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餐時,她沒遇到他,他自己一個人先吃飽,躲起來了。
可是,當看到那杯空了的紅酒杯時,任小璦知道,她的計謀成功了一半。
接著,她在客房里放松著那連日來靠著搭便車跟走路,穿過了大半個美國,才到達洛杉磯的疲勞身軀,一直等待著,直到半夜兩點。
在這麼大的房子里,要認路,不是件簡單的事情,但是,對她來說,卻是輕而易舉。
因為,除了年幼時住餅的英國莊園比這更大上許多倍以外,這麼多年來的逃學跟轉學生涯,早讓她學會了先觀察地形、牢記方位,必要時才能策畫逃月兌路徑,一舉成功逃離。
只是,她現在要做的事情不是逃離,而是自投羅網--把自己送進大野狼的嘴中。
不不!是她這只大野狼,準備要吃掉黑翊。
偷偷模模地走到了黑翊的房門邊,她的心跳已經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快速頻率。
其實,她是既興奮又害怕的。
畢竟,哪個女孩要經歷自己的第一次時,不會害怕呢?
心底的準備再多也不夠,可是……
她深吸一口氣。她喜歡黑翊,獻身給黑翊,是她懂事以來的夢想。
能得到他,當然是很好;就算不能得到,她也不能想象讓黑翊以外的男人踫自己。所以,今晚不踫黑翊,更待何時?
難道要等到自己變成老處女嗎?
一想到這個可悲的未來,她提起勇氣推開了門--
房里,彌漫著一股輕微的酒味,還有黑翊身上獨有的味道……那是一種屬于男人、汗水跟古龍水混合的味道。
她借著從浴室門縫中透出來的隱隱光線,模到床邊,然後慢慢地躺上了床,感覺床上那具堅實的身軀,火熱得像什麼似的。
她躺在他身邊,有點為難地看著他。
她……對他下了藥,也躺上了他的床……
可是,接下來該怎麼做呢?
模他?
看來也只能這樣了。
于是,一只柔細冰涼的手掌,輕輕地撫上了他赤果的胸膛。
「誰?」黑翊發出如夢囈般的聲音。
「噓!是我……小璦……你作夢……沒事的、沒事的……」她用柔軟的嗓音哄著他,一如記憶中他哄她入睡時的語氣。
「是嗎?」蒙朧間,黑翊淺淺地逸出一聲嘆息,「是夢啊……」
被小璦的手模著,感覺好舒服。連帶著身子里的燥熱,都彷佛被她冰涼的小手給消除了。
這麼舒服的感覺,一定是夢了……
見他這樣就信了她,任小璦偷偷地吁了一口氣。
懊險!他真的以為是夢。
可是,光模著他,沒用吧?他好象睡得更沉了。
她得要叫醒他啊!她是完全沒經驗的人耶!怎麼可能有本事在他完全睡著的時候,侵犯他呢?
想了想後,她決定用嘴巴代替小手。
于是,她柔女敕的紅唇生澀地吻上了他那溫暖的、讓人想依偎在其中的胸膛……
慢慢地,她的身體里好象有了某種反應,讓她開始忍不住扭動自己的身軀,想要更貼近他。
「嗯……」黑翊發出了一聲性感的低吟。
那呼吸噴吐在她的耳邊,叫她渾身起了一陣燥熱,她低聲的響應,兩片柔滑濕潤的唇瓣本能地吻上了他的唇。
「唔……」
這個纏綿悱惻,令人感同身受的春夢實在是太美了!擺翊的大手忍不住一伸,抱緊了她,同時饑渴地回吻她,完全吞沒了她那甜美的氣息。
小璦先是一愣,可是,很快就迷失在黑翊的吻中。
這就是的感覺嗎?
實在是太贊了!誰說會痛的……
「啊!」
她輕輕地驚呼了一聲,因為一只溫暖的大手,突然大刺刺地攀上了她的腰際,推開她刻意穿著的大T恤。
而感覺到了她的興奮與,卻以為自己還在夢中的黑翊,當然就毫不猶豫地給予她她所渴望的。
于是,他半夢半醒地褪下自己的內褲,輕柔地撥開了她的大腿,一下就找到了那個柔濕的中心點,接著一挺而入--
「嗚……痛……」疼痛打斷了小璦那沉浸在中的舒服感受,讓她忍不住叫出聲。
「嗯?」
擺翊一驚,睜開雙眼,瞪著眼前在黑暗中模糊的她。
這不是夢嗎?怎麼……
「沒事……唔!」
以為黑翊完全醒過來的她,嚇了一大跳,連忙忍著疼痛,吻上了他的唇。
可沒料到,那生澀卻主動熱情的吻法,這會兒可是真的完全叫醒了黑翊。
「-……」他看著眼前的她,在黑暗中的神情雖然模糊,但是那帶著一絲做壞事後被逮到的神情,卻是再清楚不過。
「老天!這不是夢。」
「對!不是!喔!天呀!懊痛……」
任小璦看到大勢已去,只好乖乖地俯首認罪,因為那痛感簡直就像要了她的命,她現在知道,自己想做的事情有多麼愚蠢了,她願意做任何事,只求這疼痛趕快過去。
「你走開!懊痛!痛死了。」
「啊……等等!-不要動。該死!」
擺翊看著眼前任小璦那因而緋紅的臉頰,晶瑩的大眼邊,還輕泛著因為疼痛而起的淚珠,心中的感覺簡直是五味雜陳。
他剛才真的以為是一場夢,一場紆解他那壓抑了一整晚,連酒精也解決不了的的美夢,直到听到了她的尖叫。
他這才發現,事實上,竟然是他真的在對任小璦這個女孩,不!懊說是女人,做出這種事。
他只知道,自己正陷入一場前所未有的風暴中,就算想逃,也逃不出。更何況,他一點也不想逃!
今天天空非常晴朗,但是,他的心情,卻陰暗到不行!
擺翊坐在窗邊的沙發上,穿著睡袍,看著在床上被絲質床單包圍著的任小璦,身體不受克制的,又是深深地一震。
他理智嗎?
生平第一次,他對自己有了嚴重的懷疑。
他理智的話,怎麼會踫她?
甚至在做完愛後,又被她惹得再來一次?!
第一次也許可以說是意外,那……第二次呢?
懊死!
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是個會受到下半身控制的人。
他一夜沒睡,讓酒精跟懊悔鬧烘烘地在腦袋里作亂,可是,任小璦睡得可甜了!他想,她連自己睡在哪里都不清楚吧!
一想到這他就氣,想要叫她起床,滾回客房去睡,可是,一整夜,他氣了無數次,也心軟了無數次,因為……
她看起來是這麼的累,這麼的滿足,像個被深深愛過的女人一般……
愛?
他驚訝自己怎麼會想到這個字眼。
他可算是任小璦唯一的家人啊!
不該是那個辣手摧毀了她清純的男人啊!
抑或是……
他心驚地看著那張隱約在晨光中散發著幸福光芒的甜美容顏……他對她有了什麼……莫名的情愫?
不!他猛然深吸一口氣,叫自己冷靜。
他告訴自己,這只是意外,絕對不代表他對這小妮子,有任何男女之間的情感。
他對她的關懷與在意,一向都只是因為他承諾過斐昕昕,但是……
懊死的!不想了!
他現在一點也不想承認,自己真的想要任小璦!
他現在需要的,是遺忘,遺忘這個可惡……又可愛的女人!
等腦袋里那因為酒精而產生的暈眩感過去後,再仔細想想,他該拿任小璦怎麼辦?
于是,生平第一次對問題產生逃避心態的他,拖著疲憊的身軀,帶著從未有過的懊惱神情,走出了臥室,來到書房。
「爺爺?」他錯愕地看著那個在書房里正襟危坐的蒼老身影。
擺任尊那雙深沉黑眸,正盯著他,「你心底還有我這個爺爺嗎?」
「……」
「把對我的承諾當成是狗屁!十年前你是怎麼說的?你答應過我,在任小璦滿十八歲之前,不會再見她一面,不是嗎?」
「爺爺你話說得太重了,我沒有棄黑氏于不顧,這些年來,我做的事情你也有看到。」
「是有看到,但是……為什麼梵蘭一直跟我抱怨,說你好象不想跟她結婚呢?」
「……」
對于這問題,他當然是不會有任何的回答,他對梵蘭的在乎,也許就跟他在乎某個能幫公司賺錢的手下一樣多吧!
「更別提你剛才干了什麼好事!小璦在你的床上吧?」
爺爺的話像針一樣刺到他想逃避的心中,可是,他的表情卻看不出絲毫的端倪。
「我跟小璦非親非故,我甚至不算是她的監護人,做這件事也不算犯法……」他邊說,心底也跟著豁然開朗。
是啊!他跟小璦為什麼不能上床?男歡女愛,這並不過分!
只是……他還有一個未婚妻……
「不準!苞任小璦就是不準!」
擺任尊氣呼呼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這個該死的小女孩!當年他不該領養她的,明知道自己應該更冷酷、更無情一點,可是……
他就是會一時心軟,再加上當時被黑翊的固執威脅。
可惡!難道他真的就沒辦法掌控黑翊的一生嗎?
擺翊難道就注定會跟他的兒子一樣,為了女人,而讓人生完全地月兌軌嗎?
不行!他不能讓這種事情再次發生。
擺翊冷冷地看著爺爺,「事情已經發生,我也沒辦法改變。而你大半夜地跑來,就是為了要證實我跟小璦上了床?」
「不!我是要證實,這丫頭真的會影響你。你該沒忘記,娶梵蘭這件事對黑氏來說很重要吧?」
「……」
「現在,我不管你怎麼想,你答應過我的事情要算數!我要你今天一大早就派人送她離開,然後在一個月後娶梵蘭,並且在未來的三年,將黑氏集團拓展到南美洲去,懂嗎?」
「我也許辦不到!」
多年來應付爺爺的專制,他其實已經有些不耐煩,雖然說在商場上呼風喚雨,的確是件蠻有挑戰性的事情,而為此犧牲一點個人自由,他也不介意,可過了今晚之後,他突然發現,小璦在他的生命中,早就佔了很大的位置。
而且,她快要滿十八歲了。所謂兵不厭詐,他又何必還要堅守當初對爺爺的承諾呢?
「什麼?」黑任尊倒吸一口氣,震驚地看著他。
「小璦對我來說……」
「是狗屁!你說這些話全是放屁!我不要听、不要听!你不娶梵蘭,失了南美洲這塊大餅,董事會那票豺狼,勢必會在年底借機把你拉下來。
你想失去一切嗎?好!你若是真的要跟小璦在一起的話,我就讓你失去一切!」黑任尊氣呼呼地說,想藉此來試探黑翊到底是不是對任小璦如此認真。
沒想到……
擺翊沒說話,算是默認了。
「我不許!我不許你為了那個叛逆的小表這麼做!」黑任尊氣得大吼。
當年出現在跟他大吵一架,說要帶著妻兒遠走的兒子臉上的固執神情,竟然會再度地出現在孫子臉上。
一時間,黑任尊面色漲紅,頓覺呼吸困難。
「你要是敢……呼……敢……呼……我就讓你……呼……失去一切……」
「爺爺!」黑翊驚覺到盛怒中的黑任尊,狀況似乎有點不對勁,連忙上前一步。
「藥……醫生……我的藥……」
「老太爺的心髒病!」一直躲在暗處的勞德沖出來,「翊少爺!你不該這樣頂嘴的。」
擺翊瞪他一眼,連忙模向黑任尊的脈搏,驚覺到他的心跳紊亂,趕緊從他的西裝外套里拿出藥,喂他吃下的同時,也吼著勞德︰
「快叫救護車!」
一團混亂之中,沒有人注意到,有個只穿著大T恤的身影,黯然地從書房外的走道上,走回黑翊的房間里。
是的,任小璦沒有睡著。她現在才知道,原來黑翊要娶那個芭比女圭女圭,是為了黑氏集團。
老爺爺的控制欲真強!為了企業、權勢、財富,而逼迫自己的孫子娶不喜歡的女人,真是過分!
可是……
她黯然地看著房間里那張舒服柔軟的大床,那里……遠不及黑翊的懷抱舒服,但是……再舒服……她也不能這麼自私……而害得黑翊失去一切啊!
再說,昨天要不是他吃了藥,他也不會就這樣乖乖地跟她上床。
他不跟她上床的話,就不會害得老爺爺心髒病發。
說來說去,她做的一切,都害了黑翊……害了她最愛的人……
想到這里,她一雙晶亮的黑眸忍不住泛出淚水,潸然落在那張充滿了她甜美回憶的大床上。
同時,她在心底也有了決定……
不管未來再痛苦,她也得這麼去做!
「-干什麼?要去哪里?」
確定了爺爺的狀況穩定,從醫院風塵僕僕趕回來的黑翊,正好在自家大門邊撞上要上出租車的任小璦。
「回學校啊!」
「呃……」
他看著任小璦那一臉爽朗甜美,彷佛昨夜什麼也沒發生過的微笑,突然……感到好難受。
為什麼會這樣?他也不懂!
她沒有哭哭啼啼,或是像個潑婦股叫囂著要他負責,他應該感到慶車的,不是嗎?
不!事實上,他不感到慶幸。
在送爺爺去醫院的過程中,他早就打算要把任小璦留在身邊,只要要點計謀隱瞞老人家,那並不難!
至于梵蘭,他打算跟她好好的溝通看看,也許,南美洲的政商圈他還是打得進去,而不至于需要跟梵蘭結婚。
可現在,他卻沒想到,任小璦會一臉沒事般的打算走人。
他忍著心中的一股悶氣,拉著她走到一旁。
「我不相信-老實說,-不可能這麼乖的要回學校,-有什麼企圖?」
「企圖……啊!被你發現了。」
擺翊緊皺濃眉。他一點也不喜歡她現在這種吐著舌頭的俏皮模樣,他有種不好的預感。
「什麼意思?說清楚。」
「意思就是……」任小璦深吸了一口氣,才道︰「謝謝你做的一切!我要走了。」
「不準!」他急切的聲音連自己都嚇了一跳,猛然抓住她的手臂,「什麼叫作謝謝我做的一切?-在說什麼?」
「就是昨晚啊!我下了藥……然後模上你的床……唉唷!別再說啦!人家會不好意思的。」
她皮皮的模樣更是惹惱了黑翊,他手勁加重,「下藥?-對我下藥?那不是……」
「那是!」
他想說的是,那不只是下藥的關系。
無論是昨晚或是今天,他該死的都不想放開她、不想讓她離開!
「我是個男人!知道什麼時候該要負責……」
「我不是你的責任!」任小璦突然大吼,吼完後,像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連忙又深吸了一口氣。
她不該讓情緒失控,雖然心里好痛,可是,該說的話、該做的事情,她還是得做!
因為,那是對黑翊最好的事情!
「你……你听好!」
她咬著牙,忍著手臂上,黑翊不自覺加重的手勁而傳來的痛楚,說道︰「我很謝謝你昨晚的幫忙。」
「幫忙?」
「是啊!」她語氣平靜地道︰「其實,我早就有了喜歡的男生。」
「什麼?」黑翊驚愣地看著她。
「可是他不喜歡處女,所以我只好想辦法……」
啪地一聲,黑翊的大掌頓時摑在她那張粉女敕的臉蛋上。
他看著她,眼眸像是瞬間失去了光彩。
「我……」
她想多解釋一點,因為她沒想到會看到黑翊這種眼神,她不要他有這種神情啊!
「滾!」
「翊……」
「不準叫我!必學校完成-的學業,我會給-一大筆錢,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她看著黑翊,淚水再也忍不住地往下直落。
是的!這是她要的結果沒錯!
可是……可是這結果為什麼卻比她想象中的難過……
她強自綻起一個比哭還要難看的笑容,轉過身,上了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