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傾雖然心里多少記掛著工作,但是由于吃過早飯後還被盯著吃下藥,藥效太強,讓她整逃詡睡得很沉。
這長長的一覺醒來,房間內空蕩蕩的,失去了他的陪伴,感覺這個空間少了什麼。她拉開窗簾,發現外面天色還亮,不過手表已經指向七點鐘。
她看著兩人的行李整齊地擺放在一起,看起來像相約出游的情侶。微微紅了臉,她掏出貼身衣物進去淋了個澡,感覺整個人清爽了許多,病也去了大半。
她剛踏出浴室,身上還穿著浴袍,就听到開門的聲音。
「你醒了?還發燒嗎?」德瑞走了進來,深藍色的西裝加上梳整得一絲不苟的發型讓他像個陌生人。
她愣了一愣,隨即緩緩地笑出來。「我不大習慣你穿這樣。」
他模了模她的額頭,確定已經沒有異常的熱度,這才將西裝外套月兌下來往衣櫥掛,接著扯下領帶,解了兩顆扣子,並將衣袖卷了起來。動手扒亂了自己的頭發,這才抬頭問她︰「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呆愣愣看著他一連串動作的她更是「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那個容易親近的他又回來了!
他皺了皺好看的眉。「看來觀眾不大捧場。」自己咕噥了兩句,這才掏出公文包里的公文夾遞給她。
舜傾接過來,打開來看。
是一張簽妥的合約。
「你都弄好了?」她訝異地問。沒想到才一天,她以為至少要耗上兩、三天呢!因為這次就是因為雙方條件細節談不攏,所以才特意飛一趟來解決的。
「是啊!一切都照你所想要的條件談成,搞定!」他倒了杯水喝了幾口。「這樣你可以安心休息了吧?」
「不公平!」她咬著唇。「我弄了那麼久,你才一下子就搞定,這樣豈不是顯得我太無能。」真是,就讓這種人去上班好了;女乃女乃要是有這種人才管理公司,她才不會想要勉強她待在公司呢!
「是你的資料準備得夠齊全,我才能很快進入狀況。」他就事論事地說,希望能讓她受傷的自尊得到安慰。
「那我在台灣就接觸過他們,一直談不定啊!這你又怎麼說?」她可不是隨便他拍拍頭就可以唬弄過去的小娃兒。
他在心底嘆了口氣。「因為你忽略了一個穎風的優勢,你看這份資料……」他抽出公文夾里的資料,開始解說起來……
片刻之後,她終于願意放過他了。
「喂,什麼樣的條件你才願意留在穎風幫我?」她開始打起鬼主意,之前就算知道他能力不俗,也沒想到這麼「好用」,這下可真的不能放過了!
他緩緩地笑了,雙眼凝視著她,那眼中的專注與執著讓她的心發熱了起來。「我們先去吃飯,晚上再跟你說。」
面對他語氣里的保留,她皺了皺鼻頭。
「你听來不安好心。」不甘心就這樣被打發掉,她說。
他起身捏了捏她的鼻子。「防衛心忒重的女人,小傻子!吃不吃飯啊?還是要我叫客房服務?」
她趕緊搖了搖頭。「我已經好多了,我們出去吃吧!」她已經悶了一天,可不願意再悶下去。
他縱容地看著她像只即將被放出籠的小鳥,感覺自己的心沉淪的速度比預想的還快。
兩個小時後,他們吃過了晚飯,舜傾的精神看起來好多了。
「吃飽了?」他看著神清氣爽的她,真難想象幾個小時前她還在生病呢!「我帶你去個地方。」
「什麼地方?你對溫哥華很熟啊?」舜傾第一次到溫哥華,這邊也不像台灣有夜生活,所以從沒想過還要出去。
「不用很熟,但我想那個地方你會喜歡。」他伸手過去,等待著她將手放進他的手里。
「我自己走就好了,干嘛牽手?」她嘴里嘟噥著,但還是把手放到他手中。這兩天她發現到自己滿眷戀這種有人依靠的感覺。
幾分鐘後,他們兩人搭著快速電梯直上頂樓。
「頂樓有什麼?酒吧?」她盯著一直往上跳躍的數字;整個人感覺有點昏昏然,因為剛吃飽的關系吧!
他環著她縴細的腰,電梯門一開,他將眼楮睜得大大的她往前帶。
「哇!」她低聲嘆息著。
這是一個圖形的旋轉餐廳,玻璃帷幕外是三百六十度的夜景,整個視野相當的廣闊,黃色的燈火和煦地閃爍著,給人一種安定祥和的感覺。
「喜歡吧?」他低頭問她,順便找了個位子坐下。
兩人一坐下,服務周到的侍者隨即過來,他詢問過她,幫她點了杯軟性的飲料,自己則點了加冰的威士忌。
「這跟台北的夜景不大一樣哦!」她的腦袋還舍不得離開那一片遼闊的景觀。
「每個地方的夜景都不盡相同,給人的感覺也不同。就像這種遼闊的悠遠感,可不是地窄人稠的台灣會有的,但是每個燈火下的故事也不盡相同。」
「想不到你這家伙還挺浪漫的!」她轉頭看他,感覺到昏黃的燈光下他整個人極具吸引力,她感覺到自己的心又開始不規則地跳動著。
這是心動的感覺嗎?
這麼多年來她一直以為感情是個無聊的東西,她不需要男人,更不需要愛情,唯一需要的是自由。
但是她的信念開始動搖了,他跟她認識的男人都不一樣。
「浪漫?是嗎?」他低頭笑了。
如果家人或他過去交往過的女人听到這話,肯定會笑壞吧!因為過去幾年的裴德瑞除了工作之外。根本沒有時間與心力經營男女關系。
也或許是沒人給他那種極欲捕捉住的感覺吧!所以他一直不曾花費心思在這個地方。但是舜傾……給他一種驚艷!可喜的是他很快就認清這是他要的。
「我們跳舞吧!」他伸手過去拉起她,她順服地陪他滑進舞池。
因為已經過了晚餐時間,現在來的客人大都是喝酒、放松心情來的。酒吧里的氣氛輕松而浪漫,薩克斯風低沉的聲音伴著悠揚的鋼琴音符,擺蕩著一室的慵懶情調。
他將她擁在懷中,兩人隨著緩慢的音樂輕輕地擺動著身體。她靠在他的肩膀上,感覺到一種滿足緩緩而升。
「喂!」她稍稍抬頭喚著他。
「嗯?」他低頭,唇掃過她額際,氣息吹拂在她臉上。
「你要我拿什麼交換?」她突然覺得有他陪在身邊也很不錯。
「交換什麼?」他故做不懂。
「交換你來穎風工作啊!什麼東西應該都可以交換的,那你要什麼?」她天真地問。
「什麼東西都可以交換嗎?」他沉吟著。「那麼我要你的溫柔。」
「溫柔?」她的表情好象被嚇到一樣。「我沒有溫柔。」她從來不是個溫柔的女人,她有自知之明。
熟識她的人甚至會說她是惡女,就像祁至邕,雖然嘴里不敢說,心里鐵定想過千萬遍了,不過她不是很在乎別人怎麼看她,她也不是那種會去解釋自己的人。
「有的,你有的,不用假裝它不存在……」他溫柔地按住她的心口,他未曾出現的柔情讓她不安,引發了她溫柔的一面,但是她害怕讓他看見她溫柔的心。
她的身子震顫了一下。
「你怕什麼?」他低聲地問。
「誰說我怕?」她昂起臉,不馴地問。
「你怕什麼?」他重復了一次,目光堅定地停留在她臉上。
「我哪有怕什麼?」她開始不悅,想要退縮。
「你怕什麼?」他箝住她,不讓她躲。
她快被他逼瘋。「我怕把心讓你看見,危險!」她火大地瞪視著他。
他緩緩地笑了。「我所認識的楊舜傾不是個膽小表。」
她惱極,氣他用話激她,更氣自己沉不住氣。人人都以為她凶巴巴的,其實狠的人是他,她從頭到尾都躲不開他霸道的侵略。他的霸氣埋在溫文無害、慵懶閑適的外表下,卻堅定而極具力量。
「你才是膽小表!」明知道他在激她,但她就是無法阻止自己往下跳。「我們走吧!」她拉著他去櫃台結帳。
「去哪里?」他看著她掏出他的皮夾結帳,笑著問。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她嘟著嘴,一臉賭氣的模樣。「讓你瞧瞧誰才是膽小表!」
她率先離開酒吧,他帶著笑意跟上。
室內唯一的光源是兩人離開時留的床頭燈。
房門一打開,她將他推進房間內,隨即將門落了鎖。
他雙手環胸,好整以暇地等待著她下一步的動作。「然後呢?」聲音里的促狹意味濃厚,帶著忍不住的笑意。
這取笑的語調卻惹火了她。
她一把將他往後推,將他推落在床上,他就這樣順勢癱倒在床上,眼里帶著笑望著她。
「快點啊!我等著。這樣就證明你不是膽小表嗎?」
她火大的踢掉鞋子、外套,那模樣比較像要去干架。她爬上床,跨坐在他腿上。接著狠狠地咬住他的唇,吻了起來。
可惡!耙取笑她!
他被咬得痛了一下,知道這個火爆女王可是會痛下毒手的——如果他不知道節制的話。想起他胸口上次留下的齒印,還是算了吧!
「噓!」他扶住她的臉,打斷了她粗暴的動作。「我記得我說的是溫柔。」他暗示著。
她生氣地撒開臉。「這個我不會。」
「是嗎?那我來示範一次。」說著他捧著她細致的臉,輕輕地吻了上去,然後輾轉摩挲著,一下子就將她挑弄得氣喘吁吁。
「你……」她的手抵著他寬闊的胸膛,微微喘著氣。
他坐了起來,握住她的手,將其擺放在自己襯衫的扣子上。
他的眼眸變深了。
「我……我不會。」她遲疑地看向他。
「試試看。」他的聲音出乎意外的沙啞,但仍有耐心地誘導著。
她一顆顆解開他的襯衫,當古銅色的胸膛出來時,她看見了那個還沒完全消褪的齒痕。
她的痕跡。
?那間她有種奇異的感覺,混合著愧疚與得意,她看著他身上屬于她的印記。
她如蝶翼拍拂般的吻落在他胸口,然後她抬起氤氳的眼眸看著他,輕聲地宣示著︰「你……」她的手指輕點著他微啟的唇。「是我的!」
「該死!」他詛咒一聲,將她撲倒。「你這個好奇的女巫,我就來滿足你的好奇心。」
「啊!」她只來得及尖叫一聲,接著嘴巴就被佔領。
她的頑皮惹來他的獅吼,接著自然是一室旖旎春光蕩漾。不過,噓……小聲點,溫柔啊!
又是一個大早,舜傾被鬧鐘吵醒,順手把鬧鐘按掉,將頭埋回棉被里,只想繼續睡。
餅沒半晌,一只強壯的臂膀搖蔽著她縴細的肩。「起床了,小豬仔!」
舜傾皺了皺眉。「你才是小豬仔……」她睜開惺松的眼楮,看見室內熟悉的裝潢,這才意識到他們已經不在加拿大了。
昨晚他們回到台灣,不過在這之前多在溫哥華玩了幾天,因為合約比預計的早完成,她怎樣都不肯乖乖的回台灣苦命工作,硬是留在那邊多逍遙了幾天。
「啊!八點了啦!你怎麼還在這里?」她跳了起來,推了推他光果的肩膀。「你不是答應我天亮前就要回去?萬一被發現……」
他昨夜從陽台模過她的房間來,共枕幾天的他無論如何也不肯孤枕獨眠。兩人在那邊拉鋸許久,才決定他天亮前要溜回去,以免被別人發現。
「我睜開眼楮就天亮了啊!」他無辜地說。
「你……」她推推他,將他推開。「快滾,我要去上班了!」
「你不要我送你去?不要我幫你做你昨天說的案子?」他繼續躺著伸懶腰,看著她氣急敗壞地攬著床單進浴室。
「你快點啊!我可不等你。」她從浴室叫著,忽然又想到的伸出頭來。「從陽台回去,不準讓別人看到!」她警告地看他一眼,這才縮回去。
「是的,大人。」他笑著順從她。
其實昨天看他們一起回來的模樣,誰都嘛心里有數了,還用在那邊遮遮掩掩嗎?但是他不會傻得去跟她爭辯,反正照著她意思做最簡單了。
他回去房間梳洗,一個小時後,兩人已經把車子開到公司了。
搭了電梯直上,他們一起走出電梯,一路到辦公室時,每個人都親切地打招呼,沒人露出奇怪的表情。她還以為沒人發現什麼怪異的地方,事實上是大家早就認為他們是一對,所以看到兩個人同進同出也不覺奇怪。
「陳秘書,早。」德瑞一進她辦公室,禮貌地跟她的秘書問早。
陳心潔卻似沒有听見,愣在座位上發呆。
舜傾將自己的公文包放妥,邊交代著︰「心潔,請你把我之前做的幾個案子都調出來,然後告訴我今天排了什麼行程。」
陳心潔依然沒有動靜,舜傾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心潔!陳秘書!」她走過去敲敲她的桌子,引起她的注意力。
她似乎忽然醒過來似的,整個人跳了起來。「楊副總,你回來了啊?」
舜傾懷疑地模模她的額頭。「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
陳心潔雖然工作經驗不多,但是做事情挺有效率的,也很願意吃苦,這種發呆的狀況可絕少出現啊!
「沒有啊!」她有點慌亂地拿起紙筆。「副總要交代什麼事情?」
舜傾正打算先糾正她的稱呼,再重新交代一次剛剛說的內容,但是門外爭執的聲音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門外在吵什麼?我好象听到至邕的聲音。」行動力強的她已經快一步走了出去,德瑞跟在她身後過去。
走廊上,祁至邕正跟一個女孩子說著話,不過安撫的成分居多。
「你不要亂問嘛!你這樣我會很為難的,就跟你說你哥沒來我這邊……」至邕極盡努力的說服著。
「我不信,我們把他會去的地方都翻遍了,已經一個多月了,都找不到,鐵定是你藏起來的!」女孩的聲音清脆好听,但是還有著孩子氣。
舜傾雙手環胸,沒好氣地說︰「祁至邕,你是去哪里欺騙小女生的感情,讓人家找到公司來了?」
祁至邕看到舜傾馬上矮了半截。「我……」他正要辯解,卻在看見她身後的人時申吟一聲,慘了!
「大哥!」驚喜的叫聲響起。
丙然!
那女孩的身影隨著驚喜叫聲撲向前,將舜傾往旁邊一擠,整個人撲進德瑞的懷里。「我好想你哦!你跑去哪里了?讓我好想好想你!」
至邕臉色變了再變,偷偷轉頭看看舜傾,她的臉色也整個變了。
德瑞並沒有拒絕這個熱情的擁抱,他靜靜地任那個嬌小的身子撲在他懷中,熱情地摟著他。
舜傾的臉鐵青了幾分。
「你跑來這邊做什麼?他們怎麼會放你自己來台灣?」他心里暗叫一聲糟,所幸是如果他不願意回法國,根本沒人可以勉強他。
「你好壞哦!這樣突然跑掉,二哥跟三哥都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一樣,你把他們嚇死了。」
「當然嚇死了,平常叫他們做事情,總是推三阻四,在公司里就會混。我若不離開,你們永遠不會長大。」德瑞握住她的肩膀將她微往後推。
舜傾正想轉身進辦公室,卻被他一把攔住。
「德芬,我跟你介紹一下,這是你未來的嫂子,楊舜傾。」德瑞的鐵臂緊摟著她兀自要掙扎的身子。「舜傾,這是我小妹,裴德芬。」
「小妹?」她訝異地抬頭看他,眼底的怒意不自覺地被驚訝取代。
他笑著回視她,仿佛她心里在想什麼都躲不過他的眼。
她氣結地瞪他一眼。「德芬,你好!倍迎來玩!」她看在他的面子上,露出友善的笑容。
不料人家根本不領情。「大哥,你什麼時候認識了她?我不要!」
德瑞眼看德芬就要發作,一手扯住小妹,一手摟著舜傾,趕緊進到她辦公室去,把門一把關上。
至邕伸長了脖子想要看戲,卻被阻斷在門外。
「你不要胡鬧了,德芬。」德瑞的語氣平平,听不出怒意,但是德芬很清楚自己大哥的脾氣,這個警告意味已經很強了。
就因為這樣她更氣。這個剛認識沒多久的女人,憑什麼讓她心愛的大哥這麼維護她!
「我不喜歡你!」德芬轉向舜傾,故作凶狠地說。
舜傾倒是不痛不癢,她越生氣,舜傾就越冷靜。「很好。我也不是太喜歡你。」她涼涼地響應。
「你……」沒想到她的凶悍一點用也沒有,德芬死命地瞪著她。「我大哥不會娶你的,你死心吧!在歐洲有一堆名門千金等著他,條件都比你好一百倍,他一定會拋下你回歐洲的。」
雖然舜傾還沒想過婚姻的事情,但是被這明顯有戀兄情結的小妮子一挑釁,她的火氣也起來了。「是嗎?我倒想看看你用什麼方法把他帶走。」說著難得主動的抱住德瑞的手臂,在他唇上吻了一下。
她的動作引來德芬的尖叫。
霎時辦公室熱鬧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