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迫帶著皇甫慧和瑞麟兩人到校場練習騎馬,宋書嘉特意挑選了幾名精干的手下隨行保護。
皇甫慧已經騎過馬,很是大膽,看到自己的新坐騎就興奮地躍上馬背,起先是小步的腸準,後來便開始小跑步起來。
而另一邊的瑞麟卻是另一番情景,他光是上馬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然後又怯生生的在馬背上抓緊了瘤繩,渾身像塊木頭似的一動都不敢動,任人牽看馬緩步慢行,一副若是馬身晃動,他就要驚叫出來的樣子。
皇甫慧叫宋書嘉也騎馬同行,宋書嘉像是顧忌什麼,沒有同意,但是一直跟隨在她的馬身左右。
瑞麟遠遠地招手,「姐姐,你過來好嗎?」
皇甫慧抱怨地對宋書嘉說道︰「咱們這位王爺,號稱寧靜王,其實是個磨人精。唉,去看看他又怎麼了吧。」
于是宋書嘉牽住她的馬,將她帶到瑞麟那一端,皇甫慧在馬上懶洋洋地問道︰「怎麼還不練習跑?你這樣抓看緩繩一動也不動,要到何時才能學會啊?」
「姐姐,我怕……」瑞麟怯怯地指指自己的馬背,「你能不能過來教我?」
「我可沒有那麼高的馬術,要不然叫宋將軍教你好了。書嘉,你去教教看。」
皇甫慧的命令宋書嘉不敢違背,對瑞麟說了聲「王爺得罪了」,便騎到了馬背上與他同乘,細心教他該怎樣握緩繩……
皇甫慧趁機拉開馬頭想自己跑幾圈,不料剛走出去六七丈遠,就听到後面瑞麟叫道︰「哎呀!馬跑起來了,怎麼辦?」
她回頭一看,只見瑞麟那匹馬真的小跑了起來,不知道是他們誰磕了馬鐘使然。她見他在馬背上一副驚慌失措的樣子,忍不住笑了出來。
正笑得花枝亂顫時,忽見瑞麟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她相信宋書嘉肯定拉得住他,也沒在意,沒想到瑞麟竟然真的從馬背上滑下去,幸好宋書嘉先一步落了地去扶他,但卻反倒被他的頭重重的撞了一把。
皇甫意見兩人都摔倒在地,連忙下馬過去看,只見瑞麟臉色蒼白,一副驚魂未定的樣子,傻呆呆地坐在原地喘氣。
而宋書嘉的臉色竟然比他還難看,沒有血色的一手按住胸口,另一只手還在努力扶著瑞麟。
她馬上吩咐其他守衛,「快去請軍醫!」
軍醫很快趕到,一模之下才知道一一宋書嘉的胸口斷了三根肋骨!
宋書嘉被簡單包扎之後被抬去休養,臨走前,他滿臉的歉意和懺悔,「公主,微臣無能……」
她用手掩住他的口,柔聲安撫道︰「書嘉,你安心養傷,以後我還有很多地方要仰仗你呢。」
宋書嘉被屬下護送回府,皇甫慧和瑞麟則坐另一輛馬車回宮。
馬車中,兩個人許久都沒有說話,直到瑞麟先軟軟地開口,「真是好可惜啊……宋將軍受了這麼重的傷,以後……不能再陪姐姐了吧?」
本來閉目休息的皇甫慧倏然睜開眼,直勾勾地盯著對面的人。
「你是故意的。」這句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他歪著頭,依舊一副天真,「我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她冷冷一笑,「瑞麟,我說過,我最恨別人騙我,把我當傻子。但我很佩服你,你從五歲就開始演戲,日日都以騙別人為樂,早已修煉成精。我不管你是出于什麼目的陷害我,西岳,我跟你來了,但不是為了逗你開心,眼下我有我的事情要做,你要是檔了我的路,可別怪我拆穿你的面具給你的敵人看!」
四目相對,她憤怒的眼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皮肉,刺進他的骨頭。
他嘴角的笑容微微收斂,倏地伸手將她往自己身邊一拉,然後反身躺倒在她的膝頭上,「姐姐,我好困,想睡一覺。」
她低著頭,將他的臉看得更清楚。
一個快要弱冠年紀的少年,花辦般紅艷的嘴唇,柔喇白哲的皮膚真算得上是吹彈可破,讓身為女人的她都覺得慚愧。他平時睜開眼的時候,黑眸像是籠置著一層霧,尤其在他笑起來的時候,那片霧氣更濃。
這樣一個妖精似的少年,為什麼那麼多人都對他的外在表現深信不疑?
他的眼皮動了動,長長的睫毛一眨,睜開那雙霧氣深濃的眸子,幽幽地望著她。
「姐姐,你喜歡我嗎?」他柔聲問道。
「以前曾經喜歡,現在……哼,不好說。」她別開臉。
「姐姐喜歡那個宋書嘉嗎?」他特有的柔軟聲音仿佛還帶著幾分童稚,但語氣里卻有一抹邪魅的昧道。
她看他一眼,「喜不喜歡他,關你什麼事?你不是才五歲嗎?你懂什麼叫喜歡嗎?」
「我不喜歡姐姐喜歡別人。」他盯著她的眼,「只想姐姐喜歡我。」
「那……要看我的心情。把我當傻子的人,我憑什麼喜歡他?」
她故意放肆地笑著,「不過和你相比,宋書嘉的確好許多,為人風趣,溫文爾雅,能文能武,還待人真誠。對我很客氣,笑起來也很好看……」她自以自地說著贊美,沒看到他黑眸中的霧色被犀利寒光刺破,話語未了,他倏然伸手勾住她的頸子,用力向下一拉,將她的頭壓在自己的臉上,四片唇瓣毫無間隙地緊貼在一起。
「大人做的事情,我也會做。但那個宋書嘉,未必敢對姐姐這樣做。」
皇甫慧幾乎要暴怒,喘息不已,膝蓋頂他的後背,逼迫他不得不坐起來,她趁機坐到了對面的位子上,與他拉開一段距離。
他看了她片刻,又笑道︰「姐姐不喜歡我親你嗎?」
她穩下呼吸,低頭沉思很久,才將目光緩緩回移到他身上。
「好吧,既然你挑了頭,索性今日我們把話說開,我若是說錯了什麼,你可以反駁。」
瑞麟凝視看她一臉的決然,似乎早已下定決心要和他撕破臉,只是在等待這一刻的到來。
「瑞麟,你娘是神兵山莊的最後一位聖女,二十三年前,你娘因為神兵山莊日漸衰微,被當作禮物送給了西岳皇帝。因為你娘美貌,所以深得你父皇的寵愛,過了幾年之後便生下了你。
「但是你娘患了一種怪病,在生下你之後不久,容貌開始變得蒼老難看,很快的失寵,再加上神兵山莊毫無利用價值,你父皇開始對你們母子置之不理,你和你娘被關入了冷宮。
「不知道你娘對你灌輸了什麼,竟然讓年紀小小的你就開始學著騙人,把自己裝得天真單純,仿佛長不大的孩子。還騙過宮里的御醫,以為你真的是因為小時候墜馬摔傷了頭才變得蠢笨起來。你父皇本來也沒指望你繼承皇位,所以你的生死他並不在意,而你的皇姐眉琳公主漸漸得勢,在朝臣中制造了不少女皇繼位的流言蜚語,漸漸地,就更沒有人在乎你了。
「現在眉琳公主想在你父皇面前露臉,于是借著到我們東岳訪問的機會,拉著你要和我們和親,以圖兩國聯姻確保幾十年內不會短兵相接。她的算盤打得還真是精明,因為你這麼一個傻子,就算是娶了個鄰國公主,也不能造她的反,對她有利無害,所以她一心促成此事,終于把我弄到了西岳。但追根究抵,害我嫁到西臣的人並不是她,而是你……」
她怒瞪著他,「你和你姐姐明爭暗斗我不管,干麼要拉我下水?難道在東岳我有哪里虧待你嗎?」
他在她敘述的過程中始終安靜聆听,神情平靜,不再像平時那樣和氣的微笑,卻在眉梢眼角隱藏起更致命的氣息,如袖中箭,匣中刀,沒有人看得見,卻能嗅得到那狠絕冰冷的味道。又因為他無害的容貌,讓這味道更顯得詭異莫測,只因為它仿佛可以在無聲無息中將利器插入敵人的心底。
「你比我想象的還要聰明。」此刻的他不再是那個天真少年,眸中的霧氣消散,暗冷幽深的光芒顯現在瞳眸上,像是從另一個世界中走來的陌生人,讓皇甫慧不由得瑟縮了下,心中泛起了幾絲畏懼的涼意。
「如果對象是那個傻瓜一樣的周靜陽,我會使計阻止這樁聯姻,但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擇手段地讓你留在我身邊。」他盯著皇甫慧,嘴角分明有笑意,但是皇甫慧看了只想逃離。
「為什麼?」
他輕嘆道︰「因為我不能容忍我的身邊伴隨著一個傻瓜,她會礙我的手腳,會讓我……很討厭的。」
他燮起眉,仿佛這是一個天大的困擾,他的模樣看得她很想一巴掌巴過去。她這樣想著,以為自己不會真的去做,一恍神,她竟然揮手過去,直到自己的手在半空中被他抓住。
他凝望著她,眼底不再無知。「你可以打我,因為是我一手把你拉到這個泥淖之中,但是請你听我講完理由再決定怎樣畝判我,好嗎?慧……」
他第一次叫她的名字,因為習慣听他甜膩膩地叫她「姐姐」,這一聲反倒讓她渾身都顫票了下,那只原來賞他巴掌的手不由自主地垂下。感染到他眉心的陰郁,連她的眉毛也緊燮了起來。
「剛才有一點你說的不對,我母親不是因為得了怪病而失寵,而是因為有人舉報說神兵山莊有造反的可能,父皇派兵圍剿神兵山莊,母親勸阻無效,只好抱著我天天流淚。神兵山莊被官兵摧毀,母親的眼楮也已哭瞎。皇後說一個瞎子不必住那麼好的宮殿,于是把我們母子關到了一間漆黑的石屋中。」
他悵然的目光像是望著她,又像是望著那遙遠的過去。
「你一定沒有住過那種暗無天日的房子。我和你說過,我曾經透過天窗看月亮,因為那是我幼時唯一的樂趣。就是最下賤的奴僕都不會遭受我這樣的待遇,我和母親在後宮中無錢、無權、無勢,是任人宰割的羔羊。那時母親每天都對我說著同樣一句話一一」瑞麟,你不能讓人看低,你一定要出人頭地,要讓那些把我們害苦的人付出代價!「
皇甫慧不禁又瑟縮了下,因為他語氣中的森冷和殺氣讓她听到了死亡的味道。
「可是……這與我無關……」
「我需要一個人,幫我擺月兌眼前的困境,那個人……就是你。」他微笑著,望著她有些驚恐的眼神,溫柔至極。「慧,你是一個心地好的人,你不願意看到別人受苦,對嗎?」
「我很懷疑,我幫你,會不會助封為虐?」她戒備地瞪著他,他是個妖孽,直覺告訴她應該要遠離他。但是……一想起他體內不知何時種下的毒,想起一次次莫名其妙地針對他的刺殺活動,想起他從小遭受的種種不公,讓她這個向來有仇必報性格的人又實在不忍拒絕他的請求。
看出她的心思,他微微靠近她,低聲說︰「你看,眉琳已經在你身上打主意了。宋書嘉不就是她派來的奸細?為了監視你的行動,和你形影不離。她以為你必然會對我這樣的人沒有興趣,于是找了個年輕俊俏的男人陪在你左右,這安的難道是好心?」
她斜眼瞥他,「你好像很討厭他?」
「是的。」他毫不掩飾地一笑,「否則他為何會墜馬?」
「果然是你害的。」她咬著唇,「就為了不讓他再監視我?」
「為了不讓他再跟著你。」他一只手摟住了她的腰,嘴唇摩掌她的發鬢,「慧,你將是我的妻,我怎麼舍得同別人分享你呢?」
他的氣息從未像現在這樣蠱惑她的心。以前他賴皮地非要和她一起睡,她都可以做到心神不亂,泰然自若。但是今日的他,讓她的心一直亂了節奏,多次起伏狂跳,不知道是否他都听到了?
她低頭思索,被他一指挑起了臉,逼得她與他以毫厘之距相對。
「慧……我第一次見到你時,你在樹上吃棗,那樣子逗趣可愛,讓我看得幾乎入迷。老天有心,讓你也注意到了我,我一心接近,而你並未像其他人那樣厭棄我之後遠遠地躲避。所以那時我便已下定決心要纏住你,讓你永遠永遠都是我的人……」
他的呢喃細語帶著一種說不出的魅惑,又像是一只溫柔的手輕叩她的心扉。
「慧,你可以試著像我喜歡你這樣的喜歡我嗎?哪怕只有一日,我便心滿意足。因為……從來沒有人那樣真誠地喜歡過我。」
望著他滿是期待的熾熱眼神,那眼中除了期待之外,還有濃烈的傷感,讓她說不出拒絕的狠話。
她這個人向來吃軟不吃硬,因為早就對他有所懷疑,所以這些日子以來一直假借外出听書之名到處去打听和他有關的故事。「
當然她知道宋書嘉跟在自己身邊的用意,于是她故意向他示好,也是想看對方的底線到底在哪里。他雖然看上去矜持有禮,但那種欲拒還迎的眼神,卻時時在向她透露出求好的訊息。
她看了心中冷笑,更覺得瑞麟可憐。但又恨他處處隱瞞,和她也耍心眼,竟將許多真相都藏在心底。
難道她嫁到西岳來,是為了貪圖什麼榮華富貴嗎?除了擔心父皇那邊無法向西岳交代之外,最重要的還不是因為放心不下他這個害人精?
如今他軟語哀求,讓她之前的滿腔憤恨瞬間化去大半。
「要我站在你這一邊,可以,只要你肯對我坦白。」她放緩語氣。「我還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必須老老實實告訴我。」
「好。」他握看她的雙手,與她對視,沒有逃避的意思。「你問。」
「宮里有誰知道你的真面目?」
「除了你,應該沒有別人了。」
皇甫慧不信。「難道你真的騙了宮中上上下下這麼多年?怎麼可能?」
他淡淡一笑,「只要十幾年如一日便可以做到。眉琳雖然一直想盡辦法欺負我,但這些年她已認定我是個傻子,不會威脅到她,平時只是拿我尋開心而已。」
「那麼,你早就知道自己中毒了?」
「嗯。」
她緊張地問︰「誰干的?」
「不是別人,是我自己。」
這話讓皇甫慧愣住,好一會才反應過來,但依舊覺得自己听錯了。「你?你給自己下毒?為什麼?」
「起先並非要給自己下毒,而是為了練功。母親去世前留給我一本神兵山莊的武功心法秘籠,我不能讓任何人知道自己在練功,只能晚上趁著無人留意我的時候,悄悄在屋里偷練。有時候走火入魔,就要想辦法用一些藥材引導真氣,但我能拿到的藥材有限,用藥又十分講究,幾次配比不好,于是體內就種下毒素。」
她急問︰「那有解嗎?」
他搖搖頭,「不知道。這些年毒素累積已久,我也適應了,反正一時半刻死不了人,練功越久,那些有毒的藥就吃得越多,若是不吃,功夫就有可能廢掉。」
听他將自己的生死說得如此漠不關心,仿佛在說別人似的,皇甫慧又氣又急地斥責道︰「混帳!怎麼能這麼不將自己的命當回事?練功重要還是命重要?你就是練成絕頂高手又怎樣?難道你一個人能抵抗千軍萬馬嗎?你到底想怎樣?想報仇?想殺了你皇姐,還是你父皇?」
他幽冷的眸子滲出殺機,「眉琳是個蠢人,我不會殺她!但是她自幼就欺負我,我會讓她嘗到失去一切的痛苦。至于父皇,他是個昏庸之君,我活著的意義就是要讓他後悔,後悔當年那樣涼薄的對待我的母親和我。」
皇甫慧聞言背脊一陣發冷,反握住他的手,「瑞麟,我知道你受了不少委屈,不過當務之急還是先解了你身上的毒,畢竟現在在皇宮中人人都認定你就是一個傻子,要翻身,談何容易。」
「所以要你幫我。慧,我不會要你去做殺人放火的事,只要你……站在我身邊,好嗎?」
他又用那樣溫柔的眸子如小鹿一般憂傷的望著她,讓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
「你要報仇……不能濫殺無辜。」她提出條件。
他的眸光一閃,柔聲說︰「當然,我又不是殺人狂魔。」
「任何大事都要和我商量,我不想被人蒙在鼓里當傻子一樣要。」
「我知道,這句話你已經說了很多遍了。」他笑得很甜。
「若是我不願意,你不能再勉強我幫你騙人。」
「你是我姐姐,做弟弟的怎麼敢不听姐姐的?」
他答得越容易,皇甫慧越覺得他不可靠。
「你報仇的底線是什麼,必須先告訴我。你要做皇帝嗎?」她覺得這是一個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先不說眉琳已經做了皇太女,就是他現在在眾人心目中的樣子,就算說他病好了,他無權無勢,毫無依靠,誰又肯听他的呢?
但沒想到的是,他竟然說一一「這個皇位,我志在必得!」
她驚得瞪大眼。
皇甫慧為了宋書嘉受傷之事,特意去向眉琳公主道歉。
「真抱歉,因為我的緣故連累了宋將軍受傷。我本想晚些時候去探望他,但他差人檔了我的駕,說是受不起我的大禮。唉,也不知道他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眉琳攬著她的肩膀笑道︰「妹妹,你不必往心里去。書嘉是守禮的人,近來宮內外關于你們的流言蜚語著實不少,他是在避嫌呢。」
「流言蜚語?」皇甫慧眨著水汪汪的大眼楮,「我怎麼不知道?」
「我的傻妹妹,與你有關的流言蜚語,自然不會告訴你了。」眉琳一副很憐惜她的模樣,「唉,我也知道讓你嫁給瑞麟是委屈你了,其實嫁他也有好處,起碼他不會管你,日後你若是有了其他的心上人,他也管不到你。」
皇甫慧故作吃驚,噎道︰「這……這怎麼可能呢?」
眉琳見她手足無措、滿面羞澀的樣子,便低聲說……「其實父皇也和我說過,倘若你心中另有所屬,便不要對你太嚴苛。好歹你是東岳的公主,身份尊貴,嫁到西岳來已委屈了你,又嫁了瑞麟這樣的人,更是對不住你。天下的好男人多的是,你若想專寵兩個誰又能怎樣?那些嘮叨閑話的女人你不必理睬,她們哪一個見到少年才俊不是春心蕩漾,恨不相逢未嫁時?」
她見皇甫慧低頭不語,又說︰「書嘉其實是個滿不錯的男人,你若是對他有意,我去問問他。」
「別!那多不好意思啊。」皇甫慧羞得連頭都抬不起來,趕快抽身跑了。
回到瑞麟的清風宮,他還在雞窩前面忙活,指使周圍的太監給雞籠又修了一層磚牆。
她沒好氣地喊︰「把雞窩修得像宮殿,還不就是一個雞窩?雞住得若是沒意思,住在宮殿里也不會開心。」
瑞麟急忙跑過來,討好地對她笑道︰「姐姐,剛才有只雞下蛋了呢,一會兒叫他們煮給你吃吧!」
皇南慧冷笑道︰「我長這麼大,難道不知道雞蛋的昧道嗎?」
她進了內殿,瑞麟也跟進來,反手關住殿門之後欺身靠近她,低笑道︰「你也是個騙人的高手,生起氣來的樣子可以騙到所有人了。」
她回身看他,呼了口氣,「但要我日日都像你那樣裝傻,我可做不到。」
兩人坐在床沿,因為床太高,皇甫慧的腳尖踩不到地,干脆怡然自得的搖晃著雙腳,一邊說道︰「你皇姐看上去不是個很聰明的人,要斗心眼,她肯定斗不過你。」
「我知道,不過皇後比她高段十倍。這些年我辛苦隱瞞,最小心防備的就是皇後。她以前妒忌父皇專寵我母親一人,所以造謠生事的主謀就是她,如今她用盡力氣拱自己的女兒當皇太女,若是誰檔著她的路,她都不會讓對方好過。」
瑞麟說著,見她正從袖子里拿出一個紙包,便問,「這是什麼?」
「這是我今天從陪嫁的箱子里翻出來的,也不敢多重,怕被人知道了起疑。」
她將紙包打開,「這是雪蓮粉,據說可以解百毒,也不知道能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但總可以一試。」
瑞麟看了眼藥粉,淡然一笑,「算了吧,萬一藥性相克,說不定我吃完就會腸穿肚爛。」
這也是皇甫慧擔心的事,她頹然地將藥包一放,「難道除了絕路,你就沒有第二條路可以走了嗎?」
「自小我就走在絕路的邊緣,日日頭上都掛著一把劍,他們若是哪天想起我來,將那柄劍一放,你現在就不會被我煩擾了。」他滿臉都是笑意,但眼中卻滿是惆悵。
皇甫意見不得他這種傷感的神情,將手按在他的手背上,「好吧好吧,不說過去那些傷心事,再說正事好了。我剛來西岳時見過皇後,她對我還算和藹,幾次和我說,我嫁給你,是受委屈了。」
「九尾狐狸一只。」瑞麟不屑地冷笑,「你和她說話時,只要順著她說就行了,我可以肯定,宋書嘉的美男計其實就是她想出來的。」
「其實那也不算是計啊,若你真的是個傻子,我獨守空閨,難免寂寞,有個知己良朋在身邊相伴,豈不是很好?」她剛說到這里,就覺得旁邊冷唱咄的寒氣直冒,側目去看,瑞麟正冷幽幽地盯著她。
「你不會真對宋書嘉動心了吧?」他面無表情地問。「倘若我不與你攤牌,你還準備和他廝混到幾時?」
皇甫慧不禁笑道,「看你這樣子,倒像是吃醋。你說廝混?這個詞有些奇怪,若真說廝混,你倒是一直和我廝混在一起,而宋書嘉……連我的臉都沒有親過。」
「他若是親過,就不可能好端端地躺在宋府中休養了。」瑞麟越發逼近她,眉眼散發妖魅惑人的春色,低語地說︰「慧,你說,到底什麼才算是廝混?」
她知道他才是「美男計」的誘使者,卻故意不解春意似的歪著頭專心去想,「廝混啊……那是紅帳底下,鴛鴦錦上才有的私密事情,你這個小孩子不會懂……」
「我說過,大人會做的事情,我也會做。」他勾著唇威脅地笑說,一只手勾住她的脖頸,攫住她的唇辨就吻了上去。
這一次他吻得囂張而濃烈,似乎要香沒她的氣息,室內本就有些幽暗的燈火在這一刻因為夜風的襲入而突然熄滅。黑夜中听不到兩個人的聲音,只能隱約听到粗重的喘息聲,時斷時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