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在一個湖面結冰的日子。
俊美少年與父親吵架,心情不好,跑出家門。他到家族的邊緣地帶——離父親越遠,才越自由——看見有個老人在湖面釣魚,旁邊還有一只拉布拉多,白色的。
夢境一般。
他走過去,對老人說︰「你是誰啊?」
老人沒听見,耳朵里似乎塞了什麼。倒是那狗兒搖尾歡叫朝他跑來,他模模狗兒的頭,走到老人身邊,拍老人的肩。
老人回頭,一眼認出少年有其祖父之風,穿著啊,樣貌啊,絕對不是規規矩矩、安分的貨色。
少年說︰「你是誰啊?這里是本大爺的領土。」
老人將隨身听音量調小,回道︰「我是你爺爺的朋友——」
「我爺爺不在,他去海島參加親戚的婚禮。」少年拉過他身邊的釣具置放箱,一坐下。
「是啊,我來得不是時候,所以只能被招待來這冰湖釣魚。」老人說。他在解放冰下無自由的魚兒。
少年知道的——老人指的,是他父親的對待。祖父不在,這家族最大的就是他父親,父親一向不歡迎祖父的客人。
「抱歉喔,老先生。」少年模著坐在他腳邊的大狗,說︰「等我當家的時候,我一定好好招待你。」
老人呵呵笑。「我先謝謝你。」
「這是你的狗嗎?」少年月兌掉手套,讓狗兒舌忝他的掌心。
「是啊,它叫‘貝多芬’,是只老狗了。」
「喔……是嗎,我也養了一只,是迷人的成熟女性‘露露’,可以讓你的貝多芬和我的露露在一起嗎?」少年提議著。「我以後還要養它們的孩子、還有它們孩子的孩子……」
「嗯,好啊,听起來很圓滿。」老人點頭同意。
少年笑了,忘卻與父親的不愉快。「你在听什麼?」指了指老人的耳朵。
老人招手,示意少年靠近,把一邊耳機分給少年。
「貝多芬啊——」
汪!狽兒叫了一聲。老人笑了。
少年說︰「你這麼喜歡老貝啊?」音樂听貝多芬,狗名叫貝多芬。
「是啊,小子,我死的時候,你就在我的告別式上,為我彈奏降E大調第五號鋼琴協奏曲,如何?」老人說。
老人和祖父講過同樣的話。少年搖頭︰「《皇帝》嗎……那可不行,這曲是本大爺的主題曲。」
「是嗎?你的主題曲啊……」
「沒錯,你選別的吧,老先生——如果是告別式,也不一定要老貝啦。我建議,應該來個天堂與地獄之類的,看你要上天堂,還是下地獄,本大爺一定盡己所能。」
老人哈哈大笑。這小子有趣極了!「好吧,那你就幫我安排‘瘋馬俱樂部’那種漂亮舞娘,讓我上天堂吧!」
少年撇唇,說︰「老先生,我覺得我跟你好像合得來——」
「那你一定也跟我孫女合得來……」老人神秘笑著,又說︰「小子,今天,是男人與男人的約定。你可記得喔!」
老人最後拉起了釣竿,果然有條鱗片金閃的魚兒活跳地騰出厚冰之下。
「夏生……」有人在叫他。空氣漫著鳳梨香味,啊,是庭院那棵黃花樹!他一年總有幾個月會住在海島草原的別墅,兒子皇蓮邦老是跑到那個不肖佷兒歐陽荷庭家,幸好還有妻子夏可虹不離不棄地對他好。
「夏生,皇夏生!」夏可虹看著睡在樹下躺椅里的丈夫。怎麼叫也叫不醒,她直接往他肚子一坐,柔荑捏拍他的臉。「醒醒啦,該去把蓮邦帶回來了!」
筆夏生聞到熟悉的香味,眼一睜。妻子坐在他身上,他懶懶一笑,攬下她,吻她的唇。「我作夢了……我夢到Summer.Rainbow的爸媽呢,還有啊——」
「還作夢呢!」夏可虹咬了他一下。「兒子去荷庭那兒一整個上午了,你趕快把他帶回來,我要教他彈新曲。」
「嗯,是該教他練《皇帝》了,這可是他老子的主題曲呢……」皇夏生坐起身,被妻子打了一下清脆耳光。
「老子、老子!苞你說過多少次,別教壞了兒子。你是個父親了——注意言行一點!」
筆夏生哈哈笑。每次被「愛的管教」,他就哈哈笑。「親愛的,我告訴你喔,等我當家時,我一定要解開長輩綁在小輩褲帶上的系繩,讓他們自由——」
「什麼解開綁在褲帶上的系繩……你是要他們變成‘暴露狂’吧——」
「哈哈哈……」皇夏生放聲狂笑。
暴露狂!JimMorrison也在演唱會上干過這事。嗯——妻子的主意不錯!就這麼做吧!有何不可?
他可是至高無上的皇帝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