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埋首在工作中的她,幾乎以為自己可以忘記白行悠的時候,突如其來的一筆意外之財,提醒了她,他依然是存在她心底的。她接到了白家大老爺給她的一封信和一張五百萬支票,信上請她不要再介入他兒子的生活,甚至還聲明,白家跟她之間的情誼到此為止。真是太可惡了!他以為用這五百萬,就可以買斷她對白行悠的感情嗎?唉!可以就好了……她其實還願意倒貼五百萬,只求能讓自己忘記白行悠呢!不過這錢……反正不拿白不拿!下午,她才進辦公室,助理阿芬就喚住她︰「老板叫你一回來就去他的辦公室,听說是那個國際合作案有下文了。」阿芬拿著備忘錄交給她。「什麼?」她有點訝異,因為之前去香港時,她感覺那家旅館集團的資金調度好像有點不順,有停工的傾向,沒想到現在竟然有下文了。她走到資料櫃旁,拿出了國際合作案的資料夾,「真是太好了!這企畫起碼又可以讓我忙上好一陣子了。」「是啊,工作狂。」阿芬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把手邊的牛皮紙袋交給她,「哪!這有一封你私人的國際快捷。」裘茉莉一看,心一震,上面的寄件人署名是白行悠。她匆忙地打開郵件,一抽出來,愣住了。那郵件里面,放著的是他聖荷大廈的房契,而房契上的名字改成是她。他為什麼要送這個大禮給她呢?她趕忙看著他附上的小紙條,上面只有短短的幾個字——苞你之間該要有個了斷。了斷?!她跟他之間,早沒關系了,他干嘛又……突然,她想起了他父親給的那五百萬。真是太好了!她真是賺到了!賺到一棟人人稱羨、堪稱天價的房子,還另外拿了白家五百萬,再加上她原有的兩千萬,她簡直就是個小盎婆了!但……為什麼她一點都高興不起來?相反的,還覺得心頭好像被什麼給重重壓著,悶得她好想哭?真該死!這些姓白的,為什麼就不肯讓她的生活清靜一點!可惡的白行悠!她也想了斷啊!她比他更想啊!可是……「茉莉?」阿芬的聲音讓她突然回神。「嗯?」「老板還在等你呢!」「喔,好!我馬上來。」她小心翼翼地把那房契收進公事包里,然後走向老板辦公室。先去工作再說吧!************「恭喜恭喜!」才一進老板辦公室,香檳泡沫跟拉炮彩帶便迎面而來,嚇了裘茉莉一大跳。「怎麼了?恭喜我什麼?」「恭喜你有機會去國外拍國際廣告了,」老板笑得開心。「啊?真的要用我的提案?」「是啊!我就知道你行!炳哈哈……這下,我們公司有機會在國際出名了!你可要千萬把握這個機會啊!」老板興奮過頭的模樣,令裘茉莉困惑地皺起眉頭,「嗯……我以為他們旅館因為資金調度問題而停頓了。現在,確定真的要開始了嗎?」「當然!原來資金出現問題,是因為土地租金太貴,現在他們已經解決這個問題了。」「解決?怎麼解決的?」「把整個案子移位啊!他們在前幾個月,把地點移到南太平洋的小島上去了。啦啦……」老板邊說,還邊拿起放在旁邊櫃子上裝飾用的椰子殼,開始敲打了起來。「南太平洋?南太平洋的哪里?」「哪里?!對了,你是一定要知道的,因為我要你先過去。」「我先過去?為什麼?」「現在趁著飯店準備要動工,你先過去一趟,把所有有關廣告行銷的資訊都抓回來。這次出國工作之餘,你順便度個海島假期吧!你最近工作太辛苦了。」老板拍拍她的背,能用客戶的錢讓員工去度假,讓他省下一大筆,這是多麼開心的事阿!「海島假期?度假村的地點現在到底在哪里?」「喔,在索羅門群島,新幾內亞那邊,一個全新的旅游城市,所有都市人渴望一游的地方……」老板開心地描述著,「冒險、叢林、野獸、食人族……很棒吧?哈哈哈!」「索羅門……」她才跟著念出,突然覺得不對,「索羅門群島?!」白行悠也說過他要去……貶嗎?會這麼巧?!************一個星期後——藍天、大海、白雲、叢林……這地方美得就像一幅畫。當然,如果沒有這個破破的小柄場,她也不必坐在這小飛機里,听著螺旋槳的嗡嗡亂叫聲,等著飛機起飛的話,那一切就太完美了。她坐的是那種只有在電影中才會看到的超級小破飛機,現在她正等著另一名乘客前來,然後一起飛往那個即將被改為「冒險天堂度假島」的小島——喀科靡那非莫島。螺旋槳聲非常吵,吵到她閉上眼楮好一會兒了,都辦法人睡,甚至還出現幻覺……「嗨,茉莉。」听到白行悠的聲音,裘茉莉以為是幻听,因為這陣子以來,她時常出現這種情形。最後,她並不予理會。綁來,感覺有人輕輕踫觸她,她睜開雙眼,頓時目瞪口呆。她是怎樣?幻听就算了,現在連幻覺都出現了!「行……行悠?」「真巧,我們搭同一班飛機啊!」「巧?等等!」裘茉莉頓然醒悟,原來這不是幻覺,也不是幻听,「你來這里干嘛?」白行悠將手中的行李放在飛機地板上,坐在她身旁,「去喀科靡那非莫島,看看我最新的投資案。」「你最新的投資案?!你不可能是……你怎麼可能是……你是說你投資洛非爾旅館集團?!」洛非爾旅館集團就是她這次的雇主。「不完全對。正確來說,是洛非爾旅館集團要租用我的土地來做度假村,因為這個案子有商機,所以我說服了他們讓我收購該集團大部分的股票。當然,你也可以說我是老板之一。」這案子她踫很久了,卻從來不知道白行悠跟這案子有關。她瞪著他,半晌,才扯了下嘴角,「你該不會是為了故意整我,而做這種事吧?」明知不可能,她還是想問。「你……」白行悠別有深意的看著她,「你覺得你有那個價值嗎?」這答案重重地打擊了她。她真是無聊,干嘛問這種讓自已難堪的問題?她有些難受地撇開頭,不想再看到他。真討厭!都過了這麼久了,為什麼再看到他時,這種心髒絞緊的痛感依然這麼清晰?「茉莉,這麼久不見,你看起來精神還挺好的。」白行悠那雙深邃的眸子,緊凝著裘茉莉那略顯憔悴的容顏,她瘦了,墨鏡下的黑眼圈,更是明顯得讓人無法忽略……她譏諷地一笑,「托你的福,在這個破飛機里,聞著難聞的汽油味,等了快一個小時,我精神當然好!」「真高興你的言詞還是這麼犀利。」「也很高興你們白家人還是這麼地自大!對了,說到價值……」她邊說邊從公事包里拿出那份一個星期前收到,在她又一次處理地產轉移過後,就一直放在公事包中沒拿出來的房契,遞給他,「既然我沒價值,那當然不能收這樣的大禮。」他一看,微微愣住,房契上的名字,又被改成他的了。「你真的是有錢了呢!懂得亂花了。」白行悠挑眉,這房子可不便宜,就算不用市價,光用公告價來算,贈與稅就高得嚇人。「贈與稅就當是我送你的禮物好了。」裘茉莉冷哼,沒說出他父親給的五百萬,幾乎抵掉了所有的贈與稅。「我不知道你這麼地忠心愛國,愛繳稅呢!」「哪里,我只是大方成性而已。」「你真是太大方了。」「還好!只是我覺得我們早就了斷了,所以當然不能收你的房子啦!」她從皮夾里抽出他放在信封里的紙條,還給他,「我也許是佣人之女,但是這一點骨氣我還是有的。好啦!現在誰也不欠誰,麻煩你去那邊坐,不要在這里礙我的眼。」她像趕小狽似地揮揮手。「我沒打算礙你的眼,不過這飛機上看來比較干淨的位置只有這里,我沒得選擇。」他仍舊穩穩地坐著。裘茉莉瞪他一眼,卻也不想起身換位置,因為他沒說錯,除了這里,後面其他的位置不是放著行李,就是堆著雞籠。她冷漠地轉開臉,看著飛機外面。從有點臭的空氣中,傳來令她心神晃蕩的味道,那是他身上獨有的氣息,既清新又熟悉……熟悉到她忍不住靶到心酸。「對了,你現在不怕飛機起飛了嗎?」低沉的聲音,帶著叫人無法抵抗的溫柔問道。「還好。」慢著!她突然心神一凜,這架破爛的小飛機上,現在只有她跟他兩個乘客?她突然有種不好的預感,也許她該下飛機,明天再去那個什麼鬼島的……可是,當她這樣想時已經來不及了,因為飛機開始往前跑了。「啊!」她忍不住叫了出來。小飛機劇烈晃蕩著飛離地面,航向藍天,她駭得腦袋一片空白,沒音意到一只溫暖的大掌,緊緊地包住她的小手。隨著小飛機的飛行逐漸平穩,她的意識才慢慢回復。以前還小,搭飛機的時候她總是會先緊緊地抓住他的手,等到飛行平穩了後,就會立刻把他甩開。可現在,她竟然不想放開他……她輕輕地一嘆,抽回自己的手,「謝謝你。」「何必?我習慣了。」白行悠微笑。裘茉莉輕輕地牽起嘴角,「我以前雖然不想讓你牽,但是也沒忘記過說謝謝的。」「是啊!對了,你還記得那個賭約嗎?」「什麼賭約?」「你咒我墜機啊!」她臉一紅,「這種時候不要說那兩個字好不好?」他聳肩,「就是這種時候說才無所謂啊!你記得賭約的內容嗎?」「我沒忘,但容我提醒你,那是不可能的!你別忘了你有小冬。」「如果我說我沒有,小冬已經喜歡上別人了呢?」她心一跳,不是不懂他的暗示,可是她不想再次上當,「拜托,你在胡說什麼!」「胡說?好吧,既然你覺得我胡說,那就當我是胡說吧!」白行悠輕輕一笑,然後閉目養神,沒再說話。裘茉莉看了他好幾眼,最後,索性大膽地一直盯著他瞧。他剛才說的是真的嗎?小冬拋棄他了?他看起來是有點憔悴,不像以往那樣意氣風發,可是……小冬真的會甩掉他?她不信,天底下哪有女人會笨到不答應嫁給他。就是你自己啊!她心底突然有個小小的聲音提醒自己。「唉!」有點懊惱的一嘆,她終于忍不住了,「行悠……」「嗯?」他依然在閉目養神。「你說小冬……艾翎冬小姐真的跟你分手了?」「算也不算。」她眉頭一皺,「這是什麼答案?」「答案要看……另外有沒有人打算立刻嫁給我。」「啊?」白行悠突然眼楮一睜,定定地對上她那不曾離開他臉龐的視線,「你打算搶在小冬前嫁給我嗎?」裘茉莉的臉驀地爆紅,「別鬧我了!都分開這麼久了,干嘛還這麼愛整我啊!」她邊罵邊轉頭看向窗外。真討厭,干嘛沒事又提到這個!唉她一顆心又不安分的怦怦跳了起來。真是糟糕啊!茉莉,你早該死心的……她在心底警告自己。她望著窗外的藍天白雲,過了不知道多久,她才听到他的聲音︰「今天的天氣看似不錯……」「嗯。」「應該不會墜機。」「呃?」裘茉莉皺眉,忍不住必頭瞪他,「這種時候說這種話一點也不好玩!這種超小型的爛飛機,看起來就隨時會掉下去!」「那賭約還算嗎?」「什麼賭……你很無聊耶!如果墜機就全死光了,還什麼賭約啦!」「你想賴皮?你明明答應過,如果我墜機就要嫁給我。」「我哪有!」她那天有答應嗎?「有。」他篤定的點點頭。「真的?」她想不起來。「對!你懷疑我的記憶力?」「當然不是!但是……等等!呸呸呸!」她跟他爭這個做什麼?重點是……「要墜也別挑現在,我才不要跟你一起墜。」她突然皺起眉頭,有種不好的預感。總感覺……周遭似乎縈繞著某種陰謀的氣息,連螺旋槳的聲音,此刻听起來都帶點詭異。「干嘛?打算說話不算話?打賭不算數了嗎?」「你這人有病啊!就算打賭算數又怎樣?請你不要忘了你還有艾翎冬好嗎?就算我想嫁給你,也不想傷另外一個女人的心,更不想跟任何人分享你!啊……」飛機突然猛烈晃動,她忍不住大叫了起來。白行悠笑了,「那如果艾翎冬真的不要嫁給我,你就打算嫁我了嗎?」「才不要!」裘茉莉忍不住低吼,「又沒墜機,我干嘛嫁給你!」這臭男人真的很無聊!都要結婚的人了,為什麼還要來逗她,是嫌她被傷得不夠深嗎?「呵!」白行悠笑得好開心,跟窗外的藍天白雲相比,他耀眼的俊臉一點都不遜色,「你最好祈禱你的詛咒不要靈驗,你那種帶衰的體質不要影響我,不然等下飛機若是真掉下來,你想不嫁都不行了。」「呸呸呸!呸呸呸!這段距離這麼近,飛機一下就到了,才不會墜……墜墜……啊……」她才想說出那兩個字,飛機就開始亂晃,把她的聲音晃成好幾截。「嘿!憊真的說開始就開始啊?」「啊……豬頭啊你!不要開……開開……開玩笑了。」飛機搖蔽之大,害得她不得不又去緊抓他的手,因為她的扶手已經月兌離她的座椅了。幸好,這劇烈的晃蕩沒多久就過去了。蔽動停止後,她喘了口氣,發現自己竟抓著他的手,慌忙地放開,然後開罵︰「都是你!沒事開什麼爛玩笑啊?很討厭耶!這種超小型飛機已經夠可怕了,你還開玩笑!」「我沒有開玩笑。」「嗯?」「又要晃了。」白行悠一宣告完畢,小飛機立刻又晃動了起來。「啊!」裘茉莉忍不住又尖叫,這次,不等她握住他的手,他的大掌已經穩穩抓住她了。「怎……麼……麼會……會……會……這樣?」「因為冒煙了。」白行悠看來很冷靜。「什麼?什麼在冒煙?」「那個啊!」白行悠指著她旁邊的窗戶,「看!冒煙了!看來你的詛咒終于成真了。」「啊?!」裘茉莉嚇得猛回頭,看向飛機外面,果然……「天啊!」柄翼前的螺旋槳真的在冒煙,一陣陣的黑煙幾乎蓋住了眼前一大半的藍天白雲。「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白行悠一挑眉,眸里含笑地說,「有人該負起責任,遵守賭約,嫁給我啊!一定是因為你太想嫁給我了,所以才會墜機。」「嫁?神經病!這種時候你還在開玩笑!啊……」原本小蔽的機身突然來個大晃動,嚇得她又閉緊雙眼,尖叫了一聲,中斷罵人的話。「我哪有開玩笑。你忘記你說過的話嗎?你詛咒我墜機,我說真這麼倒楣墜機的話,你就要嫁給我。現在看來真的應驗了,兩個倒楣鬼上了飛機……」「不要啦……」小飛機晃動得太厲害,即使扣上安全帶,也不時在椅子上上下下跳動。裘茉莉嚇得眼淚都飆出來了。「這種笑話不好笑,我的詛咒怎麼可能準啦!」「墜機的話,你真會嫁給我嗎?」白行悠也在晃,可是為什麼他的聲音就比她沉穩許多?「呸呸呸!墜了就死了,不要啦!啊……好可怕!我們死定了,對不對?」「茉莉,你會遵守約定嫁給我嗎?」這些話听在裘茉莉的耳中,令她只想怒吼,這人怎麼到這種狀況還這麼冷靜啊?「你真的神經病耶!我們去地獄結婚啊?天啊……」突然,飛機一個後仰,裘茉莉腳高高的舉起,整個人都躺在椅背上。「茉莉,你愛我嗎?」他的聲音听起來像是從另一個時空來的。「愛你個頭啦!我死定了……啊……不要啊……」突然一個猛烈的撞擊,機身一斜,裘茉莉的臉頓時貼上了機窗,她往窗外看去,只看見海洋。飛機一定是完蛋了,不然怎麼會這樣斜著亂飛呢?「你愛我嗎?」瞪著窗外彷佛迎面而來的海面,裘茉莉嚇得腦袋都有點不清醒了,根本听不到白行悠說什麼。「完蛋了完蛋了……」「既然都要完蛋了,為什麼還不肯嫁給我呢?」「如果真是這樣……就算你不想娶,我也會逼你娶我的……誰叫我喜歡你……啊……」「茉莉,我們不會死,你既然說要嫁給我,就不準反悔喔!」白行悠清晰、冷靜的低嗓,與外面的機器吵雜聲成了對比。「什麼?啊……」突然間,激烈搖蔽、翻天覆地的感覺都不見了,四周一片安靜,連那原本吵死人的螺旋槳聲,也都听不到了。接著,輕微的砰一聲,飛機平穩地降落在海面上。窗外是一整片大海,還有幾座世外桃源般的小島。「好了。」白行悠笑著用單手幫她解開安全帶,因為他的另外一只手,還被裘茉莉緊緊地抓著。「我們到了,未來的白太太,你可以松手了,我們先下飛機吧!」裘茉莉目瞪口呆地看著白行悠,這……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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