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草草撥了長途電話給尚青彤,不是因為她覺得悶想找人聊天,而是她心里亂紛紛的,再不找人傾訴一下,她真的會爆炸的。
尚青彤一接到她的電話,高興得哇哇叫,連聲發問︰「草草,你在哪里?你還好嗎?那個男人對你好不好?」
「我很好,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突然了,她的心情也很復雜、矛盾,以致一時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把我急死了,這麼久沒有你的消息,還以為你被人吃了!」听得出尚青彤是真的很擔心她。
「我很好。」草草還是重復這句話。
「你現在在哪里?你跟那男人相處得怎樣?他有沒有欺負你?」
「我在加州靠海的一個小鎮,我……我們……」她本來是想找尚青彤傾訴的,這當兒卻開不了口。
尚青彤敏感地察覺出她的異樣,林草草向來是快樂開朗、天塌下來當被蓋的……可是,此刻她的聲音明顯透著憂郁不安,是那麼的異于尋常。
「草草,你听我說,如果那男人欺負你、虐待你……」
「沒有!事情不是那樣的,他對我很好……」
「你愛上人家了?」尚青彤一針見血地問。
林草草持著听筒的手微抖著,「我……我不知道……」說她逃避也好,她就是沒有勇氣正視這個尖銳的問題。
尚青彤輕嘆一聲,「草草,你不可能不知道的,是不是愛上人家,問一問你自己的心,它會告訴你的。」
「我的心很亂,」她幽幽地說。
「那你打算怎麼做?我可以幫你什麼嗎?」尚青彤關心地問。
「我……」林草草深吸了一口氣,她沒有辦法向好友傾訴,因為她根本不敢審視自己的心。「我沒事,青彤,你放心,我只是現在心情比較亂,過一陣子我再打電話給你……」
「等一下!草草,我想問一個問題。」尚青彤在她掛斷電話前喊住她。
「你想問什麼?」
「他呢?他愛你嗎?」
林草草只是茫然的露出苦笑,歐陽柏會愛她嗎?她可以有這種奢望嗎?
歐陽柏對她很好是有目共睹的事,問題是,那也不代表什麼呀!她只不過是一個他買來的女人,而且還是買來當替身的,他心里深愛的應該是另一個女人……
兩天前,她無意中在歐陽柏的書房里,發現了一整盒未寄出的風景明信片。
她數了數,約莫有五、六百張,都寫上了同一個女人的名字和地址。
夏雪——這就是歐陽柏深愛的女人吧?
林草草覺得心里好痛好痛,痛得她幾乎不能呼吸。
她在整疊明信片底下翻出了一張照片,相片中的女人五官跟她如出一轍。所以,她果真長得酷似他深愛的女人,這就是他要她的原因!
他要她,不代表他愛她!林草草苦澀地想。他每一次佔有她的時候,是不是把她幻想成夏雪?畢竟,這就是她身為替身的作用啊!
雖然他對她是蠻特別的,她是他惟一帶回家的女人!然而,這可能只是因為她恰巧受了傷,他覺得愧疚,才帶她回家靜養的吧……
她在這里住了將近兩個月了,三個月的期限轉眼就要到了,很快就是她該離開的時候了。而一想到要離開歐陽柏,從此各不相見,她心里就好難過、好不舍。
她離開後,歐陽柏還會去網羅別的女人吧?世界這麼大,長得像夏雪的當然不只她一個,歐陽柏會輕易且徹底的忘記她,然後繼續他的獵艷游戲……
而她,為什麼要這麼傻?當一個男人擺明只要她的身體,她卻傻傻的把心也一並送上!是的,不管她多麼不願承認,事實就是事實,她早巳管不住自己的感情了。
苞尚青彤通過電話後,林草草沉郁的心情更加灰暗了。
她在窗畔呆坐了好久,直到一雙強有力的手臂圈住了她的肩耪,才將她的神思拉了回來。
「我到處找不著你,原來你躲在閣樓。」歐陽柏從後面摟住她。
林草草往後一仰,靠在他寬肩上,眯上眼享受這親密的一刻。
她好喜歡、好依戀他的擁抱。就算他不愛她,就算她得離開,她也該慶幸擁有這些甜美的回憶,她會用余生來懷念被他緊擁人懷的這種感覺……
「電話給誰?」他輕輕取走她握在手里的無線電話听筒。
「我的好朋友尚青彤。」
「噢,是那個‘青銅’。」
林草草在地板上跪坐太久,雙腿傳來陣陣麻痛,「哎喲……」
「你哪里不舒服?」歐陽柏被她嚇了一跳。
「我的腿好麻喔,你……你拉我起來。」她向他求助。
歐陽柏好笑地一把抱起她,把她放在一旁小小的單人床上。「哪一條腿麻?我給你揉一揉就會好的。」
林草草苦著臉說︰「兩條腿都麻,這里,這里,哎喲,還有這里……」
歐陽柏竊笑著,為她揉揉這里,揉揉那里,最好每逃詡會有這麼好的差事。
「好點了嗎?」他不懷好意地趁機把她的裙擺撩高,貪戀地揉著她細皮女敕肉的大腿。
「嗯,唔……」好半晌之後,她終于釋然的笑道︰「不麻了,已經不麻了。」
夜里,林草草被一陣尖銳的警鈴聲驚醒。
她迷迷糊糊的抱住枕頭,好半晌還搞不清楚狀況,以為是電話鈴聲變調了。
「草草,你沒事吧?」
歐陽柏身穿睡袍趕到她房里,一見她安然無恙,這才吁了一口氣。
見過大風大浪,泰山崩于前也能面不改色的他,此刻竟因警鈴大作而緊張萬分地擔心她的安危,原因無他,她在他心中的地位的確太重要了!
「什麼聲音這麼吵?是台風警報嗎?」林草草揉了揉惺忪的睡眼。
「是別墅的保安系統出了狀況。」歐陽柏挨著她坐在床上,平靜地說;「可能有人闖了進來。」
「有賊闖進來?」林草草嚇了一跳,慌忙伸手模索著要開燈。
「別開燈。」歐陽柏將她抱在懷里,「闖入者不是普通的鼠輩,開燈嚇不走的,反而會暴露我們的位置。」
「那……那怎麼辦?」林草草害怕地問。
歐陽柏輕笑一下,「用不著害怕,你乖乖躺在我懷里,別動也別出聲,不會有事的!」
林草草疑惑地仰起小臉看他,他怎麼能這麼輕松?
他該不會是睡不著,故意來消遣她的吧?
「歐陽……」她正想問個清楚,歐陽柏卻用手指抵住她的唇,示意她別出聲。
這時,陽台上黑影一閃,出現了一個身手矯敏的黑衣人。
「啊!」林草草低呼一聲,緊緊抱住歐陽柏。
「歐陽柏,出來受死吧!」隨著黑衣人的叫囂,緊跟著是一陣亂槍掃射。
歐陽柏連忙抱著草草滾落床下,及時躲開槍彈,翻滾到角落。
「草草,你听我喊一聲,就沖出門去,暫時到閣樓躲一下。你不用怕,我們的人很快就會來接應了。」歐陽柏取出暗藏在身上的手槍,臉色凝重地說。
「那……那你呢?」林草草驚惶地問。
「我可以對付他!听話,照我說的去做!」歐陽柏擰眉說道。
對方顯然有備而來,手上有強大的人力,他一定得把林草草支開,免得她受牽連。
「我不要!」林草草慌忙的拉住他,蒼白的臉上布滿焦慮,「要走一起走!」
歐陽柏怔仲了一下,幽遣的眼瞳閃過一抹柔情。原來,他的小寶貝是這麼的關心他!
「听話,我不會有事的。」他愛憐地輕吻她的臉頰。
「不要!我不要離開你!」她猛然地緊抱住他,突發的危急狀況使她顧不了矜持,毫無保留地流露真心。要她丟下他自己保命,她辦不到!她終于領悟自己愛他有多深,就算為他涉險犯難,她也無怨無悔!
被她緊緊抱住的歐陽柏,只覺心口一窒,在這危急時刻,她竟甘冒生命危險也不願舍他而去,她多傻啊!
歐陽柏用力地將她縴細的身子按在自己的胸膛,他的心因感受到她願生死與共的深摯情意,而悸動不巳。
但他絕不允許心愛的女人,暴露在任何危險之中!
「听話!到閣樓去躲一下,別讓我有後顧之憂。」他堅定的說。
林草草听了只是一個勁的搖頭,她也不想成為他的負擔,但她好害怕她這一離開,就再也看不到他了。
「快走!」歐陽柏狠下心,不由分說地將她往門口一推,自己在地上打了幾個滾,對方的炮火馬上緊迫著他,他在槍林彈雨中滾到另一個角落,舉槍反擊。
被強行推出門口的林草萆,听到劇烈的槍擊聲,心里緊張擔憂的不得了。
「歐陽,你千萬別出事……」她雙掌合十,喃喃禱告著,小巧素淨的臉蛋沒有一絲血色,單薄的身子直發抖。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根本沒有想到應該走遠一點,以免遭受池魚之抉,反之,她幾度還忍不住要沖進房里看看歐陽怎樣了,但她知道自己這麼做的話,非但幫不上忙,還會使得歐陽要分神照顧她,對他更是不利。
這時,樓下傳來紛沓的腳步聲,原來是救兵到了。
老管家溫斯伯也趕來了。「草草小姐,請跟我來……」
林草草茫然無助地扯著老人家的衣袖,嗚咽的說︰「歐陽還在里面……」
「草草小姐請放心,主人不會有事的。」老管家安慰地說。
「我好……害怕……」林草草不住地抽泣。萬一歐陽柏有個三長兩短,她……她也不想活了!她焦慮地盡往壞的方面想,眼淚更是止不住地滑落下來。
「草草……」忽然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別哭了。」
林草草驚喜地轉頭,「歐陽……」
听見他的聲音,看見他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欣喜地撲進他懷里,緊緊抱住他,好像怕他隨時會消失似的。
「啊!你……你受傷了!」一見他白色的睡袍染了斑斑血跡,她的心又揪緊了。
「只是皮外傷,不礙事。」歐陽柏用沒受傷的手臂摟住她,一邊指揮若定地交代手下巡邏四周。在這一輪拼斗中,闖人者也掛了彩,相信逃不了多遠。
但在不確定對方的來頭,以及不確定對方是否有同伙的情況下,一切還是小心為妙。
一切安排妥善後,他溫柔地對她說︰「來,到我房里來。」
「你受傷流血了,必須馬上去醫院……」林草草焦慮的說。
「沒關系,不用小題大作,我先自己看看。」歐陽柏把她帶回自己房里。她的臥房經過方才的槍戰,變得滿目瘡痍,不好好整修是無法住人的。
再者,保安系統被破壞了,闖入者也逃了,又不知道他有沒有同伙……總之,他今晚是絕不會讓她獨眠的。
必到房里,歐陽柏月兌下睡袍,若無其事地檢視肩上的傷口。
「你得看醫生才是……」草草面帶憂色地說。傷是傷在他身上,但他不痛,反而是她為他覺得痛。
「只是玻璃割傷而巳,小事。」他用消毒藥水清洗傷口,然後用紗布包扎。
「讓我來吧。」林草草取餅紗布,把傷口包得美美的。
歐陽柏定定地凝視她,深幽的俊眸中滿含柔情,以低迷的男性嗓音溫柔堆問︰「你剛才為什麼哭了?」
林草草臉紅了起來,訥訥地說︰「哪……哪有!」
「你關心我,是不是?」他抬起她尖俏的下巴,心疼地看見她未干的淚痕。
「才……才不是!我……我是擔心……萬一你打不過歹徒,歹徒逮住了我,可能會辣手摧花嘛!」她死鴨子嘴硬。
「你放心,我不會給任何人這個機會的!」歐陽柏堅定的說。誰要是想踫她一根寒毛,得先從他的尸體上跨過去才行!
「真的?」林草草心里甜絲絲的,听他的口氣,好像很在乎她喔!
歐陽柏挑眉睨她一眼,「那當然!對你……辣手摧花,是我一個人的特權,別人想都別想!」
「你……討厭啦I」林草草一跺腳,滿臉羞紅地轉身想走。
歐陽柏開懷大笑並扣住她的手腕,把她拉進懷里,「寶貝,你想去哪里?」
「我要去睡覺了啦。」她才不想留下來讓他辣手摧花哩!
「你今晚,不,是今後都得在我這里睡。」他以前沒堅持跟她同床,是一片「好心」,為了想讓她晚上在不被他騷擾的情況下睡得好,而且他一直以為,她就睡在隔壁,離他那麼近,他保護得到她的……
不過,經過闖入者這麼一鬧,他認為還是把她擱在自己的身邊,比較安穩一點,當然也比較方便他整晚都可以「欺負」她!
「為什麼?」林草草一臉戒慎。他唇邊噙著一抹「不懷好意」的笑容,盯著她瞧的樣子……直教她頭皮發麻!他八成又在想著怎樣把她給吃了。
「你房里被破壞了,不能住人。」
「別墅里的空房多的是……」她不服地說。
「我就是要你跟我同房!我受傷了,你得照顧我。」他的口氣簡直像個任性的小阿子。
「你自己說皮外傷不要緊的嘛!」
「哎喲!」歐陽柏決定使詐,佯裝傷口疼痛,看她還能不能無動于衷!
「怎樣?是不是很痛?」林草隻果然傻傻的被騙了,小心翼翼地將他扶到床上,「瞧你,受了傷還逞強不看醫生。」
「你別管我!你一點都不關心我!」他賭氣地說。他真不明白,她明明是喜歡他的,為了他連性命都可以不顧了,為什麼卻又萬般回避他的需索呢?
「好啦,我今晚留下來照顧你啦。」她輕探他的額頭,擔心他會因傷口感染而發高燒。
「那不夠!我的傷不會在一夜之間復原。」
林草草讓步了,「我照顧到你的傷痊愈為止,滿意了嗎?」
他露出勝利的笑臉,「唔!不過,等我傷好了,你仍然得睡我這里。」
「喔?」林草草又驚又惱地瞪視著他,「你……簡直得寸進尺嘛!」
「嗯,我就是要得寸進尺。」歐陽柏霸道地摟著她,耍賴的說︰「你照顧到我傷痊愈之後,我肯定已經習慣與你同床了,喔不,應該是上癮了,改不掉了。」
「你……你……」林草草莫名其妙又被他壓在下面,被他壓得臉紅心跳,「你受傷了,乖乖休息好嗎?」
「好。」他爽快的一口答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