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蘿本想把官一洲丟在客棧里就走,但公孫卻說︰「你傷了人,就這樣丟下人家跑掉,會壞了你的名聲,將來他如果到外面吵嚷……」
「那我一劍……」
「一劍怎樣,殺了他?還是割了他的舌頭?」公孫戲謔的眸子望著她,「言蘿,別人不知道你,我還能不知道,你雖然外表冷酷,但也不是對誰都能下得了殺手。他那個人唆是唆,可畢竟沒有殺人放火,你真的會殺他?」
「恨……不能殺了他!」言蘿被迫改了話,語氣已不如剛才那般強狠。
鮑孫羌爾一笑,「你殺人無數,血腥氣太重,不如趁此休息一下,做個能知人解意的溫柔女子。」
「你說的那人是我嗎?」言蘿白眼看他。
他開了一大堆的藥方丟給她,「照著這些藥讓他吃上三個月,每天陪他說話散心,說不定他會好得快些。」
「我陪他說話散心,」言蘿幾乎氣結,「那他肯定會提前把我說死!」
雖然千般萬般地不情願,言蘿還是不得不留下來照看這個幾度把她逼瘋的官一洲。
她已經把官一洲安置在一間客棧,又托付店家煎了藥送過去,盡量避免自己和他踫面。
晚飯的時候,客棧的伙計來問︰「姑娘,樓上那位公子問起您幾次了,小的該怎麼回答?」
「問我做什麼?」她本想找幾種借口讓店伙計去搪塞,但是又怕哪一種都讓官一洲挑毛病,思前想後,最後還是上了樓。
推開客房房門,冷冷地月兌口一句,「找我什麼事?」
闢一洲躺在床上,正好可以面對她,笑道︰「姑娘終于有空來見小生了。」
「你若改了稱呼,我說不定還可以多來幾次。」還好最近因為天冷她穿得厚一些,否則這樣被他一層一層地激起寒栗,真不知還能忍多久。
「那小生就直呼姑娘言蘿,可好?」
「好個鬼!」言蘿怒斥,「誰許你叫我名字的?」
「你不是說讓小生改個稱呼,听公孫公子說,小生和你要在一起相處三個月,總叫姑娘難免生份了。」
「誰要和你相處三個月?作你的美夢去吧!」言蘿沒想到公孫背後還擺了她一道。「我是讓你改了自己的稱呼!你要再說‘小生’兩個字,我立刻掉頭就走。」
「那,小生,哦,不是,一洲從命。」他順從地改了口,這回改成自稱名字。
「你就不會好好說話嗎?」言蘿不耐煩地問︰「找我有什麼事?」
「這個,要還給姑娘你……」官一洲從自己的懷里拿出一個亮晃晃、黃澄澄的東西。「這件東西,姑娘可還記得?」
「一錠金子。」她認得,但是不記得和她有什麼關系?
「這是姑娘遺留在依香閣的。」
這樣一說她就明白了︰「不是遺留,是我賞給那鴇兒的。」
闢一洲正色道︰「姑娘這樣做就錯了,我救姑娘,是出于道義,把姑娘安置在青樓,是出于無奈。我為青樓女子作畫,是出于理想和興趣,也是為一洲自己、為姑娘,賺得安身留宿的費用?但姑娘你留下這麼一大錠金子,既壞了我的本意,也助長了鴇兒的貪念。」
言蘿不屑他的小題大做,一錠金子還能做出一大篇的文章來,「咳,我的錢,我愛怎麼用就怎麼用。」
「一洲遍尋姑娘不著,又見鴇兒和別人說起金子,還以為姑娘被鴇兒謀財害命,和鴇兒吵著要去報官,鴇兒這才勉強答應將金子交回,一洲為姑娘之事如此盡心盡力,姑娘再重逢卻打了一洲一掌,試問姑娘怎能對人如此絕情?」
說到最後,他簡直是義憤填膺,淚眼盈盈了。
「沒有打抱不平、懲奸除惡的本事,卻想做大俠行徑。」言蘿嘲笑他的多事多疑,這個官一洲竟會誤以為她被鴇兒謀財害命,然後拚命和愛財如命的鴇兒爭回那錠金子,她不由得想起重逢時,官一洲面對自己那副萬分驚喜的表情。
原來,他驚喜的是她「尚在人間」。
雖然是在嘲笑他,但是心中多少還是有些悸動。
這樣的傻子,世上真是絕無僅有的少見了。
「這金子你也不用還我,就當我賠付你的醫藥費。」
她沒有伸手摟,他卻將金子丟回到她懷中,然後又是一番義正嚴辭,「君子愛財取之有道。俗話說無功不受祿,姑娘打傷一洲是一回事,這金子物歸原主是另一回事,不能相提並論。」
「你說你父母雙全?」言蘿忽然轉變了話題。
「是啊。」官一洲一怔。
「有你這樣一個兒子在身邊,他們還能健健康康地活著,真算是不容易了。」她冷哼一聲,將金子收起,轉身出門。
「我爹娘很疼我的。」他情急之下連「一洲」兩個字都摒棄掉了。
待言蘿走後,官一洲自床下拿起一張尚未畫完的畫,畫上的女子雖然才簡單地勾勒幾筆,但面目生動,神情冷中帶厭,嘴角還掛著一絲不屑,與言蘿酷肖極了。
「唉,我要是能畫一個笑著的你該有多好,只是你笑起來到底是什麼樣子。」
他拿起藏在枕邊的毛筆,細心地堆簇起畫中人高聳的雲鬢,又換上一身華麗繁復的宮裝,筆尖一挑,竟將唇角的冷淡轉為笑意吟吟。
「這才是我夢中的言蘿啊。」他滿意地扯開嘴角,笑咪咪地看著畫中人。
言蘿不大喜歡住在客棧里。這里人來人往,難免會注意到她,她不怕被人看,被人猜測,但是她很不喜歡別人躲躲閃閃的眼神和指指點點的樣子。
鮑孫說的對,她不能無謂的殺人,不能把天下看不順眼的人都殺了,但是若叫她忍耐,又實在不是她能忍得下去的。
她思來想去,還是決定搬離這里,從此地回到她的恨生地府,雖然路途不遠,但一路上難免顛簸,把官一洲就這樣拉回去的話,他的身體未必承受得住。
不管那麼多了,受不住就讓他疼一疼好了!等他疼到力氣盡失,大概就沒法和她逞口舌之快。
就這樣決定,剛要上樓去和官一洲說,店門口閃進幾個人影,她一眼看過去,立刻皺起眉頭。
那些人是便裝打扮,見到她都十分地恭敬,其中一人走過來垂手肅立在她面前,悄聲說︰「公主,聖上派我等來找公主。」
「找我有什麼事。」她其實心中明白,只是明知故問罷了。
但那人卻道︰「聖上最近龍體違和,速召公主回宮面聖。」
言蘿不以為意,這些年父王用這一招騙她回宮已經無數次了,每次回去都見她那位據說「龍體違和」的父親神采奕奕地等著她。
「我還有事,現在回不去。」她借口搪塞。
那人急切道︰「公主,京中情勢很亂,聖上盼您速速回宮。」
「既然是情勢很亂我就更不應該回去了。」她冷淡地說︰「京中有太子,還有幾位王子,我一介女流能做什麼?再說,亂勢之下誰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我總要保全住自己的性命。」
她別有深意的回答讓來人怔在那里,不知道該怎麼接話,接著她揚聲對店主吩咐,「店家,為我準備一輛馬車。」
「公主……」來人還要勸解,只听她將劍環撥得叮當作響,冰雪的寒眸只瞥他一眼就讓他不敢說話了。
言蘿抬腳上樓,自官一洲的房門口經過時,隔著門板說了句,「準備行裝,我們一會兒上路。」
「姑娘要帶一洲去哪里?」門內的他似乎有些慌張地問。
「去地府!」她甩給他一句狠話,希望他因為害怕而拒絕同行,這樣她也可以省了許多心力。
沒想到他在門內笑答,「好啊,地府是什麼樣子,我還真的是很好奇呢。」
言蘿對著門板翻了一記大大的白眼。
真不知道是這個官一洲傻到沒心沒肺,還是他故意要來氣她。
她咬著牙喃喃自語,「既然你敢跟著來,就小心我整死你!」
整整一晚,言蘿又在和夢境掙扎,只是她作的夢不僅僅是在井邊被人推落的一幕,依稀間,她似乎看清了推落她的人--不是滿面虯髯的紅衣大漢,而是笑嘻嘻、一臉青女敕的官一洲。
子夜時分,她從夢中驚醒,只覺得渾身出了一層冷汗。「這個該死的!白天煩我不夠,還到夢中煩我。」
她煩躁得坐起身,想倒一杯涼茶來壓驚。忽然听到隔壁有動靜,像是官一洲在喊,「你是誰?」
她一驚,抓劍在手縱身推開門,然後一腳踢開官一洲的房門。
只見一個人影正從窗戶跳下,官一洲則滿臉驚詫地看著她,「姑娘,剛剛好像有人……」
言蘿沒等他說完已經跳下樓追蹤,沒想到那人的身影很快,居然已找不到了。
然而,空氣中似乎彌漫著一陣詭異的味道,某種讓她熟悉,帶著一絲腥氣,在她的身後漂浮。
她再返身回到客棧,不禁被大堂中的景象驚住--
客棧老板和幾個伙計早已倒在血泊之中。
她的手腳一陣發冷。是誰竟然敢在她的眼皮底下做這種事情?殺人,本是她最常做的事情,但她絕不贊同濫殺無辜。
殺這些人的凶手是誰?他為什麼要殺他們?
「啊!殺人啦!」樓上有客人被驚動,迷迷糊糊地走到樓道中,只向下看了一眼,就看到滿是鮮血的尸體和提著劍的言蘿,不由得驚駭出聲︰
言蘿冷冷地瞪他一眼,「喊什麼?」
「姑娘,您,您別殺我。」那客人認定言蘿是凶手,此刻生怕自己的呼喊把她招惹,連自己也殺了。
「誰要殺你,這些人又不是我殺的。」
她逕自直奔上樓,再走進官一洲的房間,他正伸著脖子向窗外張望。
「那人你看清了嗎?」
他回過頭來,「看清了,只是從不認得,樓下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我听到有人在喊什麼‘殺人啦’。」
「店家和伙計被殺了。」言蘿只覺得哪里不對,細想一下,原來是這家伙終于會說「我」,而不是「小生」、「一洲」個沒完沒了。
丙然,說話正常之後听著順心許多。于是她又多說了幾句,「也許是店家招惹的仇人。」
「店家被殺!」官一洲嚇得幾乎要從床上跳起,「你們西岳國的治安怎麼這麼差?走到哪里都有凶殺案。先是在破廟里遇到你中毒暈倒,然後在官道附近也能遇到強盜搶劫殺人,現在睡在客棧里又有人刺殺店主。
「你們西岳國的國主是怎麼管國家的,俗話說官逼民反,可千萬別說惡人做事與百姓無關,世上若沒有強權惡勢,就不會有這些齷齪的人和事……」
他的聲音陡然卡住,因為咽喉已經被一只冰涼的手扼住。
「我,真的,真的,真的,不想,殺你!」那冷幽幽的話是威脅,也是被逼到無奈的瘋狂,在他的耳邊回蕩。
「我,我知道了。」他啞啞地從嗓子眼逼出這幾個字,眼中流露的都是乞憐的目光。
言蘿手一松,官一洲跌坐回去,「咳咳咳,姑娘,我的嗓子,還要呢。」
「哼,老老實實在這里待著!」她喝令道,「那些人暫時不會再回來,不過如果發現不對就叫我。」
「姑娘要走,」他忙叫住她,「可否幫我把桌上的藥湯端過來?」
她瞥了眼放在桌上的藥碗,「自己端。」
「我這樣子,出不得力氣啊。」他滿是哀怨地在後面申訴。
言蘿只好走到桌邊,但視線只稍對視湯碗一眼,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厭惡和憎恨感從心底急速涌起。
自小她就討厭吃藥,尤其是湯藥,吃飯的時候甚至也從不喝湯,這仿佛是她的一個怪病,只要一見到湯碗,就恨不得立刻打破。
「拿不到你就自己想辦法。」
她抽身出門,只听得身後哀聲連連,「姑娘怎麼可以如此鐵石心腸不顧一洲的死活,一洲又何其命苦,為什麼要遠離家鄉來到這人情不近,世態炎涼的地方啊,爹啊,娘啊,可憐一洲眼看就要客死他鄉,不能盡孝道于您們的膝下,別怪孩兒不孝,實在是孩兒識人不清,遇人不淑,命比紙薄啊--」
要是任由他這樣繼續嚎喪下去,言蘿估計就算自己不動手,滿客棧那些還在睡覺的客人也必然被驚動起來,聯手殺了他。
她大步返回身,抄起桌上的湯碗頂到他面前,怒道︰「你要喝就給你喝!」
他立刻止了哭聲,眼中竟然沒有一滴淚,笑吟吟地看著她,說了句,「多謝姑娘,一洲感激不盡。」
世上竟然真的有人翻臉比翻書還容易,以前她只以為那些在政海中翻滾的臣子,一個個都是變臉行家,沒想到這個小小的畫師,竟然也會用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招數逼迫她就範。
「官一洲!叭完了藥你大概也不困了。」她在屋中翻找著,轉了一圈,才從他的床底下搜出筆墨紙硯,丟到他面前。「現在就畫!杯那個凶手的樣子,你若是畫不像就別想睡覺。」
闢一洲慢條斯理地喝著藥,那樣子就和品茶差不多。
「凶手的樣子啊?那一洲要好好地想一想了。他長得是高是矮,是胖是瘦,臉孔是方是圓,眼楮是大是小,一洲和他只是匆匆一面,未必能記得清楚。」
她咬著牙冷笑道︰「沒關系,你有一晚上的時間可以慢慢想,慢慢畫,畫到你完全想清楚了為止。」
「但願一洲能幸不辱命,只是我的胸口好悶,未必能握筆操勞太久。」他嘆著氣,眼角的余光偷瞥著她的表情。
「再瞄我,小心我取了你一只眼楮!」
他卻一笑,「只要姑娘給一洲留下可以作畫的另一只眼楮就好。」
杯像畫好後,言蘿帶著它要走,官一洲問︰「姑娘要去哪里?要把一洲一個人丟在客棧,萬一那惡徒回來殺一洲滅口可怎麼辦?」
言蘿皺起眉,雖然現在是青天白日的,但是如果那個殺人者認為官一洲有可能威脅到他的身份暴露的話,冒險來殺官一洲也不是不可能。
「好,帶上你。」她走出房間,卻見客棧內外已有不少的官差,想來是听到店家命案特來追查。
其中一個官差正在和昨夜驚叫的客人說話,那客人一見她走出來,立刻驚得用手指她,「就是她,昨天晚上提著劍站在樓下,我親眼看到!」
那官差隨即招呼幾個人抽出佩刀就要上來。
言蘿眸光一沉,「拿劍的就一定是凶手嗎?那你們幾個現在手持利刀,我是不是就要說你們持刀搶劫呢?」
「胡說!我們是在查案,如今有人指證你是重要嫌犯,快和我們走一趟。」
暴啷啷的官差的鎖鏈一抖,讓言蘿的嘴角更上揚幾分。「在我面前也敢如此放肆?」
她張狂的話激怒了那幾個本來對她還心存畏懼的官差,「你是什麼東西?難道是公主金枝抓不得嗎?」
言蘿哼聲道︰「即使我不是公主,你們也沒資格抓我。」
她的長劍剛剛出鞘,就听到身後官一洲在大喊,「官爺,小的有重大案情要稟報。」
那幾名官差互相使了個眼色,其中一個好像帶頭的人說︰「我進去看看,你們看住這女的。」
「笑話,我想去哪里誰能攔得住我。」她挺身要闖,官一洲又大喊,「姑娘,我胸口悶得厲害,是不是骨頭又斷了?」
「接好的骨頭哪有那麼容易斷掉。」她听得出他是在給自己解圍,但不想領他的情。這些官差若論公,原本是她的奴才手下,若論私,個個都不是她的對手,有什麼可怕的。
「唉喲唉喲,我的胸口悶得更厲害,快喘不上氣了。」官一洲的魔音一陣接一陣地穿腦而來,迫使她只好返身回去。
那幾名官差立刻也跟了過去。
見他們都進來了,官一洲才笑著對官差們說︰「小民昨天晚上曾經與那名歹徒有過照面,這位姑娘是為了救小民才去追拿那名歹徒,因此被別的客人誤會了。」
「你們是一起來的?」官差懷疑地看著他們。
「我們本不認識,但是昨天有強盜在路上搶劫商販,小人也在被搶的人中,是這名姑娘出手將小人救下,又帶小人治傷,暫時安頓在這里,所以這位姑娘實在是一位大大的好人。」
他從胸口處拿出一個冊子,「小人是中原人,這是小人入西岳國的通關文牒,請官爺查驗。」
闢差拿過去翻了翻,知道他的身份屬實,但是對言蘿依然心存忌憚疑慮。「但是這位姑娘拿什麼來證明自己的清白?」
言蘿揚著頭說︰「我的清白我自知,何需你們證明?」
「你這個出言不遜的丫頭!」
一個官差剛上前喝斥了一句,言蘿劍若流星,已從他的帽上掠過,啪答一下,官帽上的一截流蘇掉在地上。
這一手驚住所有的官差。
「我若想殺人,昨夜就會將全客棧的客人都滅口。」她冷冷的一句話,已是對官差們錯誤判斷的反駁和嘲諷。以她這樣的身手,要殺人只是在眨眼之間,線索和活口都不可能留下讓這些官差查問。
這時客棧樓梯處有人蹬蹬蹬地跑上來,是昨天來勸言蘿回京的那名內宮侍衛,或許是因為听說這里發生凶案特意趕來,雖然是跑得額上都是汗珠,但是一看到屋內的情形馬上亮出一張金牌,「這位姑娘我保!」
闢差們回頭一看,驚見那金牌上寫的是︰內宮四品帶刀護衛左翼。
于是幾人態度大變,連聲說︰「不知道是大人您到此地,也不知大人您與這位姑娘的關系,我等……」
「出去再說。」左翼一擺手,將那些官差引出了房間。
「現在就走!」言蘿一把拉起還靠在床邊等著看戲的官一洲。
「唉喲喲,姑娘輕點,怎麼這麼著急?」官一洲撫著胸口叫道。
「再叫就把你的舌頭割了!」她怒視他一眼,心中明白,如果一會兒左翼再進來,又要有得被煩。
她不想從正門出去,最快的方法就是,從窗戶這里跳下樓去。
闢一洲行動不便,她也不在乎什麼男女之分,再加上官一洲的身材清瘦,她雙臂插到他身下,將他橫抱起來。
闢一洲輕呼一聲,「姑娘!這可使不得,豈不聞‘男女授受不親’……」
「再說就……」她的威脅之詞剛要出口,他卻轉顏笑道︰「又要割我的舌頭是吧?姑娘威脅人的手段總是如此單一嗎?不是殺就是割。」
接著,他竟然向她柔軟的胸前靠了靠,呼出口氣,「好香的體息,在我娘的身上都沒有聞到過。」
她恨不得將他重重地摔出窗子,摔個四分五裂才好,但對著那張白俊的笑臉除了讓她一再地咬牙切齒之外,實在莫可奈何。
再不理他的胡言亂語,她身似輕雲,飛身從二樓一縱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