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是哪里?甫睜開眼的章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被帶到這種陌生的環境,只記得自己之前身處的那一片混亂與成夫人殺雞般的尖叫聲,在她亂烘烘的腦袋瓜中打混仗似的嘈雜不休,之後因一陣劇烈疼痛襲來,讓她沉入黑暗之中。
而那張俊美卻冷淡的臉孔,則是她如漿糊般的思緒中,唯一清晰而深刻的印象。
那個男人是個危險人物,這是她腦中第一個閃過的想法,她不知道他是誰,更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帶她走,她只知道那雙黑眸深邃得令人發顫,冷得令人發寒。那樣英俊的堅毅臉龐,為什麼會有那麼一雙幽黑的冷眸?章芸突然感到有點心疼。
他看起來有如鋼鐵般堅毅,卻少了點溫暖的人氣,如果他可以多笑一點的話,肯定會是天下最吸引人的男人……她還記得那雙抱起她的強壯手臂是多麼的有力,讓她依靠的胸膛是如何的寬大結實,而他俯視她的那張臉孔,則是有著線條完美的薄唇,讓她幾乎有股沖動想模模看……天,她是想到哪里去了?
雙手不禁覆住發燙的兩頰,章芸暗暗斥責自己胡思亂想,明明該擔心自己的處境,怎麼會直往他身上想去?她自覺不該的甩甩頭,全然沒發現自己所有的舉動,已完全落入剛走進來的藺兆祀眼中。
藺兆祀看著眼前甩頭低喃的女孩,雙眉微微的攏了起來。她在做什麼?該不會是腦子有問題吧?哈,若真是如此,那就更適合了。
「起來。」微微揚高唇,他淡淡的朝章芸道,將她嚇了一大跳,還未搞清楚狀況,便已經服從命令的下了床,或許是因為長期當人家丫環的習慣吧。
是他!章芸看清楚下命令的人,心跳霎時加速了許多,都是方才的「想像」害的,讓她有些不敢正眼瞧他。
「頭抬起來。」還是命令的口氣。
她听從的將低垂的頭抬高,雙眸對上那雙讓她發顫的黑眸,心一驚,又反射性的移開目光,垂下眼瞼。
冷不防的,一根修長的指頭觸上了她的下巴,往上一勾,強硬的迫使她不得不看著他,「同樣的話,不許你讓我再說第二遍。」這算是宣示他對她的主權。
「是、是的。」章芸抿了抿唇,強迫自己將目光定在他的臉上,即使如此會讓她的心髒像是要自胸口蹦出來似的狂跳不已,她還是努力讓自己看起來像沒有異狀。
「嗯。」藺兆祀滿意的微微頷首,仔細的打量起眼前這張仰視著他的面孔。
她有一雙清澈澄淨的瞳眸,雪白的肌膚將黑色的瞳仁襯得更加的深幽,而那兩道彎彎的柳眉,則是在她眸上畫過一道優美的弧形,與小巧堅挺的鼻尖,構成了一張充滿著古典美的臉龐。
他眯了眯眼,對于自己看到的景象感到有些驚艷,沒想到,這個丫環的長相倒是出乎他的預料之外。
他將手指緩緩的自她的下巴移到她的唇瓣上,輕輕的在那起伏的弧度來回摩挲著,「甜唇……」他低喃出聲,冷不防的壓下頭,緊緊的將自己的薄唇貼上她的,他要嘗嘗看這嬌艷欲滴的紅唇,是否跟他想像的一般那樣甜美。
「嗚……」驚呼聲自章芸的唇中逸入藺兆祀的嘴內,她不敢置信的瞪大雙眼,渾身因過度驚訝而微微的輕顫了起來。打從她有記憶開始,便不曾有任何男人這般的親近過她,連爹也只有寵溺的親親她的臉頰罷了,那溫馨的踫觸,跟這般令她幾乎窒息的親昵舉動,根本有著天壤之別。
她覺得自己的腦袋像是塞滿了漿糊似的,完全失去了運轉的能力,只能感受到一波波的熱度自他的唇中傳入,令她每寸肌膚都因此熱燙起來。
他的吻由開始時的淺嘗,突然轉成了狂烈的吸吮,他沒想到原本只是個試探性的吻,竟會讓他感到激奮,那甜蜜的汁液有如毒藥似的,令他忍不住一而再、再而三的讓自己沉浸其中。天,他吻過的女人不在少數,但是,她卻是第一個讓他感到舍不得移開唇瓣的女人。
下月復部緊繃的疼痛感讓他倏的驚醒,像吻她時一般突然,藺兆祀又在剎那間移開唇瓣,仿佛從未發生過任何事般的俯視著她。
「不錯,至少不會讓人感到乏味。」他撇撇唇,掩飾心中高張的欲火,只有他自己知道,方才的他,幾乎要失控的將她抱到炕上,就這樣要了她,但是,這卻不是他打算做的事。
章芸呆愣在一旁,眨了眨迷蒙的大眼,神智仍然停留在方才的激情中,對于他的離開,不由自主的感到些許失落。
「哼,你這樣看著我,是否想乞求我抱你上床?」該死,她再用這樣的目光盯著他瞧,他肯定會如她所願的要了她。
這羞辱的話終于穿透她的小腦袋,一股羞愧感如野火燎原般的燒過她每一寸肌膚,天吶,她怎麼可以像個妓女一樣,任由他這陌生人對她做出這樣不知羞恥的事來?淚珠開始在她的眼眶中打轉。
「不要裝出一副什麼都不懂的羞赧樣,難道你家老爺沒有讓你嘗過這種銷魂的滋味嗎?」藺兆祀的黑眸中隱約閃著嫌惡的光芒,他最討厭這種做作的女人了,方才明明還一副饑渴的樣子,現在倒演起小處女了。
章芸咬了咬下唇,忍住幾欲掉出眼眶的淚珠,顫巍巍的道︰「我家老爺是個正人君子,你不可以污辱他。」他要怎麼說她都可以,就是不可以說老爺一丁點不好。
「呵。」藺兆祀不屑的扯扯唇,突然用力的扯過她的手腕,正色道︰「現在你的主子是我,我不準你反駁我的任何話、任何命令。」沒想到,她對成老爺倒是滿忠心的嘛,不知為何,看到她這樣為成老爺辯解,他就忍不住冒火。
眼前偉岸的身影讓章芸感到有股沉重的壓迫感,男人的力量自他的手心傳入她的手腕,第一次,她心中升起了微微的恐懼,「奴婢知道了,不過,奴婢不知道該做什麼樣的差事。」是呀,她已經被夫人踢出成府,他已是她的主子,既然如此,她就該听命于他。
「放心,你很快就會知道了。」他放開她,轉身走出房間。
「主、主子……」章芸在藺兆祀的腳即將跨過門檻之前喊住了他。
他停住腳步,但是並沒有回頭,也沒有應聲,他在等她解釋喊住他的理由。
「我……奴婢不知道哪里是下人房。」她觀察過這個房間了,考究的擺飾,比起成夫人的寢房還高貴堂皇,這樣的地方,絕對不會是她這種丫環的棲身之處。
「我有叫你去其他地方嗎?對了,桌上有瓶傷藥給你。」藺兆祀冷冷拋下話,便跨步走了開去。
他的意思是,要她留在這里了?章芸感到迷惑,從小到大,她還沒有在這樣的環境中久待過,除了幫成夫人整理寢房之外。
這間房內四處可見名貴的瓷器擺設,炕床上方是由精致雕工刻成的龍鳳圖樣環繞,兩旁則垂墜著兩道紅色的絲綢帳幕;手工刺繡而成的床單、枕套,是一對鴛鴦戲水的花樣,這像是間充滿喜氣的新房。
一點一點的困惑逐漸在章芸心中擴大,奇怪了,她究竟是來到了一個怎樣的地方,還有他……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呢?
涼風自半敞的窗吹入,她不禁機伶伶的打了個寒顫,卻不知這寒意是因風而起,抑或因他而起,那個謎樣的男人呵……
「你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藺兆禎冷冷的聲音在書齋中回蕩,听得出他十分的不悅。
「是呀,兆祀,你這根本是在開玩笑嘛。」利敏擔憂的望了望丈夫仿佛結霜的神情,又看向一臉毫不在乎的藺兆祀,嘆口氣道︰「說真的,若你真喜歡那個丫環,也不需要給她什麼名份呀,你要把她留在身邊,方法多得是。」讓她當個妾也就足夠了。
「你們莫忘了曾答應過我什麼。」藺兆祀早料到兄嫂會有這樣的反彈,不過,他當這是他們自作自受,他不過是照著他們的話去做罷了。
藺兆禎聞言終于知道為什麼他要堅持自己找新娘了,原來用意在此。
「你實在太不像話了,先是故意在成府跟成夫人當眾調情,讓成老爺下不了台,現在又將人家的丫環要了過來,說要跟她成親,這根本就太荒謬了。」藺兆禎氣得吹胡子瞪眼楮,一張臉漲得通紅。
「兆祀,這次連我都幫不了你了,不管怎麼說,我們藺家在京中也算是有頭有臉的大戶人家,你這個定寧王如果真要娶妻的話,京中的王公貴族怕不一擁而上,爭破頭的為自己的女兒訂下這門親事,哪輪得到一個小小的丫環?」利敏和緩著口吻,試圖想要勸消他的打算,雖說她一向主張丫環也有尊嚴,但是,一個王爺跟丫養成親,這實在是不合禮教呀。
「你們不用多說,我說過,要我成親可以,但是,新娘將是我自己找到的人選。」藺兆祀一派的閑適,跟兄嫂的激動呈現強烈的反比,「不過,要我改變主意,也不是不可能的……」他故意拉長了尾音,吊胃口道。
藺兆禎沉默的盯著藺兆祀,他怎會不清楚弟弟的性子,這個「不過」,想必又是另一個鬼主意的伏筆。
「不過什麼?只要你打消念頭,不要再說什麼要娶一個丫環的渾話,什麼事都是可以商量的。」倒是利敏沉不住氣,急著追問。
藺兆祀微微扯了扯唇角,緩緩道︰「除非我不成親。」這才是他最終的目的。
「該死!」藺兆禎咒罵了聲,他就知道這家伙打的是這個主意,而這次,他絕不打算讓步,「你不可能不成親。」
「兆禎……」利敏低呼了聲,這下子,他們的談判肯定是破裂了,「兆祀,你可要仔細想想吶,那個姑娘除了是個丫環,身份不符外,你沒听成夫人說,她跟成老爺之間似乎有曖昧不明的關系,難道,這樣的妻子,你也願意要?」這是她最後的努力了,若再無效,她也沒轍了。
「這是我跟她之間的事。」藺兆祀故作無所謂的揚揚唇畔,心中卻不自覺的感到不悅。
「好,你真執意如此,我也無話可說,你就挑個日子吧,我等著為你主婚。」藺兆禎氣昏了頭,沖口道。
「臣遵旨。」藺兆祀嘲諷的鞠了個躬,未待他們反應,便轉身走開。
「兆禎,你這不是在跟他賭氣嗎?」利敏憂心忡忡的蹙著眉,這下事情難以收拾了。
「別管他了,這是他自己選的,後果他自己承擔。」藺兆禎搖搖頭,長嘆了口氣,一切就看兆祀自己的造化了。
難得的暖日撥開了寒冬陰暗的厚雲,悄悄的露出臉,四射的光芒自窗欞躍進了房內,照上章芸酣睡的白皙臉蛋。
「主子,請起床更衣了。」
一句輕柔的低喚聲將章芸自睡夢中驚醒,倉皇的瞪大了仍惺忪的眼。
糟糕,她怎麼不小心在炕上睡著了?被主子知道了,那還得了?提著一顆心,她趕緊翻下床,跪在炕前,低垂著頭,畢恭畢敬的道︰「奴婢該死,在主子的炕床上睡著了,請主子恕罪。」她剛剛听到有人在喊主子,肯定是這間房的主人回來了。
「噗!」輕笑聲自章芸的頭上罩來,跟著,又傳來一句輕輕的斥責聲。
「櫻兒,不許無禮。」
「是,繡大姊。」道歉的是發出輕笑聲的櫻兒。
「主子,請您起身,讓咱們為您更衣梳洗吧。」
「是呀,主子,您再跪著,可真是折煞咱們了。」
一句句的輕喚聲傳入章芸的耳中,讓她開始感到有些困惑,奇怪了,她們怎麼好似在跟她說話似的?
「主子,我是繡香,她是櫻兒,以後就由我們兩人服侍您了,現在請您站起身,好讓我們完成王爺交代我們做的事情。」繡香見章芸一直垂著頭跪著,索性也跟著跪下,在她耳邊說道。
真是在跟她說話?!章芸不禁微微一愣,倏的抬起視線,對上繡香的黑眸,「你、你是在跟我說話嗎?」不會吧,她們怎麼會叫她主子呢?
繡香微笑的點點頭,輕聲道︰「是的,除了您,還會有誰呢?」
「對呀,主子,我們當然是在喊您嘍。」櫻兒暗忖,這個主子還真是好玩,迷迷糊糊的,連人家在喊她都不知道。
章芸遲疑的說︰「這……我想你們一定是有所誤會了,我不是你們的主子,我只是一個奴婢罷了。」這究竟是怎麼回事?她們一定是搞錯對象了。
「我們不會搞錯的。」繡香輕柔的將她扶了起來,拉坐在椅上,一臉的笑意,「是王爺叫我們來服侍您的,怎麼會搞錯呢?」
「可是……」王爺?是誰?難道是他?
「不用可是啦,主子,以後有事您就盡避使喚我們吧,我們會忠心耿耿的替您做事。」櫻兒將手中的一盆水放置在鐵架上,一邊扭動著布巾,一邊道。
繡香接過扭干的布巾,小心的為章芸擦拭著臉龐,「好一張清秀的臉蛋兒呀,難怪咱們王爺要破天荒的帶您回府了。」
「是呀,王爺可是從來未曾帶女人回來過夜的喔,可見吶,主子您在王爺心中的地位有多重要了。」櫻兒一臉欽羨的道,繞到章芸的另一邊,幫她梳理著如雲的青絲。
「呃,請你們不要再喊我主子了,其實我跟你們一樣,都是服侍人家的丫環呀。」她實在不懂,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她明明是被帶過來做下人的呀。
「別開玩笑了,您跟我們怎麼會一樣呢?」櫻兒啼笑皆非的說,「您是枝頭上的鳳凰,我們吶,只能稱得上是樹下的小鳥罷了。」
「主子,王爺已經交代過我們,一定要好好服侍您,您就不要再推辭了,免得到時咱們被王爺責怪。」繡香將布巾放回盆中,取餅準備好的衣裙,靜待章芸自椅上站起身來。
「主子,那衣裳請您試試看,看合不合穿,這可是咱們王爺特地為您挑選的。」櫻兒已經將章芸的長發挽起,盤成一個髻,露出她縴細的頸項。
「這、這……」章芸驚訝得說不出話來,這麼貴重的布料,她怎麼承受得起?「不,我不能接受。」看絲綢上那精巧的繡工,這分明是件王公貴族才可以擁有的衣衫。
「沒時間了,主子,您就行行好,不要讓咱們難做呀。」櫻兒搖搖頭,硬是將她身上破舊的衣物褪了下來。
冰冷的空氣接觸到肌膚,讓章芸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請張開雙手。」繡香將衣衫披上她的肩,恭敬的道。
無奈的平舉起雙手,章芸的內心五味雜陳,這一切仿佛夢一般,會不會她真的是在做夢,待夢醒,所有的偏離常褂詡會回到正常?
「哇,好美呀,我真想看看王爺見著您的模樣了。」櫻兒訝異的驚呼了聲,原來主子打扮起來是這等的國色天香,難怪一向有鐵漢之稱的王爺會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繡香也滿意的點點頭,收拾好雜物,朝章芸微微行個禮,「主子,王爺交代過,請您梳洗完畢之後,一起至瀟湘閣用膳。」
「瀟湘閣?」她不知道瀟湘閣在哪里呀?
「請主子出房門之後,順著回廊走至盡頭,左手邊便可以見著瀟湘閣了。」繡香會意的提點她。
章芸點點頭,心中卻對即將的會面感到惶恐,「請問,王爺他……他是誰呢?」他到底是哪個王府的王爺,為什麼會這麼對待她呢?
「就是藺王爺呀,主子,您一定是睡糊涂了,怎麼連帶您回來的人都給忘了。」櫻兒輕抿抿唇,不敢笑出聲,免得又被繡大姊責罵。
「藺王爺?!」那不是藺福晉的丈夫嗎?原來他就是藺王爺。章芸的心中一刺,沒來由的窒悶了起來。
「是的,請主子現在動身吧,王爺想必已經久等了。」繡香並不追問章芸奇怪的反應,她的職務是服侍主子,而非多嘴的問東問西。
「呃,好、好的。」章芸恍恍惚惚的跨出了門檻,千百個疑問在腦海中轉呀轉的。一夕之間,她的生活改變如此之大,她真的很難適應。
而更讓她不安的是,藺王爺究竟想拿她如何?難道是為了報復她打破了福晉送給成夫人的花瓶嗎?天,她是惹出了什麼禍來著,怎麼會這樣?
他從來不知道,僅僅看著一個女子的容貌,便能引起他身上這麼大的震撼與反應。
藺兆祀端坐在瀟湘閣內,一手持著酒杯,一手輕放在桌上,強自鎮定的望著走進門檻內的章芸。
這個女孩的改變,真讓他感到訝異與驚艷,從昨晚的仔細端詳之後,再次讓他震動心魄。
懊個標致且氣質獨特的嬌娃。
「過來。」隱忍著心中的波動,他語氣淡漠的命令著。
章芸猶豫了一會兒,還是決定站在原地,輕跪道︰「奴婢參見王爺。」
「少來這些繁文縟節。」他冷哼一聲,將手中的酒一仰而盡,又說了一次,「過來。」
「不……」她鼓起勇氣望向那雙黑得發亮的瞳仁,顫聲道︰「王爺,有件事希望王爺可以先讓奴婢明了。」
藺兆祀不耐煩的蹙起眉頭,「我說過,我的命令不許你有任何的違抗,你是當作耳邊風嗎?」該死,他實在沒有耐性听她這般卑躬屈膝的說話。
「奴婢不敢。」章芸咬咬下唇,仍沒有移動身子的打算,「可是,王爺,奴婢不知道為什麼您要讓奴婢穿成這樣,又為何有兩位姊姊突然喊奴婢為主子?王爺,這其中似乎有什麼地方搞錯了,對嗎?」
藺兆祀不耐的將酒杯用力往地上一摔,站起身,粗魯的將章芸拉了過來,然後放置在自己的雙腿上,「我有叫你奴婢、奴婢的喊自己嗎?」听得他的耳朵都痛了。
「王、王爺,芸兒本就是一個丫環,當、當然要這麼喊自己了。」章芸被他的粗聲粗氣給嚇了一跳,還來不及意識到自己的處境和先前被打傷的微疼,先趕緊解釋道。
「你不是丫環。」藺兆祀恢復平靜,淡淡的道。
「不是丫環?可是……您說過,您是我現在的主子,不是嗎?」她搞糊涂了,他究竟要她做什麼呢?
「我是你的主子,但是,你不是丫環。」藺兆祀發覺自己還滿喜歡看她一臉迷惑的無辜神情,純真而有韻味。
「我不懂。」輕蹙著眉,章芸側側頭,努力想要理解他話中的含意。
「你不需要懂。」他低垂下頭,將唇移到她的耳邊低語,「你只需要讓我滿意就可以了。」他的手圈住她縴細的腰肢,將她拉近自己的胸前。
臀下傳來的熱度讓章芸倏的一驚,這才驚覺自己的姿勢有多麼的不雅,除了她的臀部正坐在他結實有力的大腿上之外,她的胸部也緊貼著他圈著她的雙臂內側,天吶,她快羞死了。倉皇中,她掙扎的扭了扭身子,哀求道︰「王爺,請您放開芸兒。」
他微微揚起唇角,不但沒有放開她,反而還將雙臂收緊,讓她更貼近他的胸膛,「不要告訴我該怎麼做。」他呼出的熱氣拂過她的耳垂,讓她渾身一顫,一股難忍的燥熱感在她的身軀內流竄,粉女敕的雙頰也因此而染上一層薄薄的緋色。
「請、請住手。」章芸艱困的將雙手抵在藺兆祀與自己的身體之間,「王爺,請不要……」天,為什麼她會覺得渾身柔軟無力,連說話都像囈語似的,毫無說服力?
一抹邪惡的笑飄上藺兆祀的臉上,她如果不是在演戲的話,就是在吊他的胃口,難道她就是這樣勾引成老爺的?欲迎還拒?
「在我面前不用耍把戲,我照樣會滿足你的。」他空出一只手將她抵在胸前的雙手握住,另一只手掐住她的下巴,用力的抬起,讓自己的唇可以順利的覆蓋上她的。
天,這是他第二次吻她了。
章芸的腦袋瓜里霎時混亂成一團,她知道該反抗,她知道不該讓他這樣踫觸她,但是,她就是沒力氣推開他,甚至,連身子都感到虛軟無力,直要失了神智。
這麼嬌柔無力?他放開緊握她縴細柔女敕的手,改移到她的背後撐住她的身子,他的舌越過兩唇的交接處,鑽入她溫暖柔女敕的唇內,肆無忌憚的游移,輕觸著每一寸滑膩之處。
這是種怎樣的悸動呵!章芸根本沒料到他的舌竟會在她的唇內燃起無數簇的火焰,燒得她心慌,也灼得她心痛,這種溫存,不該是她這個丫環該得的呀。
「不……」困難的找回理智,她使盡余力,將自己抽離他所帶來的迷亂中。
「王、王爺,您、您不該這麼做的。」她壓抑住內心的無措,避至屋內的角落,輕喘著道。
藺兆祀眯了眯眼,漆黑的雙眸中閃過一絲怒意,犀利的目光直射向她,像把利刃似的讓她心驚。
「奴、奴婢不是在告訴王爺該如何做,是……」她抿抿唇,霍的跪下,「請王爺罰奴婢勞役吧,奴婢願意為王爺做牛做馬來贖罪。」打破花瓶是她的錯,但是,她絕對不願用身子償還呀。
「做牛做馬?」藺兆祀冷笑了下,「你對成老爺似乎較甘願付出。」該死,難道他的技巧會比不上一個老頭子嗎?
他似乎話中有話?章芸困惑的暗忖,最後還是決定不多話,以免會錯意,又惹他不高興了,低垂著頭,她靜侍他的裁決。
「抬起頭來。」藺兆祀的聲音冷得讓人發寒。
章芸听話的將頭抬起,怯生生的向那雙鷹目望去,「王爺……」
「我以後不想再听到你說奴婢這兩個字,還有,沒有我的允許,你不許踏出王府一步,更不許再提到成老爺這個人。」他發現自己非常厭惡听到她說起成至軒,那讓他感覺非常的不是滋味。
她順從的點點頭,輕吁了口氣,看來,這個新主子也不是太壞,除了會對她動手動口之外……想到這點,她又忍不住低垂下頭,緋紅的色彩又染上她在外的頸項。
眼前的景象讓藺兆祀渾身的肌肉倏的一繃,下月復部又蠢蠢欲動的亢奮了起來,他在心中低咒一聲,對自己失控的反應感到十分不滿意。
「吃吧,我不喜歡太瘦的女人。」淡淡的命令著,他努力讓自己的「反應」平靜下來。
章芸知道再抗命是不智的,緩緩找了個離他最遠的位子坐了下來,食不知味的動起筷子。
為什麼他只是直愣愣的瞧著她吃,自己卻不動筷呢?她頭一次發現吃東西也可以是種酷刑,尤其是在他那種灼人的視線之下用膳,再美味的食物,進到口中,全變得平淡無味,只感覺得到方才由他口中傳入的男子氣味,濃重而懾人心魂,盤旋在唇齒之間,久久無法消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