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蘭事後回想,覺得自己當時的表情一定相當可笑。
她只差下巴沒掉下來。若說巧合,也未免太夸張了吧?
「快點說,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杰森•季的名字在股票雖然具名氣,但還不至于讓人一看到他就認出他來,更別說他甚少使用的中文字了除了家人外,可能只有幾個親近的親戚知道,這女人怎麼會知道?
「你……母親讓我順道幫你送點東西過來。」她愣了一愣,收拾震驚的心情,趕緊挖出背包里的醬瓜罐頭。「這些都是給你的。」
他瞄了一眼她手中的「凶器」,很清楚知道那正是造成他額頭高聳的原因。仔細看了一下,確實是他母親慣用的容器,罐子里有的是醬瓜,還有的是他最愛的蘿卜干。
「你怎麼認識我母親的?她怎麼會請你送東西給我?」他母親從來沒有如此煞費苦心過,通常他也只有每年感恩節回去團聚,才有機會吃到母親的料理。
見他接過她手中的罐頭,高懸的心才放了下來。唉──誰教她理虧,先傷了人家呢!雖說是奇遇,但這種見面方式不免讓人尷尬啊!
「我是在舊金山機場認識季媽媽的,還受了季媽媽的邀請,到你家小住幾天。因為我接著要到紐約,听季媽媽說你在紐約工作,我就自願幫她順便送點東西給你。」她倒是坦率,雖然自己也因為這種有點主動的方式感到赧然,但她可不習慣把那些企圖窩在肚子里。朋友就曾說過,她這種個性在新聞界跑,早晚要惹禍的。
唉!朋友說的沒錯,她之前不就惹禍了?明明是男友偷吃,離職的卻是她啊!
「是這樣啊!」他的聲音雖然沒有之前冷,但也暖不到哪去。
沒想到人長得雖然真和照片一樣讓人印象深刻,個性卻一點都不可愛!
她偷偷在心里嘟嚷著。「東西送到,我任務也達成了,咱們就此再見吧!」看來是很難再見面了!唉──現實畢竟跟浪漫的故事扯不上關系啊!她說著轉身就要走。
「謝謝。」一個僵硬的聲音拉住了她的腳步。
她緩緩回頭,宛若听錯了一樣。「哦……那個,不客氣。還有,很抱歉砸傷了你。」她鞠了個躬,轉身再次踏上歸程。唉!天氣愈來愈冷,希望那個破爛旅館有暖氣才好,否則她可死定了,雖然有帶冬衣,但只有一、兩件,根本不夠御寒哪!
她的腳步不知不覺加快了,卻發現身後還是有腳步聲出現,她回頭一看──
「你怎麼跟著我?小心又被我當作歹徒痛打一頓!」見到他跟隨在後的高大身影,忽然感覺清冷的夜有了點安全感。坦白說,剛剛雖說是虛驚一場,她可也是嚇得冒出汗來了。
「這麼晚了,一個女孩在外面走不安全,我送你。」他的聲音少了點僵硬,多了點人氣。其實他的嗓音很不錯,如果說話時溫度別那麼冷,鐵定更迷人。
「我……住在靠近中國城的地方耶,還有好幾條街呢!時間晚了,你回去吧,我自己會小心的。」她看了看四周稀少的人煙,開始覺得冷了起來。怪怪,難道是愈晚愈冷嗎?顯然她大大低估了紐約冬天的溫度啊!畢竟是來自溫暖的台灣,很難去想象這里的冬天有多冷。
「既然知道還有好幾條街,干麼還打算自己回去?既然知道時間晚了,為何獨自逗留在街頭。」他走近她,嘴里吐出的霧氣幾乎就在她眼前。
她頓時覺得壓迫感很大。這家伙大約發號施令慣了,很討厭人家質疑他的決定哦!她悄悄退了一步。「也不想想我是為什麼混到這麼晚?我可是去給你送東西啊!」明明說不過人家,她只好扯這種謊,「牽拖」到他身上去。
「所以我說送你回去。」他的聲音又硬了起來。
看來這人有著牛脾氣!「好吧!」她轉身就快步走,最好趕緊擺月兌這頭牛,以免兩人莫名其妙又起口角。
季尋沒有說話。但無論她腳步多快,他都能輕輕松松追上她,半點也沒有費力的樣子。反倒是不在賭什麼氣的她,走得都要冒汗了。
二十分鐘後,終于抵達了她放行李的小旅館。
「好了,就是這里。謝謝你,你可以回去了。」她抿著嘴不悅地看著他。這家伙腿真長,可惡!
「我們進去吧!」他看到這家小旅館時皺起眉頭,但依然幫她開了門。
「你干麼跟著進來?」她走進並不寬敞的大廳,轉身問他。沒想到這男人還挺雞婆的。
「你怎麼會找這種旅館?」他說話的語氣好象在談論蟑螂一樣。「幾樓?」推了她一把,將她推進電梯里。
沐蘭倒抽口氣,氣恨地閉上嘴不理他。
「不說?難道要我每一樓都按?」他說著就要動手。
「等等!」開什麼玩笑,她住在頂樓,讓他全按了,不知幾點才到得了房間啊!「二十三樓啦!」悶啊!
他的嘴角浮現一抹得意的笑容。
那笑容忒地刺眼,不過也讓他整個人亮了起來。
她不得不承認他確實有幾分「姿色」。
兩人悶著頭不說話,電梯嘎啦嘎啦地緩慢上升,沐蘭還擔心它會忽然罷工呢!終于,「當」一聲,二十三樓到了。「到了,你可以──」滾了!
「把東西收一收,去找別的地方住。」
他的聲音是那麼理直氣壯、理所當然,害她以為自己神智錯亂了。
「這里很好,你干麼叫我換地方住?」就算電梯有點舊、房子有點老,這附近治安有點糟,她也沒必要接受他的「命令」啊!
「你告訴我,這里哪里好?這里根本就不安全。既然你是我母親的朋友,我有義務注意你的安全,你以為我吃飽閑著沒事干嗎?這種天氣,我也恨不得快點回家洗熱水澡呢!」
「你……」算你有理!可她也不甘就這樣照著他的支使去做,畢竟這男人的態度真的不是很好。她沐蘭就有這個激不得的壞毛病。「你千方百計要我搬出去,難道你願意提供你的住處?否則這麼晚了,還要拖著我去哪里找旅館?再說,我可負擔不起高級旅館的錢。」誰不知道這家旅館很破爛?但她旅費有限,可不能隨便亂花的。
「我幫你出旅館錢。」他接過她手中的鑰匙打開房門,房內的簡陋讓他再度皺起眉頭。
「我不知道自己要在紐約玩多久,你能幫我出多少旅館錢?如此一來,這幾罐醬菜的代價也太昂貴了吧?」哼!男人就愛裝闊。
他愣了一下,發現房間根本沒有暖氣。
見到他為難的表情,以為他正在盤算,她趕緊加把火,打算讓他放棄「勸退」的動作。「所以除非你讓我住你家,否則我不要搬!」她將背包往床上一扔。
他的臉色不大好看。
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搞的,今天竟然發揮他少有紳士風度送她回來;然後見到她這沒腦袋的女人如此置自己的安危于度外,他竟然跟著惱起來了!
「好吧,你快點收拾行李,我只等你十分鐘。」他的聲音再次變得僵硬。
「什麼?」她的臉再次寫滿驚訝。「你真的要讓我住你家?」
「是的,但只有今晚,明天開始我幫你出旅館錢,你去找安全一點的地方住。」他大剌剌地在她床邊的椅子坐下來,一副不耐煩卻準備等她的模樣。
她愣住了。這家伙玩真的耶!
算了!她一冷靜下來,發現這房間根本連暖氣都沒有,聰明的話就不要太逞強。「我們可以走了,我行李根本沒拆。」她拉出自己的大行李和一件手提行李。
「你沒有厚一點的外套了嗎?」他挑剔的目光掃過她看起來一點都不保暖的薄外套。
「我……不冷!」她根本沒有,頂多是比這一件稍微厚一點,但在他面前她就是忍不住想逞強。
「隨你。」他冷冷地拋下一句,拿起她的行李就往外走。
沐蘭只好嘟著嘴跟上去。
出租車將他們順利地送回他的住所。
她雖然嘴里不承認,但住進這個寬敞舒適的房子,又洗了個熱水澡之後,那種被寒冷侵襲的痛苦已經完全不見了。
她穿著他借給她的新浴袍,走出房間的時候發現客廳留了幾盞暖暖的燈,壁爐的火暖暖地燒著,而他正在廚房里。
她踱進廚房,發現他正在拆那幾罐醬菜。
「你現在就要煮嗎?」她忍不住看了眼他額頭上的傷,發現他似乎冰敷過,因為已經沒有之前腫了。
季尋抬起頭來,那剛洗過的頭發了幾綹在眼前,看起來有種性感的魅力,教她的心跳偷偷加快了幾下。
而季尋也被她現在的模樣給迷住了。寬大的雪白浴袍下,她的身子顯得那樣的羸弱,這女人一開始給人的強勢感覺讓他錯估了她。此時她將那頭又長又直的頭發放下來,柔柔地披散在身後,讓人感覺是那麼的溫柔,忍不住都想要呵護起她了。
「你冷嗎?餓不鋨?我正打算弄點東西吃。」他的聲音不再只有僵硬跟冰冷,低沉的嗓音像是醇厚的葡萄酒,暖過人心。
「我來做吧!你一定想念母親的手藝吧?這幾天我雖然沒能把你母親的手藝學個十足,但也學到了點功夫;再說是我害你頭上腫個包,算是我的賠禮。」
「想不到你也有不露出爪子的時候啊!」他調侃地說。
「完了,讓你發現我的秘密了,小心我放毒殺你滅口。」她瞇著眼,故作凶狠樣。
他哈哈大笑起來。
沒想到一直有些僵持的兩人,在這一陣笑聲之後,竟然也能開始和平相處了。
手腳俐落的沐蘭很快地做了幾道菜,好在最近習慣了用美式廚房,否則她一定會手忙腳亂的。
「好吃嗎?」她小心翼翼看著他吃了口菜脯炒蛋,整個心跟著吊高了起來。
他面無表情。「還能吃啦!」他聳了聳肩。
她有點失望。
她有一搭沒一搭地挾著菜吃,沒想到轉眼間滿桌子好幾道菜就這樣見了底。
「你怎麼吃這麼快?」她都還沒吃幾口。再說,這種風卷殘雲的方式真的只是「還能吃」嗎?「可見你真的餓很久了,晚餐肯定沒吃吧?」
他晚餐真的沒吃,但他吃東西從來也沒這麼快過。她的手藝真的不錯,母親的醬菜也讓他回味無窮。「醬菜很好吃,你的手藝也很不錯。」
她聞言不禁抿起嘴偷偷地笑了。
「沒想到你也會害羞啊?」他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羞紅的臉蛋瞧。
她賞了他一個白眼。
「喂,你在紐約做什麼工作啊?我看你住的房子很不錯,似乎混得挺不錯的哦!」她的好奇心又起了,這個屋子確實不錯的。在紐約要買這樣一層高級公寓,肯定要花不少錢。
那落地窗外面還有個露台呢!從那邊可以看到紐約市的風景吧!如果在下雪的日子從屋里看出去,鐵定更美了。
「你都還沒自我介紹,就開始調查我的工作啦?」他的嘴角含著笑,話里的僵硬已經不見蹤跡。
「是啊!」她驚呼。「我姓沐名蘭,叫沐蘭。」
「木蘭?你該不會也代父從軍吧?」對于這部曾被迪士尼動畫拿來當題材的中國故事,他也不陌生。
「不是那個木!是沐浴的沐,多了三點水。」她索性寫給他看。「你看得懂中文嗎?」
他的反應是揚了揚眉。「你以為我白疑啊?」
「哪有──很多華人第二代都不認識中文字啊,即使會說,會寫會讀的也不多啊!」她辯解。
「我母親從小就親自教我們中文,即使很小就離開香港,我還是有點印象的。就連廣東話、閩南語,我雖少用而不大會說,听卻是沒問題的。」
「真的?」真令人沮喪,她甚至不會說廣東話呢,沒想到這個移民的假洋鬼子──竟然比她厲害。
「為什麼你看起來有點失望?」他故意取笑地問。
「哪有?」她趕緊否認。「我是說你挺厲害的,難怪能在紐約混得這麼好。」
「你連我做什麼行業都不知道,怎麼知道我混得好?」他感興趣地問。
「你以為我白疑啊?」這一回換她罵人了。「看你身上穿戴的,還有你住的房子,我有那麼笨嗎?觀察兩個字你認識嗎?」真是瞧不起人!
「哈哈!」他發現她動不動就挺激動的,實在很好玩。「我是個基金操作經理,我在華爾街工作。」
「你說你是靠炒股票賺錢的?」她對于這個行業當然不陌生,畢竟她之前專跑財經新聞。
「是啊!」他點點頭。「你對股票也有研究?」
「沒有啦,只不過這跟我的工作有關系,我多少要研究一下。」她可沒真正進場玩過股票,畢竟散戶永遠是輸家的道理她不是不知道。
「哦?是什麼工作呢?」
「我是記者,專跑財經新聞的。」她回答。
「記者的工作都做些什麼?」他沒想到兩人竟然這麼有話聊。
于是兩人的話題從財經一路聊到藝術、戲劇等,聊到了深夜,這才各自回房休息。
這真是一個特別的夜晚。
「杰森,你怎麼可以這樣?你答應陪我的啊,我不管!」女人妝搶精致的臉上漾著怒意。
季尋看著對面女人嬌貴的模樣,忽然感覺耐性又在消減了。
蜜雪兒是個美麗的女人,但她的性格可真教他失卻耐性。
「我已經跟你道歉了。我的工作的挪不開,同樣是看‘西貢小姐’,我已經買今天晚上的票了,你就將就一下吧!」他按捺著性子說。他知道蜜雪兒一向都只有被男人捧在手心的分,難免有幾分驕氣,此時他忽然想念起沐蘭那種坦率的性格。
一想到沐蘭,他不禁笑了。那女孩實在很鮮,生起氣來不免會做意氣之爭,但坦率得可愛。不過那天之後她就搬走了,也不肯讓他幫忙出旅館錢,趁他去上班就自己離開,只留了字條說會找安全的旅館,還要他別擔心呢!
他季某人啥時當過人家的保母了?!這沐大小姐還不大領情呢!說不定還嫌他雞婆。她若知道想讓他「雞婆」的女人多如繁星,她的表情應該會很好玩吧?!
「你專心一點好不?杰森!」蜜雪兒看他嘴角噙著一抹淡淡的笑痕,讓她不安了起來。「你該不會交了新的女朋友吧?」她知道杰森的女性緣很好,但她沒听過他同時擁有兩個以上的女伴啊,難道傳言有誤?
「你想太多了。」他的目光跟著冷了幾分。「失約的事情我很抱歉,今天晚上我請你看歌劇,看完戲後我們一起用餐。」
「這樣就算了嗎?我不管,你下禮拜無論如何要挪出幾天時間,陪我出去度假!」她顯然還不夠了解季尋,看不出他彬彬有禮的表面下蘊藏的不耐煩。
「我告訴過你我下周很忙。」這女人是听不懂人話是嗎?
「不行,你若不肯,那我們就到此為止吧,我也不稀氨你請看戲了!」她別開臉去,打算拗到底。
可惜她錯估了杰森•季。
「那好吧。」他淡淡地說,站起身來取走桌上的帳單,就這樣邁開大步離開她。
蜜雪兒愣了一愣。他真的就這樣走了?!
她的臉色變得青白交錯,下一刻她追了出去。
「杰森,你是什麼意思?」她著急地在餐廳門口逮住他。
「如你的意,我們到此為止,謝謝你過去幾星期的陪伴,蜜雪兒小姐。」他微微頷首,轉身就要走。
「不!你不要這樣,我是開玩笑的!」她抓住他的手臂。
「可惜我不是開玩笑的。」他有禮地撥開她的手,邁開步伐離開她跺著腳的身影。
焙緩吐出胸口的氣,他伸了伸懶腰,抬頭看了看難得的溫暖陽光,感覺心情異常的快樂。
他徒步沿著百老匯大道走下去,沒多久,一個熟悉的身影抓住了他的目光。
「你差不多一點,先生!你插隊買走了我最後一張票,竟然一點歉意也沒有?」沐蘭的聲音挺響亮的,想不注意到她都不成。
「是又怎樣?你如何證明我插隊?」站在沐蘭前面的美國男人又高又壯,體積至少有兩個沐蘭大,不知道這女人怎麼有勇氣跟人家爭得面河邡赤?
「全部的人都看到了!我大人大量可以不跟你計較,只要你把我的票賣給我,我就走。」沐蘭還挺執著的呢!
季尋搖了搖頭,趕緊走過去,以免等一下這位小姐會說要跟對方單挑。
「怎麼回事?」他趕緊插嘴。
「是你!」沐蘭轉頭看到他,眼楮一亮。「你來得正好!我跟你說,我在這里排了半逃謨,這家伙竟然插隊,那也就算了,他還買走我最後一張‘西貢小姐’的票!」她好不容易站在售票亭前排了三小時的隊,這家伙竟敢搶走她最後一張票?!
冰本上百老匯的劇院都會把當天演出還沒賣完的票,集中到幾個售票亭販賣,這個位于時代廣場的售票亭也是其中之─。每逃詡有無數的紐約客跟顴光客在這邊排隊買票,無論是下午場次還是晚上的場次,都是人潮眾多。因為這可是搶便宜的好機會啊,只要一半的價格就可以買到票,誰不心動呢?!
這也就是沐蘭為何會花上三小時排隊的原因,更是她會站在這邊跟人家吵架的原因。
「西貢小姐嗎?你想看這出戲?」那天晚上兩人也聊到這出戲,難道她真的接受他的推薦,打算看這部精彩的歌劇?
「是啊!我就……」沐蘭說話間轉頭一看,發現那沒用的男人已經乘隙月兌逃。「人呢?!竟然就這樣逃了?」可惡!
季尋抓住她的手臂,阻止她到處追那個沒品的人。
「你干麼阻止我啦?這樣我明天又得來排隊。」她嘟著嘴巴,惱怒地看著他。
他笑笑不說話,拿出風衣里的兩張票在她眼前抖了抖。「送你,足夠彌補你的損失了吧?」
她接過他遞來的票,攤開一看。「西貢小姐?!哇啊!」她眼楮亮了起來。「你怎麼有?」
他聳聳肩。「本來是要跟朋友去看的,約會在不久前取消了,所以送給你。」
「干麼送我兩張?難道你不想跟我去看,所以干脆送我兩張?」她皺起眉頭。
「你說呢?」他拉了拉她長長的頭發,今天她沒有盤起頭發,他喜歡。「我是怕你不肯跟我去看,所以才送你兩張,以免你嫌棄我。」
「我哪會嫌棄你?」她嘟起嘴,好似被他冤枉了。
「沒有嗎?那怎麼有人等不及我下班,就收拾行李自己跑掉了呢?難道我不是被嫌棄了?」
「哪有啊,我是為你好耶!你再讓我住下去,小心我賴上一、兩個禮拜。」她是怕自己住邊了那麼棒的房子,再也無法忍受小旅館。
他但笑不語。
「那麼我們晚上一起去看‘西貢小姐’?」她靈動的眼停留在他臉上。
「小姐都這樣盛情相邀了,我能拒絕嗎?」他攤了攤手。
「哇啊──好勉強啊!」她皺了皺鼻子,兩人一起哈哈大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