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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妻 第四章

作者︰湛露類別︰言情小說

雁融回家省親一行本來是靜悄悄的,結果因為瑾元和皇上的到來而讓闔府上下大為震動,無論是她的父母還是兄弟姊妹,或是八百年都難得見到一面的親戚,全急急忙忙地趕出來迎接。

雁融看著站在自己身邊的這一對男人,不由得在心中嘆了口氣,這樣的隆重省親,真不是她想要的。

她甚至听到幾位同父異母的姊姊站在遠處長吁短嘆道︰「陛下怎麼就將她許配給承德王爺了呢?」

「王爺長得真是俊,我在去年的賞花宴上見過他一面,唉,那次都沒有說上話。」

「看這丫頭的氣派,難道真得了寵不成?」那些飄來的細語並沒有讓雁融有多少志得意滿的感覺,她看到站在遠處,一臉戰戰兢兢的母親,便走過去,扶住她的手臂,柔聲說︰「娘,女兒回來看您了。這里冷,我們還是進屋去說話吧。」

「雁融,王爺親自送妳回來,就是說妳在王府過得並沒有娘想得糟糕,是不是?」王蕙娘迫切而欣喜地問她。

她嘆口氣,「的確不算很糟。」起碼她丈夫給予她「王妃」的頭餃,也給予她一般女人所不可能擁有的掌管家事的重任。

王蕙娘長吁一口氣,「這就好這就好,雖然嫁過去嫁得不算風光,但是妳過得幸福是最重要的。」她悄悄偷看了一眼被丈夫和一群親戚圍住的瑾元,又小心翼翼地問︰「王爺最近有沒有和外面的那個什麼女人,清音樓叫于香香的,再見面啊?」

雁融不禁訝異,原來于香香的存在是如此公開的一件事,連處在深宅大院的母親都知之甚詳。她遲疑著不知道該怎樣回答,適時瑾元過來找她,他對岳母微笑道︰「雁融,在和母親聊什麼?」

她猛抬頭,對視上他清亮含笑的眼,心頭的震顫像是被電流擊過一樣。這是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還將她的母親叫得那樣親熱,彷佛他們早已是很親密的一家人了。

王蕙娘也受寵若驚地說︰「王爺,您這樣稱呼我可不敢當,雁融能嫁給您,是我們江家的福氣……」

「母親大人不必和我客氣,我母親過世多年了,她在世時也是和您一樣和藹溫柔。」瑾元笑起來的樣子簡直可以顛倒眾生,連他說的話都好像是毋庸置疑的真實。

王蕙娘更加受寵若驚,像是瑾元若再說出幾句贊美之詞,她眼淚都要被說得流下來了。

但只見瑾元又忽然皺起眉,嘆氣道︰「本來雁融回家省親,我是應該陪她一起在二老面前盡些孝道,但是朝內朝外我也有不少事情要處理,實在分不開身。雁融心里掛念您,準備回來多住兩天,我當然不能阻攔。若是家中有什麼事情要我幫忙,請母親盡避開口。」

他這樣一番「真誠」的感慨說得王蕙娘誠惶誠恐得連連擺手。「不用、不用,雁融啊,妳真的不用為了看我而在家里耽誤時間。妳看我不是好好的?新婚燕爾,妳突然回家住,讓旁人看了,還不知道要生出多少流言輩語。妳看父母兄弟都在這里,妳要看誰,一目了然,看完就和王爺回王府去吧。」

雁融側著臉冷眼看著瑾元,心中好氣又好笑。這個人居然如此狡猾,三言兩語就逼迫得她連在自己家里都待不下了,原本省親三天的決定眼見也被他搞砸,而他還能裝得一臉無辜的樣子,背著手優哉游哉地轉到旁邊去和她其它的親戚閑聊了。

「這個人,不是妳可以在幾日內就可以掌控得住的。」

不知何時瑾陽來到她身後,輕悠地拋過來這樣一句話。

雁融低下頭,「我並不想掌控他。」

「是嗎?也許是我的用詞不對。我應該說,如果妳想得到他的心,不要總是以退為進,他善于避重就輕,若是他不想做的事情,誰也別想勉強他做。」

她快速地看了他一眼,「陛下的話,我不是很懂。」

瑾陽微微笑道︰「妳懂,雁融,妳若不懂得我的話,我就不會把妳許婚給他。」

她咬了咬唇,擠出一句,「我不是陛下的密探吧?」

「當然不是。」他的笑容和瑾元有幾分相似,都是那樣燦斕如朝陽,又深邃如大海,讓人看不出哪面是真心,哪面是假意。「我只是希望他能換個方法過日子。而妳,說不定就是能救贖他的那一個。」

「救贖?」她咀嚼著這個詞,苦笑道︰「我不認為他需要被人救贖。」

那樣肆意飛揚的生活方式,無所畏懼地面對任何人,他需要被救贖什麼?

瑾陽遙望著瑾元的笑臉,慢慢說道︰「妳若是不救他,他會死得很慘。妳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

她聞言大震,想要追問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但是他已經轉身,朗聲笑道︰「朕有點累了,現在就回宮去吧。」

一大堆人忙著送駕的送駕,謝恩的謝恩。瑾元趁機穿過人群,拉住妻子的手,低聲說︰「趁著沒人注意我們,現在走吧。」

「你……如果要去清音樓的話,就不必帶著我了。」她輕輕抽回手。

瑾元眉心緊蹙,反將她的手握得更緊,「妳很怕去清音樓嗎?是怕去那里,還是怕見到于香香?」

她仰起臉,直視著他的眼楮,「那個人我不是應該別在意她的存在嗎?為何要怕?」

「不怕?」他眉尾一揚,「那就和我去一趟。」

她盯著他滿是戲譫之色的表情,一咬牙,「好。」

正妻去見一個連小妾都不是的丈夫的情人,她有什麼好怕的?

車子到達清音樓後,瑾元熟門熟路地走進角門,「王爺,怎麼大白天的就過來了?」里頭已有人躬身迎候

「我來這邊還要分白天黑夜嗎?」瑾元隨口應著,回頭去看雁融,「怎麼?不敢進門?」

雁融笑笑,「不是不敢,只是不知道你到底想讓我看什麼?」

「進來就知道了。」他回身拉上她,走進樓里,徑自上了二樓。推開一道房門,里面空空蕩蕩。瑾元訝異地問︰「于香香呢?」

苞進來的小廝回應,「于姑娘出去買胭脂水粉了。王爺稍坐,已經叫人去找她了。」

「買什麼胭脂水粉?」瑾元不滿地說,「難道樓里的胭脂水粉還不夠她用嗎?」

雁融看他一眼,「姑娘家買這些東西,肯定是要給心上人打扮看的。這點心思你還不明白?」

他沖她笑道︰「妳倒像是很懂她的心思似的,果然是女人最懂女人。」

雁融像是沒听見他的這句話,偏過頭去認真地打量著這個房間。房內的擺設很精致,華麗的紫色觸目可見,可以想象,住在這里的女主人必然是美麗又懂得享受的。

她的目光忽然被一張軟榻所吸引,這張軟榻寬大得幾乎可以並肩躺下兩個人,鋪在上面的是一層厚厚的羊毛墊子,躺在上面應該非常舒服。這里……就是瑾元常常流連的地方吧?讓他流連的人,流連的軟榻……在這間屋子中,到底發生過多少她所不知道的,纏綿而旖旎的故事?

心痛,是因為覺得尊嚴受辱,還是因為嫉妒?

她怔怔地有些出神,身後忽然伸出一雙手臂環住了她的腰,瑾元的唇像是就貼在她的耳垂邊上,「在吃醋吧?腦子里在想什麼,可以說出來,憋在心里會憋壞的。」

他是在挑逗她的妒火還是想撩撥她的醋意?

她盯著那張軟榻上暖茸茸的羊毛,淡淡地說︰「你是想看兩個女人為你爭風吃醋的樣子?」

「我喜歡看妳發火。木頭美人兒不是我喜歡的,明白嗎?」

「那麼,于香香不是木頭美人吧?」她忍不住想問。

「她和妳是完全不同的人。妳不用和她比,妳有她所沒有的很多東西。」他的聲音雖然滿是笑意,卻很認真。

她不解,「你指什麼?」

但他還沒有回答這句話時,外面已經有人「咚咚咚」地跑上來,接著一道嬌柔女聲氣喘吁吁地說︰「怎麼王爺這時候駕臨,莫非……」

說話人的聲音像是突然被人掐住似的,斷在半路上。

只是听聲音,雁融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這樣美麗的聲音主人必然更美麗,只是此時此刻此地此景,他們三個人的相會場面未免太過古怪。

這是于香香的地襲,她這位正妻和丈夫如此親密地站在一起,這是探望還是挑釁?

瑾元放開了她,回身對于香香笑道︰「怎麼忽然跑出去買什麼水粉胭脂?」

于香香看到屋內居然有別的女人,皺了皺眉心,哼笑道︰「上次不是你說的,不喜歡我身上的胭脂味道嗎?」

這句話其實是故意說給她听的吧?雁融轉過身來,與于香香打了個照面,她感覺得到于香香的眼楮里射出兩道火花,這火花同時也在她的心頭炸開。

她知道于香香必然會是個美女,只是沒想到她可以美到這樣千嬌百媚,別說男人見到她骨頭會酥,就是她這個女人看了都會心生好感。看來……要從于香香手里搶回丈夫的心,會是一場非常艱苦的戰斗。

她看著于香香出神,不意听到對方嬌笑著說︰「王爺這是什麼意思?剛剛新婚就帶上王妃四處雲游了?還怕別人不知道您娶了一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兒嗎?」

瑾元的聲音在雁融的頭上飄過,「昨天這里鬧賊,今天過來看看有沒有什麼新變故。正好王妃回家省親,我帶著她同行。怎麼?寶貝妳這間屋子,不願意讓人見?」

「若是見旁人也就罷了,要早知道王妃會親自駕臨,我怎麼也要把這里好好打掃打掃才好讓外人看啊。王爺真是不懂規矩。」于香香又是嬌瞋又是埋怨,好像說得很有道理,但是每句話都故意把自己和雁融的距離拉開,又把自己和瑾元的關系拉近。

雁融豈會听不懂對方的這點女兒心?于是笑笑,「我來得冒昧魯莽,你們兩人若是有話要私下說,我就不打擾了。這間房子布置得井井有條,比我在王府中住的廂房只強不弱,于姑娘也不必妄自菲薄,我心中還是很佩服妳的。」

這兩句話響應得得體又不失身份,最重要的是,話語里冷冷的也有對于香香的嘲諷。于香香一愣,忍不住咬緊唇角,「王爺,這種煙花之地不是王妃這種尊貴身份可以來的,您是男人,來這里找樂子自然沒人管,但王妃的清譽您也不替人家顧全一下?」

瑾元愜意地打趣道︰「妳這話的口氣倒是和雁融之前的口氣挺像的,什麼清譽、名聲,不過這些東西我都不在乎,妳們又何必替我在乎?」

于香香笑著點頭,「是啊、是啊,王爺您做多了驚世駭俗的事情,的確沒人會管您了。但我們說的是王妃的清譽,枉您自命風流,其實一點也不懂女孩子的心。這種煙花之地,什麼人和事都有,王妃……可還是清白之身吧?怎麼能見得了那些葷的素的?若是無意間撞到什麼,嚇到王妃,豈不是罪過了?」

這番話,算是嘲笑雁融嘲笑到露了骨,明明白白在笑話她雖然已經過門卻還是處子之身。

雁融知道她是想激得自己翻臉,但她只是微笑著響應道︰「無妨的,這種事情聖人早就說過,性也,飲食男女,人之大欲存焉。我既然嫁給了王爺,也知道他的為人,刀山火海都能去得,何況是這座小小的青樓?」她從容不迫地對瑾元微微一笑,「王爺若是沒有別的讓我看,那我還是先回馬車上等您了。」

她施然轉身,輕巧地下了樓。

于香香一頓足,慎道︰「王爺,您到底在想什麼?干麼要帶王妃來我這里?」

瑾元目視著雁融的背影,眼中流露過的不知道是訝異還是激賞。他勾了勾唇角,「妳真的很在意她?」

她不悅地說︰「這里好歹是我的地方吧?您從來沒有帶別的女人來過。再說了,哪有帶自己老婆到青樓來的?若是來示威或教訓我,也該她一個人來才對,您來,是來給她保駕嗎?」

他瞇著眼楮瞥著她,「妳好像很怕我會對她動了心,所以剛才每句話都故意給她難堪?」

「我哪有?」于香香面露緊張之色,尷尬地把臉別到一邊去。

他淡冷地笑笑,「香香,我喜歡妳的聰明,但是不喜歡妳的鋒芒畢露。她再是我不願意娶的妻,也已經是我的妻了,人前人後,該有的尊重我都會給她,所以妳也不要想藉她來試探妳在我心中的地位。」

心事被揭穿,她惱羞成怒地說︰「王爺這樣說的意思是威脅我了?王爺若是對我厭煩了,大可把我趕出清音樓。」

「這些年妳在我身邊做了不少事,妳的辛苦我當然會記得,也不至于為了這點小事就趕妳走。我只是提醒妳,不要太高估了自己,也不要低估了別人。」他將話題一轉,「這兩天妳還要小心,難保不會有人再有什麼行動,若是有什麼不放心的,就通知三王爺,讓他派些人來看守。」

她追問一句,「若是我不安全呢?王爺會不會接我到府里住?」

瑾元正要走,听到她這問題,啞然失笑似的反問︰「妳到我府里去做什麼?一不是我的妻,二不是我的妾。」

余香香花容變色,一轉身,悶聲道︰「好了,我記得自己的身份了,王爺以後也不必再費心提醒。」

「我說過,妳是個聰明人。」他點點頭,下了樓。

馬車上,雁融的頭靠著車廂休憩,微微閉著眼,像是已經睡著了似的。瑾元進入車內,沉吟片刻,問道︰「剛才是不是生氣了?」

她幽幽開口,「怎麼會?我要多謝你這樣大方地把她先介紹給我認識,免得我以後必須要從旁人嘴里听到關于她的事情。」

他笑道︰「不過我沒想到妳的嘴巴也這麼厲害,和于香香斗嘴,很少有人不落下風的。」

「那是因為她有你給她撐腰,所以沒人敢真的和她爭執。」雁融睜開眼,不動聲色地改變話題,「王爺,田莊那邊……」

「那邊的事情已經交由妳全權負責了,不必和我說。」他笑著靠在她身邊,將她的頭扶到自己的肩上,「看妳好像很累的樣子,要不要先靠著我小憩一下?」

雁融的頭枕著他的肩膀,一瞬間有些失神,他總是在她全無準備的時候,忽然與她如此親密。她不知道是不是每個男人的身上都會有如他一樣的味道說不出是怎樣的味道,卻……暖暖的,濃郁得像一片霧,可以將她包裹住,讓她倍感安心。她喜歡這種味道,喜歡被人留意和關照。可皇上所說的那句話又像烏雲一樣壓在她的心頭

妳若是不救他,他會死得很慘。妳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去死嗎?

瑾元有危險?這危險從何而來?她要怎樣救他?不知何時,她輕輕抓緊他的衣角,一雙手將衣角捏得發皺。

瑾元有所察覺地低下頭,笑道︰「怎麼又像個孩子似的?」他的大手蓋在她的手背上,將她的手拉開,在自己的掌心里把玩著。

「妳的手指很漂亮,」他端詳著,「我現在明白為什麼別人說女人的手之美,會十指如蔥。這樣細白鮮女敕的皮膚顏色,會讓人忍不住想咬上一口。」

說著,他竟然真的將她的手捧到口邊,輕輕咬了一下。

她呆呆地看著他的動作,竟然沒有呼痛。他伸出左手在她眼前晃晃,「又在出神。」

她輕嘆道︰「我听說過「嘗臂之盟」,你剛才……以後,還是不要和女孩家做這樣的動作。」

「為什麼?」

「若你不能給予許諾,何必又給予別人幻想?」她輕輕抽開手,雖然神情很淡,但聲音里卻有著難以掩飾的憂傷。

這讓瑾元一愣,他本想象往常一樣瀟灑地打趣幾句,但是望著她唇邊眼底的那抹憂傷,忽然一股青澀的味道從她的臉上流入了自己的心里。

又一次,因為心疼而坪然心動……

雁融本想借著回家省親三日的機會暫時緩一緩她和瑾元的關系,也借著這三天想清楚,到底自己在承德王府該扮演怎樣的角色,同時,也是為了對瑾元那夜丟下她尋歡清音樓做以回報。沒想到,她的計劃被瑾元在母親面前三言兩語就破壞了,只得跟著回王府。

月亮初上的時候,她正在屋內練字,這是她每天必做的功課之一,自小到大,因為天天練字,她的書法一直是兄弟姊妹中最好的,連身為一品大學士的父親都對她的字贊不絕口,有時候連給皇帝的奏本都由她代筆寫成。

她寫字的時候一定要清靜,尤其在萬籟俱寂之時,摒除一切私心雜念,寫出來的字最精純優美。

但今日她不過剛剛寫了幾個字,房門就被人敲開。

只見荷香抱著一床錦被站在門口笑說︰「王妃,奴婢來給您換新被褥。」

「不必換了,還是新的。」她不明就里。

吧香眨著眼說︰「那怎麼行,萬一王爺今天要過來呢?」

「王爺?」她苦笑道︰「他怎麼會來?」白天他又沒有交代過。

「我為何不能來?」

真是說曹操曹操到。荷香機靈的抱著錦被離開,將空間留給兩人。

瑾元站在門口,對她微微笑著,「不歡迎我來?」

「怎麼會?」她垂下眼,側過身,「王爺請進。」

他邁步走入房內,一眼看到她攤在桌上的宣紙,好奇地問道︰「在寫什麼?」

「只是練練字而已。」她忽然想起什麼似的,趕緊抓起一本書,想將紙上的字跡蓋住。

但是瑾元手更快,一下子將那張紙拉到自己手邊,然後吟誦起來,「我住長江頭,君住長江尾,日日思君不見君,共飲長江水。此水幾時休,此恨何時已。但願君心似我心,定不負相思意。」

他饒有興味地看著她,「我沒想到妳心中竟然如此惦念著我。」

雁融尷尬地辯解說,「只是隨手摘錄的一首詞,沒有什麼意義,你不要亂想。」

「哦,不要亂想?妳的意思是,妳思念的人其實不是我,是嗎?」他戲譫起人來胡攪蠻纏的本事豈是雁融可以抵擋的?

見她被說得手足無措、滿面通紅,瑾元大笑著握住她的手,將她拉到身前。

「手都是冰的?」他訝異地將她的手環在自己的雙手中,「叫人多給妳添個暖手爐吧。」

她囁嚅道︰「不用了,我怕暖爐中香炭的味道。」

「那……就讓我來為妳捂暖好了。」他笑著將她拉入懷內,吻住她同樣冰涼的芳唇。

不同于他第一次對她所表現得那樣輕狂,這一吻輕柔而譴蜷,讓她原本有些輕顫的身體漸漸地平靜了下來。

在他來到她門前的那一刻,雁融就意識到今夜會發生什麼事了。昨晚錯過的那一夜,會在今夜重新開始。昨夜她曾經那樣滿懷期待地做足準備迎候他,結果他走了,而今夜……她還沒有任何關于這件事的念頭閃過,他卻這樣突然而至的來了。

這個人,總是給她無數的意料之外。

筆上說過這個人,不是妳可以在幾日內就可以掌控住的。

這句話讓她驟然痛醒過來,一下子睜開雙眼,發現自己已經是淚眼朦。

「不習慣,是嗎?」他的笑臉就在她的頭上,眸中映照著她迷亂的眼神。他沒放開她,讓她因寒意而泛起寒栗的肌膚因為緊貼著他而慢慢暖了起來。

她輕輕喘息著,又或許是在嘆息著,將頭埋進他的胸膛。他笑著又將她的肩膀拉開,迫使她的眼楮和自己對視著,然後再度餃住了她的唇瓣,將火熱的氣息注入她的唇齒之中。

這樣震撼人心的撫觸,讓雁融忘記了自己身為大家閨秀的矜持,慢慢地,在他的引領下,開始一點一點的綻放自己的美麗。

即使是他再大膽地撩撥她身體的火焰,或是怎樣激狂的律動,她都可以保持清醒,不再怯懦或流淚了。

這讓瑾元很是驚奇,忍不住贊許道︰「雁融,妳真是一個奇妙的女人。」

她的唇角向上翹起了一下,申吟道︰「但我不是王爺喜歡的女人。」

他挑著眉問︰「妳很在乎這一點嗎?」

她苦笑,「有哪個妻子不在乎這一點呢?女人存在的原因,不就是為了取悅你們男人嗎?」

他詭笑著,「那妳現在已經開始學著取悅我了?」

「如果這就是取悅,那麼……學起來並不難。」她大膽的回應再度讓瑾元笑出聲,「妳很有自信……不,妳向來都很有自信。這樣最好,我不喜歡故作矜持的女人,在床上我們都應該給對方看一個毫無遮掩的自己。」

她睜大美眸望著他,沒有遮掩的自己?要做到這一點談何容易。此時此刻的他又豈是毫無遮掩的?每個人在面對別人時都要戴著一張面具,而這張面具,即使是在果里相對時,依然堅固得摘不下。

傲無遮掩的只是身體,不是心。因為這是床上,因為直到這樣親密地相擁之時,他們對彼此依然還很陌生。

她很想打開他的心,看清里面的內容,那里是否有一隅是留給她的?或是裝著于香香?更或許,什麼人都沒有,他的心中其實只有他自……

要怎樣,才能打開他的心,看個清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