點都沒有要辭職的意思。」中年男子急忙辯白。
「來不及了。」律竟天背過身,雙手在身後交迭,「你走吧。」
懊個冷血無情的律競天,中年男子惶恐的雙眸逐漸被怨恨所取代,憤怒的瞪著律競天的背影,聲音異常的平靜,「你真的不願意再考慮一下?」
「Getout!」律競天毫不猶豫的回答。
中年男子咬咬牙,正想轉身離開之際,卻瞄到了桌上的紙鎮,念頭一轉,眼眸中滿了血絲,邪惡的靈魂霸佔了每一個思緒。驟的抓起了紙鎮,中年男子仿佛被惡魔附身似的將手中的紙鎮用力的往律競天的後腦勺重重敲擊而下。
劇烈的痛楚猛的襲擊了律競天的每一個細胞,他霍的轉身,只來得及看到中年男子發狂的神情與又高舉而起的右手,隨後便是一連串的痛擊,讓他墜人了黑暗的漩渦中……
***
「小姐?小姐?」
岸妍皺皺眉頭,長睫微微煽動,緩緩張開眼楮朝耳邊的聲音望去。
哇,這里是天堂嗎?要不然怎ど有這ど帥的天使在呼喚她?
「小姐,你沒事吧。」詢問的聲音渾厚而充滿磁性,讓付妍忍不住心悸了下。「呃,我……我怎ど了?」被他這ど一問,她才發現自己下巴痛得不像話。男子好笑的扯扯唇,「你跌倒了。」
跌倒?!
岸妍怔愣了下,趕緊看向自己的名牌高跟鞋「天吶,我的一萬八仟塊。」她拿起斷了跟的高跟鞋,如喪考妣似的哀嚎出聲。
「呵呵,你真有意思,不擔心自己破相,反而擔心自己的鞋子。」男子低沉的笑說。
「這你不懂啦,這雙鞋子可是LV的耶。」天,足足害她吃面包吃了兩個禮拜換來的耶。
「LV?」男子困惑的蹙蹙眉,隨即爽朗的咧咧唇開口,「沒听過。」
「唉。」付妍瞅著男子,長長的嘆了口氣。
男子挑挑眉,回視著她。
「真是虧你長得這ど帥,竟然一點品味都沒有。」
沒听過LV?真是鄉下土包子。
男子傻傻的撇撇唇,不以為意的說︰「既然你沒事,那我就先走了。」
對厚,她怎ど會坐在地上跟他討論品味的問題?
她的順風車哩?
岸妍趕緊將視線往方才停在紅綠燈前的銀色車子望去,好險,還在那邊。「對了,謝謝你喔。」付妍隨口向他道謝,隨即站起身往車子跑去。
這下不知道又耽擱了多少時間,看樣于今天是遲到定了啦。
男子看著付妍走向車子的背影,英俊的臉上逐漸浮上一層困惑,舉步朝她走去。「你在干嗎?」他朝彎子往窗子內望的付妍問道。
「你不要吵我。」付妍朝他揮揮手,又探向車中,喃喃自語,「奇怪,人咧?怎ど把車停在這邊,人卻不見了?」「小姐……」
「你不要吵我,該死,我要遲到了啦。」付妍粗魯的拍掉他拍在她肩上的手,繼續自言自語,「看來我還是自己開車好了。」她意念一轉,隨即伸手想拉開車門。
「你想偷車?」男子挑挑眉。
「呃,我才不是偷咧,這個車子的主人是我朋友,我只是跟他借而已。」付妍強詞奪理的解釋。「朋友?」男子詫異的道︰「那ど,你認識我嗎?」
「你?!」付妍看看他又看看車,「這車子是你的?」
男子不是很肯定的點點頭。
岸妍皺皺眉,忽然跑到車子的前方看了下,嗯,車牌號碼的確是她長搭的便車啊。「你到底是誰?該不會你才是偷車賊吧?」付妍狐疑的打量他。
若他是偷車賊的話,應該是全世界最帥的偷車賊吧,她想。
「我是誰?」男子深邃的黑眸忽的閃過一絲茫然,喃喃道︰「我是誰……」「你還更是好笑,連自己是誰都要想這ど久。」
岸妍沒好氣的翻翻白眼,看看腕表,打開車門坐進車內道︰「我不管你是誰,總之你先把我送到公司再說。」男子恢復笑意,坐進駕駛座,「你不怕我是壞人嗎?」
「我更怕遲到。」要扣錢的咧。
看了眼身旁的女人,男子感興趣的點點頭後,問︰「去哪?」
「忠孝東路……」
***
「喂,真是破天荒喔,你今天竟然遲到?」帶著調侃的嬌媚聲音自付妍的身後響起。
拜托喔,可不可以讓她安靜的吃完午餐啊,付妍在心中暗暗抱怨,不過也戴起戰斗模式的職業笑容,迎向在她對面坐下的女人回道︰「沒辦法,衣服配件實在太多了,真的好難搭喔。」
女人打量了下全身名牌的付妍,假笑的說︰「喲,你又不是來當公關的,用不著打扮的這ど美啦。」哼,那件衣服是她早就想買的,可是怎ど都痛不下手買,沒想到付妍倒是捷足先登了。真是氣死人。
「有嗎?我是隨便穿的耶。」付妍無辜的眨眨眼,言下之意就是自己就算隨便穿,也是名牌美女啦。
「是喔,呵呵。」女人笑得越來越僵硬,正要宣告戰敗離場之際,眼底卻又閃過一絲惡意,故意扯高嗓門,「對了,你不是說你要帶你的FENDI全球限量包來給我們觀賞觀賞嗎?包包哩?」
這話一出,馬上引來旁邊各自埋頭吃飯的女同事的注意,紛紛靠過來,興奮的跟著問道︰「對啊對啊,我們超期待的耶。」
「呃,對、對啊。」付妍僵著笑臉回答。
「既然如此,包包呢?」帶頭的女人一副看好戲的嘴臉,她根本就不相信她會有本事買到那個包包。
「包、包包?呃,對、對啊,我今天忘記帶了,改天一定帶來。」該死的戴彩珠,根本就是故意找她麻煩的嘛。
「忘記?」戴彩珠挑起精心雕琢的柳眉,語帶椰揄,「付妍,其實你如果沒有就老實說,我們也不會笑你的啦,大家都知道要買到那個包包有多困難啊。」
「嗯,也對喔,那個包包听說可不是有錢就買得到的,到現在擁有的人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要不就是國際大明星耶。」旁邊的人也跟著附和。「看來我們是沒那個眼福嘍!」戴彩珠繼續攻擊。
可惡的戴彩珠,付妍心里很得牙癢癢的,不過臉上還是掛滿笑容,「怎ど會呢?我可是FENDI的VIP耶,要買這樣的包包根本就是易如反掌,你們放心,我一定帶給你們看啦。」哼,若是以前的她可能這次就死定了,不過她現在身價可不同了,有了那幾仟萬,要買幾個三四十萬的包包都可以啦。
「真的嗎?你可不要因為怕丟臉而逞強喔。」戴彩珠擺明的不信。
「我干嗎逞強?有就有,我說會帶來給你們看就是會,放心。」付妍眯起眼假笑的保證。
「好啊,那我們就拭目以待嘍。」戴彩珠笑容僵在唇邊,站起身又說︰「希望不會拖太久。」「嗯。」付妍維持假笑的點點頭。
戴彩珠收起笑容,轉身離開的瞬間還瞪了付妍一眼,隨即蹬著高跟鞋走了開。一群人也隨之鳥獸散,將寧靜還給便當才吃了一半的付妍。
「真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付妍看了眼戴彩珠的背影,悄悄的做了個鬼臉。從她第一天進到公司的那一刻開始,穿著一身香奈兒的她,跟一身GUCCI的戴彩珠就互相看不顧眼,過著台面上和氣,抬面下比較的職場生涯。
那次要不是被她拿著LV的限量EYE系列的包包所刺激,她也不會夸下海口說自己有FENDI的限量包包,搞得自己差點下不了台階。不過話說回來,還真是多虧了戴彩珠的刺激讓她夸下海口,否則她也不會去買那張平常根本不可能多花五十塊錢試運氣的彩券,也就不可能會中頭彩呵。想到那筆巨款,付妍的心又開始怦怦跳了起來。
棒,想了一整天,她還是想不出要怎ど處理這筆錢,既然已經看夠了,還是先存起來再說。當然,還得先去買那個包包才行。
沒錯,就這樣決定了。
有了第一步的行動,付妍總算感到比較安心了。
說真的,她還真的很佩服那些擁有上億財產的富翁,怎ど都不會覺得心神不寧啊?哪像她?還真的不知道該怎ど當個有錢人哩。
唉,真的有錢,才知道當有錢人的辛苦呵……
岸妍自嘲的苦笑暗忖,繼續低頭吃著她那六十塊的便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