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多多,你不可以趕走進寶……不可以……」
翌日,晨光熹微中,某位大小姐挖起昨夜很晚才入睡的男人,趁其意識不清之際,飛快道出進寶的麻煩事,然後又在男人還來不及表示意見時,先發制人地哇哇大哭,藉以博得同情。
她……根本是想用哭來賴過吧!
抹著臉,錢多多咬牙切齒暗忖,得使出強大的意志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出手掐死她。
懊死!現在天色都還沒完全亮就吵人起來,她就不能體諒一下他嚴重睡眠不足嗎?還有,她若想以哭來賴人,麻煩能不能哭得真誠一點?半滴眼淚也沒掉,只有聲勢驚人,實在假得讓人很想指導一下。
「多多,我知道的都告訴你了!我很喜歡進寶的,你絕對不可以趕走他……嗚……」不知枕邊男人的心思,上官彩兒徑自假哭得很賣力。
「上官彩兒,-夠了沒?」終于隱忍不住,錢多多吼了出來。
「啊?」呆住,隨即又覺不妙,正想另起一波「高潮」時--
「閉嘴!」先發制人,睨眼冷哼。「-再繼續假哭下去,我就真的趕進寶走!」
「耶!你怎麼知道我假哭……呃……」嗓音霎時一窒,尷尬地瞅著他干笑,隨即想到啥似的,她突然眼楮一亮,興奮尖叫︰「多多,你的意思是說不會趕進寶走-?」
「我何時說要趕他走了?」繼續白眼,滿心不是滋味。
斑!她心情轉變得還真快哪!為了一個進寶,竟然使心機,一大早就挖他起來耍賴。
越想越不悅,口氣也酸溜了起來,淡淡哼聲道︰「-最喜歡進寶了嘛!上官小姐罩著的人,我區區一個小總管,哪敢趕人哪?」
從沒听他用這種口吻說話,上官彩兒不禁一怔,心中有些惶惶然。「多多,你……你怎麼了嘛?人家根本沒那種意思……」
是啊!他怎麼了?為何出言這般的酸人?心底那種酸溜溜的感覺,莫非是……意識到自己的真實情緒,大掌驀地捂上微紅的俊臉,神色隱隱有絲羞窘。
「多多……」不安瞅凝著他,上官彩兒不懂他怎麼了?
「抱歉!」見她不知所措,錢多多心虛致歉,隨即笑著將她拉進懷里。「沒事,是我自己不好。」
見他露笑,上官彩兒才松了心,噘嘴嗔道︰「你哪是區區的小總管?這府里就屬你勢力最大,真要趕人走,誰管得了你啊?再說,人家最喜歡的人才不是進寶呢!你冤枉我……」驀地,嬌女敕嗓音頓了下,像似了悟到啥,滴溜溜的靈巧黑眸直勾勾瞅著他瞧,隨即噗哧笑了出來。
哎呀!原來多多吃醋了,怪不得陰陽怪氣的!扒呵……好可愛喔!
「笑、笑什麼?」被瞧得怪不自在,向來理直氣壯的總管大人難得地出現結巴現象。
「嘻嘻……沒有啊!」掩嘴又笑,隨即兩手緊抱健腰地賴在他懷里,狀若不經意道︰「多多,你是人家的夫婿,人家最喜歡的當然是你啦!進寶怎能和你比,對不?所以……不要吃醋了啦!」話落,大笑。
瞧她笑得花枝亂顫,錢多多窘極,原本只是微紅的臉皮瞬間漲成豬肝色。
「誰、誰吃醋了?」男子漢大丈夫,打死絕不承認!
「你明明吃醋了!吃醋了……」嬌聲取笑,開懷極了。
「-……故意笑我,給-顏色瞧瞧!」翻身,將她壓制在床榻上,可自己卻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扒……說來可笑!他確實是在吃醋,吃進寶的醋!若傳出去,可真是丟人。
靶受著他緊貼著自己的偉岸身軀,上官彩兒女敕頰泛起了紅暈,紅唇揚笑輕聲道︰「多多,爹爹死後,我最喜歡的人就是你了,你要永遠記得,別再胡亂吃醋了喔!」
听她軟聲示愛,錢多多心中一蕩,眸心漾柔,輕聲低喃,「彩兒,-別笑我醋勁大,因為-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了……」
「多多,你也是我最重要的人。」柔聲回應,藕臂繞上健頸,眼含媚意地輕輕將他勾向自己。
扒……她竟然在誘惑他?不受誘惑就不是男人了!
擺眸轉沉染情,他泛起笑,低首覆上誘惑紅唇,在蒙蒙朧朧的晨光中柔情纏綿……
幾日後--
「進寶,你干啥壞事了,做啥這般躲躲藏藏的?」熱鬧大街上,上官彩兒奇怪地瞄著一路遮遮掩掩的少年,終于忍不住取笑。
「-、-還有沒有危機意識啊?」橫瞪一眼,進寶怒聲低吼,隨即又緊張地左右張望,鬼鬼祟祟像個賊似的。
「什麼危機哪?」見狀,上官彩兒禁不住又笑,抬手往他腦門輕拍了下。「你在緊張兮兮些啥?真是讓人搞不懂!」
進寶氣結,低聲吼道︰「前些天的事,-馬上就忘了嗎?怎麼-一點也不怕,還老拉著我往外跑?」可惡!真不怕被牽連啊?
「不怕!不怕!」笑咪咪搖頭,上官彩兒恍然大悟,總算明白他在緊張些什麼了。「再說,總不能因為那事,就一輩子躲起來不敢見人吧?」
聞言,進寶懷疑地-起眼,質疑逼問︰「-真把前些天的事,完完整整的告訴錢總管了?」若她真有告知,以錢總管對她的保護,早將她禁足,怎麼可能還放任她大剌剌的拉著他出來逛大街,承擔隨時可能被傷害的風險?
「當然!」橫睨一眼,無聲嗔怪他竟然心存懷疑,上官彩兒-腰大聲道︰「多多完全知道,我沒有隱瞞!」
「那、那他怎麼沒趕我走,還任由-拉著我出來到處亂跑?」進寶不敢置信地問。
「我怎麼知道?」瞠大了眼,她一臉無辜,不過口吻倒是對錢多多有著滿滿的信任。「瞧!多多明知這事,卻也沒制止我們出來,可見他很有信心我們不會出事的!所以盡避玩,別擔心那麼多了!」
「-、-打哪兒來的自信啊?」乍听這種論調,進寶簡直快暈倒。她……她到底是天真還是遲鈍啊?
「我打多多那兒來的!」才不理會他已然快崩潰的可笑樣,上官彩兒徑自樂呵呵地拉著他穿梭在人潮中,嘴上故意激將,「我都不怕了,你怕啥?難道你膽子比我還小?」
「誰、誰膽子小了?」士可殺、不可辱。進寶倏地漲紅了臉,飛快否認。
斑!誰說他膽子小了?若是自己一人也就算了,可她是和自己走在一起,怕她受到池魚之殃啊!誰知道前些天的玄衣大漢,此刻是不是就躲在暗處,等待下手的好時機?
「好啦!你膽子不小,所以陪我逛逛去吧!」激將成功,上官彩兒得意直笑,開懷地拉著他逛過一攤又一攤的小販。
雖知自己被激了將,然而事已至此,況且人都出來了,進寶只能兩眼翻白,任由她拉著自己逛這可能危機暗伏的大街。
然而,進寶的憂慮卻是真的。就在兩人在小攤販間走走停停之際,一雙湛藍眼眸就在暗中窺伺著,而另一雙狠戾黑眸卻埋伏在更遠處,如毒蛇般緊盯獵物不放。
「哎呀!」停在玉飾攤販前的上官彩兒,驀地驚叫一聲,連連叫慘。「糟了!糟了!完蛋了……」
「怎麼了?發現什麼可疑人物了嗎?」進寶一驚,以為她瞧見啥危險人物,全身緊繃地擺出備戰姿勢,左右張望試圖找人。
「我忘了帶銀兩出來了!」瞧著手中挑選的玉佩,上官彩兒一臉懊惱。
忘了帶銀兩?
進寶一愣,隨即忍不住梆了出來。「忘了就忘了,我還以為-見到了啥呢?」可惡!她是嫌他還不夠緊張,故意嚇人啊?
「還能見到啥?」一臉無辜瞪著他,隨即又懊喪地垮下臉。「人家想買這玉佩送給多多,可忘了帶銀兩,怎麼辦?」哎呀!這玉佩若系上流蘇,給多多掛在腰間當裝飾肯定好看極了。
「那就別買!」額冒青筋,嘴角抽搐,進寶怒吼咆哮。有沒有搞錯?就為了一枚玉佩,害他險些……險些抓著她就要逃命。
「進寶,為什麼你和多多的火氣都這麼大?」被吼得好莫名其妙。
只要和她相處時日稍久的人,沒有不被激起火氣的吧?射出兩顆白果眼,進寶忿忿暗忖,突然覺得很同情錢多多,不僅從小被她氣到大,未來恐怕也要被她氣到老。
什麼嘛!進寶那種眼神很藐視人喔!
自覺受到侮辱,上官彩兒本想抗議,可當眼兒又瞄到手中玉佩,滿心的不滿登時又轉成了沮喪。「進寶,你不覺得這玉佩很適合多多嗎?」
老實說,他看不出來!而且,她買這東西回去,八九不離十肯定會被錢總管罵亂花錢!況且……
「適合又怎樣?-又沒帶銀兩出來!」毫不客氣潑冷水。
「所以你幫我回去找多多拿!」笑咪咪的,很順勢地接腔。
原來竟是打這主意!忍不住再次翻白眼,進寶快受不了她了。
「姑娘,這玉佩質地佳、色澤好,要買就快啊!方才,有個姑娘才來看過,有意思想買,正趕著回去拿銀兩來呢!-若喜歡,就得趕緊下手,慢了就沒啦……」玉攤老板見她喜愛,忙鼓動三寸不爛之舌,更胡編了個「競爭對手」來刺激她。
「進寶,你听見了吧!有人要和我爭,快快快,快回去幫我拿銀子!」上官彩兒頓時心急如焚,跳著腳直趕著進寶回去幫她拿銀子,免得好東西被別人給搶走了。
拜托!這擺明就是在唬人,她還真信?
「進寶,快點啦!你還拖拖拉拉做啥?你跑得比較快,快回去幫我拿銀兩!」見他不動,上官彩兒急得猛跳,兩手還不斷推著他。
「好啦!不要推了!」猛翻白眼,實在拗不過她,又心想玄衣大漢想殺的人是他,她待在這兒應該不會有啥危險,于是便滿臉沒好氣地答應了。「我回去找錢總管拿銀子,-別亂跑!」
「沒問題!」飛快點頭,臉上露出笑容。
見狀,進寶轉身才跑了幾步,就听她聲音又喊了過來--
「進寶,快點喔!」
「知道了啦!」差點跌跤,忿忿回頭吼了一聲,隨即快步飛奔而去。
暗處,那雙湛藍眼眸見兩人分開,不假思索,馬上尾隨少年後頭而去。
包遠處,玄衣大漢見魁梧男子現身離去,嘴角不由得勾笑,利眸盯上了玉攤前的上官彩兒。
斑!直路無法前行,拐個彎又何妨!
冷冷一笑,他自藏身的屋頂處躍身而下,很快的擠至玉攤前。
低頭在看玉飾的上官彩兒只覺身邊多了個人,正想抬頭瞧瞧,忽覺身上被點了下,隨即眼前一黑,身子軟倒。陷入昏迷前的最後意識,只覺有人抱住了她,以著焦急嗓音喊著--
「妹子,-怎麼了?妹子?妹子……」
「什麼叫作不見了?」上官府邸大廳內,一道質問隱含焦怒冷冷飆起。
「我,我拿著銀兩去玉攤前找人,可小姐已經不在了,我怎麼找、怎麼喊都不見她的人!」臉色蒼白,進寶既自責又無措,強忍的淚水直在眼眶里打轉。
她該不會是被昨日那人給抓去了吧?嗚……早知道就不回來拿銀兩了!若她出了啥意外,他說什麼都不會原諒自己的。
聞言,錢多多驚怒交集,臉色鐵青異常,只盼是她一時貪玩,瞧見啥有趣的玩意湊去看熱鬧,等會兒便會自己回府。
就在他沉著臉暗自期盼之時,守門的奴僕突然急匆匆地自外頭奔了進來。
「錢總管……呃,不……是姑爺……姑爺、姑爺,外頭有人送來這封信給你!」喘著大氣,守門奴僕迅速送上一封信箋。
是誰?劍眉微擰,他飛快接過信箋,才拆開一看,神色遽變,鐵青的臉寒如冰霜,什麼都沒說,利如鋒刀的眼神飛快看了進寶一眼。
被他這眼神一掃,進寶只覺一陣冰寒,瞬間像墜入萬年寒冰中。
「來人啊!將進寶押起來!」啥預警也沒,他突然喝令。
登時,大廳內一干奴僕紛紛愣住,滿臉的驚愕,反倒是進寶比旁人還鎮定,像似早預料到這一著。
那封信上,肯定是寫著要拿他去換回上官彩兒的吧!
定定看著眼前寒如冰霜的男人,進寶白著臉苦笑了下,絲毫沒有月兌逃的意念。
「還不動手!」沒人動手,錢多多再次厲聲大喝。
怒斥一出,一干下人這才被震得恍然回神,心知眼前情況詭異,沒人敢稍有延遲,紛紛沖上去押住進寶。
「拿條繩子將他牢牢綁住,關進他房內,叫幾個身形壯碩的人鎮日看守,沒我的吩咐,不得放人!憊有,全都下去吧!」
「是!」眾人紛紛答聲,飛快押著進寶退了下去。
沒一會兒,大廳內僅剩他一人,錢多多俊臉嚴寒,似在對空氣,又似在對某人說話般地冷聲道︰「耶律靖,難道你不該向我解釋一聲嗎?」
卑聲方落,大廳右方的一道窗子倏地竄進一道魁梧身形,以著不凡氣勢立在他面前。
「這是怎麼回事?」將手中攤開的信紙丟向魁梧男人,錢多多沉聲質問,無視男人迫人于無形的氣勢。
那信紙上,只短短寫著「欲要回上官彩兒,拿耶律奇至城外山神廟換」等幾個字,就算池沒听過耶律奇這名字,可用膝蓋想也知道,耶律奇指的自然就是進寶了。
只瞄了一眼,魁梧男人--耶律靖便面無情道︰「他們兩人分了開,我自然保護奇兒了。」
「是嗎?」聞言,錢多多臉色未變地看了他一眼,冷聲笑道︰「既然你宋護我妻兒,咱們這「引蛇出洞」的計策就此作罷。」話落,轉身就要離去。
「你是何意思?」見他神色不對,耶律靖沉聲喝人。
「是何意思?」眉梢一挑,錢多多笑得森冷異常。「既然你護不了彩兒,在下自然也護不了進寶。」
「你敢!」怒喝。
「你看我敢不敢!」冷笑。
「不怕我即刻血洗上官府邸?」威脅。
「你可以試試看!」不受恫嚇,眸光寒冽。「你當上官家在城內是普通人家嗎?有種你大開殺戒,待城內官差發現府內數十人口全數死絕,唯有一藍眸少年不知所蹤,你再看看官差們會不會追捕進寶?再說,當進寶知你血洗上官家後,你認為他會把你當什麼來看?」
這一番冷厲言詞,讓耶律靖無表情的臉龐變了色。老實說,官差的追捕,他並無所懼,但卻不得不顧忌兒子會如何看待自己。
見他神色猶疑,錢多多再次冷笑,不想與他多廢話,正欲轉身離去之際,卻听他終于低頭喊人了--
「慢著!這事,我們還有商量余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