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場氣氛詭異的婚禮。
屋外,雷電交加,大雨滂沱;屋內,新郎倌臉上烏雲密布,空氣凝重,只差沒打雷閃電而已,驚得一干賓客連口大氣也不敢喘,現場靜得連根針掉在地上都可以听得見,若非大廳里布置得喜氣洋洋,簡直要讓人懷疑現在不是在舉行婚禮,而是在喪禮上守靈了。
「咕咕咕……咕咕……」
驀地,一串母雞咕咕叫聲宛如平地一聲雷似的沖破沉窒空氣,不大也不小聲地響了起來。
登時,就見眾賓客們尷尬地面面相覦,卻沒人有膽在新郎倌黑得可以和閻王老爺結拜的鐵青臉色下吭個一聲半句,只有一個全身穿著喜氣大紅新衣,直可與新郎倌媲美的老人家笑得樂開懷,而且那「咕咕咕」的叫聲還是自他手中抱著的母雞發出來的。
「爺爺,您這是什麼意思?」瞪著老人家手中那頭上被綁上一條紅布,宛如新嫁娘的蓋頭紅巾的老母雞,敖-危險地-眼質問。
最好不是他想的那樣!最、好、不、是!
「呃……」終于意識到有股火氣正朝自己蔓延而來,敖老太爺瞧了瞧手中的老母雞,然後又看看陰森森黑臉,最後,以著不好意思的尷尬笑容開口了。「阿-,我那孫媳婦兒今天身子不適,爺爺我體諒她不方便,所以……所以……」
「所以?」嗓音恁地輕柔,輕柔到讓人忍不住愛毛直豎,從腳底一路發麻到腦門。
「所以我讓她先到新房去休息了,今兒個你就委屈點,和這只頂替的母雞拜堂完成儀式吧!」一古腦地把話說完,敖老太爺這才松了口氣,又徑自開心地呵呵笑了起來。
青天霹靂,最壞的預感竟然成真了!
瞬間狂熾的怒火在胸口燃燒,敖-怒極反笑,嗓音冷到極點。「爺爺,您以為這是兒戲?沒听人說新娘子還可以用一只老母雞來頂替拜堂的。」
「怎麼不行?」說起這個,敖老太爺可就理直氣壯了,嗓門自然也就大了起來。「人家娶媳婦來沖喜的,都可以用公雞頂替病得起不了床的新郎倌來拜堂,怎麼就不能用母雞頂替新娘子了?」沒道理嘛!是不?
沖喜?借問現在是要沖哪門子的喜了?
敖-聞言氣結,心知再這麼和老人家扯下去肯定沒完沒了,當下大袖一揮,鐵青著臉怒聲道︰「沒想到新娘子這般嬌貴,敢情我還是娶進個病芭來著?惡疾可是七出之一,未免日後麻煩,這場遍禮就此取消。」
「誰說的?」猛地跳了起來,敖老太爺將老母雞塞到孫兒手中,瞠眼堅持叫道︰「給我繼續舉行,完成拜堂儀式!」
「爺爺,您以為我會干出這麼愚蠢的事?」-起眼,敖-冷笑不已。
「阿-,你要知道,老人家的身子骨禁不住氣的,你不會想讓明年的今天成了爺爺的忌日吧?」手抓著胸口衣衫,敖老太爺臉上笑咪咪,老眼卻閃著再認真不過的光芒。
可惡!爺爺這是吃定他了,是吧?
瞠目怒視,敖-氣到說不出話來,卻也不敢真的甩袖離去,就怕真有何憾事發生。
霎時,就見爺孫倆勢均力敵地對峙著,張燈結彩、喜氣洋洋的大窿內、現場賓客紛紛噤聲,氣氛一片沉凝中,只有老母雞的「咕咕」聲充當背景音樂,真可說是緊張刺激的不得了之際--
「噗!」
驀地,一道不大不小,卻清晰可聞的噴笑聲驟然響起,惹來新郎倌的怒瞪,就見一張熟悉的惱人笑臉出現在觀禮的賓客中。
「抱歉!抱歉!你們爺孫倆請繼續。」強忍著狂聲大笑的沖動,聞少秋忙不迭致歉,可眼底的笑意卻怎麼也掩蓋不了。
又怒又惱,卻也心知這麼僵持下去,只是徒增笑話讓外人看而已,當下,敖-頂著一張黑臉,完成了他口中所謂的「蠢事」--
「婚禮繼續!」
「砰!」
一道轟然巨響驟然響起,雕花精細的門扉被人給踹了開,嚇得新房內幾名丫鬟全跳了起來,面無血色地看著當家主子寒著冷臉走進來。
「少、少爺?」其中,一名年紀較大的丫鬟努力壯起膽子,以著發抖的聲音遲疑叫喚,不知她們一干下人是該留還是該走才好?
「全都出去!」瞪著一身鳳冠霞帔坐在床沿的新嫁娘,敖-忍著怒氣沉聲喝道。
一得命令,眾丫鬟不敢稍有遲疑,當下動作飛快地紛紛逃難而去,離去的同時還不忘把房門給緊緊關好,把盛怒的新郎倌留給新嫁娘自己去解決。
待新房內只剩兩人獨處,敖-沒有興致去揭開紅巾看自己新婚娘子的樣貌,只是目光沉沉凝覷了好一會兒後,才強壓下怒氣開口了--
「也許這對-而言很不公平,但我還是要說,我並非心甘情願娶-進門的,所以我不會踫-一分一毫。
「或許-會怨我、怪我,讓-成了有名無實的敖家少夫人,但未來,只要-另有所屬,想要求去的話,我也不會虧待-,必給-一份豐厚嫁妝風光改嫁,讓-下半輩子不虞匱乏。我丑話至此,其它也沒啥好說的了,-自行休息吧!」
卑落,轉身開門,臨離去前,他下意識地回頭想瞧新任的「敖家少夫人」有何反應,想著對方可能會憤然扯下紅巾要求退婚;也或許會震驚得哭叫出來,但映入眼簾的,卻是她一直沉靜地坐著,完全沒有絲毫的動靜。
這種反應大大出乎敖-的預料之外,讓他不由得奇怪地又深深看她一眼,但想到自己方才與一只母雞拜堂的蠢事是拜她病弱--也不知是真是假--的嬌貴身子所造成,原本就對這樁婚事不滿,如今更加深對她的厭惡,當下他不再多說,悶著滿腔的怒氣離去。
側耳傾听憤然腳步聲逐漸遠去,終至沒了聲響,蓋頭紅巾下,淡定的臉龐悄俏彎起一抹輕淺笑痕。
怨他、怪他?怎麼會呢?她可是挺欣喜「夫婿」心底打著與她相同的心思哪!扒……說來他們這對有名無實的夫妻倒也算是「有志一同」了,默契真不錯,是不?
漾笑暗忖,上官秋澄輕輕扯下蓋頭紅巾,還沒開口,方才被趕出去的幾名丫鬟,膽戰心驚地再次進入新房,等著服侍新任的少夫人。然而,在乍見到她鳳冠下那張有著深刻刀痕的臉龐時,登時不約而同驚呼了起來,眾人面面相覷,不敢多說一句,可心中都轉著相同的念頭--
罷剛少爺其實是在瞧見少夫人的容貌後,心生嫌棄,所以才頭也不回的大步離去,不願圓房吧?
也難怪啦!少爺是那般的俊朗男子,就連京城第一花魁含香姑娘都傾心于他,一般的清秀之姿都入不了他的眼了,像少夫人這樣被毀容的相貌,肯定是只有被嫌棄的份兒了。
唉……真可憐,才入門都還沒圓房就失寵,看來以後也不必多用心地服侍奉承了,畢竟巴結一個被打人冷宮的夫人,實在也沒啥好處。也許日後少爺幫含香姑娘贖身,納進府內當妾後,那才真是該奉承討好的對象。
大戶人家的奴僕最是勢利,哪邊風頭好,自然是往哪邊靠去,如今一看自家少爺在洞房花燭夜就嫌棄地舍下新婚娘子而去,事態已是如此明朗,當下已有幾名丫鬟隱隱露出看好戲的嘲諷眼神。
拔嘗不知眾人心思,然而上官秋澄卻一點也不以為意,只是漾著淡淡的舒徐淺笑,客氣道︰「-們都下去吧!我想休息了。」
以一個新婚之夜就獨守空閨的新嫁娘而言,她實在沉靜的太過異常,眾丫鬟們雖然心底覺得古怪,可也沒敢多問什麼,當下紛紛遵從地離去了。
而就從丫鬟們離開新房的這一刻開始,敖家少夫人因貌丑而被嫌棄的小道消息便如大火燎原般,在短短一天內傳遍整個京城。
至于新房內,上官秋澄可不知外頭幾名剛退下的丫鬟們,是如何七嘴八舌的努力散布小道消息,如今,她的心思在另一個人身上。
「師兄……」瞅著空無一人的窗外,她嘆息輕喚。唉……師兄向來放心不下她,這會兒肯定是守在外頭的。
丙然,就在她輕喚聲方落,一條頎長身影驀地自窗口翻身而入,清朗的俊目正以不贊同的眸光瞅凝著她。
「-根本不該嫁進敖家的!听听方才那個敖-說那什麼混帳話?他這下擺明要-守活寡,誤-終身?我豈能把-交給這樣的男人!」上官清風性情向來溫文爾雅,難得發怒,可如今他是打心底對敖-萬分的不悅了。
「這不正順了我的願!」微笑提醒,上官秋澄可真覺得事事順心。
「-還真把嫁進敖家當守孝,三年後拿休書這事兒當真?」上官清風實在不知該怎麼說她,只能連連嘆氣。
「我不想嫁人,無奈爹爹早已為我定下這門親事,我不想違背爹爹的遺願,只好這麼做,也算是折衷的辦法了。」笑得雲淡風輕,她覺得一來盡了孝,二來三年後又能拿著休書自由離去,實在是沒什麼不好。
「全天下我瞧也只有-一人把成親當守孝看待。」語帶輕微責難,上官清風拿她沒法兒,連連搖頭嘆氣。「唉……若師父早知會這樣,肯定不會幫-指下這門親事。」一個姑娘家,嫁進夫家又被休離,雖是她心之所盼,可外頭不知情的人會說得多難听?
偏偏她……偏偏她毫不在意。
聞言,上官秋澄漾起輕笑,知師兄是擔心她,才會這般的責難。
總之,現在拜了堂、成了親,再多說什麼也沒用,可想起方才敖-的那一番話,上官清風還是感到不悅。
「那個敖-明知自己對這樁婚事無意,還是把人娶進門守活寡,真不是個好東西!」要不是今天是師妹對他也無意,否則豈不一生幸福就此葬送。
真要說起來,她和敖-不也一樣!師兄是在拐著彎罵她嗎?
上官秋澄失笑暗忖,心知師兄這人什麼都好,就是太護著她了,有理沒理,一切以她為主。「他不錯了!至少不是看過我的面貌後才表示對我無意,否則豈不更傷人。」
「若真如此,那他就是個明眼瞎子,根本配不上-!」一想起若真發生那種情況,上官清風向來俊逸溫文的臉龐就忍不住罩上一層寒霜。
哎呀!她臉上的傷疤與跛足,是師兄心底最介意的事,只要旁人稍有譏笑之意,他就瞬間由地藏菩薩變臉成地獄羅-,很嚇人的!
思及此,上官秋澄噙著淺笑轉變話題,「師兄,你不用為我操心太多,就當我是來陪敖老爺子過三年清閑的日子吧!」呵……敖老爺子是爹親生前好友,以前老人家前去找爹親敘舊時,總也會找她聊上一聊,是個真性情的老人家,她很喜歡的。
聞言,上官清風瞧了瞧外頭的滂沱大雨,想到敖老爺子憐惜她每逢壞天候便更加酸痛的跛足,還不顧禮儀地讓她早些進房休息,天才的抓一只母雞來頂替她拜堂,當下不禁笑了起來。
「敖老爺子是真心疼惜-,有他照應-,我也安心多了。」俊目漾著柔光,他心中的擔憂稍稍放下了。
「可不是!」看出他的總算放下心,上官秋澄這才柔聲道︰「師兄,你就安心去做你想做的事,別讓我給綁住你了。往後,記得偶爾來看看我,那我就很歡喜了。」
上官清風怔怔地凝睇著她澄如秋水的眼眸,一時竟說不出話來……他明白她在暗示什麼……他明白的……
「師兄,無須對我愧疚,也無須怨怪誰,讓你的心自由吧……」低聲輕喃,上官秋澄看著窗外大雨,粉色唇瓣彎起一輪美麗弧度。
師兄有他的人生該過,不能再因對她的愧疚而耽誤蹉跎了……
因丫鬟們的耳語流傳,加上敖-自新婚之夜就不曾與之同房,甚至一人獨居于別院,是以敖家少夫人一進門就因貌丑而不受寵,遭到冷落的小道消息迅速蔓延開來。
從此,敖家少夫人所居的「清秋院」成了冷宮的代名詞,敖府里大大小小的奴僕們,沒幾個人有興致去親近。
原該是熱熱鬧鬧的院落卻清冷異常,加上上官秋澄性喜沉靜,只留下一名性情單純伶俐的小丫鬟服侍,平日深居簡出,幾乎足不出戶,是以敖府內的奴僕,可說是沒幾個見過其廬山真面目,就這樣,她漸漸的成了眾人口中的「傳說」了。
流言耳語中,時光飛逝,一下子,兩年光陰已過。
因為眾奴僕心知主子對這樁婚事的不滿,沒人膽敢在他面前提起那遭嫌棄的少夫人,就怕惹他不快。
加上這兩年來,敖-忙于生意,敖家的家業被他拓展得更加興盛,其財富在京城若說第二,大概也沒人敢稱第一。事業繁忙之際,自然也沒心思去注意旁人的蜚言流語,因而全天下皆知,唯獨他一人不知自己有個丑妻。
事實上,他當初還是特別選了離「清秋院」最遠的一座院落去住,若沒意外,自然沒機會與上官秋澄踫到面,而他也從未去探望過自己那有名無實的娘子,當然也就未曾見過她面貌;甚至可以說,若非敖老太爺每隔一陣子就在他耳邊叨念指責的話,他都快忘了有這個名媒正娶進門的夫人了。
這晚,他因生意應酬,回到敖府時夜已深了,府內奴僕除了守門的老張外,幾乎都已睡下。
「少爺,我去喚灶房的人起來幫你熬碗醒酒湯吧!」一開大門就見身上散發著微微酒氣的少爺,老張忙不迭叫道。
「大家都睡了,甭麻煩人了。」揮手拒絕,敖-雖有幾分酒意,但神志還算清醒,當下踩著微醺的步伐往里頭而去,口中還不忘交代,「老張,你也早點去睡吧!」
老張忙著關上大門,可那張滿是皺紋的老臉卻不由自主地笑了開來。呵呵!少爺他看似冷漠,其實對下人們是關心的哪!
敖-帶著幾分醺然醉意往內而去,約略是酒氣發生了作用,他忽覺有些燥熱,加上此時一陣清涼夜風襲來,頓時讓他改變了心意,回房的腳步轉而朝後院小剝而去。
不一會兒,他已來到湖畔邊的石椅上坐下,才準備舒暢地享受這涼爽夜風的吹拂與片刻沉靜之時,一串踩著落地枯葉的細微聲響讓他驚覺地-起了眼。
夜這麼深了,下人們應該都睡了,還會有誰來到這湖畔邊走動?太詭異了!
「誰?」直覺地,他瞪著聲響來源喝問。
報叢後的上官秋澄不禁一怔,萬萬沒料到這麼晚了,湖邊還會有人。
這兩年來,她雖深居在「清秋院」,但偶爾會在夜闌人靜的深夜時刻來這小剝邊透氣散步,圖的就是不會踫上府內奴僕而受到打擾的寧靜,沒想到今夜卻出乎意料的遇上旁人了。
「誰?出來!」听那細微足聲驟然頓止,敖-擰眉再次喝斥。「別讓我親自過去,否則有你好受的!」以為是哪個下人趁夜要干啥不檢點的勾當,他口吻萬分嚴厲。
這人……口氣好命令哪!
心下暗忖,上官秋澄心知就算自己如今想靜靜離開,肯定也會被男人給追上,當下便不再隱藏地自花叢後緩緩步出。
是個姑娘?
乍見自花叢後轉出的縴細身影,敖-眉頭擰得更緊,下意識以為是府內哪個丫鬟趁夜來此和男僕私通胡來,當下心中極為不悅;然而,當那抹身影在月下以著不自然的動作緩緩行來,最後在自己五步之遙的地方站定時,他的情緒瞬間由怒轉為驚訝。
竟然是個跛子!而且還是個臉上有刀疤被毀容的跛子!
敏銳察覺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詫異,上官秋澄也只是淡然一笑,對他並無任何的好奇心,秋水般的眼眸自動欣賞起倒映在湖心的明月。
「-叫什麼名字?」初時的詫異一過,敖-馬上冷著臉質問。她是誰?他不記得府內有哪個丫鬟是跛足的。
「為什麼我要告訴你?」視線依然停留在波光閃動的湖心月影上,上官秋澄淡聲道,連瞧也未瞧他一眼。
敖-不悅地-起了眼。「-不知我是誰嗎?-好大的膽子,不怕我趕-出府?」這丫鬟是傻了還是癲了,竟然膽敢反抗他。
跋她出府?螓首一偏,上官秋澄若有所思地瞅凝他一眼後,這才恍然地輕笑了起來。
是了!瞧他那一身貴氣的衣著與高高在上的命令口氣,神態是如此理所當然,彷佛是這里的皇帝老爺,人人都該認得他似的,在敖府內,除去敖老太爺外,就只剩下一個人有資格這樣了。
扒……想來他還不知她是誰吧!真有趣,是不?
她笑些什麼?
被那宛如兩汪干淨澄澈的秋水眼眸沉沉一凝,莫名地,敖-竟有種被震懾住的詭異感覺,隨即又暗暗惱怒自己的異常,當下連忙強拉回心神,怒聲斥道︰「還不快說-是什麼人!再不說的話,就別怪我明日讓李總管把-給攆出去。」真是的!明天該去找李總管來問問了,怎會買進一個跛足又怪異的丫鬟進府呢?
見他威脅斥喝,上官秋澄也不驚,只是漾著淡淡淺笑輕聲開口了。「上官秋澄,我叫上官秋澄。」
上官秋澄?
敖-一怔,覺得這名兒有些熟悉,隨即一道閃光自腦海掠過,他忽地以奇怪的目光瞪視著她。
「上官秋澄?」眸光微閃,他神色古怪地重復問道。
「是!上官秋澄。」笑了笑,她沒多說什麼,也沒去問他想起了什麼,只是悠悠閑閑地徑自轉身,以著微跛的步伐慢慢離去。
瞪著那緩緩遠去,終至消失不見的縴細背影,敖-知道她是誰了。
上官秋澄--那個讓他與母雞拜堂,娶進門兩年卻從未見過面的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