筆蓮邦說要帶揚天蓮去選戒指。翌日,揚天蓮和皇蓮邦一起離開祭家海島,到義大利。
他們先在米蘭停留,逛了精品店。說是要選戒指,揚天蓮卻什麼也沒看中意,倒是皇蓮邦買了不少衣物、鞋子,有她的,也有他的。他其實很少穿現成買來的衣物,她知道他的私人物品全由專人為他量身訂制,會買衣物鞋子是因為他們沒帶行李。
他們像一般觀光客,買東西吃美食,夜晚在飯店旅館過夜,兩天後,再搭私人專機回到羅馬,當晚住進皇蓮邦位于維內多大道的高級公寓里。
他們還是分房睡,自從揚天蓮小產後,醫師建議他們夫妻分房一陣子,皇蓮邦便沒和她睡在同一張床上。
筆蓮邦安排揚天蓮睡在他單身時睡的床鋪上,夜里她依舊被他的氣味包圍。他在客房里,一夜起床好多次,走出房門去看她,看她枕著自己的枕頭、蓋著自己的被子安心熟睡的模樣,這使他心頭突然涌現一股幸福感,舍不得叫醒她,直到天明,她自己清醒,對著站在床邊的他露出微笑,他終于吻住她的紅唇,說︰「早安,我今天要回出版社主持會議,卻被妳弄得可能會遲到。」
揚天蓮不明白他那指責似的言詞為何。「蓮邦……」她輕輕推著他。
筆蓮邦慢慢地、佣懶地離開她的唇,眸光也灼熱也壓抑地凝視著她。
揚天蓮被看得不禁垂下臉龐來,羞怯般地低語︰「你要回出版社……我也一起去嗎?」
筆蓮邦不想讓她去的,她成為他的妻子後,他不希望她上職場--尤其他那家全是男人的公司--的越來越強,但一見她如此,他不由得說了句︰「當然。趕快起床換衣服,我們還得去吃早餐。」
揚天蓮點點頭,掀被下床,走進浴室。
一個鐘頭後,他們吃完簡單的早餐,夫妻倆手牽手用走的到公司。
他開的出版社離他的公寓不遠,就在同一條大道下坡盡頭的廣場,是一棟以大理石為主要建材的六層古典樓房,樓房的每扇窗門都對著廣場上的噴水池,一樓門口邊牆上刻了一首中文現代詩,其中有幾句寫著--
你是淨土落下的一朵蓮,
只身游逛在凡塵俗地,
這里是天上蓮的國度
你的歸所你的棲息地
就是這幾句將揚天蓮帶進皇蓮邦的世界。揚天蓮後來才知道,那是一首用皇蓮邦的名字寫成的詩。那時,她已經是他的員工--淨土里的一朵蓮。
「老板!你--你來了啊--」皇蓮邦和揚天蓮一進出版社,先是傳來一陣不知是驚訝還是失望的怪叫。
然後,他的員工個個神情怪異,走到他身邊叫一句「老板」,似乎有什麼話想說。
「老板……」連雜志部門的總編輯Sergio也一樣,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什麼事?」皇蓮邦一問。他又猛搖頭說沒事。
「沒事,就準備十分鐘後開會。」皇蓮邦命令道,帶著揚天蓮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Sergio默默目送他們,一干男人圍了上來,同樣對老板的背影行以注目禮。有人在說︰「十分鐘後,開得了會嗎……」
「Sergio他們怪怪的。」走到皇蓮邦的辦公室門口時,揚天蓮開口這麼說。
「別理那些人。」皇蓮邦打開門。
「皇先生,我等你很久了。」一名東方男性從窗邊的沙發座椅站起,走過來。
揚天蓮看了男人一眼,覺得有點面善。「蓮邦,是客人嗎?」她在丈夫身邊低語。
筆蓮邦回頭看她,拉著她的手,快步走到辦公桌左側的一扇門前,沈聲說︰「妳到里面等我。」他將她推進門內,動作有點大。
「蓮邦--」
「別出來。」皇蓮邦打斷她困惑的嗓音,關上門。
揚天蓮愣了愣,盯住門板。
懊一會兒,男人交談的聲音在隔壁傳開。
「我說過,這里沒有你要采的天上蓮花。我們也不采用你的稿件,你來再多次都不會改變。」皇蓮邦的嗓音很強硬。
男人回答道︰「就算沒有我要采的天上蓮花,我認為你還是該出版我的作品,並且讓Cielo來負責--」
「Cielo已經不撰稿了。」皇蓮邦低吼。
男人沒料到皇蓮邦會這麼快失掉耐心,嗤聲笑了起來。「剛剛那位美麗的女士--」
「Cielo已經不撰稿了。」皇蓮邦打斷他,壓低嗓音,再次強調。「從今以後沒有Cielo這個人。你如果想要這樣的撰稿人,也許你去別家找--」
「我只要你這家的Cielo。」這會兒,換男人語氣堅持地打斷皇蓮邦。
筆蓮邦臉色沈了下來。男人就是那位來自台灣的「采蓮者」,幾次交鋒,皇蓮邦確定了他是為揚天蓮而來,但意圖不明。
「剛剛那位美麗的女士……不會湊巧跟我的逃妻一樣,叫做「揚天蓮」吧……」男人幽沈、不清晰的嗓音拉回皇蓮邦的思緒。
「你說什麼?」皇蓮邦對上男人的雙眼,一字一重音地問著。他剛剛似乎听到「揚天蓮」三字。
「沒什麼,」男人攤手笑了笑,往辦公室門口邊走邊說︰「與公事無關,還是別談。不過,我想,皇先生今天心情可能不太好,我先告辭,改天再來與你商討Cielo--」
「Cielo永遠不撰稿了!」皇蓮邦這次完全壓抑下住嗓音,帶怒氣般地大吼起來。
男人笑聲飄揚,走出他的辦公室。
筆蓮邦的心情被搞壞了。他按下辦公桌上的通話機,惡聲惡氣地道︰「會議取消,下次誰再讓「采蓮者」進公司,就滾回老家吃自己。」他結束通話,煩躁地走向休息室,打開門。
揚天蓮側身斜倚著大理石窗檻,坐在窗台,望著樓下街道。
筆蓮邦走過去,順著她的目光看見「采蓮者」走出公司門口。他用力地拉下窗板。
揚天蓮回首看他。「你覺得我沒把草原的房子整理好,所以不讓我接任何的撰稿工作是嗎……」她听到他最後那一聲吼叫。那個男人似乎想要借重她的文筆,皇蓮邦卻斷然拒絕。
「沒錯。」皇蓮邦神情冰冷,盯著她。「妳說過,妳能做好工作,同時也能專心當我的妻子。先別說妳沒整理好草原的房子,專心當我的妻子--這點包括孕育生命,平安產下健康的小阿,妳顯然也沒做到。」
揚天蓮臉色倏地刷白,說不出話來。
他說了很殘忍的話,刻意傷害她。她抖著身體,站起身,踉蹌了一下。他伸手抱住她,她掙月兌他,快步走向門口,開門跑出去。
筆蓮邦懊悔地握串,追了出去。
整間公司人員都看到老板追著揚天蓮跑出出版社的情景,一堆男人甚至好奇地跟出去瞧,到底是為什麼,「采蓮者」搞得今早烏煙瘴氣。只見維內多大道上兩個男女上演一場追逐戲,最後,男人抱住女人,用扛的,將她帶離。
他們沒有再進公司,而是回到他的公寓里。
揚天蓮關在房里一整天,沒出來吃飯。皇蓮邦心情壞透了,打開一瓶烈酒,在客房里喝到天黑,倒頭悶睡,夢中全是妻子那張神傷難過的美顏。
天亮時,他被莫名的疼痛弄醒,以為是宿醉,卻沒宿醉的感受,隱隱覺得是心在抽痛--在他傷害妻子後的感覺。
他抓著頭,坐起身,下床進浴室淋冷水澡,對著鏡子刮臉上初生的青髭,眼楮不由自主盯住鏡中左手光果的無名指,一個分心,便在下巴劃出血痕。
「該死!」皇蓮邦低咒了一聲,丟開刮胡刀,擦掉血痕,走出浴室,換了外出服,離開客房,轉往主臥室,敲著鎖緊的門板。
「天蓮,我知道妳醒了,妳如果不和我出去吃早餐,我幫妳帶回來--」皇蓮邦站在門外等著她出來,過了一分鐘,他知道她不會出來,徑自轉身離去。
直到腳步聲消失,主臥室的門板才慢慢敞開。揚天蓮走出房門,行至起居間臨街的玻璃窗,俯視著,見不到皇蓮邦的身影,心莫名有點空。她旋身,離開窗邊,走出公寓大門。
維內多大道上,一名絕倫的東方女子正朝下坡盡頭走,另一名瀟灑的東方男子正往上坡走,他們在中途相遇了。
「美麗的女士請留步。」男子擋在揚天蓮面前。
揚天蓮抬眸,認出男子是昨天出現在皇蓮邦辦公室里的客人。
「妳不認得我嗎?」男子笑了笑,說︰「也對。畢竟是多年前的事了,何況我們本來就不認識。」
揚天蓮皺一下眉頭,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听說妳現在是皇蓮邦的妻子?」男子語帶詢問。
揚天蓮微微頷首,道︰「你要找蓮邦嗎?」
男子搖搖頭,收起笑容,語氣徐緩地說︰「妳惹了一個麻煩,妳知道嗎……」
揚天蓮愣了愣。「對不起,先生--」
「我叫丘致廣。」男子打斷她,報出自己的姓名。
揚天蓮震了一下,回身,迅速往上坡走。
「等等!」丘致廣大叫。
揚天蓮跑了起來。
那一場遍禮是在海濱別墅舉行的,聖壇設在庭院回字型水池中央平台……
那年的「丘揚聯姻」,前來祝福的賓客很多,即便是一場沒有愛情而以政商利益為前提的婚禮。
她和那個地連臉都記不清楚的丘致廣,手挽著手,通過白玫瑰和木犀搭成的隧道,在盛開著睡蓮的水池中央,听著牧師的福證,對彼此說了「我願意」,只差一個誓約之吻……
「妳不能再逃了!揚天蓮!」丘致廣追上她,一把揪住她的肩,扳過她的身子。
「我們沒有誓約之吻、沒有簽結婚證書,那樣的婚姻不成立!」揚天蓮對上他的臉,急聲嚷了出來。
路上有些行人對他們投以異樣眼光。
丘致廣嘆了口氣,道︰「妳知道,這些年來,妳給我的人生帶來多大的困擾嗎?」
揚天蓮垂下臉龐,喘著氣不說話。
「我們找一家咖啡館,坐下來,好好談一談。」丘致廣放開抓在她肩膀上的手,繼續朝上坡走。
揚天蓮看著他的背影,重復道︰「我們沒簽結婚證書……那樣的婚姻不成立。」這次,她平聲靜氣多了。
丘致廣停下腳步,回過頭。「妳就是要在街頭談?」他盯著她。
揚天蓮又不說話了,但也不走動。
「好吧。我們就在這里談--」他說著,走回她身前,雙手環胸,仰望天空。「妳大概沒忘記我們的婚禮那天,現場有好幾百位賓客、親朋好友,還有牧師福證……我記得我們都說了願意--公開儀式加上兩人以上證人,我們的婚姻是有效的。」
揚天蓮睜大眼楮,完全不敢相信他的說辭。
丘致廣撇唇一笑,繼續說︰「妳現在嫁給了皇蓮邦,是犯了重婚罪……」
她的表情變得有些惶恐,更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在台灣,她念的是義大利語文系,完全不懂法律上的問題。
「但是,妳的犯罪行為是在國外,我想,我這個做丈夫的就算想告妳,也沒轍--」
「你不會告我嗎?」揚天蓮終于開口,眸光閃動地看著丘致廣。他的語意听起來似乎是這樣--
「不是不告妳,是告不了。台灣的民法管不到外國。我也很想告妳呀,畢竟妳當初瀟灑的行徑,讓我成了社會上的笑柄,大家都叫我「被拋棄的貴公子」,我如果去牛郎店當公關,也許不用取報名--」丘致廣自嘲地笑了笑,問揚天蓮︰「妳覺得我哪里不好,當初為什麼要逃?」
揚天蓮低垂臉龐,只說了一句。「對不起。」
「「對不起」如果解決得了問題,我就不用千里迢迢來找妳了。」丘致廣看著她烏黑的發絲。她還是典雅的短發型,不過比當年長一點,似乎想留長,人也多了成熟風韻。
揚天蓮拾起頭問他︰「我該怎麼做?」
丘致廣突然說︰「其實,我很喜歡妳……」
揚天蓮呆住。
他哈哈大笑起來。
她皺起眉,道︰「我是認真想解決這事--」
「我也是認真的。」他止住笑,眼楮對著她。「妳必須跟我回台灣補辦結婚登記了--」
揚天蓮像是被嚇著般,目光直勾勾瞪著他看。
丘致廣笑了笑。「別這樣……我也想要有自由身啊。」他說著,從口袋掏出一個東西,交到揚天蓮手上。「妳看看里面吧。」
揚天蓮看著手里的相盒墜煉,疑惑地瞅了丘致廣一眼,才打開小小的扁圓形相盒,里頭有兩張照片,一張是女子獨照,一張是同一名女子抱嬰孩的照片。
「那是我的戀人和最近剛出生的女兒。」丘致廣發出溫柔的嗓音。「她不能永遠只當我的情婦,我的孩子也不能是私生女--」
「她!」揚天蓮想起什麼似的,抬起臉龐。「她是當年送我到機場的好心小姐……」
「看樣子,妳已經想起來了。她也是最近才知道自己當年載走的,是從我的婚禮逃走的新娘。總之,有很多陰錯陽差的事。最近我們想結婚,才發現結不了,其實我的問題比妳多,不過,妳能幫我解決的,就是跟我回台灣辦理結婚登記。如果不辦理結婚登記,我們便無法離婚,那段有眾人見證、卻有名無實的婚姻關系會一直存在,我和她在台灣,無法像妳這樣,讓民法管不著,妳懂嗎?」丘致廣干脆把話說明。
揚天蓮小心地收好相盒墜煉,還給他,說︰「我會找個時間--」
「天蓮!」一個叫喊的嗓音傳來。
揚天蓮循聲轉頭,看見皇蓮邦正從來來去去的人影中走來。
丘致廣看著皇蓮邦走近,對揚天蓮說︰「我會先回台灣等妳。」語畢,他旋身,穿越維內多大道,走人兩棟古跡大樓間的小巷弄。
筆蓮邦看到他的背影了。他什麼都沒問揚天蓮,拉著她,往公寓的方向走。
揚天蓮也什麼都沒對他說。
必到公寓里,她看見他剛毅的下巴有道細長紅痕,不由自主地伸手去模他。
他抓住她的手腕,說︰「回海島。」
當天午後,他像是強擄民女的盜匪,旋風似的帶著她搭私人專機,離開義大利。
搭專機,轉水路,來回海島的路程本就遙遠,短短幾天內,揚天蓮歷經了長途旅行的折騰,身子其實已經有點吃不消。
筆蓮邦的私人船艇于深夜時刻進港,停靠在菜園灣碼頭。皇蓮邦抱著體力透支、沈睡不醒的揚天蓮下船,乘車回海濱別墅。
筆蓮邦遣退所有僕佣,親手褪去妻子的衣物,摟著她入睡。他們分房太久、在義大利又冷戰,都快忘了彼此的體溫。今晚,他能這樣抱著妻子--
真好。
筆蓮邦吻吻揚天蓮的睡顏,閉上限,很快地睡著。
直至大清早,僕佣拿著無線電話筒走到床邊,低聲叫醒他,將話筒遞進床架簾幕里給他。
筆蓮邦背靠著床頭,視線落在妻子身上,耳朵听著話筒里的聲音,回道︰「過一陣子再看看,她現在身體還很虛弱,不適合回去那邊……」
揚天蓮听見他講話的低沈嗓音,慢慢蘇醒過來。
「我知道。我沒有不回去……」他的嗓音有點失了耐性,卻又刻意控制著。「我說過,她身體還很虛弱,不適合回去--」
揚天蓮側臥背對著皇蓮邦,嬌軀在被子里輕輕動了一下,他的手立刻探過來模她的肩膀。床畔桌的小夜燈還點著,她听到他說︰「您知道姑丈的海島現在幾點嗎?您既然知道我們昨晚深夜才從義大利回來,就該清楚我們根本還沒好好睡上一覺。我晚點再回您電話。」然後,她感覺他傾身將話筒放到床外,一會兒,他重新躺回床上,胸膛貼住她的背,手臂環抱她的身子。
揚天蓮在他懷里翻身,抬眸看著他。
「吵醒妳了?」皇蓮邦低頭對著她的美眸,手掌在她果背上下來回撫著。
揚天蓮閉上眼楮,睡下不,略微急促的呼吸吐在他頸側,起伏的柔軟酥胸摩擦著他的胸月復。
筆蓮邦心猿意馬起來。他們真的分房太久了,早該解除宇妥醫師「意圖式」下的分房令的……
筆蓮邦的手在被子底下抬起她的一條腿往自己腰側跨,唇吻她的小嘴,低語︰「可以嗎?天蓮--」
揚天蓮沒說話,跨在他腰側的長腿,微微動了動,小腿勾住他的腿。
筆蓮邦加深吻,妻子跟他一樣期待著。
「蓮邦,」揚天蓮睜開眼楮,在他要進入的剎那,推抵他。「宇妥醫師說,小產後的幾個月,很容易受孕……」
筆蓮邦眸光一閃。「妳要我避孕嗎?」他的確記得宇妥說最好讓小產過的身子調養一年,再懷孕,對妻子會比較好。不過,他現在很想知道--
「妳是不是不想要孩子?」他沈聲問她。
揚天蓮垂眸,想起他在義大利講的那些話,靜默了許久。
筆蓮邦翻身,半身探出簾幕外,拉開床畔桌抽屜取了東西,回到她身邊。「妳要我避孕,我就避孕。」他打開宇妥交給他的小藥罐,長指挖取一點香味特殊的藥,搽在自己挺拔的頂端,再取一點往妻子幽徑抹。
揚天蓮扭動腰肢,感覺他的指在她體內抽動,轉了一圈。「蓮邦……」縴指在他的肩頭抓出紅痕。
筆蓮邦抽出手指,一條長腿擱進她兩腿間,側臥身子與她結合。他說了句義大利文,那意思是,他其實很想要有兩個人的孩子。
揚天蓮流下眼淚,說那個孩子已經死了。她在高原醫療中心見到他時,沒掉的淚水,在義大利被他言語傷害時,沒掉的淚水,現在全傾而下,越哭越傷心,還問他,她何時得回去草原的房子工作。
筆蓮邦突然覺得自己可惡透了,雙手緊緊抱著她顫抖的身子,說不出一句抱歉,唇不斷吻著她的淚顏。
她是心疼那個孩子的,他怎麼會以為她不想要孩子呢?
她並不是不想專心當她的妻子,他怎麼可以說那些殘忍的話傷她的心?
「天蓮--」他大掌抹去她的淚水。
她閉合眼眸,抽泣地埋進他胸懷里。
他撫著她的肩、她的背,直到高潮後,她睡了去,一句義大利文,才自他口中低沈地月兌出︰「Sonospiacent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