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年後,某家高級日本料理店的包廂內,四個男人和一個女人正在舉杯慶祝,大聲叫笑歡鬧,欣喜之情溢于言表。
「謝……謝謝你們……若下是你們,我……我真不知會怎樣……」在一片歡樂中,驀地,陳泰明忽然紅了眼眶,哽咽地道出自己的感謝。
小蝦米對大鯨魚的專利權官司,在一來一往纏訟了大半年後,今天法官終于裁下判決︰而他們跌破了眾人眼鏡、粉碎了所有媒體的預料,打敗了權大勢大的大企業與眾多名律師所組成的律師團,成了勝訴的一方。
「陳桑,你哭什麼?」熊掌狠狠地拍了他後背一記,熊翼大吼叫笑。「我們贏了,該笑!懊笑啊!」
「可不是!」故意哀聲嘆氣,安子彥眼底閃著狡黠光彩。「讓粲明狠狠摔了個大-斗,陷害許多人滿地找破眼鏡,這可是值得仰天狂笑三聲的,哈、哈、哈!」未了,果真給他狂笑了三聲。
斑哼,先前一堆人並不看好他們,冷嘲熱諷地說他們是以卵擊石,結果呢?究竟誰以卵擊石啊?
「明天眼鏡行的生意會很好喔,我們也算是造福了眼鏡業者呢!」打了個大勝戰,尤其自己也有貢獻一份,寧茵茵心中成就感滿滿,眼兒——,笑得可燦爛了。
「沒錯!沒錯!」點頭如搗蒜,熊翼豪氣地舉杯大吼。「心情實在太爽了,今天不醉不歸!」話完,自己先咕嚕、咕嚕地將整杯啤酒給灌下肚。
「對!不醉不歸!」安子彥狂笑附和,立刻跟進。
「嗚……不醉不歸……」陳泰明激動得邊哭邊灌酒。
誰要跟他們不醉不歸啊?這些男人灌酒像在灌蟋蟀似的,嚇死人了!眼見他們瘋狂飲酒,寧茵茵心里再怎麼高興也不可能和他們一同起舞,當下立刻噤聲猛吃美食,深怕被他們抓到。然而——
「熊老大,小茵茵裝「俗辣」,快,替我將人壓住,我非得將她灌倒不可……」安子彥眼尖,猖狂大笑著要「辣手摧花」。
「哇——不要——」飛快想往包廂外竄逃,奈何比不上人家的長手長腳,眨眼間就被人給逮住壓在榻榻米上,嚇得她只能不斷尖笑求饒。「熊老大、十二少,不要啊!我不會喝酒……」
「出來眼人家混,怎麼可以不會?呼干啦!」不給拒絕,熊老大手中的啤酒杯硬是往她嘴里灌,只是在掙扎笑鬧中,真喝下去的有限,倒是灑出來的一大堆,將她的衣服全都給弄濕了。
「呼干啦!棒干啦……」拿著筷子敲碗,安子彥酒意甚重地唱起了歌,還不斷倒酒幫熊翼灌某只沒酒量的蟋蟀。
一時間,包廂內尖叫,大笑聲不絕于耳,實在熱鬧得很。
另一旁,沈雋噙笑看著他們瘋成一團,眼底閃著愉悅光芒,心中的欣喜實在是筆墨難以形容。
扒……他們的事務所在這一役中,算是打出響亮名聲了;而這名聲將會在業界與商界間發酵,許多驚見他們實力的公司行號與大老板,將會自動找上門來……
「啊——不要只灌我啦!」寧茵茵尖叫大笑,扭動掙扎中,眼兒去掃到若有所思淺笑的沈雋,當下立即要兩只野獸轉移目標。「你們去灌阿雋,去灌他啦!他從頭到尾都窩著沒喝酒……」
她的叫聲喚回沈雋的注意力,頓時馬上泛笑地對兩只準備將矛頭指向他的猛獸宣布。「很晚了,我得送茵茵回去了。」話落,馬上起身將被潑了滿身酒味的可憐女人給拉起來。
「喂!哪有這樣「落跑」的?你孬種!」安子彥哇啦、哇啦抗議。
「抱歉!我就是孬。」不給激將,他笑著將寧茵茵給拎走了,腳步毫不遲疑。
眼看某大律師將最好捉弄的人給挾持走,熊翼和安子彥只能將目標轉向已經醉紅了臉的陳泰明身上。
「陳桑,來,呼干啦……」開始灌酒。
「呵呵……呼……呼干……呼干……呵呵……」今天心情太好,一定要呼干啦!
「熊老大和十二少好野蠻,將人家都給弄濕了!」步出日本料理店大門往停車場走去,寧茵茵笑著嘟囔抗議,粉頰被剛剛強灌下去的酒氣給醺得微紅。
弄濕了?瞄了一眼,發現她衣服確實濕了一大片,緊貼著美好酥胸、勾勒出撩人曲線,沈雋不動聲色地月兌下了西裝外套給她披上。
「耶?我、我不冷啊!」乍聞屬于他的好聞味道如半年前那一晚的覆蓋住自己,她驀地臉河邡熱了起來。
老實說,自從那一晚他突然地啄吻她後,這半年來,他對她的態度實在……好吧!就厚臉皮的自我膨脹一下好了——實在很像在追求啦!
可偏偏他除了行動上的細心、體貼,和偶爾假日邀她出去喝咖啡、看電影、踏踏青之外,嘴里什麼也沒表示,讓她也不敢那麼不要臉的就自以為他在追求她。
畢竟那些事和普通朋友相處時,也是這樣,實在不算什麼特別。但……但他有時瞅她的眼神又不禁會讓人臉紅心跳、想入非非,教人好難猜測他究竟是啥心思。所以……所以兩人的關系就這樣曖味了大半年,實在好別扭!
「披著。」沈雋森森橫覷一眼,當場讓才想卸下外套還他的無辜女人,立刻頭皮發麻,只能乖乖地緊抓著前襟,不敢違背命令。
「還有……」驀地,好听的男中音又出聲,這回隱含了濃濃笑意。
「啊?」他還有啥聖旨要頒的嗎?
「別隨便說哪個男人將-給弄濕了,我可受不了。」笑橫的黑眸閃閃發亮,流動著可疑的異采。
耶?他在說什麼啊?微愣了下,隨即反應過來,瞬間像袋鼠般的跳離他身邊,小手震驚地指著他,臉蛋羞窘漲紅成美麗的櫻花色。「你……你……你會開黃腔?」媽呀!他們事務所最冷靜沉穩、一絲不苟、中規中矩的沈大律師竟然會開黃腔?這是天下奇聞!若是熊老大和十二少開的,那就不是新聞了。
怎麼,他也是人,不能開黃腔嗎?啼笑皆非地將她給抓回身邊,沈雋冷靜提醒。「重點不是我開黃腔,而是我開黃腔的對象是誰?」
「呃……」對喔!他開黃腔的對象是她耶!想到這里,寧茵茵臉紅得更厲害,無語地瞪了他老半天,最後只能勉強擠出一句︰「你這樣算性騷擾,我可以告你的。」這男人干嘛無緣無故開她黃腔啊?雖然出自他的口,讓她听起來不會覺得猥褻,甚至有點忍不住想笑的感覺,但尷尬還是多少會有的嘛!
「茵茵……」聞言,沈雋直想嘆氣。「性騷擾也不是重點,重點是,-是我唯一想開黃腔的女人……」頓了頓,小心翼翼地又補上一句。「-真覺得我在對-性搔匱嗎?-覺得不舒眼?」
「也、也不會啦……」听到她是他唯一想「騷擾」的女人,寧茵茵莫名暗暗竊喜了一下。如果別人開她黃腔,她一定會生氣覺得不舒服的;可是對象換成是他,卻會覺得好害羞……
「是嗎……」微微一笑,暗暗松了口氣。她對他應該也有些意思的吧?互有感覺的男女間,偶爾幾句曖昧言詞會讓人臉紅心跳,心情蕩漾不已。但若一方有意、一方無情之下,這種曖昧黃腔就會讓人覺得猥褻而討厭了。
「阿雋……」驀地,她赧紅的臉輕喚,表情羞澀又可愛。
「嗯?」來到車前,忽听她低喃羞喚,沈雋轉身瞅睇著她。
「阿雋,你……你是不是在追我啊?」飛快拋出心中存疑了大半年的疑問,她羞得想找個洞躲起來。
啊——好丟臉、好丟臉!可是不問清楚,繼續曖昧下去,她又覺得好別扭,一顆心常被吊得七上八下,更難過!
「我表現得還不夠明顯嗎?」現在還在問這種問題,這女人是怎回事?沈雋終于忍不住地大嘆口氣,神情很是無奈。
「啊?」他、他的意思是?
「是!我是在追-!」受不了了,直接點明白,還低頭奉送一記宣告的熱吻,直到良久後退開,沾染著的黑眸閃著熾亮光芒,慵懶微笑道︰「我喜歡-,這樣夠明顯了吧?」
「我、我、我……」被吻得嬌艷欲滴的腫脹紅唇「我」了個老半天,最後,她終于羞赧又開心地笑了出來。「我接受你的追求。」
她接受?不是早就接受了嗎?沈雋好氣又好笑,一把將她狠狠擁入懷里,想笑罵卻又無語……
這女人,能兼顧工作與課業,能力實在沒話說。但感情上卻是個生女敕笨丫頭,教人笑也不得、氣也不得。不過,呵……她接受啊……這個答案倒令人挺滿意的!他該死約滿意極了!
「真的嗎?-真覺得呂律師在喜歡沈律師?」
「我是呂律師的助理,我當然看得出來!」
「那沈律師呢?他對呂律師也有意思嗎?」
「這就比較看不出來了;不過呂律師漂亮又干練,-不覺得和沈律師很匹配嗎?我倒覺得他們兩個很適合呢!」
「可是我曾听熊律師和安律師在閑聊時說過,沈律師已經有個交往六年的女友了。」
「哎呀!六年又如何?-來事務所這麼久,有見過沈律師的女友出現過嗎?沒有,對吧?我懷疑沈律師有女友只是個幌子,用來蒙騙那些對沈律師有企圖的女人。再說,若真有,我懷疑六年下來,他們之間還會有戀愛的感覺嗎?我看熱情早已化為灰燼,只剩下習慣彼此的存在而已,分手是早晚的事。」
「-怎麼說得好象很了解啊?」
「我怎麼會不了解?我上一任男友從高中交往到大學畢業,整整七年的時間,結果還不是抵不住七年之癢,切了!不說了、不說了,越說越氣,該回去工作了。」
「哎呀!我也要快點回去整理資料,不然又要被熊律師吼了……」
隨著交談聲遠去,化妝室內又恢復寧靜,不久,細微的「喀嚓」聲響,某間廁所門被打了開,走出一名嬌小、縴細的女子。
原來呂律師在喜歡阿雋啊!沖水洗手,寧茵茵抬頭看著鏡中的自己,接著竟然吐舌做個鬼臉。
自從六年前,事務所打了場漂亮勝戰後,從此聲名大噪,許多的大公司、大老板自動找上門尋求合作,業務應接不暇,事務所就此一步步、慢慢地擴展茁壯。直到六年後的今天,事務所已經多了好幾位助理和新加入的年輕律師,規模之大,幾乎要和那些老字號的律師樓有並駕齊驅之勢;而這樣大規模的律師事務所的老板,竟然是三個才三十出頭的年輕律師,這可真是業界的傳奇。
有名、有權、有錢,再加上三人年少有為,外貌條件又都不錯,還曾經被封為法界的黃金單身漢,吸引了不少芳華正盛的美女芳心;尤其以沈雋沉靜、穩重又隱含威嚴的氣質最獲女人青睞。只是……
「他是我的,其它人甭想!」忍不住又做個鬼臉,寧茵茵偷笑了起來。
當初,當事務所決定擴編時,她和沈雋都達成了共識,決定不將私人情感帶入辦公室,是以除了熊翼與安子彥外,新加入的同事並不知情他們是男女朋友;就連對他們的稱呼,也為了建立制度與尊重,全都改稱為某某律師;只有在私下時,才會如以往的以綽號、名字來叫人。
也因為兩人在辦公室實在太公事公辦,完全讓人看不出任何私情,是以才能六年下來,沒人知道眾人口中謠傳的沈律師女友其實就是她。不過……
我懷疑,六年下來,他們之間還會有戀愛的感覺嗎?我看熱情早已化為灰燼,只剩下習慣彼此的存在而已,分手是早晚的事。
驀地,含諷的嗓音在腦海中響起,寧茵茵小臉不由自主地一黯……呂律師的助理說出這種話,雖然讓人听了很刺耳,可不得不承認還真的有幾分道理。
「唉……」忍不住輕嘆口氣,她黯然苦笑。
兩人相戀後的第一年,偶爾,她會在他的住處過夜,在激情歡愛的隔日清晨,為他洗手作羹湯、共享甜蜜時光。第二年,他將一些銀行的印章、存折交給了她,信任地示意她可以隨意動用他的一切財產。當時,她有些惶恐卻又感動,小心翼翼地幫他保管所有的存折,從未曾花用過他的任何一毛錢。只有一次,他綽號「老爹」的好友欲開游戲軟件公司、前來找他合伙投資,當時他只是淡淡表示經濟大權在她手上,要「老爹」找她游說。
當時,基于對方是他的好友,加上看準游戲軟件未來的利多,所以在他一切由她做主的默許下,大膽的投資了五百萬,和「老爹」各擁新公司的一半股份。
原本她還有些擔心自己是否太大膽,會讓他損失了一筆金錢,所幸「老爹」頗為爭氣,自行研發出一套線上游戲,一推出市場就狂銷熱賣,不僅本錢很快回籠,甚至還狂賺好幾倍。
因此,公司的規模日漸擴大,每回推出的新游戲都會引起玩家搶購,時至今日,「老爹」的公司已經是台灣數一數二的游戲研發公司。而沈雋也成了軟件公司持有一半股份、卻不管事、干領分紅的董事。
第三年,他們之間開始步入老夫老妻似的相處——他忙著事務所的工作,她盡心協助,生活平靜、穩定,卻也顯得平淡無火花。第四年、第五年,一直到今年的第六年,他們習慣了彼此的陪伴與存在,然而卻沒有了初相戀時的熱情與甜蜜。
是不是每對相戀多年的情侶,最後都一定會發展到這樣的情況?
「唉……老夫老妻的白開水生活也不錯啦!至少還是在一起的嘛!」對著鏡中的自己催眠,如今的她只能這樣自我安慰了。
唉……真糟!听了別人的八卦閑語,惹得自己生出一堆感慨,連帶的心情也變得很是郁悶。
真討厭!別想了、別想了,還是快回去工作吧!阿雋那兒還有一大堆資料等著她整理呢!
「……好,那這件案子就麻煩呂律師-了。」個人辦公室內,剛討論完公事的沈雋將資料遞給呂琬琴後,順勢起身將公文夾放進檔案櫃內。
冷靜、美麗,滿身自信的呂琬琴,本欲離開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卻又突然頓足轉身,美目沉沉凝睇著他,微笑邀請。「沈律師,快中午了,等會兒要不要一起去用個飯?」
她向來清楚自己要什麼,而事業有成、氣質沉穩的沈雋,就是她想要的男人類型——若他們在一起的話,事業上,兩人可以互有幫助;感情上,以同屬理智、冷靜個性的兩人,一定可以維持良好的溝通模式,成為相敬如賓的模範夫妻,一同攜手到老,絕不會有啥重大爭吵。所以她看上了他,也勇于主動邀約,表達出自己對他的好感。
「不了,我有便當。」不著痕跡地瞅她一眼,沈雋微笑婉拒。這位呂律師半年前進入事務所後,便隱約可以感受到她對他的興趣,只是對方從未明白表示過,他總不能當著她的面挑明說——我已經名草有主,請-另尋對象吧?
「女友的愛心便當?」漂亮柳眉輕挑,呂琬琴探刺笑問。听說他有交往多年的女友,只是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人」,讓人不禁有些懷疑這是他故意放出的煙幕彈。
「是的!」依舊一貫的沉靜微笑。雖然不喜歡被刺探,但若這樣的表明能讓她轉移目標,那他可以勉強忍受。
「她美嗎?」有比她美嗎?
「當然!」茵茵是他心中最美的!
「至今仍讓你心動?」交往多年,熱情早該消褪。
「我的心從未曾停止跳動過。」否則他怎還能站在這兒,早入土為安了。沈雋暗暗笑諷,心中卻開始有些不耐。
「我很好奇,你們交往這麼多年來,你未曾對其他女人心動過?」嬌顏緩緩逼至他面前一寸近,美目中流動著媚惑異采。呂琬琴輕淺的氣息拂過他的臉,相信自己暗示得很明顯了,不信有男人對如她這般出色的女人自動送到嘴邊、卻不偷吃的。
哪知沈雋卻不閃不避,沉凝黑眸定定地看著眼前的挑逗麗顏,臉上波瀾不興,絲毫未顯慌亂、尷尬。
但見他就這麼面無表情地看著、看著……看到呂琬琴都察覺出他眼底的古井不波,確實沒對自己的誘惑有任何反應,她不禁尷尬了。正想抽身退開——
「沈律師,這些資料我幫你影印懊……」開朗的嗓音驀地一窒,忘了敲門便直接開門進來的寧茵茵乍見眼前的景象,腦中頓時一片空白。
沒料到有人突然闖入,呂琬琴嚇得往後退了一大步,粉頰微微熱紅,佯裝若無其事地強擠出笑。「沈律師,那個案子我會盡快處理的。」話落,急忙轉身離開,在經過寧茵茵身邊時,還尷尬地瞅了她一眼。
這、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他們兩個好象一副剛接過吻的樣子?
寧茵茵臉色微白地看著呂琬琴離去,腦海中一直停留在方才兩張近在咫尺的臉龐,耳邊忽然響起方才在化妝室內听到的那番話……
呂律師在喜歡沈律師……呂律師漂亮又干練,-不覺得和沈律師很匹配嗎?我倒覺得他們兩個很適合呢……
我懷疑六年下來,他們之間還會有戀愛的感覺嗎?我看熱情早巳化為灰燼,只剩下習慣彼此的存在而已,分手是早晚的事……
阿雋會喜歡上呂律師嗎?她和阿雋之間,是否熱情已成灰燼,只剩下習慣彼此的存在而已?他們真的會走向分手一途嗎?
不!她不要!她的熱情沒褪,這麼多年的感情下來,對阿雋並不是只有習慣,她還是好愛、好愛阿雋的……
可是阿雋呢?阿雋對她是否還是有著感覺?她不敢確定了……
「茵茵,影印資料呢?」沈雋平靜如昔,一方面自認問心無愧,一方面也怕說出呂琬琴對自己有意的事會讓她胡思亂想,當下也就沒多說什麼,直接將話題帶入公事。
「在、在這里。」猛然回神,她急忙將資料交給他,眸光卻顯得黯然……
他……為什麼連句解釋都不說?是因為遵守不將私人感情帶入辦公室的原則嗎?還是另有原因?思及此,她心中一顫,再也不敢想下去。
接下來的時間,寧茵茵顯得有些心不在焉,一直等待著下班、等待著兩人回到他的住處,他會主動向她說清楚。
然而,她一直沒等到他的解釋。
兩天後的星期假日
「分手了?」咖啡廳內,寧茵茵失聲叫了起來。
「麻煩-,我剛和男人分手的事,不必這樣昭告天下。」收到其它桌因驚叫聲而投來的好奇注目禮,林美芳沒好氣地白了好友一眼,卻引來一旁當陪客的寧耀奇的笑聲。
「啊——對、對不起!」心虛致歉,可還是忍不住焦急地低聲詢問。「美芳,-和阿明從大學時就是班對,怎麼會交往這麼多年卻突然分手?」一直以為他們這對班對會有結果的.
「感情久了,自然就淡了。」輕啜了口飲料,林美芳故作輕松地聳聳肩,眼底卻閃過一抹淡淡感傷。「男女間的戀情是有蜜月期的,一旦過了沖昏頭的熱戀期,激情自然會淡下來,雙方若無共識來維持愛情的熱度,最後往往只會剩下習慣與責任。可實際上,兩人已經越走越遠了。再說,人是喜新厭舊的動物,一旦舊有的感情再無任何火花之時,周遭卻出現另一位能讓自己心動的人,自然會被吸引。」
「-是說阿明他……」寧茵茵訥訥地不敢將心中的疑問完整道出口。
「嗯。」不愧多年好友,林美芳當然明白她的意思,當下只是輕點了下頭,眼中雖有感傷,可神態卻有絲釋然。「這樣也好,我和阿明走到後來,只剩下了對對方的習慣和責任,對彼此再無任何男女感情,所以我們很平和地分手了。」
「可是這麼多年的感情基礎……」覺得好可惜。
「哈!」驀地,林美芳揶揄笑道。「茵茵,-難道沒听說嗎?男女之間的第一年最容易結婚,第二年、第三年也都還有滿大的希望。可若交往越久,最後會一起步向禮堂的機率就越小。愛情長跑的情侶,幾乎十對有七對最後是分手的!-不覺得有種狀況經常發生嗎?」
「什、什麼狀況?」不知不覺中,她竟覺得有些緊張,有些害怕好友的答案。
「就是有很多情侶愛情長跑多年,可是最後結婚的卻是剛認識不到幾個月的新對象啊!」搖頭晃腦,林美芳期待自己的新對象出現。
「也就是說,「站在禮堂外,新郎、新娘不是我」的狀況。」一直默默當稱職旁听者的寧耀奇,以某首歌的歌詞來補充解釋。
聞言,寧茵茵不由得想到自己和沈雋,臉色霎時間蒼白……現在出現了呂律師這個「新人」,她和阿雋的愛情長跑,最後會如同美芳和阿明,成為七對中的其中一對嗎?
不!不要!她還是好愛阿雋的!可是……可是兩天前的那種曖昧狀況,為何阿雋一直沒對她解釋呢?難道阿雋真的……想到這里,她猛地劇烈搖頭,眼眶有些微紅。
「哎呀!茵茵,-怎麼回事?是我說錯什麼了嗎?」被她突如其來的激烈反應給嚇了跳,林美芳焦急詢問,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話。
「姊?」寧耀奇皺起眉頭,覺得她有些不對勁。
「沒、沒什麼!」不想讓他們擔心,寧茵茵強擠出笑,硬是轉移話題。「阿奇,大學聯考分數出來了,你心中有沒有想念的學校和科系?」知道他的分數高得想填任何一間學校和科系都沒問題,是以非常關心他的志向。
「T大法律系!」若有所思地覷了一眼,寧耀奇沒再多問,順她意思的改變話題。
「你不會是崇拜阿雋,想當他的學弟吧?」聞言,寧茵茵輕笑調侃,不知他竟對法律有興趣。
「誰崇拜姓沈的?」白眼反駁,寧耀奇一臉沒好氣。哼!他對姓沈的從來就沒好印象,會崇拜才怪!想去念法律系,主要是看姓沈的不對眼,以後也想出來開問法律事務所來和他打對台,把他的客戶搶光光。
「阿奇,你干嘛這麼討厭阿雋?」自從和阿雋相戀後,她極力想讓生命中最重要的兩個男人能相處融洽,可怪的是,阿奇似乎從一開始就對阿雋不懷好感。
聞一言,林美芳笑得甚為詭異,瞄向寧耀奇的眼神有著揶揄。「阿奇弟弟是在吃醋啦!」真是小表一個,戀姊情結嚴重得要命,一直怨恨沈雋和他搶姊姊。
吃醋?阿奇吃什麼醋啊?寧茵茵一愣,非常地納悶。
「要-管!」漲紅臉射出兩把燒刀子,被看穿心思,寧耀奇又氣又尷尬,恨不得把某個張嘴大笑的女人,給拖去墳地埋了。
「哈哈……有人老羞成怒了……」依然不客氣地大聲嘲笑。
「吵死了!閉嘴啦!」
「老羞成怒!老羞成怒……」
「姊,最近的墳場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