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個月後——
京城外十里處,運河碼頭上熱鬧滾滾。
平日只有船工會去的碼頭邊現在擠滿了人,京城里還不斷有人奔相走告出來看熱鬧,人群一直從京城往城外碼頭涌。
「奇怪,這條官道今天怎麼這麼多人?」路上一個駕著馬車的老頭困惑地問。
這條官道從京城直抵運河碼頭,通常只有需要運貨的商家或船工才會走,今天官道上擠滿了馬車,兩旁也擠滿了人,讓老頭傻眼。
「老人家你不知道嗎?今天運河碼頭熱鬧到不行,連攤販都跑去擺攤了。」旁邊一個小憋子跟他閑聊起來。
「發生什麼大事了?」老頭的馬車離碼頭越來越近時,遠遠就看到一支又一支船桅有序地排列在碼頭邊,看得老頭嘴巴越張越大。
數十艘大船停靠在碼頭邊,一字排開,將碼頭擠得滿滿的。每艘船都掛著旭日東升的旗幟,旗幟中央印有「東方」二字,不認識的說不定還以為海盜攻進京城了。
「老人家,那是鹽皇的船隊,你沒听說嗎?今天是皇上嫁妹妹的好日子,整個皇城都好熱鬧。你瞧瞧這迎親的船隊,真的好壯觀,是唄!」
「你說的鹽皇是那個鹽皇嗎?听說他不僅能控制鹽務,就連這運河上的船都歸他管,勢力根本無法比擬。這……就是東方家的船隊嗎?我以前以為這是說書的夸大了,沒想到親眼一見,還真是壯觀,令小老頭大開眼界、大開眼界哪!」老頭咧開快沒牙的嘴,眼楮緊盯著那排大船看。
「是啊,這十四公主嫁入東方家,真是門當戶對。若不是皇室,怎麼跟這麼大的家族匹配呢?」小憋子一臉羨慕地說。
「那新娘呢?來了沒?」老頭開心地直問。
「就來了,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已經從皇城里出來了,你沒看這官道擠了這麼多人,全都是來看熱鬧的嗎?這麼大的場面,百年難得一見哪!」
說話間,官道那頭響起了鑼鼓喧天聲,加上沸騰的人聲,讓平日安靜的郊外官道熱鬧到不行。
「來了來了,娶親的隊伍來了。」老頭開心地直呼。
小憋子趕緊把他拉開,以免被娶親的隊伍給踩到了。
只見騎在前頭的新郎倌並未穿著紅色的禮服,反倒是穿著一身黑底繡金的衣袍,但因為衣袍華麗,還有騎在馬上的男人即使不發一語卻足以凌駕眾人的氣勢,根本沒人懷疑他是不是新郎。
報轎倒是傳統,布置得相當華麗,雖然明知看不到新娘子,但一旁圍觀的人們還是拉長了脖子,想伸長一點,看多一些。
迎親的隊伍平日是敲鑼打鼓,緩慢而行。這支隊伍敲鑼打鼓沒免,但前進的速度卻相當的快,一切只因馬上男于那越蹙越緊的眉頭。
懊不容易隊伍在碼頭停下,男子翻身下馬,親自掀開轎簾,從里面扶出身穿大紅嫁衣的新娘子。新娘子略微搖蔽了一下,男子隨即握住她的肩膀,將她護在懷中,不讓旁觀的路人阻了路。
「哇!」
眾人發出低呼,光看著這一對站在一起的模樣,就令人不免欣羨。雖然無法看到新娘長相,但那抹嬌小的紅色身影配上高大的黑色身影,怎麼看都是珠聯璧合,煞是登對。
相對于眾人看戲看得滿心歡喜,東方奪的耐性卻即將告罄。
他好不容易將絮樂帶上船,房門才一關,隨即拉下喜帕,凝視著這個他費盡了耐性才娶到的人兒。
「感覺像是一輩子沒見到你了。」他嘆息,握住她那柔軟的手,包覆在自己掌心中。
夏絮樂白皙的臉蛋上是紅艷的胭脂,襯得她整個人水女敕女敕,煞是迷人。而此時她臉上浮起一抹紅暈。「三個月了,從我離開金沙城,被皇兄帶回京城已經三個月了。」
結這個親可是煞費苦心,對他跟她而言,三個月的分離都太折磨人了。
那日當他將離家出走的夏絮樂帶回東方府邸,他終于妥協願意結親。但是她那可惡的兄長,當今的聖上竟然說他改變主意了,要他一切都得按照禮數來,二話不說將她帶回京城,要他想娶得親自進京。
東方奪措手不及,竟讓人在眼皮子底下被帶走,自此開啟了他萬分考驗耐性的求親之旅。
「你這個兄長真是有當皇帝的本事,老奸巨猾。早知道當初就不要跟他斗,說不定在金沙城舉行婚禮就可以解決。沒想到他這樣惡整我,讓我得帶著大批人馬進京去。」東方奪嘆道。
絮樂笑了。「誰叫你,皇兄數次傳詔要你進宮,你老是推托不肯去。這次他抓到機會,就是要你親自進京。」
「我討厭京城,規矩比牛毛還多,無趣。」他撇撇嘴道。
「你不也是?故意領著大批船隊直抵京城郊外碼頭,那日可是把皇城的禁衛軍嚇壞了,以為有敵人大舉來侵,整個皇城的軍隊都被驚動了。」她嗔他一眼。
「你皇兄要我光明正大地上京來娶你,最好讓全天下都知道你十四公主嫁給了東方奪,我不這樣怎麼昭告天下啊?」他笑得極為邪氣。
「我看這京城的百姓有話題了,我今天才知道京城住了這麼多人,馬路上通通擠滿了人,你看到了嗎?」
「看到了。」他悶悶地說。「我本來想騎快點,人太多都沒辦法,怎麼會沒看到呢?!」
听他那抱怨的語氣,她又笑了。「莫怪你想都沒想過要成親。」
此時她感覺到船身開始動了,從艙房的窗口看出去,碼頭的風景正在逐漸遠去。
「不過也有我喜歡的部分。」他笑著走近她,開始動手拿下她頭上那重死人的鳳冠。
「你……不是得等到金沙城,才算真的成親,這……」她看著他那過分燦亮的眼眸,想也知道他喜歡的部分是指什麼。
「只要一出了京城,回到江河之上,便是我東方奪的地盤了。我愛在哪過新婚之夜,又有誰敢管?」他不可一世地說。
她的臉又是一紅。
「可天還亮著。」她指了指窗外說。
他大手一揮,窗簾應聲而落,遮擋住了外面的陽光。
「這不就得了。」他咧開唇角,朝她大邁步走來。
她低頭,任羞怯的暈紅蔓延上她的臉、她的頸項、她的身子。
他望著她,目光柔了。這個不可一世、權勢傾天的男人,現在唯一的願望便是得到這個心愛的女子。
而今,忍耐了三個月折磨人的分離,他終于達成心願。
在俯身親吻她的同時,他仿佛听到當時她那挑釁的聲音在說——
「如果你從這兒跳下沙江,或許我會考慮愛你。」
他是為她跳進了沙江,而她也真的愛上了他。
想到此,他的嘴角勾起了一抹笑。那笑容逐漸蔓延,蔓延進他的心底。
這個倔強的姑娘最終還是俘虜了他呀!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