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廂里--
「克利斯,你的領帶歪了。」
任小璦替克利斯調整領帶,手還在微微地顫抖。
「嘿!放輕松點,一切都很順利,不是嗎?」克利斯帶著溫暖的笑容,拉下了她幾乎要勒死他的手。
「我……我好緊張!萬一等下他來了,卻不喜歡……」她緊抓著剛從皮包里拿出的報告,「我是說,他覺得這些生活記錄很無聊怎麼辦?我應該說服他去見孩子們的,光靠這幾張紙,怎麼可能……」
「嘿!」克利斯握緊她的雙手,放到唇邊輕輕地吻了一下,然後抬眼看她。
「當年那個豪氣萬丈,在路上幫人抓扒手,抓得連命都不要的任小璦去哪里了?記得嗎?那個無畏無懼的-,想起來了嗎?」
任小璦慌亂的眼神看向克利斯,他宛如兄長般的和善目光,讓她漸漸地鎮靜下來。
「嗯……」她點點頭。
「好極了!」克利斯模模她的頭,「我們要面對大魔頭,鏟除邪惡-!」
他的用詞讓任小璦忍不住笑了出來。
兩人笑談得愉快,卻沒發現,走向他們的黑翊那雙深邃的眸里,正帶著復雜難解的情緒,凝視著他們的一舉一動。
任小璦雖然在跟克利斯說話,但是,卻感覺寒毛開始一根根地豎起來。
直覺地,她知道不是因為洋裝的暴露,或是冷氣太強的關系。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地抬頭,看著站在餐桌前的另兩個人。
「好久不見!」黑翊低沉的聲音道。
「是呀!你好嗎?」
任小璦勉強扯起笑容,跟克利斯一起站起身,禮貌的跟他握手。
「嗯!憊好,-呢?」
他的目光從她的頭頂,緩緩地掃過她比以前還要豐滿的胸部,到那縴細的腰肢,然後往下滑落到她那被裹在露背絲質洋裝中,那渾圓挺翹的臀部,還有那雙曾經令他喪失控制的修長美腿……
「就如同你所見的,我想……是差強人意吧!」
擺翊那彷佛在審視她的目光,叫任小璦感到不悅,臉上的笑容不見了。
而且,他竟然還帶著一個胸部大得像快要爆掉的氣球的女人出現?!
擺翊看到她的神情時,挑了下眉頭,眼里泛起詭異的笑意。他跟克利斯寒喧了幾句,並且把艾美介紹給他們後,就做了個請坐的手勢。
大家點完了菜,侍者正倒著餐前酒時,克利斯、艾美跟侍者討論起葡萄酒。
擺翊的大手趁機從桌子下伸過來握住她的,並且,很滿意地看到她深深一震,眼神既戒備又惶恐地看著他。
他低聲道︰「多年不見!我不得不說,-長大了。」他邊說,大拇指還輕輕地劃著她的掌心。
「是嗎?」她想抽回手,可是,卻被他牢牢抓緊。
頓時,任小璦警戒起來。
老天!他光是這樣模著她,就讓她渾身燥熱。
「所以,我們就點這種酒,你說如何?黑先生。」
突然,克利斯的聲音傳來,讓黑翊瞬間就放開她的手。
「好。」
擺翊雖然在輕笑,可英俊的臉龐上,猶自帶著慣有的冷意。
這時,艾美倚到黑翊身邊,豐滿的胸部貼在他的手臂上,甚至還邊對克利斯-媚眼。
真是太過分啦!
任小璦立刻拿出厚厚的資料夾,先故意舉起,擋住艾美看著克利斯的視線,然後再遞給黑翊。
「這次來畢竟是為了公事,所以,我想請黑先生在用餐前,先看看我們準備的報告。」
「喔!吃飯談公事,多無聊啊!」艾美不贊成地皺起那雙漂亮的柳眉。
可是黑翊卻接過任小璦的報告,沉冷的看了她一眼。
她剛才那樣擋是什麼意思?不高興別的女人看克利斯嗎?
一想到她為別的男人吃醋,黑翊就感到不悅。
他故意轉頭看著幾乎是黏在他手上的艾美,用低柔的聲音道︰
「放心!等下談完公事,我有的是時間跟-聊聊私事啊!」
「是嗎?呵呵……我很有興趣呢!」艾美邊說,邊用紅艷的指甲親昵地劃過他的臉頰。
任小璦-著眼楮,瞪著正低頭看那些報告的黑翊,還有那個把兩坨肉貼在他手臂上的臭艾美。
真可惡啊!
可是……她有什麼立場說話呢?
接著,侍者上菜,黑翊也放下了報告。
「從三十年前到現在,每個在善爾育幼院待過的孩子,都在這里面嗎?」
擺翊放下手中的文件,看向任小璦,彷佛對自己手上那兩坨肉毫無感覺。
任小璦沒好氣地撇了他一眼,「沒有!這些只是這兩年的記錄,我希望你能透過……」她得用盡自制力,才不會一直瞪著艾美那半果的胸部。
「透過這些文件,了解我們的神父這些年來是有多麼的用心,還有這些孩子是多麼地渴望能在一起。」
她說完話,夾了一口肉放進嘴里,慢慢地,用牙齒把那塊肉磨個粉碎。
「好!那我晚上會把他們仔細的看完。」
擺翊說完,便把文件放在一旁,顯然打算開始用餐。
而坐在他對面的任小璦則是低下頭,小聲地咕噥了句︰「那也得你離得開那對巨乳才會有空……」
「-說什麼?」黑翊彷佛帶著不悅的聲音,讓她猛地抬起頭來。
「耶?我……我沒有說……」她以為自己的抱怨已經夠小聲了。
「-有,剛才低頭的時候,-說了什麼?」他盯著她問。
「我……我……」她慌張得不知道該怎麼辦?
現在可不是惹惱黑翊的好時機。
她求救的眼光看向一旁明顯听到那句話,此刻正努力克制笑意的克利斯。
他相信那位黑先生對她不是沒有感覺的,這下事情可有趣了,他也想摻一腳。
「啊!這是魚子醬耶!我不敢吃。」克利斯響應任小璦的求救,「甜心,-說怎麼辦呢?」他故意叫任小璦甜心。
「啊?」
任小璦瞪著克利斯。他不是要來救她的嗎?可這稱呼……他是想害死她啊?
沒想到克利斯卻只是對她眨眨眼,然後故意熱切地把自己盤子里的魚子醬,全部移到銀色的大湯匙上。
任小璦看著他,才在好奇他想干嘛,克利斯卻趁機把魚子醬都塞進她的嘴巴--
「啊……」面對著突然來臨的魚子醬,她本能地張開嘴。
可沒想到,她才吃下那滿滿的一口又濃又香、充滿海洋味道的魚子醬時,黑翊冰冷的聲音傳來--
「你們上過床了嗎?」
一听到這個問題,滿口的魚子醬,全從任小璦的嘴里噴了出來。
緊接著,艾美的尖叫聲響起--
「啊--」
因為小璦嘴里的魚子醬,正好噴了坐在正對面的艾美滿頭滿臉都是。
「太過分了,-!」
艾美猛地站起身,那雙涂滿濃厚色彩的艷麗美眼,噴出怒火。
「這是今年CD的最新款小禮服,要八千多塊美金耶!-這女人竟然……」
「-回去換掉,等下還-一萬塊就是了!」任小璦對那個女人所累積的怒氣,也在這一瞬間,完全地爆發出來。
「不過……」任小璦突然指著黑翊道,「去找他拿!他比較有錢!」她現在是個一窮二白的可憐人,付不起那龐大的金額。
而黑翊對她突如其來的話,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我會付錢的-先回去梳洗吧!」
任小璦還是他所認識、所熟悉的那個既霸道又任性的女孩。
「啊?」任小璦訝異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答應。
「什麼?」艾美不敢置信地看著黑翊,「你……你竟然為了這個女人,想打發掉我?」
冒著怒火,艾美瞪向任小璦,接著,她一把抄起桌上的紅酒杯,猝不及防地往她臉上潑去。
這時,克利斯快速地站起,側身,完全地擋住了艾美潑向任小璦身上的紅酒。
見到克利斯為了幫她,竟然弄得一身狼狽,任小璦一拍桌子,怒吼道︰「可惡!-這臭女人!」
「什麼?-敢罵我?!」艾美隔著桌子就想抓住任小璦。
「不要太丟臉了,艾美!適可而止,」黑翊抓住她伸出的手,然後甩回去。
「你……」
艾美怒氣沖沖地看向黑翊,才想罵人時,卻在黑翊的眸底感受到一股令人瞻寒的殺氣。
「好……」艾美被嚇到,口氣頓時軟了下來。
無論他有多帥又有錢,這麼恐怖的男人,還是少惹為妙。
「我走……但……你不要忘記賠我錢就好了。」
「晚點我叫飯店經理送到-房里給。」黑翊冷冷地道。
他看出她的退卻,但無所謂,因為他本來就是在看到克利斯跟任小璦一起出現後,才想利用她來測試任小璦而已。
跋走了艾美,他看向任小璦,發現她眼中神色復雜。
「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任小璦慌忙地調開眼神,可是臉上卻已浮起淡淡的紅暈。
她沒想到黑翊會幫她,這令她心跳加速,不自覺地想起小時候,他總是在老爺爺罵她時,護著她的情景。
「-衣服有被潑到嗎?」
克利斯的聲音突然傳進任小璦耳中,讓她想起了剛才克利斯的保護,她趁此機會坐回椅子上,看向克利斯。
「沒有吧?倒是你,你外套上的痕跡該怎麼辦?」
今晚為了襯托任小璦的美麗,克利斯穿的是淺色西裝。
現在,上面的紅酒痕跡很明顯。
「沒關系,我現在馬上回家去洗-確定-沒事嗎?沒有被噴到?我再看看……」
克利斯關心地檢查著任小璦身上的衣服,還不時用手拉扯上面有皺褶的地方。
他不得不關心,因為這洋裝是孟安妮最心愛的洋裝之一,更是花了他不少錢才買下來的。
「沒事!」
看著克利斯這麼努力地保護她,其實是為了保護孟安妮的衣服時,任小璦突然覺得想笑。
克利斯這模樣,若是看在別人眼里,一定以為他們兩人很恩愛吧!
但事實上,呵……卻笑死人……
她帶著笑意的眸光不經意地一拾,卻突然笑不出來了。
因為,黑翊盯著他們倆的神色好嚇人!
她連忙擋開了克利斯在拉扯她衣服的手。
「我確定沒事!你快點回去把衣服清干淨吧!」
「喔!懊……」
克利斯點點頭,臨去前,目光還緊盯著任小璦身上的洋裝。
「但是……」才走兩步的克利斯,又突然想到什麼似的回頭,「我回去以後,-怎麼回去?」
「啊?」
任小璦這才發現,她竟然叫自己的擋箭牌回去。
「還是我再來接……」
「我可以送她回去!」黑翊毫不遲疑地插話進來,「就這麼辦!」
「不……」
任小璦想抗議,可卻沒料到,這次插話的人是克利斯。
「是嗎?好啊!那小璦就拜托你送她回去了。我先回家去等-,小璦。」
說了再見後,克利斯往外走去。只留下一臉錯愕的任小璦,跟一張臉更為陰沉的黑翊。
「我……我看我先回去好了。報告你留著晚上慢慢看!」
一說完,任小璦才想起身,手卻被一只大掌握住,那溫暖的手掌看似輕輕握著她的柔荑,但那指尖傳來的壓力,卻霸道堅決,不容她起身!
她發現自己不可能輕易月兌離後,只好認命地嘆口氣,抬眼對上他的眼眸。
「怎麼樣?」
「不留下來陪我吃完這頓飯,-就等著育幼院被解散吧!」
「啊?」
懊吧!她留下……
可是,本來以為黑翊是打算再度刺激她、嘲諷她的,卻沒想到黑翊卻始終沉默,只是一直看著她。
在餐廳經理的安排下,黑翊跟任小璦換到了窗邊的位置。
任小璦在這過程中,都沒有說半句話,連笑也不敢,她只是默默地看著侍者,把兩人的餐具跟菜都端到了新的位置,並為兩人點上蠟燭,然後鞠躬離去。
她開始吃著東西,在把盤子里最後一塊的龍蝦肉往嘴里送後,終于忍不住了--
她放下刀叉,抬起眼楮對上黑翊的眼眸。
「我吃完了。」她宣布。
「還有甜點。」
「那我包回去吃可不可以?我可以自己坐出租車回去,不勞你費心!」
她不懂他為何留下她吃完這頓根本是食不知味的飯,他明明不想吃,連動也沒動他的刀叉一下。
「不準走!」
「不準?為什麼?」
被他盯著看這麼久,任小璦早火大了,一听到他用這種命令的口吻說話時,她更是抓狂,聲調忍不住提高。
「我應你的要求來送報告,跟你一起用餐,可你卻沒吃半口,就只是把我當成犯人似的猛瞪。我沒犯罪,好嗎?」
「沒有嗎?」低沉性感的嗓音,只說了這三個字。
任小璦一愣,看著他,張了嘴,訥訥地想說些什麼,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
「看來我記得的事情,遠比-記得的還要多。」
他的眼神好深邃、好誘人,嗓音更是具有磁性,讓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任小璦身體的每一個細胞,都在瞬間顫栗了起來。
他那雙黑沉的眼楮,清清楚楚地訴說那一夜,那一段叫人驚心動魄,卻也難以忘懷的回憶。
她雖然沒有听到聲音,卻可以清清楚楚地接收到他的訊息。
餅往的回憶再一次排山倒海的襲來,令任小璦受不了了。
她放下手中的刀叉,「我……我很抱歉……過去的都過去了,我得回去,克利斯在等我。」等著她回去跟安妮交班,讓安妮從醫院回家。
「你們同居?」听到她提到克利斯的名字,黑翊眼眸變得暗沉。
「可以這麼說。」
擺翊深深地一震。
「我不……」
「不要再說你不準了!你又不是我的監護人,而且,我早已自由了,要跟誰住,是我自己的事!」
「他就是當年那個讓-利用我一晚,然後一走了之的混蛋?」
擺翊爆發出壓抑了整晚的怒氣,怒吼的聲音,連遠處桌子的客人都嚇了一跳。
「並不是……」任小璦怎麼可能對他說,當年她是怕他失去一切,才對他說了那樣過分的謊言。
而且,就算她想解釋,現在的黑翊,恐怕也不會相信她吧?
「那麼,克利斯是-第二、第三,還是第幾任的情人呢?」黑翊聲音小了點,可是語氣里的恨意依然驚人。
「不關你的事!我……我並沒有很多情人,好嗎?」
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安撫黑翊的怒氣,黑翊的怒火看在她的眼里,只覺得莫名心痛。
「那-跟克利斯上床,就和跟我上床一樣嗎?」
「黑翊!」任小璦驚訝地看著他,沒想到他會問這個。
現在的黑翊,那雙深眸里散發出來的光芒,看起來像只嗜血的野獸,讓她害怕。
「我沒有……沒有跟克利斯上床,從沒有過,好嗎?我不是隨便的女人。」
「但-卻隨便的把第一次交給我!」黑翊瞪著她,眸底的怒火早就吞沒了自己的理智。
「你……可惡!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
她不想跟一頭喪失理智的野獸交談!
她大力地放下刀子,決定回家吃泡面,也好過跟這種人在這里吃山珍海味。
沒想到,才抓起外套要走……
「跟我上床,我就放過育幼院。」
「咦?你……你說什麼?」
她回頭,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我是說,七年前,-在我的床上那麼銷魂,那麼現在這要求……」
啪地一聲!任小璦甩了他一巴掌。
「你別想我會答應!」她瞪著他,怒氣勃發。
他當她是什麼樣的人呀?
「哼!怎麼?」黑翊不但沒有生氣,反而冷笑地看著她,「-七年前能利用我,現在我不能利用-嗎?原來孤兒院在-心中,也沒什麼分量。」
「我不會答應……不會……」
說是不會,可是,她那顫抖的聲音,卻已經泄露出她的遲疑。
她……其實是渴望能到黑翊身邊的,可是,卻不願意用這麼屈辱的方式。
但換個角度想,如果這屈辱的方式,能換回育幼院,而又能讓她多一次跟黑翊在一起的回憶的話……
「我給-兩天的時間-慢慢考慮吧!現在,-不想要我送,我就不送!叫經理替-叫出租車送-回去。」
擺翊看出她的遲疑,一陣憤怒涌上心頭。
懊死!要是七年前沒發生那件事的話,現在她唯一的家人,還會是他--黑翊。
所以,無論用再卑劣的手段,他也要她回來!
在商場上,他永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現在對任小璦,也不會例外!
而她……
他深-了下眼,想起了兩人老是針鋒相對的狀況。
其實,他懂她的固執,她需要的,是溫柔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