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花番紅才剛來到大樓外,就看到了王景山。
「哈,王大哥!」她朝他揮揮手,露出了可愛的笑容。「你也來了啊!」
「是啊!」對花番紅的態度,王景山由一開始的諸多保留到現在的接受,全是因為她的用意單純與天真爛漫。「一起上去吧!」
也正要跟守衛表明來意,卻見花番紅只是朝守衛一點頭,就走過會客區,拿出卡片刷開門,進入中庭。
「你有這兒的門禁卡?」
「對呀!黎紫陽前幾天給我的。」花番紅不以為意的走入黎紫陽所住的G棟,熟稔的通過一道道的門。「他嫌我偶爾太早來會吵到他,所以干脆把卡片和鑰匙給我,省得麻煩。」
直到進了電悌,王景山因驚訝張大的嘴巴仍是沒能合上。
麻煩?他會覺得麻煩才怪!
記得自己以前不知死活,偶爾太早或好死不死的踫上他正在作曲,就算打電話打到手機沒電也沒人接,按電鈴按到燒掉也不會有人來開門,那個工作狂根本就六親不認,哪有可能因此覺得麻煩!
憊有,連他這個與他相處七年的「老朋友」進守衛室都要通報了,更不可能因為什麼「方便他」或「麻煩」的理由而得以拿到什麼鑰匙,沒想到眼前的小女孩居然能獲此殊榮。
「你怎麼好像不相信我?」花番河だ著他看,「你該不會認為是我要求他、逼他把鑰匙和卡片交出來的吧?」
「不。」王景山搖頭。「紫陽很重隱私,就算你逼他,他也不會輕易交出住處鑰匙的。這麼看來,他倒是很相信你。」
「才怪!」花番紅想也不想的反駁。「我想他應該是懶得幫我開門,卻又怕我說他不守信用,才會出此下策吧!」
王景山笑而不語,是不是如此,恐怕只有黎紫陽自己知道了。
報番紅用鑰匙開了門,兩個人走進屋子,卻發現里頭靜悄悄的。
「不會吧,還在睡?」都下午了耶!
「應該不是在睡,而是進了工作室。」王景山約略的看過,如此說道。
「工作室?他的工作室在這兒啊?」花番紅一臉呆愣。
「你不知道?」王景山很意外,帶著她來到最里頭的一道門前。「這就是他的工作室。」
報番紅點點頭。「我不知道,平常我來就是待在客廳,他也都在那里看電影、看書、听音樂的,我都不知道他原來在家里頭還有個工作室。」
「看電影、看書、听音樂?」王景山瞪大了眼。「你也沒去過二樓?」
「什麼二樓?」花番紅一呆。「他不是住十二樓嗎?」
「這間房子是樓中樓?紫陽賺不夠大,所以把十二、十三樓打通了,樓上有他的書房、臥房、視廳室,都是他專屬的個人空間。我也沒能上去過,只在施工期間約略看過設計圖。」
「我不知道。」花番紅搖頭,「原來這里還有這麼多地方好玩啊!幸好你有跟我說,要不然我都不知道哩!」
「紫陽沒說?」王景山這才覺得自己笨,以黎紫陽的個性,哪有可能熱心的去介紹自己的屋內結構?
「他沒說,我也沒問啊!」花番紅其實也沒走到後頭去過,畢竟這房子也算是大,光前面的三十幾坪地方就夠她探的了。
「那你每次來,他都和你一起待在客廳里嗎?」王景山覺得這才是最不可思議的地方。
「對啊!幫我開了門後,他就坐在那邊看書,要不然就看電影。」花番紅不覺得有什麼奇怪的,畢竟一直以來都是這樣。「我前幾天自己開門,他也是坐在客廳看書,還怪我關門太用力。」
王景山看著緊閉的木門,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我們站在門口說了這麼久的話,怎麼他也不出來加入?」花番紅奇怪的看著門,像是想看穿里頭的人在做什麼似的。
「這房間是完全隔音的。」王景山解釋,「一進去,除非是他自己想出來,要不然發生什麼事都驚動不了他的。」
「打手機啊!」花番紅說得再自然不過,當場拿起手機撥了起來。
「他進工作室通常是關機……」
王景山話還沒說完,卻听見花番紅喂了一聲,當場瞪大了眼。
「你在工作嗎?出來啦,王大哥也來了喲!」
報番紅朝王景山比了個OK的手勢,她掛上電話的同時,門也打開了。
「今天比較早。」黎紫陽的話是對著花番紅說的。
比較早?王景山揣測著這句話的意思,不明白關進工作室後向來沒有時間觀念的他,怎麼會在一出來的時候說出這句話。
「這就是你的工作室?」花番紅彎著身往里頭探看。
「想看就進去看啊!」黎紫陽側開身,出其不意的把她推了進去。
王景山看在眼中,卻沒有表示出自己的驚訝。
「紫陽,我有事要和你說。」不方便過問他的私人生活,王景山覺得自己幫他把工作上的事處理好比較重要。
「等一等。」
黎紫陽沒給他機會,轉身也進了工作室,看著花番紅在那兒東模模、西模模,一臉的新奇。
「好玩嗎?」
「嗯。」花番紅最喜歡的是用強化玻璃所做成的整面牆,還有那架白色的鋼琴。「你會彈鋼琴啊?」
黎紫陽沒好氣的看著她,怎麼她還是一點都不了解他啊?會彈鋼琴有什麼好驚訝的?那麼一旁的吉他和長笛又怎麼說?
「我難得崇拜你,你的臉色能不能好看一點?」花番紅也一樣沒好氣的看向他倏地拉下的臉。
她剛才竟然說崇拜!一下子,黎紫陽又露出了笑容,心情大好。
「對,我會彈鋼琴,還有別的問題嗎?」
「你真的會?」一句話間單的疑問,她發現黎紫陽的笑容又消失了。「好棒!我最喜歡會彈琴的人了。」
這麼一句喜歡,黎紫陽的笑容重現。
王景山在一旁看著一切,忍不住搖頭。
報番紅笑眯眯的央求黎紫陽:「你隨便彈首歌來听好不好?我家自從三姊嫁出去後,就沒人彈琴了。」
「隨便彈?」黎紫陽挑起眉,「不如你來點。」
「那我要听「少女的祈禱」。」花番紅很高興的坐到鋼琴旁邊,朝他招招手。「快點啊!王大哥,你也一起來听。」
少女的祈禱?黎紫陽很認真的打量起她,確認她有沒有任何不良的企圖。
但是看著她那興奮的模樣,又不太像有什麼壞心眼。
算了,也許她真的很喜歡吧!不是故意要開他玩笑的。
靶覺到他的審視,花番紅抬起眼看他。
「你該不會以為我是故意點這麼一首歌的吧?」看他的反應就知道是。「你少疑神疑鬼了,我是真的就喜歡這一首,真要讓你難看的話,我會要你彈「舞女」或者是「命運的吉他」啦!」
少女的祈禱有什麼不對?被用來當垃圾車主題曲也是一項光榮嘛!起碼是家喻戶曉,比一些名曲的知名度還高哩!
黎紫陽被她的說法逗得一笑,坐上了演奏椅,如她所願的彈起少女的祈禱。
報番紅坐在他的腳邊,帶著笑听著一連串的音符由他指間流瀉出,一時之間工作室中充滿了樂聲。
王景山看著他們,無聲一笑,不願打擾的往外走,輕輕合上木門。
就讓他們兩人好好的沉醉在樂曲之中吧!
至于自己,還是像以前一樣,乖乖的坐在沙發上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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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找我什麼事?」
丙然等待仍是唯一的方法,在王景山看完第二本雜志後,黎紫陽終于想起有他這麼一號人物了。
「「群星」在邀歌,我來問問你的意見。」王景山說出自己的來意。
「誰?」黎紫陽間。
「新人。」王景山拿出一卷錄音帶,「這是試唱帶,你听听看。」
報番紅好奇的看著王景山將錄音帶放入音響中,然後就響起了一個年輕女孩的歌聲。
「你覺得怎麼樣?」王景山問。
「你覺得呢?」黎紫陽看不出喜惡的轉問一旁的花番紅。
「櫻唱得比她好十倍。」這可不是她在亂蓋,花櫻可是唱詩班的當家台柱。當初那間教會中學有了她可是年年奪冠呢!
「櫻是誰?」黎紫陽常听她在說,卻一直忘了問。
「算起來是我四姊,可是我都直接叫她的名字。」花番紅突生一計,「櫻可是聖潔的代表人物,要不要介紹給你認識?可是我想你就算看了,大概也不敢追。大部分的男人看到櫻都只敢遠遠的望著,把她當聖女、夢中情人,就沒一個敢越雷池一步,我想你應該也差不多。」
也難怪和她同年的五姊都快結婚了,她卻仍是孤家寡人。
听著花番紅的自言自語,黎紫陽真想打昏她了事。
「紫陽?」王景山問。
「先放著,我再听听看。」
王景山松了一口氣,起碼他沒有直接拒絕。
「那我就等你消息,先走了。」王景山很有自知之明的起身要離開。
「這樣就要走啦?」花番紅皺眉,「怎麼不留下來一起吃飯?每逃詡是我們兩個吃,其實也挺無聊的。」
她剛才是說無聊吧?黎紫陽的臉色登時變得很難看。
王景山當然注意到了,看來再不閃人,連他都有尊。
「不用,你們兩個人吃就好了,我還有事先走一步。」呵呵的傻笑蒙混後,王景山毫不遲疑的轉頭就走,只怕晚走一秒,就會慘遭炸彈轟炸。
「做什麼跑那麼快啊?」花番紅不解的轉向黎紫陽。「那我們晚餐要吃什?天天出去吃很膩又很累,還是叫外送好了?」
黎紫陽瞪她一眼,也是轉身就走。
「又來了。」花番紅泄氣的往沙發一靠。「真是受不了他耶!」
動不動就生氣,這次又怎麼了啊?
獨自坐在客廳,花番紅知道自己就算想破了頭,大概也得不到答案吧!
所以,還是算了。
不理就不理,她自己找菜單叫外送。這樣可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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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了外送Pizza,花番紅想開動,卻想起有個男人似乎仍在生悶氣。
抬頭看了看王景山說過的「二樓」,花番紅考慮著。
算了,還是去叫他吧!吃不吃還是其次,自己心意有盡到就好。
朝著未曾探索過的屋子後頭走去,果然看到了一座回旋梯,通往「傳說」中的二樓。
慢慢的爬上去,才發現這里居然是采開放式的空間,怪不得回旋梯要藏在最後面,免得讓人亂闖。
懊奇的開始探險,她發現四周都是以同色系的布幔層層圍住了天花板與部分牆壁,然後在正中央,她看見躺在大型躺椅上看著書的黎紫陽,躺椅旁全是造型特殊的書架,上頭滿滿的都是書。
而且,這里居然還有另外一架鋼琴,只不過樓下的是白色的,這里的則是發亮的黑。
太享受了吧!這個人。
「喂,你不會餓嗎?」一下子沒辦法把這地方全看遍,花番紅也不急,想起自己上來的目的。「我叫了Pizza哦,要不要吃?」
躺著看書的人動也不動。
報番紅只好再試一欠。
「真的不要嗎?」她慢慢的走近,同時也看到了半開放的臥房以及淡綠色的大浴池。
這個地方真的沒有半扇門或隔牆耶!就連馬桶也是用一個直角的磨砂玻璃半圍起,看來不是為了遮掩,只是為了美觀。
她呆呆的看著四周,也忘了自己問的話。
四周安靜了下來,黎紫陽原以為她又像先前一樣放棄離開了,一抬頭卻看見她無言的凝望著四周擺設。
「喜歡嗎?」看她如此著迷,黎紫陽的心情又大好了。
「嗯!敗特別。」花番紅下意識的回答。「不知道我大姊肯不肯把家里弄成這個樣子。」
她要求的不多,就她的房間就好了。
但是,守舊的大姊肯定是無法接受的。
「你很怕你大姊?」黎紫陽走到她身邊,看著她的反應。
「很怕啊!」花番紅一點也不覺得要隱瞞什麼。「雖然她說的話我有的還是沒听,可是大部分情況下,如果能夠順著她的心意的話,我都會照做的。」
「什麼時候你會反抗她?」黎紫陽下意識的與那名「大姊」較起勁兒來了。
報番紅很認真的想了想。「念書的時候。」
「你指的是升學問題嗎?」他想到她曾提過的優秀家族。
「也不全是啦!其實我爸對這方面不怎麼要求,反正各人有各人的志向嘛!只是我大姊總覺得我太……混了。」花番紅終于找到一個自己能接受的形容詞。「茴香也念過我、櫻也念過我,她們總覺得我在虛度光陰。」
黎紫陽想著自己認識的她,如果她向來是如此,那她那些姊姊們說的是事實,眼前的人的確是在虛度光陰。
「我想,我很認同令姊的說法。」
「令姊?」花番釭好笑的看了他一眼。「你說話會不會太文雅了?」
她又來了,每次想跟她認真的談事情,根本就是白搭。
「總之,我覺得以你現在的生活形態來說,令姊的擔憂是必然的。」他執意要討論這個問題。
「還好啦!」花番紅一派輕松。「我覺得這樣很好啊!人生苦短,能夠及時行樂不是很棒嗎?何必去想得太復雜?」
她就是不懂,既然姊妹們喜歡過有意義的生活就去啊!她也沒攔過、管過,可是為什麼她們就要對她的生活方式這麼不贊同呢?她也不是在浪費生命,其實她很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
「你不覺得這個社會上就是有人因為想得太多?逼得自己太緊,才會造成一些遺憾嗎?」花番紅提出自己的看法。「所以,,有的人想當總統,有的人想當老板,可是我不想,不可以嗎?」
黎紫陽捉住了重點,立刻追問下去︰「那麼,你想當什麼?」
「好問題。」花番紅笑得像朵盛開的花。「我想當花番紅。」
「你這樣等于沒回答。」黎紫陽不滿意這個答案。
「怎麼會呢!」花番紅搖了搖食指,笑得像偷吃金絲雀的貓,對于他的不滿覺得好笑。「我的目標就像番紅花的花語一樣,是要追求快樂。所以喜歡什麼事就做什麼事,讓自己快樂不也是很偉大的志願嗎?」
他看著她,搖了搖頭。
「幸好你不叫紅番。」
「說到這個……」她終于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了。「我的相機呢?不是說好了要買新的給我嗎?東西呢?」她伸長了手。
又岔開話題了,黎紫陽真是拿她沒辦法。
「我已經交給景山去辦了,找他要就好。」
黎紫陽還想說話,花番紅卻根本沒打算給他機會,得到滿意答覆的她一溜煙的就跑開了。
「吃飯了,快下來。」
聲音已經是從樓梯下傳上來的了。
黎紫陽搖搖頭,露齒一笑,便跟著走下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