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他那在岳氏集團上班的老爸,因爛賭和吸毒而挪用公款,東窗事發後,老爸帶著十三歲的他,到岳家求情,甚至拉著兒子下跪,哀求總裁岳群網開一面……
十三歲的少年,驕傲倔強,死都不肯向人屈膝,為此還當場被他老爸狠甩了一記耳光。
窮途末路、一心只求月兌罪的人,下手又狠又重,老爸那記耳光,把他打得嘴角都滲出血來,而這一切全都被岳家的人看在眼里,像看猴戲那樣。
這是他一輩子都抹不掉的恥辱!
當時,粉雕玉琢的岳家千金跑了過來,不知天高地厚地指著他說︰「爹地,大哥哥流血了……」
心高氣傲的他,恨透了當時小女孩瑩亮雙眸中流露的憐憫!
「爹地,那位伯伯為什麼打大哥哥?」不知人間疾苦的千金小姐,一派天真地問她父親。
「那是他們家的事,我們管不了。」
「可是,爹地不是說過,對小阿要用愛的教育嗎?大哥哥好可憐喔!我們拿點藥給他擦一擦好好?」
听著這對父女旁若無人的對話,十三歲的少年更覺恥辱!
可惡!她以為她是誰?不過就是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千金大小姐,她憑什麼可憐他!?
他痛恨她哀憐的目光!
這些年來,他翻手成雲、覆手為雨,已能把這個世界玩弄于股掌之中,但是,他卻怎麼也擺月兌不了一個七歲小女孩給他的夢魘!
懊死的!是時候叫她為此付出代價了!
「我們家沒有欠你什麼,你父親做錯事,理應得到法律的制裁。」岳毓寧打斷了他的思緒。
得知這危險的男子就是當年那個神情倔傲的大男孩,她內心非常震撼,好半晌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
雖然當時她只有七歲,但,由于她目睹了這對父子下跪的一幕,她父親後來把事情的始末告訴了她,讓她知道誰是誰非。
「沒錯,我老爸自己做錯事,坐牢也是活該!」閻毀不帶一絲感情地說。
事實上,岳家沒有對不起他們!由始至終,是他老爸不爭氣,自己作踐自己!
對于老爸俊來被判坐牢,在豐里惹是生非,結果被其他囚犯毆打至死,他一點都不放在心上,那是他自找的!
老爸出事後,從小就沒有媽媽的他,頓時成了無人照顧的孤兒,連房子部被屋主收回,一個人流落街頭,過著挨餓受凍的日子……這些他都認了!但,他就是無法咽下跪地求人的恥辱,更無法原諒她的同情和憐憫,那是天大的羞辱!
「那……」
岳毓寧根本搞不清狀況。既然他都說,他父親坐牢是罪有應得,那他為何又沖著他們來?為何又不懷好意地把她從婚禮上拐走?
「怎麼?想不通?」見她一臉困惑,閻毀撇唇冷嗤了聲,毫無預警地一松手,讓她跌坐在沙發上。
「陣天旋地轉,岳毓寧臉白如紙。
他居高臨下睥睨著她,「你不應該在場的!」
「我……我不懂……」在他森冷邪肆的目光下,岳毓寧瑟縮了下,「我做錯了什麼?」她努力回想。
當時的她什麼都沒做啊!雖然她真的很想為他做點什麼,比如拿綿庀蔡拭他嘴角淌下的血啦、幫他上點藥啦、拿點餅干給他吃啦……不曉得為何,她覺得當時的他就像一頭饑餓的動物,看得她心里好難受。
但是,父親不讓她多管閑事,七歲的她也無計可施、愛莫能助!
「你不該出現在那里!懂嗎!?」閻毀緩緩勾起一抹殘忍的笑容,他等這一刻,已等了足足二十年!「哼!你憑什麼同情我?你真以為你是個悲天憫人的小天使!?」
伸手,他」把揪住那刺眼的白色頭紗,霸道而殘忍,接著略一施力,便成功地讓她仰起美麗而蒼白的小臉。
岳毓寧咬住下唇,她必須極力克制自己,才不至于放聲大叫。
他森寒而又邪熾的目光,直盯得她頭皮發麻,嗅……天哪!她必須馬上逃離這危險的處境,可她知道,她逃不了了!
「你若是天使,我就是惡魔!我現在要做的,就是把你毀了!」聲音消逸,他狠狠地吻上她。
「唔……」岳毓寧驚瞠水眸,慌亂地掙扎。
不行!她愈是驚慌、愈是掙扎,就愈是遂了他的意!
岳毓寧命令自己冷靜下來。
他的吻狂烈得叫她窒息,他那肆無忌憚在她身上游走的大手,挑起比之前更強烈的悸動,令她心驚。
她知道,她必須阻止他亂來,要不然,她會被他吞噬,她會被他拖進一個萬丈深淵……
但是,她也知道,以自己微弱的力量,根本反抗不了,搞不好只會令他更亢奮、更瘋狂,她不能輕舉妄動!
「怎麼?不想反抗了?」察覺到懷中人兒停止了掙扎,閻毀結束這狂烈的一吻,眯起眸睨凝她。
她的唇被他吻得紅腫,梳理整齊的發髻不再是一絲不亂,狼狽中流露了一絲嫵媚性感。
罷才的一吻,徹底勾起了他的,她遠比他想像的還要甜美誘人,他已經等不及要得到她了!
「要做就快點!我就當作是日行一善,拯救你可憐的靈魂!」
然而,從她倔強小嘴中逸出的這句冷冷的譏諷,卻像兜頭淋下的冷水,澆滅了他滿腔的欲火。
「你說什麼!?有膽再說一遞!」
閻毀怒不可遏,俊眸漫上惡魔般的煞氣,雙手掐住她縴細的脖子,威脅著要把她掐碎。
她幾乎快要嚇得發抖,但,最後她還是極力咽下心中的驚懼,硬是裝出一臉平靜,來跟他抗衡,不允許自己在他面前示弱。
「我覺得你真可憐,居然要強迫女人做這種事!現在的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憐蟲,二十年前的你,有骨氣多了!」她知道,她走的是一步險棋,但情急之下,她也別無選擇了!
既然他痛恨被人同情,那麼,她手上握的,也僅有這項武器了!
上蒼保佑!讓她扭轉情勢吧……
他瞪著她,嘴角扭曲成一抹冷酷的笑,「你以為你這麼說,我就會放過你嗎?」
岳毓寧心中一涼。她的意圖被他看穿了!
她咬了咬牙,眼神倔強,「少廢話!你要做就做,像你這種可憐蟲,唯一能做的,就只有欺負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罷了!」
「該死的!」
閻毀恨恨地低咒一聲,額上青筋暴現,震怒于找不到反駁她的話。「你給我閉嘴!」
岳毓寧抬起下巴,傲然直視他,「如果你一定要凌辱我,才能修復你那殘破的自尊心,那你就動手吧!」
這一刻,閻毀像是被打了一巴掌,臉上一陣白一陣綠,圈在她脖子上的手指,略略收攏了……
靶到呼息困難的岳毓寧,並沒有向他求饒,她目光清冷倔強地回視著他,那樣的眼神,令他倍感狼狽。
就在她快要不能呼吸的時候,他猛然松開了對她的鉗制,黑眸閃過一絲深沉復雜的光芒。
「咳咳……」岳毓寧捧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吸著氣。
閻毀背轉身去,用手機聯絡了司機,「阿森,把車子開過來,我要你把岳小姐安全送回家。」
棒——得救了!
迅速回轉頭來的閻毀,逮到她臉上如釋重負的表情,他譏誚地撇了撇唇,「別高興得太早!」
岳毓寧屏住棒息。天哪!他又想怎樣!?
他上前,輕拍她冰涼的小臉,「這個時候就算我得到你,也沒有勝利的感覺。」
第一回合的交手,她贏得漂亮!
「你很機靈,知道如何利用心理戰略來扭轉情勢,但是,我告訴你,這一招以後不管用了!」
他朝她露出殘忍的笑容,「下一次,我不會再讓你逃出我的手掌心!」
岳毓寧倒抽了口氣。這男人真不是普通的不可理喻!就因為她兒時不小心看到他向人屈膝的一幕,有必要這樣針對她嗎?這真的很過分耶!
「強行把一介弱女子押來,算什麼英雄好漢!?」岳毓寧咬緊了牙,強作鎮定地迎向他威脅的目光。
「放心,我說一不二。下一次,我不會再強硬的把你擄來,我要你自己送上門。」閻毀勾唇嗤笑。
「作夢!」岳毓寧怒瞠的水眸。
「你不相信是嗎?」閻毀傲然一笑。他能放了她,當然有那個能耐再逮到她。「看來,你對我真是一點都不了解!我們走著瞧。」他胸有成竹。
她緊閉著唇,咽下反駁的沖動。犯不著跟一個瘋子逞口舌之快,她只想馬上離開這里,不想節外生枝!
「看樣子,你迫不及待的想離開,車子已經在外面恭候,我就不送了。」揮揮手,他俊臉上張狂地掛著不可一世的篤定神情,「反正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不要太想我。」
神經病!
岳毓寧不發一語,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
安全離開了,只是暫時松了一口氣,心里頭的大石還壓在那兒,她隱隱明白,事情還沒有結束。
一想到他囂張狂妄的意圖、他深不可測的邪惡勢力……她眉心蹙緊,深感不安。
心底,浮起一抹揮之不去的擔憂……
岳毓寧簡直無法相信,當她安全回到家,把自己被強行擄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出來後,竟然沒有半個人相信她!
「小寧,我可憐的孩子!你一定是受了太大的驚嚇,才會這樣胡言亂語,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媽!」她沒有胡言亂語,她說的都是事實!
「你們不相信我,可以問他啊!」她把森田宇推到大家面前。幸好她夠機警,一到家便馬上把他揪下車,「警察先生,他是共犯,你們快把他抓起來,也把幕後主使者揪出來!」
「岳小姐,我看你搞錯了吧!這位森田宇先生並不是壞人,他是我們警方的重要線人,是他提供我們有人要破壞婚禮的情報,再說,森田先生送你回來的,你應該感激人家……」
「什麼!?」是非全顛倒,她快瘋了!
「不是這樣的!」她指著森田,憤然指控︰「他根本不是好人,還有他背後的主子……」
「你是說閻毀先生?」警宮在提到霸主的名諱時,連語氣都是恭敬的,「在這次的事件中,他幫了我們很多……」
「有沒有搞錯!?他分明是來鬧事的,婚禮上,大家都看到了,也听到了,不是嗎?他說,他是來阻止婚禮的,然後就把我強行擄走,你們應該發布通緝令,追捕這個危險人物!」她激動地說。
「岳小姐,你真的誤會了,閻先生說要阻止婚禮,是因為他知道教堂已被人安置了爆炸物,很危險,所以才會緊急疏散人群,並且把你帶到安全的地方……」
狽屁!
「小寧,警察先生說的是事實,你不要再錯怪好人了。」這次開口的是她父親岳群。
「爸,怎麼連你也這麼說?」她感到震撼又痛心,一向對她信任有加的父親,竟然也不相信她!?
「小寧,折騰了一天,你也累了吧?」岳媽媽拍拍她緊繃的肩膀,「你先上樓休息吧!這件事情慢慢再說。」
「媽!」她環目四顧,痛心的目光在眾人身上兜了一圈。天哪!怎麼會這樣?難道他們被洗腦了!?
「你們不相信我是不是?我看起來像神智不清嗎?」她苦澀一笑,感到徹底的孤立無援。
「小寧,你不要想那麼多,先去好好的睡上一覺,唉……在自己的婚禮上發生這種混亂的事,也難怪你會胡思亂想……」看到寶貝女兒這個樣子,岳母真的很心疼。
岳毓寧無力地垂下肩,沒人相信她,她還能怎樣!?
「你們放心,現在已經沒事了,在閻先生的協助下,警方已掌握了重要線索,很快就能破案。」到岳家做筆錄的查案人員,這時也起身告辭了。
「那就有勞你們了。」岳群和岳母有禮地將對方送到門口。
「時候不早了,我也得回去交差了!」
被兩道直射過來的眸光盯得渾身不舒服的森田宇,也想腳底抹油,不料,岳毓寧卻擋在他面前,咬牙切齒地問︰「你們到底是怎麼辦到的?」
森田一臉無辜,「岳小姐,不關我的事啊!我只是個听命行事的小角色,哪有什麼能耐?」
她恨恨地改口︰「‘他’是怎麼辦到的……」
「岳小姐,你就別問那麼多了,霸主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你……你以後會明白的。」
「幫我帶一句話,告訴他——」她捏緊拳頭,一個字一個字從齒縫間進出,「我、詛、咒、他、下、地、獄!」
「岳小姐,你別難為我了,我就算有熊心豹子膽,也不敢幫你傳這話呀!你還是自己告訴他吧!噢……不不不,這種話你最好永遠不要說出來,否則,霸主一個不爽,我們都會很慘的!」說完,森田宇抹抹額上的冷汗,逃也似的離開了。
霸主!?
岳毓寧撇撇唇。說穿了就是惡霸!哼!虧她小時候還為他心疼,沒想到這樣就惹禍上身了,真是好心被雷親!
避他多有勢力,她是絕對不會向他屈服的!如果他說話算話,那麼,只要她小心避開他,不要主動跑到他跟前,應該就會沒事……
她不斷地告訴自己,別太擔憂了,不會有事的,不會的……
「小寧,你沒事吧?」回到家不久,方德便趕來看她,「你安全回來真是太好了!你知道嗎?我擔心得快抓狂了!」
「我沒事,你呢?你還好吧?有沒有在棍亂中受傷?」她關心地問起。
「沒……呃……我沒受什麼傷。」方德難為情地垂下頭,「小寧,對不起,我太沒用了,當時沒能救你,一個人逃走了……」
「阿德,別這麼說,我並沒有怪你。」她相信他不是故意的,心里對他自然就寬容。
「小寧,我……」方德激動地抓起她的手,很慶幸自己沒有失去她的信任,「我好幸福,有一個像你這麼好的妻子!」
不知道為什麼,「妻子」兩個字讓她听了很不舒服,耳畔回響著閻毀那輕蔑不屑的論調——
蠢女人!會想嫁給那種窩囊廢的,是天底下最愚蠢的女人!
她甩甩頭。不!她不能受那家伙影響,方德不是窩囊廢,每個人都有弱點,他只是比較膽小怯弱罷了……
見她愣怔出神,小臉茫然,方德心中一動,湊上前去親吻她。
「不要!」岳毓寧下意識躲開他。
「小寧……」他沮喪地垂下肩,一臉挫敗。
訂婚大半年,他頂多只被允許親她臉頰、牽牽小手,像朋友多過像情人,好不容易盼到今天……照理說,今晚應該是他們的洞房花燭夜,她卻連讓他親一下都不肯!
「別這樣,阿德,我叫你到我房里,是有話要跟你說。」岳毓寧移到梳妝台那邊,離他遠一些。
「喔……」他悶悶不樂,像個吃不到糖的孩子。
「你覺不覺得,今天發生的事情太詭異了?到婚禮上攪局的家伙根本就不是個好東西!」
「小寧,婚禮被打斷,最遺憾的人是我,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不如我們先去公證,傳統儀式以後再補……」
「阿德!」他說到哪里去了?「這不是重點,我想說的是,你應該提防一下閻毀那家伙……」
方德投給她一個怪異的眼神,「噢!對了,我听我爸說,他是個大有來頭的人,其實,我爸一直都很想跟他建立生意上的合作關系……」
「不可以!」
「不可以?為什麼不?」跟霸主攀上關系,就算是一丁點的關系也好,就足夠讓人好處撈不盡了!
「他是個危險人物!你忘了嗎?」岳毓寧提醒他,「在婚禮上,他是怎麼對你的?這一切都是他策劃的,他根本就是不懷好意!」
她希望,至少方德會相信她!
「小寧,你想太多了。」方德說︰「其實是我不對在先,我是太毛躁、太沖動,才會對他那麼不禮貌,現在事情已經水落石出了,幸好閻先生大人大量,並沒有跟我們計較。」
「阿德……」岳毓寧啞然。
現在連阿德也被洗腦了,看來,她真的是孤立無援、求救無門了!
「小寧,你怎麼了?」見她一張小臉愁雲密布,方德不解地問︰「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我沒事。」她苦笑。說了,他也不會相信!
她本來還以為,至少還有方德會相信她,畢竟,他在婚禮上親眼目睹了閻毀可惡的一面,沒想到,他這麼快就改變了立場!
岳毓寧低嘆了聲。她沒有權利去批判他,因為,她自己的父親也選擇了依附權勢,而放棄了對女兒的信任。
她真的不明白,她家以及方家都不愁衣食,為什麼還要拚命攀關系?權勢真的有那麼重要嗎!?
「小寧,我還以為,你想跟我談的是我們波折重重的婚事耶!」方德大膽地建議︰「不如,我們先去度蜜月,反正,我們本來就訂好了機票和飯店,我想,長輩們是不會反對的……」
「阿德!」她覺得頭很痛。
他搞不清狀況、沒有辦法幫她分憂也就算了,卻還一直增加她的困擾!她現在哪有心情去度什麼蜜月!?
「不好啊?」
「我很累了,你回去吧!我們以後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