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國皇宮是綠腰最喜歡玩的地方之一。
這里有無數的宮殿,無數穿著艷麗高雅的男男女女,還有無數的新奇故事可以听。
白天,她喜歡裝上一兜子的葡萄,跑到後宮的房頂上,曬著太陽,听宮女們講宮中的瑣事。
到了晚上,她喜歡在鳳儀閣上看月亮。鳳儀閣是全皇宮,甚至是全國最高的地方,也是距離月亮最近的地方。
對于妖精來說,月華與日光一樣,可以讓他們吸取天地精華,幫助自身修煉,所以鳳儀閣也是京城內許多妖精的最愛。
今天綠腰忙于找藥,路過鳳儀閣時隨意瞥了一眼,忽然發現今夜的鳳儀閣和平時不大一樣。
以前要到這里吸收月華可不是件容易的事,通常還不到天黑,鳳儀閣已經是妖氣沖天,大小妖精早早就到這里提前佔位,沒有三兩下功夫的小妖,連靠近這里的台階都是妄想。
但今天鳳儀閣出奇的安靜,一絲妖氣都沒有,更沒有半個妖精的影子。
「今天是什麼日子?妖界有大會?」
她努力地想啊想,回憶今天早上是否有听到什麼關于開會的通知,確定的確沒有收到類似的命令之後,她不準備費腦子去想了,畢竟今天她的重要任務是去藥房找藥。
來了宮里太多次,這里的環境她早已熟門熟路。
藥房就在皇宮最南面,更何況蛇對藥的嗅覺天生敏感,隔著老遠的距離就可以聞到了。
綠腰來到藥房外的時候,恰巧有幾個太監在藥房外等藥。
「怎麼現在來取藥?」看守藥房的太監一邊抱怨一邊打著哈欠開門。
「陛下最近用藥頻繁,你又不是不知道,少-唆了,若耽誤了大事你擔待得起嗎?」拿藥的太監大概是鳳皇身邊的人,所以口氣架子比藥房的太監大了許多。
藥房太監雖然老大不高興,還是將大門打開,讓到一邊去等著。
綠腰的眼珠一轉。給鳳皇拿藥?那正好。皇帝老兒吃的藥非珍即貴,等那些人將藥拿出來,她就使個小法術,把藥偷走。
餅了一會兒工夫,兩名太監手捧藥匣走出來,她悄悄尾隨其後,待那兩個人走得遠了些,她躍上高處,念動咒語對藥匣一揮手——藥匣瞬間隔空轉移到她的手上來了。
「藥呢?藥匣子怎麼不見了?」拿藥的太監驚叫起來。
另一個在他旁邊的太監也嚇一跳,「是不是你不小心掉到地上了?」
「那麼大的藥匣,我雙手捧著怎麼可能說掉就掉?就是掉在地上,也應該有動靜啊。你剛才听到什麼聲音了?」
兩名太監四下環顧尋找,根本就看不到藥匣的影子。
拿藥的太監臉色發白,顫聲說︰「難、難道有鬼?」
「有鬼?你別嚇我,怎麼可能?這是皇宮,陛下是天子,惡鬼都要避讓的。」
兩名太監在下面疑神疑鬼地猜測,坐在樹上偷窺這一切的綠腰捂著嘴不讓自己笑出聲。
看他們著急的樣子真的很可笑,就是說話讓人生氣。什麼有鬼?她是妖!修行了三百年的蛇妖!巴那些薄命、吊死、淹死的小表,壓根兒就不是同一個等級。
不過都怪她的法術學得不到家!如果她能學會姥姥那一手隔物取物,悄無聲息地把藥匣里的藥材換成石頭、爛草什麼的,也不用這麼早就把人驚動了。
她想到藥房中再看看,試著找些其他的仙丹。若能找到鳳玄澈所給的玉瓶中的仙藥,自然是最好的了。
綠腰扒開樹葉向下張望,如風吹來,清澈悅耳的聲音在她腦後飄起,「貪心是最致命的弱點,無論是人還是妖,都應該努力克服。」
令人毛骨悚然的熟悉感覺。不、會、吧?
脖子僵硬,她幾乎不敢回頭。他們真的冤家路窄到這種地步?怎麼他竟然會冤魂不散地到處出現?無論她跑到哪里,他都好像隨時站在她的背後,等著揭穿她的陰謀似的。
「四皇子金安。」她的嘴巴向來很甜,所以在親朋當中頗為得寵,只是沒想到她也得對自己的敵人說這麼肉麻的話。綠腰笑嘻嘻地回過頭來,「怎麼四皇子這麼有雅興,半夜三更到樹上乘涼?」
「賞月而已。沒想到居然會遇到小賊一名,順便看戲。」玄澈愜意地笑著,那笑容竟比月光還要明艷。
小蛇妖暗地恨得咬牙,表面上還是笑容可掬,「我說今天這里怎麼這麼清靜,一個朋友都看不到,原來是四皇子駕到,諸妖退避。」
「現在聰明稍嫌太晚。」玄澈說︰「-這個三百年的修煉似乎只是白費功夫,連起碼的輕重都不知道,居然還能活到現在,真是不容易了。」
「我命好呀,有不少親戚朋友罩著,就是闖了禍也由她們善後,所以我就傻到底了。」她與他閑聊時,眼角的余光觀察著周圍的動靜,算計著到底要用什麼辦法月兌身。
「那-的親朋難道不曾告訴過-,什麼人可以惹,什麼人不可以惹嗎?」玄澈的語音向來是優雅從容、清澈如水,只是在說最後一句時卻刺出幾絲威嚴的冷意。
綠腰心頭一緊,生怕他現在起了殺心,那今晚她要想逃月兌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白天那一場游龍陣也只是在一招之內就敗下陣來,現在她只有一個人,可以抵擋多久?
見她不說話,他語調又轉為柔和,「-也算是個有情有義的妖精了,-是入宮給-的姊妹找藥的?我給-的那瓶藥難道不夠用?」
「好藥誰會嫌多?你就給個兩滴,那還不夠塞牙縫呢。」她沖口而出。
玄澈笑了,「我說-貪心,一點都沒錯。那兩滴的功效勝過千萬靈芝,就算-沒見過世面不識貨,-的親朋也應該認識它的。」
伸出根手指,他指了一下綠腰手中的藥匣,「貪心已是要不得,若還魯莽就只能成事不足,敗事有余了。」
綠腰听得頭頂上冒火。這人還真是給根竿就往上爬,尊稱他一聲「四皇子」,他的架子立刻端了起來。
原本她只想盡快離開,現在倒不想走了,非要和他較勁說清楚不可。
「我哪里魯莽了?」
「藥匣中裝的到底是什麼藥,-可知道?」
「當然是延年益壽的好藥,大概是人參靈芝之類的。」
玄澈眼中帶笑,「-不妨打開聞聞。」
綠腰毫不示弱,「聞就聞!」
她「啪」的一聲打開藥匣蓋,一股強烈的藥味驟然竄出,她剛聞到就覺得天旋地轉,一頭栽倒,幾乎從樹上掉下去。他抬手一收,將她的身形生生拉了回來,並順手將藥匣收回,蓋上蓋子。
「怎樣?這匣子里的藥,-真的要帶回去給-的姊妹吃?」
綠腰憤怒地質問︰「是不是你故意陷害?為什麼這藥匣里會有雄黃?」雄黃是蛇的克星,即使她功力深厚,依然怕死了雄黃的味道。
玄澈笑道︰「我可沒那本事妙算到-會半夜來偷雄黃啊。最近我父皇的喘癥發作,雄黃是為他配的藥材之一。正巧今天被-撞到太監拿藥,-就錯偷了去,這可不是我害-吧?」
「哼!你們人類個個狡猾,男人尤其可惡!」她氣憤不已,藥沒有偷到,還差點害了小命,這一切的罪過她統統算到鳳玄澈的頭上。
這個男人簡直就是她天生的仇家,生來就是要算計她的。
「你等著,我現在或許打不過你,但總有一天,我會勝過你的!」她咬牙切齒地說。
「好,我希望我能等到那一天。」他總是這樣淡淡地反擊。
綠腰得意地笑道︰「別忘了,我們妖精的歲數可是比人類要長許多。」
「對,是有句俗語說︰好人不長命,禍害遺萬年。」玄澈微微一笑,「但是我算不上好人,而-這個妖精也未必能活得了一萬年,比如說,若我現在高聲一喊,-就必須落荒而逃。」
他話音剛落便長身而起,翩若鴻鵠自樹上一躍而落。
「什麼人?」周圍的巡視兵卒驟然發現平地多出一個人,大喊著跑過來。
「是我。」玄澈悠然轉身,眼角的余光早已看到那縷倉皇逃竄的綠煙,唇形微翹。
「原來是四皇子,您回來啦。」士兵急忙行禮。
「不要張揚,我要見父皇,不想被別人知道,你們下去吧。」
打發走士兵,他掐指一算。此時那只小蛇妖已在皇城之外。
「真是有趣。」他喃喃自語,笑著搖搖頭。若是換作別人,那只小蛇妖早該被打出原形好幾次了,只因為他心軟,屢屢網開一面。
難怪當初學道時,師父說他這輩子都不可能修道成仙。原因在于斬魔降妖必須狠心冷血,而他,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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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玄澈為什麼不能惹?」綠腰一本正經地問蛇姥姥,「他應該只有二十來歲的年紀,能有多少修為?我為什麼就打不過他?」
蛇姥姥撇撇嘴,「鳳玄澈可不是一般的小道士,他是承天命出世的,整個鳳國的安危有一半系在他身上。他就算是不學道,-都未必能近得了他的身。別說是-了,就是我,見了他也要繞路走。」
「但是,他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吧?」仔細回憶幾次與鳳玄澈交手,他似乎都是故意手下留情,上次他打傷表姊雖然稍顯惡劣,但是比起其他臭道士、臭和尚,還算是「溫和」許多。
「可怕不可怕不是寫在臉上,也不是說出來的。等-發現他可怕的時候,-就逃不掉了。」蛇姥姥折下一根樹枝打在她的腿上,「都變成人了,怎麼還是站沒站相的?光學了本妖法寶典就自以為了不起了?這幾年-闖了多少禍?別以為-年紀小我們就都得護著-,自己再不長記性,將來是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綠腰捂住耳朵,「好啦好啦,姥姥,年紀大的人就是這麼愛-唆說教,難怪-的舌頭越來越長。」
「好好學-的人樣!」蛇姥姥又是一下抽到她腿上,「-看看-幾位姊妹,早就學成出師了,昨天紅櫻還和白尾去青樓里勾搭了幾個達官貴人,得了不少元氣,而-到現在都還一無所獲,我們家出了-這個笨蛋真是家門不幸,家門不幸啊。」
從小到大她幾乎都在听這樣的訓斥,已經把姥姥的這些話當作家訓來瞻仰了。
的確,身為蛇妖,她連一件具有代表性的事情都沒做過,的確是有些丟人。但是她現在對男人還沒有興趣,只想天天吃喝玩樂。
吸取元氣干麼一定要找男人?姥姥不是總教導她說,男人沒一個好東西,有好多姊妹都是和男人玩了真情,栽了大跟頭的嗎?她可不要步這些傻姊妹的後塵。
「過些天是九靈的大壽,妖界都要送上賀禮,每個人都不能送得太差,」姥姥瞪了綠腰一眼,「整天就知道玩玩玩,如果到時候-送下上象樣的賀禮,惹惱了九靈,誰都護不了。」
「知道啦,不就是一份賀禮嘛,這有什麼難的?我去想想。」綠腰趁機溜出。
雖然說起來輕松,但是她對備禮之事絲毫不敢懈怠,因為九靈的厲害她是知道的。
九靈是妖界的王者,猶如神界的玉皇,鬼界的冥王。所有的妖精都歸九靈統管,所有的妖精也都怕他。
一年前九靈大壽的時候,就因為幾個小妖送的賀禮他不滿意,當場就將那幾名小妖打死,那慘狀讓她到現在都不敢忘。
可是,以九靈的地位之高、權力之大,能有什麼賀禮讓他希罕?還真的是傷腦筋呢。
綠腰到京城內的街上漫無目的地閑逛,東瞧西看,希望能發現什麼有趣的東西,走走停停,不知不覺中來到一處府邸前,抬頭一看,府門上的匾額赫然寫著︰楚王府。
楚王,是鳳玄澈的封號。不過因為他常年不在府中,這里只是由一些家丁下人看守。
綠腰眼楮一亮。對啊,在皇宮吃了虧,應該可以從這里討回來,鳳玄澈的家中應該也有不少的寶貝,只是……不知道他在不在府內?如果在,當然還是要躲得遠遠的。
正想著,恰巧她听到兩位門衛的閑聊,「听說最近陛下召咱們王爺回皇城,不知道是有什麼事情?」
「王爺這麼久不回來,大概是陛下想他了吧。老子想兒子,叫回來看看有什麼稀奇。」
「我覺得不像,可能是宮里有什麼事情。听說最近皇宮戒備比以前還要嚴了許多,你不覺得最近皇城內的氣氛和以前不大一樣了嗎?」
「難道是太子和二皇子又要……不會吧?」
綠腰仔細听了一會兒,判斷玄澈應該還沒有回府。奇怪,好幾天前他就已經回皇城了啊?或者是鳳玄澈在外面閑散慣了,反而不大習慣住在家中?
嗯,那個人本來就是個大怪人。真是老天助她,這下子她可以放心大膽地進去了。
沒有了鳳玄澈,王府內再也沒有人可以發現她的行蹤。綠腰頗帶著幾分游山玩水的心思走走逛逛,好奇地打量這座府邸的構建布置。
她去過皇宮,也去過太子府和文王府,更去過不少達官貴人的家,只有鳳玄澈的家讓她覺得特別。
斌為王爺的他,家中應該有家眷無數,但是她看了半天,只偶爾看到幾個打水掃地的老佣人,連漂亮的小丫鬟都沒看到一個。
哦,對了,他是學道的,道家是不近的。
王府建得很大,但是因為人少而顯得空曠甚至是荒涼,大白天進來已經讓綠腰覺得這里靜得可怕,若是半夜溜進來只怕以為是鬧鬼。
第一次到這里,她還找不到合適的路徑。按理說,一般人都把寶貝放在書房或者是密室倉庫里,那麼鳳玄澈會把寶貝藏在哪里呢?
她漸漸走到府邸深處,西廂房那邊掛起的區額讓她喜出望外——忘齋。
看上去就像是書房的名字,嗯,大概就是這里吧?
她剛要過去,頭頂上驀然響起,「喵——」
聲音很大,嚇了綠腰一跳,這才發現,在忘齋的房頂上趴著一只黑貓。
「小小的黑貓也敢對我不敬?」她對著那只黑貓齜牙咧嘴做威脅狀,「我偏要進去,-能拿我怎麼樣?」
她用穿牆術直接闖了進去。
里面果然是書房的布置,到處都是書,綠腰隨手翻了翻。這里的書雖然多,但和文王鳳玄楓的書房不一樣,鳳玄楓的書房內多是經史子集、周易春秋之類,但鳳玄澈的書房內卻多是佛道兩教的經法。
「這真像那麼回事。」她忍不住嘲笑一番。不過,這並不是她想要找的東西。
在屋中轉了一圈,沒有發現特別奇特的東西,她將食指按在額間,憑意念在房內尋找更加特別的東西。閉上眼,在漆黑的世界中她仔細尋覓,果然在牆壁上發現一處特殊的訊息。
她按照感念到的印象走到牆壁旁,發現那里原來是掛著一幅山水畫。
字畫有什麼稀奇?九靈肯定不會喜歡。她並未立刻失望,因為直覺告訴她,這畫的背後一定還有秘密。
掀開畫卷,果然發現蹊蹺。
原來在這幅平平淡淡的山水畫背後,還另外掛著一幅仕女圖。
炳,還以為他是個不近的正人君子,沒想到他竟然也會做這麼見不得人的事情。把美女的畫藏在別的畫背後,鬼鬼祟祟,好像很怕被人發現的樣子。
她一伸手將畫取下來,攤放在桌子上。
這幅畫沒有題名、沒有落款,只畫了一個正在舞劍的女子,但是畫法精湛,畫出了一位絕代佳麗的風采神韻,連見多識廣的綠腰看到都忍不住要贊嘆這女子的魅力。
這似乎不僅僅是一幅普通的仕女圖,更像是為了紀念什麼人而特意畫成的。
杯中的人是誰?是鳳玄澈的情人嗎?
「喵——」那淒厲的貓叫聲又刺耳地響起,這一次黑貓居然跑到門口,惡狠狠地瞪著她,仿佛在警告她這個闖入禁地的敵人。
「-是鳳玄澈那家伙的寵物吧?這麼盡職盡責。」因為討厭玄澈,所以綠腰連帶將他身邊的人或動物一起討厭進去。
她食指一點,喝道︰「下去!」
綠煙射去,黑貓躲閃不及,慘叫一聲掉了下去。
「哈哈,叫-也知道知道我的厲害。」她得意揚揚地搖著頭,隱隱約約地,忽然听到遠處有人說話的聲音,而且正漸漸走近。
「王爺回來怎麼不先派人通知一聲?您的房間我們天天打掃,肯定干淨。」
這應該是王府的管家,剛剛綠腰听到他對別的佣人發號施令,認得他的聲音,而後面說話的那個人竟然是——
「我對你們還不放心嗎?我向來都是一個人,哪來那麼大的排場。」
鳳玄澈?!他怎麼說回來就回來?來得好快!
綠腰一時緊張,不知道該從哪里跑出去。距離這麼近,只要她一用妖法立刻就會被他發現。
若是不跑呢?不跑他鳳玄澈能怎樣?以前他也沒有說要殺她呀!為什麼妖精見了道士就只能逃?
她還在猶豫中,只听那腳步聲已經來到門口。黑貓的喵喵叫聲又再度響起,這一次那貓叫得短促著急。
糟糕,這只黑貓要告狀!罷才應該殺貓滅口才對。
玄澈的腳步驟然停住,聲音冷如冰霜,「誰來過王府?」
「沒人來過啊。」管家很詫異。
玄澈沉默的時候綠腰屏住了呼吸,從窗戶縫中她已經可以看到他俊逸的面容在一瞬間彌漫起令人膽顫的冷峻。
是什麼原因讓他變臉變得這麼快?只是因為他察覺到有外入侵入他的府第?
他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展顏笑道︰「好了,鐘叔,你去忙你的吧。」
「是。」管家退下去了。
玄澈走到忘齋門口,低頭又看了看伏在腳邊的黑貓,雙手伸出,推開了房門。
門內如他走時一樣的布置,他環視屋內的一切,赫然看到牆上那幅山水畫,畫軸顯然被人動過,歪了幾寸。
他凝起眉,走到畫前,掀起畫紙——那幅仕女圖好端端地掛在原處。
低頭看著地上的黑貓,他淺淺一笑,「是-太緊張了吧,這里什麼事都沒有。許久不見,-還好嗎?」
他彎下屢,手指細長如玉,如處子般光滑,撫模在黑貓絲絨一般的身體上,竟有種說不出的風情。
「靈山的水是-最愛喝的,我為-帶了些回來。」
玄澈抱著那只黑貓離開了忘齋。
「呼——可憋死我了。」一道綠影從書案上的一盆清水中破水而出。
幸虧她機警,倉皇中想起水可以掩飾妖氣,也是老天幫她,鳳玄澈的書桌上還有一方洗筆用的青石硯,硯中有水,存留至今,她把自己的身形隱藏在水中,暫時躲過了鳳玄澈。
此地不宜再久留,如果鳳玄澈再轉回頭,她可就沒有月兌身之計了。
看來今日無法繼續尋寶,改天等鳳玄澈不在的時候再來吧,好在距離九靈的大壽還有些日子。
最後,綠腰又走到畫卷前,掀起畫軸望著後面那幅畫。這幅畫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剛才鳳玄澈回來,第一眼注意到的也是這幅畫,可見這幅畫的意義非凡。
有意思,高高在上的鳳玄澈也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她一定要查出這幅畫背後的玄機。
大門不敢走,綠腰從窗戶離開,一瞬間飛離了玄澈的楚王府。
就在距離忘齋不遠的老藤樹下,玄澈懷抱著那只黑貓,眼神幽遠地望著忘齋的方向。
擺貓的眼珠轉啊轉,像是帶著滿月復的疑問卻說不出來。
「-很奇怪我剛才為什麼要裝作沒發現她,任她離開?」他微微苦笑,「-應該是知道的,我不喜歡殺生,況且她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我沒道理判定她的生死。」
他忽然自問道︰「我真的有權判定任何人,哪怕是一個妖精的生死嗎?」苦笑如濃茶之香慢慢漾開。
那只黑貓仿佛能听懂他的話、看懂他的神情,安靜地蜷伏在他的手上,一動不動。
玄澈嘆氣道︰「不過我還真的從未遇過這樣的妖精,如此地不知天高地厚。真不知道以她這樣的性格,在神妖人鬼四界中還能活多久。」
最後,他苦笑著嘲諷自己,「唉,我的心真的是越來越軟了,居然會對個小妖精一而再、再而三地網開一面。」
算了,暫時不去想那個妖精的事。此次他急速回京,為的是父皇的密令,皇城中風起雲涌,幾位兄長為了爭奪王位已經勢如水火,父皇希望他能回來幫忙平息這場內亂……但是,他可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