彬許是因為那天被蕭渝禾撞見那尷尬的一幕,連帶著原馭也不再提筱海干的好事,她開會偷吃東西的罪終于不再被提起。
年底了,原馭終于也把所有該年度必須趕完的工作通通給結東。或許是因為他違背賭注沒有帶她去看雪,真的很過意不去。所以他主動安排好三天的假期,再徵詢筱海的意見。
筱海自然是開開心心地答應成行,反正自從她到慶燁上班之後,她當鋪里的生意也大部分停擺,如果是老客人找,應該可以等她個三天沒問題。
不過她主動建議去兩天就好,當時還讓原馭很詫異。
周六一早,原馭開車來接她,兩個人在高速公路休息站停下來吃著小余準備的餐盒。
「還好小余幫我們帶了食物,休息站的東西不怎麼好吃。」筱海一邊叉著一塊酥軟的糕點一邊說。
「來,配咖啡。」原馭把買來的熱咖啡拿給她。「小余準備的食物未免也太多了,從水果、糕點到壽司都有,我們兩天光吃這些就夠了。」
「如果當地有什麼好吃的,當然也可以買來吃啊!對了,這個壽司好好吃喔,你要不要吃一塊?」筱海挾起一塊壽司伸到他面前。
原馭沒有猶豫地一口吃下。
「嗯,好吃。你要不要這個?」他也挾了一塊小蛋糕給她,她張嘴咬了一口,原馭就把剩下的吃了。
兩個人一點也沒想到這樣互相喂食的動作,看起來多麼像一對親昵的情侶。
「對了,你怎麼會說只要出來玩兩天?我以為你會覺得三逃詡不夠。」原馭好奇地問。
「我想,去合歡山兩天來回夠了啊,我們不要去太多景點,這樣太趕。再說我要你有欠我的感覺,這樣才會早點帶我去看真正的雪。」她仰起頭說得頭頭是道。
「哈哈,沒問題,我排明年的工作時一定把休假排進去,只要搞定時間,我立刻就告訴你。」他答應的事情一定會做到,這也是他的原則。
「那好啊,不過你可別五月才說要去,那種時間根本沒有雪。」她眯起眼楮警上口。
「啊,有這一招,我怎麼沒想到?」他夸張地笑著。
筱海伸出手里的筷子,作勢要戳他。
「原馭,下次我們去采草莓好不好?冬天了,草莓季開始了。」筱海吃完了點心,喝了口熱熱的咖啡,滿足地嘆了口氣。
「你喜歡草莓啊?不早說,我們今天就可以去,現在都已經過了苗栗了。」原馭說。
「那樣太趕了,晚上不要開山路,我們還是早點上合歡山,明天早上起床看日出。」她興致勃勃地說。
「日出?」他懷疑地哼了一聲。「天逃詡要小余拖著才能爬出棉被的人,居然說要看日出?」
「那你記得把我拖出棉被啊!」她嘿嘿笑著賴皮。
「萬一你不肯出來呢?」他相信她絕對會賴床。
「那你就連同棉被捆一捆,把我帶去看日出啊!」她諂媚地過去抱住他的手臂,撒嬌地說。
「那你得等等,等我練好了臂力足以扛小豬再來。」他打趣地說。
筱海瞪他一眼,捏了他手臂一記。「唉呀,你的肉怎麼這麼硬?一點都不好捏!」
「小姐,難道我還該因為我的肉不好捏而道歉?真是辛苦你了!」他真是敗給她了。
筱海紅著臉笑笑。「還好啦,我勉強忍受就是。」
「你喔!」他無奈地笑。
兩個人吃過點心後終于再次上路,一路上因為時間並不緊迫,所以就開開停停。下了高速公路之後,有時候就在路邊停下車來,在鄉間小路隨意逛逛,兩人都覺得挺有意思。
就這樣一路悠閑地走,等到車子開到合歡山上,已經四點多了。
「你有沒有帶雪衣?現在這件太冷了。」原馭把車停好,才開了點窗就覺得頗冷,擔憂地看著她的穿著。
「有啊,在後車廂耶。」她也感覺到氣溫的低冷。
「我去幫你拿。」原馭先下車,幫筱海跟自己拿了保暖衣物。
兩個人穿戴整齊,這才敢開始走步道。
「這邊空氣好好喔,雲很多。我們明天早上要起來看日出。」筱海抱著他的手臂取暖。
「你沒帶手套嗎?」他看到她光果的手,不禁忍不住將它握住,包在掌心中取暖。
「忘記帶了,我剛找了一下,我好像連同圍巾帽子都忘在床上,忘了收進行李箱中,還好我們只待一晚。」呵出的氣都是霧氣,她好玩地一直吹氣。
「你真是個糊涂蟲,只知道玩。」他拍了拍她頭頂,一把將她摟進懷中。
就這樣,兩個人邊散步邊走,一下子走了半個小時。
「我看我們得先回去,天色暗了,我們先到山莊里面吃頓飯,然後再進去房間。」原馭當機立斷。
「好啊!」她點頭同意。
結果晚餐還沒吃到,她就因為看到冰淇淋而興奮得不得了。
「我要吃冰淇淋。」她拖著他往賣冰的攤子跑,開心得很。
「這麼冷的天吃冰?你瘋了?」這麼冷的天賣冰已經夠瘋狂了,還吃冰呢!
「冷天吃冰才過癮啊,老板,給我……」她轉頭看他。「你吃不吃?」
他搖了搖頭。「你知道我不愛吃甜食。」
「老板,一支冰淇淋。」筱海開心地接過冰淇淋,然後原馭自動掏出零錢付了錢,她就這樣邊走邊吃起來。
原馭看著她一邊哈著氣,一邊直打哆嗦,然後還一口接一口的舌忝著手上的冰淇淋,不禁搖了搖頭。
「要不要吃一口?」她把整支冰淇淋伸到他面前。
「我又不是孩子,吃什麼冰淇淋?」他好笑地看著她。
「照你這樣說,我就是孩子了?」她偏著頭問。
「你是孩子心性。」他笑她。
筱海眼珠子轉了一圈,隨即張大嘴巴咬了一大口冰淇淋,然後拉過他的領子將他扯下來,接著那張滿是冰淇淋的嘴就印上了他的。
她報復地把冰淇淋弄得他滿臉都是,雖然她嘴邊也一圈白白的胡子,但是放開他時還是哈哈大笑起來。
「孩子,愛吃冰不是什麼可恥的事情。」她拍了拍他肩膀,老氣橫秋地說。
原馭被她弄得滿子詡是冰,警告地瞥她一眼,隨即朝她俯下。
「啊,你不行——」她看出他的企圖,尖叫著要跑開。
但是原馭早有防備,一把抓住她,將她圈在懷中用力地吻了起來。
她臉上的白胡子變成一個更大的圈圈,圈住了她,也圈住了他。
原本原馭是在合歡山上訂了旅館,但是筱海吃晚餐前就開始頭痛,然後愈來愈不舒服,最後連晚餐都吐了出來。
一開始原馭還以為她吃冰冷到,說不定是感冒了才引起頭痛。沒想到他去跟旅館主人問附近有沒有醫院,才被告知她可能是高山癥狀。
由于山上沒有比較好的住宿環境,就連棉被蓋起來也濕濕的,筱海沒辦法躺下睡覺,只要一躺就覺得呼吸困難。
「這樣不行,我看你臉色太差了,每次躺下去嘴唇都發紫。」原馭緊蹙著眉頭,看起來比她還難過。
筱海虛弱地笑笑。「說不定等我身體適應了就好了,你不要擔心,先去洗澡休息。」
「這樣不行,我們下山去好了,我不想要你出來玩還這麼痛苦。」
「可是天黑了,山路不好開吧?再說這樣好烏龍喔,明明是來合歡山的,結果合歡山跟我身體不合!」筱海從來沒有過高山癥,不知道高山癥這麼痛苦。
「不要緊,我們下次有機會再來。」他看她難過很心疼,坐在她旁邊握住她的手,將她抱進懷中半躺著。
他從不知道心情被一個人牽引著是這樣的感覺。她笑著鬧著,他也跟著快樂;她病了不舒服,他也跟著憂愁。
「還有機會嗎?你那麼忙,下次來可能是十年後了。」她還有心情調侃他。
「不會啦,我保證下次再帶你來,現在我們去退房,開車下山去了。不然我听說有的人高山癥嚴重,會整晚不能睡,那你明天也會很不舒服吧?」
「整晚不能睡?那我明天怎麼玩?」她真的覺得情形不大妙。
「所以我們還是走了,海拔低一點的地方是清境農場,那里只有兩千公尺,如果你還能適應,我們晚上就先住那邊。」他開始拿出外套幫她穿著,然後把他的圍巾也圍在她身上,沒多久她就被包得密不透風了。
「清境農場喔?好好好,我听說那邊風景也很漂亮。」筱海的情緒又提振起來了。
「說到可以玩就開心,你這樣的性格也好,憂愁不了太久。」他笑著提起行李,一邊把她緊摟在身邊。
筱海靠著他,感覺非常的安全。
即使她現在身體很不舒服,人又在這個鳥不拉屎的山上,物資缺乏,但她相信他會把她照顧得很好,必要時就算要—路開回台北,恐怕他都會這樣做。
于是兩個人退了房,原馭將她扶上車安頓好,這才回到駕駛座開車。
筱海因為被高山癥折騰了一陣子,整個人累了,就這樣躺著打瞌睡。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她再醒來時發現車子里面只有她一個人。
一原馭。」她輕聲地喚,正考慮要不要下車找人時,原馭走回來了。
此時她才發現車子正停在一家民宿前面。
「他們只剩下一個房間,今天是周末,住宿的人不少,你覺得怎麼樣?」他說著還模了模她額頭。「頭還痛嗎?」
「我好像好多了,頭比較不疼了,想吐的感覺完全消失了。這會不會太神奇了?」她真的覺得好多了。
「你確定嗎?如果你還是不舒服,我們就往山下開,反正如果找不到合適的住宿點,我就開車,你在車上睡。」他真的被她稍早時的慘狀給嚇到了。
「不會,我覺得整個人都輕松起來了。我們就住這里好了,這邊好漂亮喔!」歐式的小木屋風格顯得很有特色又溫馨,筱海喜歡這家民宿。
于是在筱海再三保證她沒事之下,他們住了下來。
「這小木屋看起來不錯。」筱海到處走走晃晃,開始又活潑了起來。
「你看起來臉色好多了。」原馭終于比較放心了。
「我現在幾乎沒有不舒服的地方了,害你擔心了。你一定嚇到了,第一次帶我出來玩就這樣,以後不敢帶我出國了吧?」筱海吐了吐舌頭說。
「怎麼會?高山癥又不是什麼不治之癥,只是你折騰了好一段時間倒是真的。一他想起她嘴唇發紫的模樣,還是余悸猶存。「你晚餐都吐掉了,現在餓了吧?」
「是餓了,我看附近好像有一家便利商店,我們去買泡面來吃好不好?」她又活過來了,說到這個就覺得開心起來。
「泡面?我還想去問問老板還有沒有供餐呢!」她的行為老出乎他意料。
「對啊,在山上冷冷的,吃一碗暖呼呼的泡面,幸福得不得了。走了走了,我們快去。」她催促著。
「好,你先把圍巾跟手套都套上。」他提醒著。
「帶了、帶了。」她一邊胡亂把圍巾—圍,手套抓在手上就拖著他出門。
沒多久兩人走了一小段路抵達便利商店,筱海挑了碗泡面,當場就使用便利商店的熱水把面給泡開。兩個人捧著一碗泡面坐在便利商店外面的椅子上吃了起來,原馭還在筱海的勸誘下吃了泡面,也喝了湯,最後還幫她把剩下的湯都喝完。
「都熱起來了,對不對?」筱海拍了拍他。
「是啊,沒想到在山上吃泡面這麼好吃。」原馭覺得自己跟筱海在一起總是會做一些他從來沒想過要做的事情。
他平常就極少吃泡面,更別說是在大冷天,窩在便利商店外面吃泡面了,根本想都沒想過。
「我們買兩罐熱飲回房間喝。」筱海走回去商店中,挑了兩瓶飲料,熱呼呼的,握在手中很舒服。
「手套還你,我有這個就可以了。」她把手套還他,然後用熱飲溫熱掌心,一手也把脖子上的圍巾拿下來。「圍巾你也圍著,我看你穿得比我還少。小心感冒,不然你就要坐我開的車了喔!」
「圍巾你還是圍著,就算頭不痛了,也要小心感冒。」他又把圍巾套回去她身上。
「我們兩個在干麼呀?」筱海自己都覺得好笑。「這樣好了,我們來玩一個游戲,這條圍巾夠長,我們一人圍一頭,看誰無跌倒。」
「兩個人圍一條圍巾,就為了看誰無跌倒?」他真是敗給她了,居然能想出這個怪主意。
「對啊,我覺得一定是你,因為你手腳比我長,肯定比較笨拙。」她不屑地瞄了他高大的身材一眼。
「我看你才會跌倒,你穿得像顆球,跌倒說不定還會滾出去。」他說著還戳了戳她的雪衣。
「也不想想是誰把我穿成這樣的?」她瞪他。「來吧,現在我們一起走,小心一點喔!」
丙然在兩人七手八腳的張羅下,兩個人就共同圍著一條長圍巾,打算一起走回住宿的地方。
「小心。」他拉過她的身子,索性用手扣住她的腰,將她半摟在懷中,這樣才不會因為距離太遠而彼此拉扯圍巾,進而把對方給勒死。
「呵呵呵,好好玩喔!」筱海邊走還邊笑著。
「等你跌個狗吃屎就笑不出來了。」他警告著。
「你走小步一點啦,不然我跟不上。」她推了推他。
于是兩個人就像在玩兩人三腳的游戲一樣,一路注意著腳步,甚至還會喊一二、一二的。
費了番功夫,終于抵達了旅館。
「加油,再幾步就到了,我們要是都沒有跌倒,就開這兩瓶飲料慶祝。」她舉高手里的飲料歡呼著。
「就用這個慶祝?」他拿出鑰匙打開房門,兩人才一進房門,筱海正要歡呼,誰想到他轉身要鎖門,而她忙著要走到床邊,結果兩個人就跌成了一團。
「天哪天哪!我快被勒死了。」筱海掙扎著揮動雙手。
「你不要用力,我來解。」原馭這次被壓在下面,手腳跟她的纏在一起。
于是忙亂了一陣之後,終于把捆住彼此的圍巾拿掉了。
「哈哈哈,我們好像常常跌在地上滾成一團。」筱海笑到覺得熟,就坐在地上把外套月兌了。
「是啊,簡直太好笑了。我還記得那天蕭秘書看到我們時的臉,害我後來在她面前都有點嚴肅不起來了。」原馭也把外套月兌了,這一陣忙亂讓身體都熱了起來。
「原馭。」她的眼神接觸到他的,忽然她的呼喚聲變得很輕很柔。
他原本大笑著的臉沈靜了下來。
他望進她的眼中,忍不住對她伸出手。「到我這里來。」他依然坐在地上,但是往後靠在牆邊,朝著她伸出手。
筱海跪坐起來,半爬著過去,把手放進他等待的手中,然後抬頭看他。
她屏息,感覺得出來兩人之間的張力已經繃到了極限。她知道只要輕輕的一個動作,他們倆就會越過那條線,然後再也回不去了。
「我想吻你耶。」筱海偎進他懷里時輕嘆著說。
他感覺心窩被撞了一下。
他收攏手臂,低頭抬起她的臉,細細的審視著她。「有一次你在我車上睡著了,你的睡臉看起來那麼的無邪,我忍不住吻了你。」
他的氣息吹拂在臉上,有種麻麻癢癢的感覺,她忍不住伸出舌頭舌忝了舌忝嘴。
他的吻跟著她舌忝嘴的動作落下,讓她的嘆息淹沒在他的熱情中。
他的大掌扶握住她的後腦,盡情地用最激狂的熱情吻她,把這段日子以來所有的渴望都傾注在吻里面,一個接連一個,綿延而難絕……
她嘆息又嘆息,只能不斷地輕呼著他的名字。
投身這場溫暖的火苗中,她一點也不知道恐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