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汴京暮春時分「喂,你們是誰呀?這里可是八王爺府,容不得你們這些閑雜人等隨意闖入。」守在大門的侍衛們連忙擋住了三名來者的去勢,威喝道。
「告訴八王爺,我是來向他要人的。」領頭的男子身形魁梧,一張俊美的臉龐上充滿了威嚴的王者之氣,讓兩名侍衛不禁退後幾步。
「呃,王、王爺是不可能隨便接見你們這些平民老百姓的,你們還是速速離去吧!」方才的氣勢霎時減半,侍衛的口
氣顯得軟弱不少。
領頭男子的黑眸倏地眯起,兩道眸光刺得侍衛們不敢直視。
「既然如此,莫怪我不顧貴國的禮數了。」他話聲方落,眼神一閃,身旁的兩名壯漢已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制伏了兩名侍衛,讓他得以毫無阻礙的跨步走入八王爺府,直到大廳。
「你是誰?怎麼進來的?」大廳上的男女們乍見到男子的進入,只是好奇的打量著他,並沒有太多的驚慌。
「我是來帶走屬于我的東西。」男子高傲的昂首,理直氣壯的道。
春兒正端著酒欲走進大廳,卻听見這句話。難不成他便是冬兒這段日子里反常的原因?于是她轉身去通知夏兒和秋兒前來觀賞這出好戲。
梁無痕、冷曄、古珩看似優閑,實則持備戰狀態,準備矛頭不對,便立即搶救愛妻。
「屬于你的東西?呵,我們八王爺府中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屬于你的東西!喂,我看你八成是得了失心瘋,才有這麼大的膽子敢上八王爺府討東西。」趙綺率先失笑道。
男子淡淡道︰「除了你們從我宮中偷走的東西之外,我自然不會拿走不屬于我的東西。」
爆中?!
大伙面面相覷,驚訝得挑高了眉,六雙眼楮目不轉楮的盯在眼前這個趾高氣揚的男子身上。莫非,他就是遼國皇帝──耶律齊?
「嘖,難怪、難怪……」趙纓霍地站起身,繞著耶律齊的身子打量了半晌,一邊搖頭一邊喃喃自語,「難怪咱們冬兒要?
你茶不思、飯不想了。」她們去救人的時候,可沒有時間會會這個帥氣的皇上呢!
迸珩趕緊將她拉過來,他可不希望她靠其他男人太近,即使對方的目標不是她也不行。
「哼,你還有臉來這里嗎?別以為你是大遼的皇上,到了宋國之後還可以繼續作威作福。」趙綾不以為然的白了他一眼,冷言冷語道。
「冬兒在哪里?」耶律齊沒有因為趙綾的嘲諷而動怒,平靜的問道。
「不在這里,你可以請回了。」趙綾又道。
「沒有找到她,我是絕對不會離開的。」他不顧一切,?下繁雜的政事來到這里,?的不是一句「請回」。
「她死了,被你給折磨死了。」八王爺忽地走進大廳,冷不防的冒出這句話,讓廳上的氣氛霎時凍結了起來。
「你說什麼?」耶律齊的臉色猛地刷白,那張俊美的臉上布滿從未有過的恐慌。
「我說她已經死了。想想她這麼一個縴弱身子的姑娘家,被你這樣鞭打虐待,又沒有受到好好的看顧,在那個冰天雪地的異鄉遭受這樣的打擊,身心俱裂,你說說看,她怎麼活得下以為」八王爺緩緩的坐了下來,沉痛的神色加強了他的說辭。
「不可能……不可能……」耶律齊的聲音微微的顫抖了起來,雙眼中充滿了瘋狂的神色。
「仲謀?這不是真的對嗎?告訴我,冬兒在哪里?我要帶她回去。」仿佛見到救星似的,他緊緊的抓住苞著趙絡相偕走進大廳的韓仲謀,激動的問著。
矮仲謀被耶律齊臉上的神情給嚇了一大跳,他從來不知道一向冷靜自持的遼國君王也會有這樣的神態,若現在是在戰場上的話,他肯定已經因為失去鎮定而命喪沙場了。
矮仲謀為難的瞧向八王爺,待瞥見了他的眨眼暗示,也只有噤口不語,不肯定也不否定。
連仲謀都沒有否定,那麼,冬兒是真的……天!他不相信,他不要相信。耶律齊雙手抱頭,痛苦莫名的屈起身子,連站著都顯得吃力。
「早知如此,何必當初?如果你不是這麼昏庸無理的話,我們也不會痛失一個這麼美好的家人了。」八王爺就是要讓耶律齊吃吃苦頭,哪會那麼容易就告訴他事實真相呢?
不過,瞧他那副慟不欲生的模樣,倒好像真對冬兒有那麼幾分真情真意呢!
「爹……」幾名千金畢竟是女子心腸,看著看著倒有些兒不忍心了。
八王爺還是板著臉,決定將耶律齊痛苦的時間再拉長些,才能消氣的告訴他真相,也順便當成是「回報」他在關外時對他不敬的教訓。
沒想到耶律齊突然仰頭笑了起來,臉上竟掛著斑斑淚痕,霎時讓廳內所有人都震懾住。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他,一個堂堂的君王之軀,竟然因為一個女人的死訊而流淚了?!
連聞風趕來觀看的春兒、夏兒及秋兒都忍不住辛酸了起來,差點兒忘記冬兒回來時是如何的心力交瘁了。
「喂,其實──」趙絡終于忍不住要說出真相了,可卻被耶律齊突然發出的狂吼給打斷,隨即只見他踉蹌的狂奔而出。
「爹,你干嘛要騙他?冬兒明明就好好的在相國寺靜養啊!」趙絡不解的嘟著嘴問道。
「傻丫頭,爹總要試探試探他對冬兒到底是不是真心的吧?否則難保他尋回冬兒之後,只是帶給她更多的傷害呀。」
八王爺語重心長的解釋,他可是將冬兒視?己出,當然不能輕率的將她交出去嘍!
「其實他並沒有這麼壞,有時候身?一國之王,很多事都是身不由己的。」韓仲謀忍不住?自己昔日的君主與好友辯解。
「如果他真的那麼鐵石心腸的話,那時就不會暗暗放走又返回宮中去救絡兒的我,更不會千里迢迢的匿名入關,只?尋找冬兒了。」由此可見,耶律齊的確是對冬兒一片痴心。
八王爺本要皺起的眉在瞥見?女兒對他的注視後連忙又松開,皮笑肉不笑的道︰「是呀,你的確是絡兒的救命恩人,不過,現在你還是擔心自己就好了,絡兒的廚藝好像一點都沒有進步喔。」哼,就算是救命恩人也少打她女兒的主意。
「爹──」趙絡沒發現八王爺的不懷好意,還嬌羞的抗議著。
「總之你的廚藝若沒有達到一定的水平之上的話,我是絕對不會讓仲謀娶你的,免得仲謀受罪喔!」八王爺笑得虛假,看得其他幾位千金及其夫婿都不禁冷汗直冒。
誰不知道這是八王爺為難韓仲謀的把戲呵,要八王爺同意這門親事,唉,門都沒有哩。看來,他們這對璧人的好事還有得磨的嘍!
自從被八王爺他們一行人風塵僕僕的帶回八王爺府後,壬冬墨著實重病了一場,等到她的傷痕愈合、身子漸漸回復健康之時,趙絡與韓仲謀也已經安好的回到了府里。
身子的傷處雖可以經由時間的流逝與藥草的治療而痊愈,可心口的創傷卻隨著光陰的荏苒而益發潰爛侵蝕,每每讓她的胸口窒悶得無法喘氣。
直到她好不容易向八王爺爭取到赴相國寺靜養之後,她波濤狂浪似的心湖才暫時得到了紓解,至少得以維持表面的平靜。
遠處輕輕傳來寺中的晚課誦經聲,讓在房中歇息的壬冬墨感到往事如煙,恍惚間,一切仿佛隔世一般,前塵皆夢。
惟一不變的是那張日日夜夜盤踞在她腦海中,不肯離去的俊美臉龐,那雙帶著英氣的犀利雙眸,好像已烙在她的腦中似的,緊緊的糾纏著她,無所不在的窺視著,強迫她記住那屬于他的過往,叫她想忘也忘不了……「擾亂春愁如柳絮,依依夢里無處尋……」壬冬墨輕吟出聲,卻被自己的愁緒給驚愕住,連忙輕捂住唇,希望借此抹去那抹濃郁的相思之愁。
可她心底卻明白得很,自她從關外回到汴京之後,她的心便遺落在那讓她受盡折磨之處;她的愁早已深種腦際,生根、發芽、茁壯……忽地,輕叩門扉的聲音將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壬久、墨喚回現實。
「請進。」她換上一張平靜的臉孔,不讓旁人窺見她的憂愁。
「冬兒,咱們來看你了。」擠進小小齋房的是春、夏、秋兒幾位丫頭。
「你們都來了呀?你們的夫婿肯放人啦?」冬兒打趣的說。她真的很開心看見情如姐妹的她們各自都有了好的歸宿,就連經常惹禍的小姐們身旁也有疼愛她們的如意郎君相伴,只有她……她微微苦笑著。
「哎呀,瞧你瘦的,臉色也憔悴蒼白許多。」春兒擔憂道,一把攬著壬冬墨的手,拉她走到床沿坐了下來。
「今兒個,咱們可是軟硬兼施才得以讓一同纏著我們的夫君同意獨自前來探望你。」夏兒也跟著坐了下來,將壬冬墨夾在她跟春兒之間。
老實說,出嫁後的她們已鮮少有時間齊聚一堂,一旦思念之情-濫時,她們便會央求夫君帶她們回八王爺府,了解彼此的近況。
然而,這次會不希望夫君隨行的原因,除了想私下聊聊嫁?
人婦的心情外,也是隱隱約約的察覺冬兒似乎像之前的她們般?
情所困。
秋兒站在壬冬墨面前,一副審視著什麼似的瞅著她猛瞧。
「你們是怎麼回事?怎麼這樣瞧著我?難道我有什麼不對之處嗎?」壬冬墨困惑的整整自己的儀容,不解的問道。
「冬兒,有件事你一定要老實告訴我們,否則,就連咱們這幾個智多星也幫不了你。」秋兒嚴肅的道。
「沒錯。」春兒與夏兒附和的頻頻點頭。
「什麼事?」壬冬墨保留的回視著她們,有預感接下來的問話絕對不是容易回答的問題。
「嗯……我們問你,你是不是很喜歡那個遼國皇上?」開口的還是秋兒,而頻頻點頭的還是春兒跟夏兒。
突如其來的難題讓壬冬墨有霎時的困窘與倉皇,可隨即又恢復淡然道︰「你們在說什麼?干嘛提起一個不存在的人,我根本就已經忘掉那些事了。」忘?呵,她心口的抽痛可不是這麼說的。
「不存在?不會呀,我才覺得他真實的可怕呢。」想到今天耶律齊的瘋狂反應,春兒就忍不住顫聲道。
「什麼意思?」壬冬墨心中的狐疑更深了,她們怎麼會無緣無故提起他呢?而且,好像見過他似的?
「算了,咱們也真是的,干嘛提起那個殘酷無道的暴君?你不恨他就謝天謝地了,怎麼可能會喜歡他呢?唉,我們真是笨呀!」夏兒故意反向道。
「嗯,本來我以為你會想知道他今天到府里的事呢!」秋兒也跟著吊胃口道︰「算了,算咱們多嘴,不要再提起那些不愉快的事了。來,嘗嘗咱們?你帶來的點心吧!」
他今天有到府里去?壬冬墨的心猛然一揪,終于無法維持平靜,顫巍巍的道︰「你、你們說他……他今天到府里去了?」
幾位丫環故作茫然的?頭瞅向她,一副不知道她在說什麼似的道︰「啥?你說誰呀?」呵,就不信她不上?。
「他、他……就是他呀!」壬冬墨知道她們在逗弄自己,忍不住臊紅了臉。
「好了啦,不要欺負她了。」秋兒噙笑搖頭道︰「別忘了咱們都是好姐妹,沒什麼可以瞞得過其他人的。」
壬冬墨尷尬的低垂螓首,原本蒼白的臉蛋因為羞赧而紅潤了不少,比較有生氣多了。
「他是來找你的,不過……」春兒嘟起唇,為難的睇了眼夏兒,要她接口。
夏兒直言道︰「王爺騙他你已經魂歸西天,所以他就又吼又叫的狂奔出府,看起來可怕極了,好像整個人都失去理智了。」
「是呀,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可以哭得這麼傷心的,好像全天下都毀滅了似的,更何況他可是大遼的皇上呢!竟然會哭得像個嬰孩一樣,連我瞧了都心疼不已。」秋兒夸張的一邊描述,一邊偷偷觀察著壬冬墨的表情。
只見壬冬墨的臉色由紅又轉白,甚至還更加的慘白起來。
他哭了?這個景象一直重復在她的腦海中播放,仿佛要擰碎了她的心肝似的,讓她幾乎無法呼吸,甚至猛烈的干咳起來。
「哎呀,冬兒,你還好吧?」夏兒見壬冬墨捂著胸口彎身的模樣,連忙幫她拍著背,順暢她的呼吸。
「瞧瞧你們,就是喜歡這樣捉弄她。」春兒嬌嗔的瞟了夏兒跟秋兒一眼,隨即安慰壬冬墨道︰「別急別急,咱們見他一副失魂落魄,連隨從都給遺忘在府外狂奔的狼狽模樣,早就牢牢的跟住他。只要你開口,咱們隨時都可以帶你去見他。」
春兒話聲一落,三個人便都睜大了眼楮,等著壬冬墨表示。
焙緩的?起了早已失態而淚流滿面的清麗臉龐,她的答案不言而喻。那顆遺落在關外的心,是向他索回的時候……
這是間坐落在城郊處的荒蕪破廟,四處頹倒的斷垣殘壁,加上一尊尊失去照料而布滿塵埃的佛像,在黑暗的夜晚顯得蒼涼。
春兒等人將壬冬墨帶到廟外之後,便識相的走了開,讓她擁有私密的空間去處理人生最重要的課題──愛情。雜在蟲嗚叫聲之中的低沉悲鳴,仿佛深海中的火山似的,正發出爆發前的隆隆悶聲,幽深而重的聲響。
壬冬墨輕輕的走向廟內,心跳得仿佛擂鼓一般,她在想,見到他時該如何面對他?會不會又是另一場爭執與相互傷害?
種種的臆測讓她忐忑不安,每每幾要停止了腳步,可腦海中卻不經意浮現他?她落淚的景象,又稍稍的給了她繼續前進的勇氣。
焙緩的跨入廟內,撥開了盤纏在門邊的蜘蛛絲,壬冬墨的腳還沒有完全跨過門檻便頓住了,只見廟中的土觀音像前正跪倒著一個高壯結實的背影,仿佛在虔誠的祈禱什麼事似的,將頭低垂在交握的雙手前,而那寬廣的肩膀則是不停的上下顫動著,好似在哀傷的低泣著……一股電擊似的震撼倏地穿過了壬冬墨縴細的軀體,直直的刺進她的心坎。他在哭,他的確是在哭啊……那哀哀的悲嗚聲不正是從眼前那副厚實的胸腔之中傳出來的嗎?那是龍的悲嗚呵……過多的撼動讓壬冬墨的腳步一個不穩,踩到一旁的枯枝,發出了輕微的碎裂聲,而這正足以驚動了雙膝跪地的男子。
「是誰?」耶律齊的背脊倏地警覺的弓起,一手迅速的抹去不該讓人看見的哀傷後,才緩緩的轉過頭往聲響之處望去。
「你──」布滿血絲的雙眸忽地發亮,耶律齊緩緩的站起身,不敢置信的道︰「靈驗了……老天爺真的听到了我的祈禱,真的讓人的魂魄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冬兒……」
他想接近她,可又怕自己的莽撞會讓她再度消失,只有硬生生的壓抑住將她攬緊的,停駐在她的跟前。
他的眼神潰散、神情瘋狂,而且還以為她是鬼?壬冬墨的心霍地酸了起來,不過也同時涌起了滿滿的哀怨,干脆順勢道︰「這樣的結局不正是你期盼的嗎為何苦再來煩擾我,不讓我安寧?」
「你以為你逃到陰曹地府就能躲開我嗎?告訴你,我不準,我命令你回來!必到我身邊。」她的疏離讓耶律齊急躁的道。
「或許你在遼國是個可以發號一切施令,掌握百姓生死大權的帝王,可現在我已經到了一個你再也夠不到手的地方,你再也無法命令我、傷害我了。」壬冬墨輕顫著雙唇,強迫自己?
開思念,佯裝淡漠。
「該死!」耶律齊霍地咒為了聲,眉宇間盡是懊悔與自責。
「你真的認為我願意這樣傷害你嗎?你難道不知道看著你受折磨,我的心是怎樣的在淌血?打在你身上的鞭痕像是抽在我的心上,我的苦,你何嘗知曉?」只因為他是一國之王,該遵守的律法,他怎能不執行?
「我、我不知道,你快走吧!我們畢竟是兩個世界的人,永遠不可能有交集的。」他的剖白讓她心動,卻也讓她徹底明白他們之間的距離,一個是異邦之王,一個是平凡漢女,他們絕無可能相守的。
「你真的這麼狠心?就連魂魄都這麼冷傲?非要將我推到天涯海角方休嗎?」耶律齊的眼神仿佛困獸般絕望瘋狂,終于忍不住大跨一步,眼看便要踫觸到她。
「站住。」壬冬墨連忙退後一步,顫巍巍道︰「你若再接近我,只是逼我回到黃泉之下,永遠不再見你。」
耶律齊伸出的手又頹然的落在身側,整個人仿佛失去生氣似的怔怔站著,「好,我不踫你,不踫你,我只想問一句話,你……你是否也曾經喜歡過我?」「我……」看著他那雙紆尊絳貴,充滿期盼的眼眸,壬冬墨不禁緊緊的閉起眼,往事一一在腦海中浮現,有喜、有悲、有歡、有哀,而這種種的情緒全繞著一個人轉,那個牽動著她所有喜怒哀樂的男人啊!她怎麼可以否認她對他的情根早已深種呢?
焙緩的再度揚起長睫,她以輕得不能再輕的聲音道︰「我愛你。」
即使他曾經想要殺她,她還是依然愛他,深深的愛他。
她不想騙自己了,就讓她借著他誤以為自己是一縷魂魄之際,?他們之間做個了結吧!
耶律齊的呼吸仿佛在听到這個答案後瞬間停止,這世上的一切對他來說,都不及這短短的三個字重要!生氣仿佛又緩緩的回流到他的身上,他再度恢復成一個充滿著生信與領導能力的君王了。
「你愛我?天,我早該知道,你一直都是愛我的。」他真是個大白痴,竟然會懷疑她跟仲謀之間曾有過奸情。
壬冬墨的雙眼蓄滿了淚水,哽咽的道︰「是的,我是愛你,可是,那只是一場夢罷了,你是大遼的皇上,你有後宮佳麗萬千,而我只是一個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漢女,我們兩人注定無緣。你回去吧!我也該走了。」她強迫自己轉身離開,斬斷這段不該發生的孽緣。
「冬兒,我愛你。」充滿磁性的低沉嗓音讓壬冬墨止住了腳步,霍地轉身,只見耶律齊正舉劍往自己胸口刺去,一臉的從容與滿足。
「不──」她慌張得驚呼了聲,整個身子倏地撲向他,阻止了劍尖落下之勢。
「你想做什麼?難道你忘記自己身負一國重任,你是遼國的皇上呀!」她的臉因他的突然之舉而嚇得蒼白,雙手則是牢牢的圈住他,生怕他再度舉劍。「呵!」耶律齊苦笑的扯扯唇,堅決的道︰「該死的重任,該死的皇上,我只要你,生前我負你太多,至少死後讓我陪你走那條黃泉路吧!」
「傻瓜、傻瓜,你真是個傻瓜……」壬冬墨早已淚流滿腮,一雙粉拳不住的輕捶著他的胸口,心中卻是漲滿了濃濃的甜蜜與幸福。
「我若不傻,又怎會如此誤解你,不過這次我不再傻了,冬兒,我愛你,讓我陪你。」難得的溫柔布滿了耶律齊俊美的臉龐,柔軟了他犀利的眼眸,化?一攤攤似水柔情,包圍著哭得顫抖的壬冬墨。
逃不了呵!這般刻骨銘心的感動,早降伏了她!
輕輕的末去眼角的淚水,她破涕?笑道︰「模模我,難道你感覺不到,你已經陪在我身邊了嗎?」
耶律齊困惑的凝視著她,不懂她的意思。
壬冬墨嬌羞的嫣然一笑,主動湊上了唇瓣,用溫勢的觸感證明她的存在是實體而非虛幻。
茫然的雙眸隨著彼此體溫的交流而逐漸清明,耶律齊又驚又喜的捧起她的臉,狂喜道︰「你沒死?」天,這真是超乎他所祈禱的願望了!
壬冬墨輕輕頷首,雙手覆上他的手道︰「我沒死。一直以來,我都在相國寺中靜養,王爺是怕你會再度傷害我,所以才那麼騙你的。」
「天!」耶律齊喟嘆了聲,緊緊的將壬冬墨擁在懷中。「相信我,我永遠都不會再讓你受任何一丁點的苦了,冬兒,跟我走。」
壬冬墨充滿喜忱的雙眸倏地黯淡了下來,抿抿唇道︰「我想跟你走,可皇宮的生活並不適合我,勉強回去,只是徒增煩惱罷了。」
耶律齊明白的眯起了俊眸,沉聲道︰「你指的是霞貴妃跟德妃?」
壬冬墨垂首不語,她擔心的豈止是她們兩人,而是整個後宮爾虞我詐的大環境,一旦進入那種復雜的環境,又怎麼能如她所願,過著平靜愛他的單純生活呢?
短暫的沉默充斥在他們之間,倏地,耶律齊捉住了她的肩膀,嚴肅堅定的道︰「告訴我,你愛我。」
這個回答簡單,壬冬墨毫不猶豫的道︰「我愛你,從第一次見面之時,我就愛上那個?裝的你了。」
耶律齊滿意的揚唇,「好,我知道了。」他輕啄了下她紅艷的唇瓣,肅聲道︰「等我!」
壬冬墨困惑的?起眼睫,揚眉瞅向他,「等你?」
耶律齊揚起一抹別有含意的笑容,修長的指頭愛戀的撫過她柔女敕的臉龐,旋即轉身往廟外跨步而去,不再回頭。
看著他恢復王者之風的昂揚背影,壬冬墨也不開口喊他。
有時候許多話是不需要說出來的,一個眼神、一抹笑意,已道足了千言萬語。
她會等他,直到海枯,直到石爛,直到她咽下那最後一口
氣之時,她是等定他了。
秋天的涼風輕柔的撫過臉龐,轉眼間,酷夏已然遠揚,大地換上了一幅幽靜蒙朧的景致,襯得相國寺更加的莊嚴隆重,肅穆祥和了。
壬冬墨輕輕梳理著自己及腰的長發,不忘細數著自他離去後虛度的日子。從來不知道,原來等待的日子竟是如此難熬,直讓她後悔起自己當初的猶豫了……「叩叩──」忽的,一陣敲門聲響起。
自上回小姐來通知她,她跟韓仲謀的婚事終于獲得王爺的應允之後,已經有一段時日沒有人來探望她了,想是忙著準備婚宴瑣事吧!
那今天的敲門聲又所為何來?或許師父們有事找她吧。
輕輕的放下梳子,壬冬墨起身打開門扉,正想出聲詢問之際,整個人已經被抱了個滿懷。
「我好想你呵,你真是沒良心,為什麼不回遼國去呢?」一連串清脆的話語響起,溫暖了壬冬墨的心窩,是環兒。
「環兒,你怎麼會在這里?你是怎麼來的?怎麼知道我的棲身之處?」壬冬墨輕笑的問,眼楮則不住的往環兒的身後瞄去,期盼可以看到他的身影。
狽兒眼珠子轉呀轉的,就是故意不提起耶律齊,看到她正梳理一半的長發,便將壬冬墨推回原位,拿起她擱置在一旁的梳子,輕輕的梳著她的發絲。
「好久沒有?主子梳理打扮了,環兒真是有愧職守。」
壬冬墨心不在焉的笑笑,任由她打理自己的頭發一解思念之情。
「對了,主子,你知道嗎?上回行刺你的刺客根本跟皇上無關,是霞貴妃跟德妃兩個人策劃的陰謀,現在全部都被查出來了,她們也坦承不諱的認罪。」梳沒幾下,環兒便開始迫不及待的報告起來。
「這都要歸功于我,我就知道皇上絕對不會對你做出那種殘忍的事嘛,果然,我一稟告皇上,他就又氣又怒的徹查此事,連默許她們行事的雲大娘都已經搬出了宮中,流放別業「頤養天年」了呢!」
壬冬墨怔忡了片刻,旋即感慨的嘆了口氣道︰「她們只是可憐的女人,我不怪她們。」
「真奇了,怎麼皇上說的跟你一樣?」環兒詫異得嘖嘖稱奇。
「皇上非但沒有降罪于她們,反而?她們許了好婚事,送她們出宮;除此之外,皇上連整個後宮都解散了。
「而那個曾經捉拿主子的蕭鈞則是被撤去官職,貶?平民。
扒,真是大快人心,誰要他常常假借聖意,干些雞嗚狗盜的事!听說韓仲謀被抄家的事,就是他自作主張做出來的呢!」
狽兒說了一大串,可壬冬墨卻只專注于「解散後宮」四個字。他解散了後宮,?的是……她嗎?
「主子?主子?」
狽兒輕輕喚了幾聲,都沒有得到壬冬墨的回應,偷偷地抿唇笑笑。此時一雙大掌悄悄的接替了她的工作,遣開了原本站在壬冬墨身後聒噪的環兒。
「那……皇上現在還好嗎,」壬冬墨沒察覺異樣,擔憂的問道。
在發上的木梳此刻已經被大掌所取代,留戀的上下輕撫著那如絲綢般光滑細致的發絲。
「環兒?你怎麼不說話呢,快告訴我,皇上的氣色如何?是不是很難過?」畢竟雲大娘對耶律齊有撫育之恩,要送走她,一定讓他為難痛苦吧!
壬冬墨身後的人微微的傾,將唇瓣移到了她的耳邊,磁聲道︰「他的氣色很糟很糟,心情十分的惡劣,不過……全都是因為見不著他心愛的人兒,想她想得夜夜失眠,情緒當然就更低落了。」
是他?!壬冬墨像觸電似的彈跳了起來,霍地轉身面對那張叫她魂縈夢系的俊美臉龐,雙手發顫的輕撫著那如雕刻般立體的五官。
「我來帶你走的。」耶律齊稍顯疲憊的容?在晶亮的眼眸之下顯得充滿了生氣。
「那些都是為了我這個小丫環做的嗎?」壬冬墨無法?述自己的激動情緒,只能用一雙漾著霧氣的瞳眸,深情款款的凝視著他。
耶律齊緩緩的搖頭道︰「你不是小丫環,你是我耶律齊惟一的妻子,除了你之外,我再也不會要任何女人了。」為了她,他什麼都辦得到。
她知道要解散後宮得遭受多大的反彈與阻力,而今,他竟?
了她一一辦到,現在,她怎麼還有借口跟理由不長伴君側呢?
「而我除了你,也不再為誰傾心,你就是我的夫、我的天呵!」她噙著笑,淚水模糊了視線。
「冬兒……」耶律齊狂喜的擁抱住她縴細的身子,鼻頭忍不住酸了起來,這是他當皇上以來從來沒有過的經驗。
而她,卻總是能讓他有這般新奇的發現。
「帶我走吧,我已經等太久了。」她輕嘆道。
「遵命,我的丫環新娘。」
濃情蜜意的相視一笑,厚實的大掌穩穩的牽著嬌女敕的柔荑步向了他們的未來,那不再有猜疑、傷害與淚水的未來,只有他們相守一世的承諾。
尾聲萬籟俱寂的深夜,壬冬墨獨倚窗欞,望著天上的明月,遙想著遠方的人。不知小姐可好?是不是還像從前一樣老窩在書堆中呢?
壬冬墨笑著搖搖頭。現在有姑爺跟在小姐身旁,她應該不用再操那麼多心了吧。
咦?王爺的壽辰是不是也快到了?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王爺今年應該是六十大壽,不知大伙兒要如何幫王爺慶祝?鐵定要比往年風光熱鬧。
一股羽毛般的輕撫在她頰上滑動,熟悉的氣息竄入鼻間,耶律齊低沉的聲音也跟著傳來,「想什麼?想得這麼出神?」
壬冬墨將身子往後靠,更加偎緊夫君的懷里,「沒什麼,我只是在想,不知小姐現在如何?」
耶律齊不滿的將她轉過,「不準你的腦袋瓜里想著別人,你只能想著我。」
壬冬墨安撫的吻著他,他卻乘勢加深這一吻,眼看一場罷落幕的激情又要展開……「對了,皇上,王爺的六十大壽快到了,你有什麼好意見嗎?」
耶律齊挫敗的低吼一聲。她真懂得打擊男人的自尊心,他正欲火焚身,娘子還有閑情逸致的問那個無關緊要的問題。
嗯,顯然他的努力還不夠。耶律齊再接再厲的發動第二波的「攻擊」。
「別鬧了,皇上,認真點,我很正經的在跟你商量事情。」冬兒乘隙從他腋下鑽出,躲開他的魔掌。
這個色鬼!除了處理國事時可以看見他專注的模樣外,其余的時間總愛纏著她,令她總有股吃不消的感覺,害得她老被環兒取笑。
唉,固執的娘子。耶律齊故作思考的模樣,才緩緩的開口,「依我看,送一對烏龜,既吉祥又含意深遠。」
烏龜?虧他想得出來!壬冬墨狠瞪了他一眼,「求人不如求己,我自己想辦法。」
想當初每年王爺的壽辰,還不都是她和其他三位情同姐妹的春、夏、秋兒一起想點子?王爺慶祝,她想,應該聯絡其他人才是;至于小姐們該不該連絡呢……見壬冬墨的心思再次繞著旁人打轉,耶律齊不禁鐵青著臉。
有這麼多的親人真不是件好事,像上次她家哪個小姐還是丫環生了,便佔了冬兒不少時間,這次又輪到那只老狐狸壽辰,冬兒就整晚的心神恍惚,甚至拒絕他的求歡,那再下下次呢?
咦?冬兒在寫信?是在寫情書給他嗎?看不出來冬兒這麼詩情畫意,想必是覺得剛才對他的態度不好,所以……他在心里竊喜著,刻意按兵不動。
時間緩緩的流逝,都已經三更天了,冬兒還沒寫好嗎?也寫得太久了吧?而且還一封接著一封,看似欲罷不能。
疑心頓起,耶律齊忍不住懊奇的靠近,顧不得壬冬墨也許要給他的驚喜,他往前一看──此時他的臉色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他從齒縫中迸出話,「娘子,你真辛苦。」
原來壬冬墨寫的不是情書,也不是寫給他的信,而是寫信通知她的「親人」們八王爺壽辰的事。
壬冬墨不疑有他的仍是奮筆疾書,「還好,再三封便寫好了。」
「喔。」耶律齊假裝諒解的點點頭,「可是我這里的「火」再不滅的話,可能你一輩子也寫不完那三封信。」
大手一撩,耶律齊決定不再客氣,將壬冬墨往床上一?,緊接著覆住她的身子。
去他的,娘子是他的,他再也不許冬兒再浪費任何心神在別人身上,至于那個八王爺,去吃?進補吧。
「皇上,該出發了,再不走就來不及了。」壬冬墨再次催促道。
她從不知道耶律齊的心眼如此小,都已經快一年的事,他還在記掛著那件事,他反倒更該感謝王爺才是,要不是王爺以她已死的消息試驗出他的真心,她也不會因此而看見他那顆愛她至深的心,最後選擇離開熟悉的家鄉嫁給他。
說什麼她老將所有的心思花在旁人的身上,她還沒向他抱怨都是因為他,害她不能常常和王爺、小姐們以及春、夏、秋兒見面呢。
「急什麼?時間還早嘛!」耶律齊懶洋洋的回答,「說不定少了我們兩人也沒差,還有其他人不是嗎?」
冬兒微眯起眼,「好吧,既然你說少了「你」也沒差,那我就一個人去了。」就不信他不跟。
丙然,耶律齊立即緊張道︰「呃、我沒說我不去呀。」
冬兒笑睨了他一眼,攬住他的手,「那就走吧。」
「冬兒,你終于出現了。」春兒興奮的迎上前。
「不好意思,讓大家久等了。」壬冬墨一臉歉意的說,身後拉著不甚甘願的耶律齊。
梁無痕看看天色,對著大伙說︰「各位,時間差不多,準備準備好前去給丈人特大的「賀禮」。」
于是一行人開始前往八王爺府。
「我們先躲在屋檐上,待時機成熟,我們再伺機下去。」
梁無痕說完,大手一攬,輕松的將自己和趙綺帶往屋檐上。
其他人見狀,也紛紛效法其行。
「哇,好過癮,我終于知道為什麼小偷都要選擇躲在這里行搶了。」趙綺自作聰明的道。
蘇季風翻翻白眼,懶得多說什麼,只因他娘子的眼淚已讓他手忙腳亂了。「別哭,不怕,有我抱著你,你不會掉下去的。」
春兒害怕得直發抖,顫抖著聲說︰「相公,你一定一定要緊緊的抱著我唷。」
聞言,眾人一陣雞皮疙瘩掉滿地,差點全都掉下來。
「哇!懊熱鬧呀,看來爹爹也滿享受的嘛。」趙綾低下頭看著府里的情形。
「小聲點,別把我們的計劃弄擰了。」耶律齊冷聲提醒。
到時便宜了老狐狸,他會嘔死。
「耶律齊,注意你的語氣。」冷曄朝他射去警告的一眼。
「秋兒,你在看哪里?」白震天發現愛妻直瞅著耶律齊瞧,忍不住妒意橫生的將她的頭轉過來,要她只看著自己。
「沒什麼,我只是很少看過輪廓這麼深的男子。」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耶律齊,可秋兒倒是頭一回這麼仔細的看著他……「這樣很好看嗎?」白震天長手一橫,將她圈進懷抱,強迫她將小臉埋在他肩窩上。他可不願秋兒娘子注意別的男人。
迸珩頂了下白震天,「兄弟,看緊點,可別辜負了我?你「贏」來的美嬌娘。」
「是呀,你更該感謝我將秋兒當成賭品送給你。」敢邀功,她才是大功臣。趙纓拍著胸脯豪氣道,壓根兒忘了秋兒好不容易才不跟她計較這件事。
耶律齊嘿嘿一笑,「看到沒?我可是炙手可熱的,以後可要對我百依百順,否則哪天我被其他女人給拐走……」總要來點危機意識,免得老被冬兒吃得死死的。
壬冬墨不以為然的看了他一眼,「那正好,我還巴不得能回到汴京,省得探望小姐和王爺時,有人總會以路途遙遠?借口,而無法成行。」
望見耶律齊鐵青的臉,韓仲謀安慰的拍拍他的肩,「耶律齊,認命吧,免得到時得換你「佯死」才能讓她再次跟你回遼國。」
「誰死了、誰死了?」趙絡緊張的從書里?起頭,難不成是爹爹……夏兒敲了她一記,「在這種日子不要說那個字。」她好笑的搖搖頭,「小小姐,你可真會利用時間。」說完,便將她手中的書給收起。
趙絡本要抗議,可見大伙兒都用不贊同的眼光看她,她也只好微嘟著嘴,偎向韓仲謀懷里。
「嘿,小妹,你真不夠意思,懂得看書來打發時間,這樣好了,反正我們一時半刻也不會下去,干脆再來玩骰子吧。」
趙纓想到先前在白家堡的賭局,真是過癮極了,忍不住提議道。
眾人紛紛不客氣的射給她一記白眼,早上已贏走他們很多錢了,現在又要再來一次嗎?
迸珩好心的安慰道︰「纓兒,如果你覺得無聊的話,不然我們先找個干淨的地方,「消耗」一些體力,你看我這主意不錯吧?」
是不錯,獨樂樂不如?樂樂,在屋檐上的男子紛紛都有如此的想法……「你們看王爺的表情,這已經是他嘆的第三十個氣了。」
春兒嗲著聲說。
聞言,大伙兒皆往下一看,差點忍不住的噴笑出來。
至于他們決定讓八王爺嘆第幾聲氣才會出現在八王爺面前,而八王爺又會如何看待這一份「厚禮」,那又是另一個故事了。
總之,汴京城名聞遐邇的趙家四千金及四季丫環各自都覓到良人,也都過著只羨鴛鴦不羨仙的日子。
-本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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