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向晚,夜幕低垂,歷經英明盡闢的「借錢」事件後,孟海只覺心中的寒冷比外頭的刺骨冷風更加森寒,萬分沮喪地回到家門,才踏進暖氣運作、溫暖宜人的優雅客廳,一道威嚴的老嗓便隨之響起──
「阿海,你過來!」
「爺爺。」抬眼就見自家爺爺精神奕奕端坐在沙發上,好似已經候他許久,孟海女圭女圭臉上不禁綻笑,連忙來到老人家身邊坐下。「您今天精神真好,是不是有啥好事讓您開心啊?」
「還有啥事好開心的?」孟老爺子眼一瞪,雖然枯瘦、但仍有力的老手一把抓住他,威嚴的嗓音隱隱藏著不易察覺的驚惶。「你今天在醫院檢查些什麼?是不是身子有啥不適?」
「爺爺,您在我身邊安插間諜啊!怎麼我才去看個診,您就馬上听到風聲了?」孟海聞言不禁笑道,調侃自家爺爺不出門便能知孫兒事。
「醫院是我創辦的,院長是我任命的,你這孩子有啥風吹草動,王院長敢不飛快向我報告嗎?除非他院長大位不想坐了!」孟老爺子冷哼,隨即凌厲中隱含憂慮的老眼又掃向他。「少和我打哈哈,老實說,你哪兒不舒服了?」
唉……早該知道是王伯伯打的小報告!
孟海頗為無奈,但心中明白老人家的不安,當下安慰地摟著自家爺爺削瘦的肩頭,眨眼逗趣笑道︰「爺爺啊!既然王伯伯都向您報告了,我上哪一科看診,想必您也很清楚吧?」
搬睨一眼,知道孫兒故意逗自己,孟老爺子好氣又好笑。「你別告訴我,你染上了啥風流病?」
「我是那種風流鬼嗎?」佯裝憤恨不平地抗議,隨即又哀聲嘆氣。「爺爺,我出世時,您請來幫我批命的算命師真的挺準的哪!」
「你這孩子又扯到哪兒去了?」不懂他在扯些什麼,老嗓忍不住笑罵。
「唉……」悲涼嘆了口氣,孟海一臉可憐兮兮。「爺爺,其實我得到尿路結石。瞧!算命師說我命中缺水,真的挺準的吧!」
「怎麼會?」孟老爺子也有些傻眼,怎麼也料不到他會去得到這種癥頭。
「怎麼會?就是得了,我有啥辦法?」肩一聳,兩手一攤,他也是千百個不願意哪!
「我看你再詳詳細細地做個全身的健康檢查好了!」想了想,孟老爺子有些不放心,怕他還有啥毛病沒發現。
「不用了!既然已經知道是啥病癥,就別浪費醫療資源了。」孟海搖頭拒絕。
「醫院是我們家開的,還怕啥浪費?」啐罵一聲,老人家徑自道︰「干脆我讓王院長組個最頂尖的醫療團隊,幫你徹徹底底檢查個仔細。」
「爺爺,您別逗了!您這樣一搞,別人豈不懷疑我的身分?這樣一來,我窩在孟氏集團下的長華醫院里的平靜生活,可不就要被破壞了?」極力反對,孟海向來崇尚低調、平靜的生活。窩在醫院研究小組這麼多年了,直到今天,除了金剛兄弟外,就只有王院長知道他的真實身分。
「可是……」
「別可是不可是了!」孟老爺子還有話講,卻被孟海給一口截斷,就見他笑咪咪道︰「其實自行看診也不錯,我目前看的這個泌尿科的主治醫師還挺好的。」只不過是個女的,讓他好生尷尬就是了。
見孫兒堅持,孟老爺子只好順從,目前心里只關心一件事兒。「你結石的狀況嚴不嚴重?」
不敢說自己小解時痛到昏倒在廁所,孟海模著鼻子嘿嘿干笑,「應該還好,等一個禮拜後看報告就知道了。」
「還要這麼久?」皺眉,不滿這種醫療效率。
「我說爺爺啊!一般人都是這樣的啦!」禁不住失笑,覺得自家爺爺因為擁有醫院,看個病彬做個健康檢查都有專門一組醫生服務,特權享久了,都不知「民間疾苦」了。
「就偏你要做一般人!」孟老爺子忍不住嘀咕嘮叨,不滿他有特權不享,但在瞧見他眼下的疲憊之色,馬上又忙著揮手趕人。「去去去,快去洗個澡,早點上床休息,別讓自己累著了。」
「遵命!」逗趣地行了個童子軍禮,孟海笑著起身,回房洗澎澎去了。
眼望他身形消失在房門後,孟老爺子不禁輕聲嘆氣……
這孩子會健健康康直到老吧?
貶吧?會吧?他不想再次經歷白發人送黑發人的痛苦了啊……
翌日。
研究室內,細胞寶寶在顯微鏡下賣力表演,奈何原本該細心記錄下一切的人卻完全不捧場,徑自出神發呆……
水醫生,我能不能先跟-借個五百塊……
沒關系!這頓飯我請……
你身上沒帶錢,方才怎麼付醫藥費……
是金剛一號、二號去處理的……
「老大,你看孟大少是否中邪了?」研究室的另一端,金剛二號──王雄二偷瞧了發呆的人許久後,終于忍不住竊竊私語地對自家雙胞胎兄長咬耳朵,做出合理的懷疑。
「叫你少看一些靈異節目還不听,滿腦子怪力亂神!」啐罵橫瞪自家弟弟一眼,金剛一號──王雄一這才慢條斯理的吐出精闢見解。「我看是撞鬼了。」
「-!中邪和撞鬼有啥不同?」大腳奉送,王雄二唾棄開罵。
「你敢踢我?佛山無影腳伺候!」連續飛踢。
「踢你又怎樣?看我逆蝦形固定的厲害!」
霎時,眼看兩大金剛就要干起他們人生中第五千三百九十二次的架之際,驀地,一道悲絕哀嚎就從某人口中狂嘯而起──
「哇──」想起昨日的丟臉糗事,孟海禁不住沮喪地抱頭鬼哭神號。
「嚇!孟大少起乩了,快問明牌!」干架的氣勢被那聲鬼叫給逼退于無形,金剛兄弟默契一級棒,異口同聲嗤笑道,連眼色也不用使,一左一右將他包抄。
「孟大少,有啥苦惱,盡避找哥哥訴苦,哥哥是有接受過張老師訓練的!」王雄一語重心長拍著他的肩,一臉「我都了解」的表情。
「可不是!扮兒們,有啥話不能說的?來!把你的心事說出來,哥哥們替你計量、計量。」粗壯熊臂哥倆好地勾上他的脖子,王雄二詭笑不已。「如果你真中邪要報明牌,我也不反對,若中了大樂透,我會分你一半的。」
「屁話連篇!」橫睨自家弟弟一眼,王雄一畢竟較為穩重,玩笑神色轉為正經。「孟大少,今天看你一直心不在焉的直發呆,對細胞寶寶一點也不專心,究竟是怎麼回事?」
沒料到自己的出神、反常全落入別人眼中,孟海女圭女圭臉驀地漲紅,尷尬萬分,——不知該如何開口。
「耶!」瞧他突然臉河邡赤,王雄二怪笑調侃。「孟大少,你偷想女人啊?不然臉紅個啥勁?」
被一語刺中,女圭女圭臉上朱紅加深,一雙眼左右上下胡亂飄啊飄的,就是不敢和兩兄弟對上,深怕方才的心思被看穿。
「不會吧!真讓我給說中了?」驚覺他不駁反羞,臉紅漲成豬肝色,王雄二狂笑歡呼,「不得了了!我們的孟大少終于開竅思春,要轉大人了!快快快,快讓老太爺買下三大報頭版廣告祝賀一下!」
「金剛一號,你吵死了!」老羞成怒,孟海紅著臉橫眼瞪人。
「孟大少,我才是老大,你又記錯仇了!」無辜被記恨的王雄一額頭掛著三條黑線吼人,很想把某人拖去眼科做最詳盡的檢查。
「又錯了?」孟海不敢置信,隨即抱怨嘀咕,「你們倆沒事長那麼像干啥?」
「同卵雙胞胎還能長得不像嗎?是你有毛病才對!就算雙胞胎長得再像,有人看了三十年還分辨不出的嗎?」如雷吼聲又起,王雄一氣到沒力,懶得在此事多做爭執,反正爭執了三十年,某人那雙眼依然堅持「畸形」下去,沒用的!是以,話鋒立即一轉。
「來吧!跋快告訴哥哥們,你的反常究竟為哪樁?不會真在想女人吧?」
筆意扯開話題又被轉回,孟海眼神又開始亂飄,卻被金剛兄弟識破,當下左右各出一掌,將女圭女圭臉給硬生生夾住,兩顆大頭雙雙湊到他眼前,異口同聲咭咭怪笑──
「是哪個女人這般幸運,闖進咱們孟大少「獨守空閨」三十年的純潔心靈啊?」
「什麼獨守空閨?當我深閨怨婦啊!」白眼抗議。
「孟大少,少來顧左右而言他,我們兄弟倆不上當!」金剛兄弟再次不約而同詭笑逼問。
扒呵……他們三人打小就玩在一起,只要有人一翹,另兩人便知要拉屎,彼此了解得很,哪會讓他就這樣扯開話題蒙過去。
眼見打混不過去,孟海尷尬地直搔頭,神色有些別扭。「其,其實沒什麼,就是……就是……」
「就是啥?」眼看他「就是」了老半天沒下文,王雄二迫不及待-眼逼問,受不了他的拖拖拉拉。
「就是昨天我去看診的那位水醫生……」
「你煞到人家了?」等不及听完,王雄一打斷他的話,笑得好曖昧。
「哪有!」下意識否認,模著鼻子尷尬糗笑。「只不過昨天我做完檢查後,在你們回到研究室,而我正離開醫院準備回家時,剛好遇上了水醫生……」
當下,他將昨日的糗事一五一十道出,甚至還將自己瞧見水灩笑容時的奇怪反應全招出來,末了,忍不住再次抱頭哀號──
「一世英明盡闢!吧出這麼丟臉的事,我以後哪還有臉回去復診?」光是想到水醫生可能拿他當笨蛋看,他就莫名地覺得萬念俱灰。
聞言,金剛兄弟瞠大了眼,彼此互覷一眼後,雙雙露出詭譎笑容來。
「孟大少,你說你昨日瞧見美人綻笑後,心頭就小鹿亂撞起來,而且還口干舌燥,臉河邡熱?」王雄一率先笑問。
「呃……我覺得用火車頭亂撞來形容會更貼切。」小鹿亂撞太輕微了,孟海覺得自己的癥狀更嚴重一些,不禁出言糾正。
不理他的糾正,王雄二笑得古怪至極,緊接著又問︰「然後你今天又忍不住貶發呆出神,滿腦子都是人家的身影?」
「好像是這樣。」搔頭承認,女圭女圭臉又赧紅了起來,有些莫名其妙。「也不知是怎麼回事?我以前沒這樣過的……」
此言一出,就見金剛兄弟互瞄一眼,大掌很有默契地各自往他左右肩頭一拍,佯裝出滿臉的悲涼──
「孟大少,你終于動了凡心了!」狂笑聲猛然爆起,王雄一笑不可遏。「恭喜、恭喜!我還以為你是和尚來轉世的咧!」三十年來沒動過凡心,世間少見啊!
「善哉!善哉!這位施主,你已涉入紅塵,還俗吧!」另一道狂笑緊跟著響起,王雄二笑得幾乎快掉淚。「我說孟大少,請你幫幫忙,別那麼呆好不好?連自己對人家有好感都搞不清楚,這樣怎麼追人家啊!」哈哈哈!笑死人了!
「我、我對水醫生有好感?」孟海聞言感到震驚,血氣直往臉上沖,好似快燃燒起來了。
「說好感算輕微了,也許說喜歡或暗戀上人家會更恰當!」爆笑橫睨,王雄二快被某個除了研究工作外,凡事都有點月兌線的人給打敗了。
「暗、暗戀?」反被驚嚇住,孟海結巴了起來。「怎、怎麼可能?我……我昨天才第一次見到她……」
「孟大少,你沒听過一見鐘情這句話啊!彬者你要說她對了你的味,還是說你終于找到你的肋骨,都可以啦!」王雄一大笑接腔,樂不可支的鼓勵。「三十年來第一次,好好加油哪!」
而王雄二則直接付諸行動,跑到計算機前敲了幾下鍵盤,不一會兒工夫,印表機運作起來,隨即他拿著剛印懊的一張看診表又奔回來。
「喏!這是水灩醫生的看診表,剛好這個時間她要下診了,去制造個不期而遇的機會吧!」將看診表塞進還處于驚愕當中的人手中,緊接著大腳一踹,便把他給踹出研究室外,當著傻眼的人面前將門給甩上落鎖,任由外頭的人怎麼捶門也不理。
「干得好!」當哥哥的忍不住傍弟弟贊美。
「好說!懊說!」當弟弟的好不謙虛。
當下,兩兄弟得意地互相擊掌,忍俊不禁大笑起來……
扒呵!某人活了三十歲才情竇初開,也算是奇葩了!
呃……他真的喜歡上水灩醫生、暗戀上水灩醫生嗎?這怎麼可能?他們昨天才認識而已耶!
可是金剛兄弟應該不會拿他開這種玩笑!
再說……根據他種種異常的反應,都和金剛兄弟只要一思春就會出現的癥狀一模一樣,所以……他是真的對水灩醫生思春了,是吧?
搔著頭暗自思忖,被趕出研究室的孟海,不自覺地露出一抹憨笑,果然遵照金剛兄弟的建議,牽著一輛黑色鐵馬來到隔壁醫院大門處,傻呼呼地吹著寒風等候,很月兌線地沒想到自己可以直接進去門診處找人。
等著、等著,就在他快被凍得流出兩條鼻涕之際,忽然掃見一抹縴細身影緩緩自醫院大門內出來,當下,他踩著鐵馬急急忙忙迎上前去。
「水、水醫生!」結巴喊人,他騎著鐵馬非常準確地停在水灩身前,女圭女圭臉上淨是不好意思的糗紅。
「是你!」乍見是他,水灩冷然的眼眸迅速閃過一絲訝異,隨即恢復慣有的沉靜,點頭淡聲道︰「真巧,又遇上了!」
尷尬點頭,不好意思說自己特意等候,生平沒追過女人,孟海搔著頭不知怎麼打開話匣子,最後只能笨拙問道︰「-、-剛下診嗎?」
「嗯。」輕應了聲,向來淡漠的性情讓水灩正想禮貌性的告辭之際,卻又听他開口了──
「我、我剛好也要回去,順便……順便送-一程,好嗎?」話說得結結巴巴,臉龐又紅得像要燃火,讓人一看就知有古怪。
這人純得像單細胞生物,心思全寫在臉上了!
沉沉瞅他一眼,水灩敏銳察覺到他似乎對自己有好感,當下搖頭正想拒絕之時,驀地,眼尾余光瞄見了醫院大門內,張明宏正快速朝自己方向奔來,不由得立即改變主意。
「好!」話聲一落,她迅速坐上鐵馬後座。
「耶?」驚疑一聲,本以為會被拒絕,沒料到卻進行得這麼順利,孟海反倒嚇了一跳,一時竟呆愣住。
「還不快走!」見他不動,水灩急急低聲輕斥。
「哦!」倏然回神,孟海總算反應過來,慌慌張張踩著鐵馬,使足吃女乃力氣加速前進,眨眼間就載著她混入車陣中。
就在此時,張明宏已奔了出來,卻只能眼巴巴地目送他們身影遠去,咬牙懊惱自己慢了一步。
事情……是怎樣來發生的?
下意識地翻動著烤肉架上的肉片,孟海搔了搔頭,有些茫然不解地回想著……
啊!是了!先前,他載著水灩醫生離開醫院,哪知才騎過轉角,她就要求下車,並說自己家就在附近,只要散步回去便行,害他頓時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愣愣地停車讓她下來。
本以為就此喪失「香車載美人」的機會,哪知一對熱情過了火的中年夫婦卻突然從後頭冒了出來,看見水灩醫生和他在說話,不由分說的,手上大包、小包的塑料袋就往他腳踏車後座上放……
「阿灩,-下診啦!我和-爸才剛去買完烤肉的東西正要回家,沒想到正巧遇上-!走,快回家,今天我們要烤肉……」中年婦人眼兒——笑道,拉著水灩徑自走在前頭。
「年輕人,你是阿灩的朋友吧?你們認識多久了?來來來,我們家今天要烤肉,難得正好遇上,一起來吧……」中年男人笑得熱絡,押著他牽著腳踏車幫忙載東西,緊跟在水灩和中年婦人後頭。
就這樣,他和水灩醫生一路上完全沒機會打斷中年夫婦的滔滔不絕,被半挾持的拐進一條老巷,在兩旁都是沒有改建、家家戶戶有院落的老房子中,走進了某一家院子里綠意盎然、花團錦簇,建築則混合著日式風格的平房院落里。
敗顯然的,熱絡的中年夫婦是水灩醫生的父母;而他,則是莫名其妙的被留下來,一起參加人家的家庭烤肉活動。
再次搔了搔頭,孟海覺得情況有些好笑……水灩醫生的性情一看就知很淡漠,可卻有一對與她完全相反、親切熱情的父母。
「你頭皮很癢嗎?」驀地,一道清冷男嗓驟然響起。
「呃……不會啊!」抬頭對上一張神色冷淡的俊逸臉龐,孟海微紅著臉回答。
直到十五分鐘前,水家的大兒子進了家門,他這才知道,水灩醫生有個同她一樣冷淡性情的哥哥,只是……一對天性熱情的夫妻,為何會生出兩個性格和他們完全回異的兒女?真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人家不都說有其父必有其子,有其母必有其女嗎?怎麼他們水家偏偏不是這樣?
「那就別動不動亂搔頭,我不想吃到雪花片片的加料烤肉!」淡然的嗓音卻吐出毒語,水辰一臉的面無表情。
「呃……抱、抱歉!」原本無意識搔頭的手緩緩落下,孟海好不尷尬。
「阿辰,你這孩子說話怎麼這樣?」一旁,親切熱絡的水母,嘴里忙著斥罵自家兒子,末了,還急忙對孟海致歉。「阿海啊!我家阿辰就是這種死人個性,也不知是法醫當久了還是怎地,總之,你別放在心上啊!」
「就是!就是!阿海,我家兩個孩子都是這種冷颼颼的個性,你當被冰塊給砸到就是了,千萬別介意!」水父幫腔附和,笑呵呵化解尷尬。
短短時間,從陌生人莫名晉升為水家父母口中親熱喊叫阿海的孟海,聞言連忙搖頭陪笑,「不會!不會!我不會在意的……」
「那就好!」水家父母異口同聲,一臉欣慰。
嗚……瞧瞧別人家的孩子,多麼溫和識大體,偏偏他們家兩個孩子卻都是冰山般的冷然性子……嗚嗚!他們夫妻都是熱情的人啊!怎麼養出的兩個孩子都是這種樣?到底哪兒出了問題?
見自家父母神情,便知他們心思,水辰淡淡一哼,懶得理會,清冷俊眸往身旁一語不發、安安靜靜吃著烤肉的妹妹睨去……
吧啥帶個莫名其妙的男人回來?他用著不悅眼神無聲地問。
不走我!是爸媽把人家拉回來的。輕咬一口夾肉吐司,水灩無奈地以眼神回應。
想也是!俊眸了然地移轉開來,卻見孟海頂著一張被炭火烤紅的女圭女圭臉,很是認真勤勞的低頭翻烤食物。
「別淨烤肉片!我要吃雞翅。」猛然出聲命令,說得好理所當然。
「哦!」下意識回應,孟海趕緊翻出一包雞翅出來烤。
「阿海啊!青椒啦!我要吃青椒!」水母呵笑要求。
「蝦子呢?我要吃蝦子!」水父馬上跟進。
「好!馬上來、馬上來!」連忙應和,又要翻動烤架上的食物,又要在一堆生鮮食材中翻找他們指定的東西,霎時忙得不可開交。
一時間,就見孟海手忙腳亂,簡直像個餐廳服務生,反倒是身為主人的水家四人卻一臉輕松愜意地享用著他的「辛苦成果」,讓人不得不懷疑水家父母是拐他來做「勞動服務」的。
從頭至尾在一旁安靜享用的水灩,這會兒見狀不禁隱隱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莞爾笑意……
這人是怎麼回事?怎麼呆到莫名其妙被拐來「奴役」,還完全沒自覺?
專門致力于研究的人,真的在生活面都比較月兌線嗎?
搖搖頭,見他在大寒天中,被炙熱的炭火烤得額上沁出汗珠,她驀地悄悄起身回屋,不一會兒,端了四大杯飲料出來,父母、兄長各自拿走自己的後,僅留下的一杯,她端到低頭褐火的他面前。
「喝杯飲料吧!」清雅嗓音淡淡的,听不出真實情緒。
「啊?」茫然抬頭,乍見她唇畔邊宛如清蓮般淡淡雅雅的淺笑,孟海心口猛地一跳,霎時被勾了心魂,險些無法呼吸,女圭女圭臉瞬間漲得比炭火更加赤紅火熱,一時呆愣得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你不喝?」未見他動作,水灩柳眉輕蹙又問。
「喝!我要喝!」猛然回神,怕她誤會自己不接受好意,孟海急急忙忙伸手搶過,一仰頭,「咕嚕咕嚕」的猛灌,還因喝得太急而嗆著,漲紅著臉猛咳。
沒料到他會急成這樣,水灩微愣了一愣,隨即被他倉皇可笑的出糗樣給逗得禁不住又漾出淺淺笑意,沒多說什麼地返身坐回自己的位置。
哦!讓他死了算了!
清楚自己又在她面前出糗鬧笑話,孟海忍不住掩面申吟,直想挖洞將自己給埋了!
嗚……他怎會這麼不中用?老是在她面前干出蠢事?
就在他絕望申吟之時,一旁,水家父母見狀後,忍不住唇邊笑意地投給彼此一記了然于心的眼神……呵呵!原來眼前這個看起來呆呆的傻小子喜歡他們家的女兒啊!
看在他「熱心服務」、烤肉技巧不錯的份上,祝他好運了!同樣瞧在眼底的水辰淡淡輕哼一聲,心下暗忖,準備看他會不會列為第三十六號因被凍傷而潰敗撤退的名單中。
不知水家眾人心思,孟海心中只覺悲涼異常,絕望地不敢抬頭看向水灩,一語不發埋頭猛烤肉,讓水家人樂得享受服務。
直到好一會兒後,因緊急的生理需求,他才不得不抬起還微微泛紅的女圭女圭臉詢問廁所位置,在水母親切指明下,尷尬地進屋去解決生理需求。
「這愣小子喜歡-!」他的身影一消失在屋內,水辰清冷俊眸馬上掃向自家妹妹,想看她究竟有沒有打算讓他成為第三十六號的「急凍人」。
聞言,兩個當父母的馬上豎起耳朵,想听女兒怎麼說。
哪知水灩卻沒回答他想知道的,僅是淡然道︰「別叫人家愣小子,他和你同年,三十歲了!」
「耶!」水家的熱情父母瞠大了眼,異口同聲,「真看不出來!」還以為他年紀比女兒小呢!
見她不像談起以前的追求者那般明白表示自己的無意,水辰若有所思瞅她一眼,優美薄唇似有若無地微微上揚,不再多說了。
「阿灩,等會兒-幫我問問阿海,看他是用哪種保養品?效果這麼好,我也要買來用用!」模著自己追不回青春的臉,水母嘆氣了。唉……老天爺做啥把青春不老的優秀臉皮放到一個男人身上,不是要氣煞一千幾萬塊面霜往臉上涂也喚不回青春的歐巴桑嗎?
「歐雷!」不用問,水灩很快的回答了母親的問題,還很有孝心的願意慷慨捐囊。「若-想試試,明天我買個兩打給。」
「真是歐雷?」水母喜叫問道,隨即又質疑了起來。「一瓶就可以用很久了,干啥一口氣買兩打?」
「因為得用喝的!」神色波瀾不興,眸底卻閃過一絲笑意。
微微一愣,隨即水母笑罵出來。「好啊!-故意捉弄我!」真是……這個女兒,怎麼有辦法平靜著一張臉說笑呢?
登時,花木扶疏的院子里,水家人或熱情朗聲、或清淺淡語的說笑聲在風中飄散,直到好一陣子後,終于有人警覺不對勁。
「奇怪?阿海進去好久了,怎麼一直沒出來?」水父有些納悶。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這才警覺到有些不對。
「該不會昏死在廁所了吧?」水辰扯著諷笑,完全是惡意的玩笑之語。
然而水灩聞言,昨日看診時,某雙胞胎兄弟的笑語突然閃進腦海……
他在小解時,痛得昏倒在廁所……
可不是!連拉煉都來不及拉上,害我們一沖進廁所就看見某人在廁所溜鳥的尸體……
「我進去看看!」驀地,她起身進屋,腳步略顯焦急。
未久,縴細身影返身回到門口喚人──
「大哥。」
「嗯?」
「我需要你的幫忙!」
她總算見識到某雙胞胎兄弟口中所謂「在廁所溜鳥的尸體」是怎生的景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