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眉……」顥天舒服地趴在床上,享受月眉的按摩。她的手沿著他的小腿,移向他的大腿,緩緩接近他的,然後又……移開了。一種搔不到癢的難過,肄虐全身。
「夠……了。」他顫抖道,從床上翻起,熾熱的凝視她心神不寧、若有所思的小臉。
「你在想什麼?」
「沒……有。」她虛弱地浮出笑容,不願讓他擔心。
「來,坐到我身邊。」他拍拍身邊的空位。
月眉猶豫了一下,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爬過去。顥天伸手摟住她馴服的嬌軀,讓她蜷伏在他胸前。
「月眉……你會不會覺得……我大你十歲是……老了點?」他艱難地吐出「老」字。要命,以前根本不會在意這點。他才三十一歲,正值男人的黃金歲月,怎會跟「老」字有關系?都是游雅瓏,偏下什麼詛咒,害他心神不寧。
月眉訝異他會提起這話題,美麗的眼眸溫柔地揚起,和他微蹙的眉眼相視。
「不,你一點都不老。」她愛慕地伸手撫模他俊挺的容顏,手心刺刺的感覺是他頰上新泛出的青髭,在她的肌膚上引起一陣火樣的騷動。「你英俊又帥氣,沒人比得上你。」
「真的?」顥天笑了,暈沉地陶醉在月眉的甜言蜜語里。天哪,他真喜歡從她小嘴里吐出來的話,是那麼甜,那麼柔,就像她芬郁的嘴唇給他的感覺。
「嗯。少爺在我眼里永遠都是最俊美的。」她敬畏的贊嘆,眼中涌出深如黑夜、難以辨識的激烈情感。
「不是要你別叫我少爺了嗎?喊我顥天。」他灼熱的鼻息籠罩向她。
「顥天……」胸臆間熾熱燃燒、震蕩的情潮,令她喉頭哽咽、目眶起霧。她忍住心坎深處隱藏的悲愁、憂懼,不願帶給他任何煩惱,只想傾盡今夜給他想要的,因為明天她就要……
「愛我嗎?」今天的第二次詢問,顥天覺得自己像個沒自信的毛頭小子,一再請求情人給予保證。
愛,怎能不愛呢?濃烈的愛意如潮水般在月眉漆黑的深瞳涌現。她是如此愛他,盡避自覺渺小卑微,仍不自量力地愛慕他。從一開始的單純敬慕,到後來以女人愛慕男人的心情深陷于他的魅力之中,愛得越來越深,對他的佔有欲也就越來越強烈。
游雅瓏說對了一件事,她的確覬覦姜顥天夫人的寶座。明知道自己沒資格,就是忍不住想望。顥天當然不會娶她,像他這樣的男子,該匹配的是同樣出身的千金小姐,而不是如她這種背負沉重家計、有一雙只會賣兒賣女買醉的不負責任父母!
她不要拖累他,她必須擔負起自己的責任,解救妹妹。所以,她只有今夜。傾盡所有,得到他一夜的憐惜和熱情。也只有一晚毫無保留的付出她僅有的溫柔、摯愛,展露最美麗的一部分給心愛的男人。只有令晚……
「我愛你。你是我唯一喜歡的男人。」綿密的睫羽迅速垂下,遮掩住眸里的悲傷。
只有一晚,如何宣示她對他的愛?可是沒有時間了。雅瓏的話,讓她下定決心要這麼做。她愛他,不想為難他,更不能拖累他。
「月眉……」似乎窺出了她潛藏心底的憂傷秘密,顥天托起她的下巴,想要確認。
「我愛你……」不想讓他起疑,月眉吐氣如蘭地主動吻住他。
凜烈的喘息在兩人的唇間交換,下午被人打斷的熱情,重新接續,顥天無法控制地索求她的甜美,雙手沿著月眉美好的曲線上下撫模,欲火凶猛燎原。
他解開她的扣子,伸手探入襯衫,撫模那兩座豐滿的渾圓,火灼似的呼吸沿著月眉的頸項滑下,舌忝吮她冰玉般的肌膚。這感覺令人銷魂,流竄在血管里的仿佛不是血液,而是帶電的岩漿,目眩神迷于女性化的美麗身軀,顥天的理智一點一點棄守。
他告訴自己,只想欣賞、月眉的美麗,無意奪取。可是,她是這麼順從又心甘情願,讓他無法拒絕。
當她的指尖羞怯地滑過他赤果的胸膛,顥天知道他無法回頭,只能任被挑起的將兩人燃燒。近兩個月來彌漫在兩人間的渴望,助燃了體內的火熱需求。他的唇熱情、迫切的吻遍她馴服、美麗的胴體,尋找她每個敏感點,制造出更多的火焰。
月眉發出細碎的申吟,身體在他的下痙攣,弓起身子無言地提出邀請。在試探她腿間的濕潤足夠承受他的入侵後,顥天抬起燒著的眼眸,看進她眼里確認。
「顥天……」她伸手勾住他頸子,拉下他的頭,吻住他的遲疑。顥天再難控制男性的需求,溫柔的進入,使盡所有的男性技巧減輕她的不適。
埃浪涌來,花朵奔放。愛情如滿天星辰墜落凡間,璀璨耀眼。如果兩人之間沒有愛,這場結台不會美的這般扣人心弦。顥天在每個悸動中呼喊著他的愛,如煙火盡情燃放,在他和月眉的天空里寫滿愛情。汗水和淚水交織,靈肉合一的快感中,他頭一次感覺到生命圓滿無比。
他趴伏在月眉身上喘息,舍不得移開身軀,但又怕會壓疼她,翻身將她抱到身上,緊緊摟住。
「我覺得驚逃詔地。」他抵著她緩緩笑了,月眉羞澀地將臉埋進他懷里。「有沒有弄痛你?」
烏黑的秀發搖了起來,顥天憐惜地親吻她。這番親熱消耗了他不少體力,低頭看向月眉,發現她臉上也有疲累。他滿足地輕笑,闔起眼瞼擁緊她。盡避身體還沒饜足,但夜還長呢,就算不夠,還有白天不是嗎?他愉悅地笑進夢鄉。
斃恍惚惚眯了一下,再張開眼,床頭櫃上的桌燈依然發出澄黃色光暈,一如顥天和她之前的照明情況。
耳畔傳來男人均勻的呼吸聲,及沉穩有力的心跳。月眉小心地從他的懷抱中溜出,注視著他睡夢中顯得格外年輕、放松的俊臉,眼光落到他光果、健實的胸膛,到他蓋了張薄被的。
「別了,我的愛。」她無言地蠕動嘴唇,迅速穿上被棄置床下的衣物,不舍地離開他。
必到一樓的睡房,拿出藏在床下整理好的行李。站在房間中央,對住了六年的房間有著難舍的情感。但,她最舍不得的人都決定舍了,這個房間有何難舍的?
從書桌抽屜里取出當年顥天送她的筆記本,里面記錄著她六年來因他而起的點滴心情,本想帶走,最後還是決定留給他。里面寫滿的都是她對他的情,留給他也是應該。
最後一頁的文字,是游雅瓏離開後,她利用整理行李的空余時間寫下的——游小姐的話,對我無疑是當頭棒喝。不管有多愛你,我都沒資格爭取你的愛,更沒有理由把自身的麻煩丟給你處理。我知道你會幫我,可是我做不到要求你幫忙。這幾日的相處,你對我的依賴,讓我沖昏頭。你問我愛不愛你,是的,我愛你,這份愛強烈得超出我原本以為的。本來只想默默守著你就好,現在卻想進一步佔有你。可是我沒資格……所以,我選擇離開,不想造成你的困擾……看到這里,月眉沖動地又拾起筆寫——今夜你所給予的,為我的單戀劃下最美好的句點。我愛你,永遠愛你。帶著你給我的動人回憶,我將有勇氣面對迎接我的困難,承受我必須負起的責任。別來找我,希望下次再見面時,你已擁有最美麗的愛。
她眨回眼眶的淚水,只把心和這些年的單相思留給他。她真誠希望顥天能找到幸福,雅瓏的詛咒就留給她吧。
在天亮前的最後一刻,月眉離開了。離開這個帶給她六年天堂歲月的家和家人,走向六年前的夢魘。
發現月眉不見,顥天幾乎快急瘋了。打遍她同學的電話仍找不著人,只好抱著月眉留給他的筆記本,在那里反來復去的研究。
他為她的痴心感動,更為她的出走痛心。這個傻瓜,難道不曉得他也愛她嗎?說什麼沒資格爭取他的愛這種渾話,這世間沒有任何女人比她更有資格得到他全心的寵愛。
也沒有任何人比他更有資格愛月眉了。她有任何困難都該告訴他,什麼叫做不想造成他的困擾!
「柳姨,月眉到底遇到什麼困難?最近有什麼人來找她嗎?」
「沒有啊。」柳姨也是憂心如焚。「除了她小弟這幾天常打電話來外,沒有什麼事
啊。」
「她小弟?」顥逃讜于月眉家里的事一無所知,僅曉得當年顥雲為了她付出一百萬給她父母。「她還有跟他家里的人聯絡?」
「月眉放不下弟妹,每隔一段時間都會跟他們通電話,還會寄錢回去。這一、兩個星期,她弟弟比較常打電話來。」
她的困難會跟她家里有關嗎?顥天在台北找不著人,把腦筋動到顥雲身上。或許月眉會去找顥雲,請她幫忙。想到這里,他立刻打電話要陳特助幫他訂機票,並要司機開車來接他到機場。
「柳姨,月眉有可能去找顥雲,我追過去。」
「可是少爺的腿傷……」
「不要緊。」
當晚他抵達台東,由于天色太晚,找不到人可以載他上山,只好睜眼到隔天清晨才趕上山,沒想到木屋里迎接他的不是溫柔的月眉,而是宋奕麟光果的胸膛!這幕曖昧景象,簡直把他氣壞了!
礙于郎有情,妹有意,顥雲又已成年,他這個當哥哥的最後只能樂觀其成。為了尋找月眉,疲累奔波一天一夜的身軀,終于撐不下去。睡了兩小時起來,逼著顥雲想辦法。
「依照月眉話里的意思推敲,她應該是回家去了。哥,我陪你去南投找她。」
「我也去!」奕麟放心不下,他們兄妹一個腳傷未愈、還拿著拐杖,一個是弱女子,他非得跟過去保護。
顥天想讓他跟著也好,要是遇到需要動到體力的事,宋奕麟孔武有力的身軀絕對派得上用場。
盡避已是深夜時分,白日的暑氣仍未完全褪去,鐵皮屋的屋頂經過太陽的曝曬,有如烤箱,熱氣傾瀉而下,四面八方涌向月眉,不斷從額頭滴下的汗水,浸濕了蒙在眼楮上的黑布,酸澀的汗水刺激著她的眼楮,令她更加難受。
夢魘什麼時候可以結束?為何始終困在黑暗中?邪惡的勢力是如此龐大,無法抗拒的吸住她下墜,不管她如何深沉嘶竭的狂喊,仍喚不回親情,被冷酷無情地犧牲了。心,死去了千百次。人家說︰天下無不是的父母,她的父母為什麼如此不是?虎毒尚且不食子,他們卻殘忍地把她推進火坑!
月眉趕回久違六年的家。父母見到她時滿心歡喜,全家和樂的如同許久許久以前,他們不曾染上酗酒惡習的時候。她以為她能在他們身上找回慈愛,以為他們不至于像小弟新華所說,有賣掉月雲的打算。但是人口販子還是來了。
她著急地拿出所有的儲蓄請求父母不要賣掉妹妹,她會努力賺錢供他們花用;沒想到爸媽像是被酒精蠶食掉僅余的親情,不但不答應,還在人口販子的慫恿下,狠心把她賣了!
月眉幾乎承受不住這個打擊,他們已經賣了她一次,沒想到會再賣她第二次!比較值得安慰的是,月雲因此逃過一劫,人口販子嫌她太過瘦小。
于是,她被帶走。眼楮蒙上黑布,雙手、雙腳都被捆綁。落到這樣的命運,月眉只能怪自己太過天真,以為父母不至于如此冷血無情。可是,如果她不出面,今天落到這下場的,就是月雲了。
她才十四歲,她怎麼忍心讓她經歷這一切?她的不幸是顥雲解救的,月雲的不幸,只能靠她來解救。然而這樣的代價,她是否甘心?早知道應該去找顥雲,她那麼聰明,一定有法子幫她。可是求顥雲,不等于求顥天嗎?不願意再麻煩他了,他為她做的已經夠多了。
被暑氣熱的昏昏沉沉的腦袋,浮沉著顥天俊偉的形象。他一會兒嚴厲地蹙眉瞪她,一會兒又像每次親吻她時,那般柔情似水。
他現在在做什麼?是著急地尋找她,還是松了口氣?是怪她讓他擔心,抑是另結新歡了?
月眉的心情忽悲忽喜,在眼眶中滾動的淚珠,每一顆都是對他的思念。
想念他的味道;想念他溫暖的懷抱;想念他霸道的溫柔;更想念被他緊嵌在身下,感受到的悸動。
她不後悔把自己給他,除了最初的不適外,每一秒的感覺都曼妙無比。顥天在她的身體里,男與女的生理結構不同,造成了如此美妙的嵌合。他的每一次律動,都帶來狂喜。從他的眼里,她看到同樣的心醉抑迷,那一刻,她假裝顥天是愛她的,身與心都虔誠無比地奉獻給他,感受著與他靈肉合一、飛升天際的快感。
這將是她此生最美麗、珍貴的回憶了。或許得帶著這樣的回憶進地獄。在光明消失,最黑暗的時候,只有這記憶能帶給她一絲活下去的希望吧。
可是,一旦身心受辱,她還有勇氣活下去嗎?
月眉機伶伶地打起冷顫。綁在手腳上的繩索,造成的血液不流通,使得全身每塊肌肉都僵硬、麻木。
情緒陷入絕望的谷底,這時候祈求死亡,或許對她還比較慈悲。她屈著身,匍匐在泛著霉味的榻榻米上。如今的她,連自殺的能力都沒有,淚掉得更凶。
突然,地動天搖,仿佛是天地也為人間的丑惡而發怒,凶猛地搖蔽起來。月眉一顆心提的老高,求生的本能讓她對黑暗中感受到的劇烈震動害怕起來,但轉念一想,讓她被壓死算了,就能逃過受辱的劫數。
當人們爭先恐後地逃出傾倒的房屋,唯有月眉幾乎是滿懷感激地迎接死亡。她緊貼著牆,等待屋頂砸下來,或是任何磚瓦丟過來砸死她。
但月眉不知道,黃昏後她被帶來的這棟「房子」,是由廢棄的貨櫃改雜邙成,只是隨著天地的搖動而左右前後滑移。
所以盡避搖動的這麼厲害,只有做為隔間的一片木板倒下,剛好沒砸到她身上。震動仍在持續,月眉如同海中的一葉孤舟搖來晃去,本能地縮著頭。或許是一秒,也可能是一分鐘,月眉在東西砸下掉落晃動,及人聲喧嘩中,听到奔向這里的腳步聲。
她訝異同時感到害怕。
在地震這麼強烈的時候,人口販子不急著逃命,還會想到她嗎?雖說,她剛花了他們一大筆錢,可是……
「大姊……」
「月眉……」
一連串的男人呼喊聲傳向她,月眉怔住了,這些聲音好像是……
「大姊!」
她被一只強壯的男人手臂抱起,隨即被帶到屋外。
「月眉!」另一只手臂迫不及待地接過她,緊緊摟在胸膛最溫熱的地方。如細砂磨過的男性臉頰摩挲著她,灼熱的鼻息是她所熟悉的,月眉忍不住熱淚盈眶。
作夢嗎?可是他的味道是那麼強烈,還有淌流在她臉上的淚水嘗起來又咸的好真實。
他的唇在她臉蛋上滑過,溫存間有人出聲打擾了這對情侶。
「顥天,先幫月眉松綁。這里危險,警方要我們先退開。」月眉听出說話的聲音屬于宋奕麟,那摟著她的人,就一定是顥天了。手、腳上的繩子,和眼罩、嘴上的破布都被人一一拿下。月眉眨著盈滿熱淚的眼,視線無法自顥天顯得消瘦的朦朧臉龐移開。盡避才分開幾天,卻有如幾世。她抖著唇,身體虛弱地依靠著他的摟抱。
「顥天,我來抱她。」奕麟建議
「不。」他笨拙地想抱起月眉移動。
「姜大哥,我來抱好了。」另一道聲音響起,月眉偏過頭去看,淚水涌得更厲害了。眼前的男子膚色幾乎融入黑暗之中,有著與她相似的眉眼,高壯的身材已非她昔年分離時的瘦小男孩了。
「新民!」她哽咽地投入他懷中,卜新民抱緊姊姊,剛才就是他冒險進屋里將月眉抱出來的。
「弟弟抱姊姊,你總沒話說了吧!」奕麟幽默地嘲弄顥天,後者反瞪他一眼。
「回去我也抱顥雲,你一定沒話說吧!」
被人反將一軍的奕麟,心頭不是滋味。回去後得看緊顥雲,不讓顥逃詔手。他如果真想抱人,還是抱月眉好了!
村長家建得牢固,沒有受到這次地震的影響。月眉等人暫時安置在這里。
事後新民告訴她,當她被人口販子帶走,新華在夜色掩護下悄悄跟上,查到對方在山上的落腳處。那天早上他在台中港下船,傍晚和顥天等人在山下遇上,連袂一起回來。從月雲口中得知她被父母賣掉,悲痛的他忍無可忍地請村長報警處理,等新華帶回消息後,帶著一群人前來救她。
月眉悲喜交加地淌著淚。劫後余生的她,無心亦無力去關注父母的下場。新民說,爸媽被警察帶走了。難言的釋然流遍月眉全身。或許這樣對他們兄弟姊妹四人最好。
「月眉……」一等顥雲幫月眉被繩索擦破皮的傷口上過藥,顥天把除了他以外的閑雜人等都趕出去,擁住失而復得的寶貝。「你為什麼這麼傻?莫名其妙地離開,害我擔心死了!你說,要怎樣補償我?」
額貼著額,掩飾不住濃烈關心及熾熱情意的眼光逼視著她,月眉歉疚地垂下疲累的眼瞼。
「對不起,我……」
「對不起就算了?我可不打算這麼容易放過你!讓我像瘋子一樣到處找你,擔心你會出事。尤其是知道你被人口販子帶走,你曉得我的心有如萬蟻噬心般難受嗎?」
「對不起……」此刻除了一再致歉外,月眉不曉得她還能說什麼。「我真的很抱歉……我並不想給你惹麻煩……」
「難道你不曉得你已經是我今生最大的麻煩了?」
這句似是認命又似譴責的話,讓月眉難過的掉淚。原來她對他而言只是麻煩。她淒楚欲絕地抖動櫻唇。
「月眉……」顥天輕聲嘆息,無措地拭著她的淚,親吻她濕冷的臉頰,灼熱的唇含住她柔軟如逃陟絨、冰冷輕顫的粉唇,輕憐呵愛著她。
「我該拿你怎麼辦?為什麼你不明白我的心?我表現得還不夠清楚嗎?而你卻一再質疑我的愛,以為我拿你消遣!你太看輕自己,也低估我了!若不是因為愛你,我會……依賴你,糾纏你,甚至……跟你嗎?我對你一片真心,你卻當成是我一時沖動。你就這樣輕視我,看不起我嗎?」
「不……」月眉驚慌地搖著頭,心情盈滿不敢置信的狂喜。顥天說他愛她!「我尊敬你,愛慕你,怎可能輕視你、看不起你?你是我的少爺,我的神,我的……」
「我不要做你的少爺、你的神,我只想當你的愛人、你的丈夫!」他生氣地瞪視她。
「我的愛人,我的丈夫?」月眉驚呆了、嚇呆了、也高興呆了!
「對。你有異議嗎?」他凶狠地俯視她。
「我……」隨著喜極而泣的淚水滾動,心頭惶恐同時興起。月眉劇烈搖著頭。「我不配、不夠資格……」
「說什麼你!?」顥天嚴厲地抿緊唇。「我都掏心掏肺說得這麼清楚了,你還敢說這種話!沒有什麼不配、不夠資格的!你跟我是平等,我有資格愛你,你也有資格愛我。除非你根本不愛我。」
「不,我愛你,愛你……」就因為愛慘了他,月眉心里才會有這麼多掙扎。「可是我這麼平凡渺小,你應該娶個聰明、富有、出身良好的完美妻子,而不是我這種……」
「你怎樣?難道你還不明白你就是我最完美的妻子?」顥天氣紅眼,但在看到她眼里的自卑,所有的憤怒都消失了。他摟緊她,語調放柔。
「月眉,一個人的價值不應該以他的出身來論斷,因為這是人類最不能選擇的部分。沒有人能選擇自己的父母。我長在和樂的姜家,生為我父母的孩子,這是上逃讜我的寵溺、我的幸運;而你不幸長在卜家,有那樣的父母,只能說是上逃讜你的磨練、你的不幸。你並沒有因為這樣的不幸,就自甘墮落,反而力爭上游。所以,一個人的價值,該是以他現在是個什麼樣的人來論。你聰慧、善良又潔身自愛,比起什麼聰明、出身良好的富家千金都要高潔。你不輸任何人。尤其是在我眼里,你是最完美的。」
「顥天……」她被這番話感動了,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的話。即使有人說過,也不如從顥天口中吐出來的更加扣她心弦。
「我在你的心情日記里看到一首詩,那何嘗不是我一直以來的心境?囿于世俗的觀念,我拚命對自己說,我怎麼可以對個稚女敕、該被視為妹妹的小女孩動心?每次靠近你,我總是一再克制、提醒自己,不可以的,不可以愛上月眉。但感情這種事,不是你想怎樣就怎樣。心一旦動了,便挽回不了。一開始只以為是作祟,但如果只是,我不會一再執迷于你,外面有大把的女人可以滿足我,而我卻只要你。月眉,我風流不羈過,也不是情竇初開的少年了,看盡風花雪月,這時候再來對感情認真,我比你更加不可思議。我害怕、也排斥過,但是心有自己的主見,它選中了你,就是你了。除非你嫌棄我,不然……」
「顥天,我怎可能嫌棄你,我只怕配不上你……」
「噓……」他懲罰性質地吻住她,眼光熾熱凝重。「不準再說配不上我這種話。你是上天創造來與我配合的,難道你感受不到我們在一起時,身心有多契合嗎?」
他的提醒勾起月眉火熱的回憶,雙頰艷麗如火,羞怯地垂下眼瞼。
顥天低笑一聲,憐惜地呵護她柔細的肌膚,最後是不舍她疲累的神色,擁著她躺進狹窄的單人木板床。
「答應嫁給我嗎?」在準許她徹底休息前,顥天追問。
「嗯。」渴睡的她,迷迷糊糊應允了。
顥天滿足地一笑,深情地凝視她的睡顏,不久之後,也疲累地墜入夢鄉。
擁在錦被里的佳人,被丈夫熱情的親吻逗醒。張開迷蒙的眼楮,發現透明的薄紗床罩外,女乃油色的天光透了一室。她格格嬌笑地躲開夫婿的親吻,推著他起身。
「早安,姜太太。」顥天微笑地摟著她打招呼。
「早安,姜先生。」月眉帶笑的眼眉洋溢著幸福。
今天是兩人新婚後的第一個早上,下午他們將前往歐洲度蜜月。
兩人梳洗過後,挽著手親密下樓,掩飾不住的濃烈情意,令人妒羨。
柳姨在樓下迎接這一對,餐桌上一起吃飯的還有月眉的弟妹們。
顥天把他們都接來一起住,並從法庭上,替月眉爭取到未成年的小弟、小妹的監護權。
「姊姊、姊夫早。」
異口同聲的招呼,听的月眉忍不住熱淚盈眶。她抬頭看進夫婿深情的眼瞳里,在那雙閃爍著新婚男子幸福、快樂的眼楮里,找到了天堂。
她的天堂,一個有顥天、柳姨、和弟妹們的天堂。
憊有顥雲,她虔誠感激著她的天使。是她將她帶來這座天堂;如今,她也飛向自己的天堂了。
她微笑地擁緊夫婿,感覺到他灼熱的氣息緩緩降下,當四片嘴唇在可預知的冥冥中相觸,不僅是與的結合,同時也是靈魂與靈魂的相遇。
愛,從兩人相視而笑的眼瞳中飛濺出來,照亮了這座小天堂里每個人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