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被派去鄰鎮辦事幾天的兀述峰,一回到高沙鎮,立刻進書房向龍薩齊回報處理結果。正事談完,範聞順口提起剛才路經大廳听到家僕討論的事——
「爺,方才我在前面廳里,看到幾名家僕圍著王總管問起何時回京的事。」
「我正要告訴你們這事。」端起參茶,輕啜一口,他說著已決定的事,「七日後就出發,等會兒你們就可以……」
「七日?」範聞停搖羽扇,蹙了眉。
「有問題嗎?」放下杯子,他揚眉看向範聞。
「咱是沒問題,不過咱擔心冷姑娘她會受不起這長途顛簸。」
「我見她已經好得差不多了,」他擰眉。
「冷姑娘看起來身子是好了許多,可,她還是需要一段時間來適應咱們這里。」範聞委婉的說著。
聞言,龍薩齊擰眉沉默。他知道範聞口中的這里不是指高沙鎮,而是他們大皇王朝,尤其在他們找到所謂的證物後,範聞更是頻頻暗示。
站起身子,離開案桌,龍薩齊步向窗邊,看向遠處那一片梅林。
憊真是巧,她的名字里竟有個梅字,好似這梅築就是為她所建的一般。
不過,冷雪梅?微微地,一抹笑揚上他的眼。真不知是誰人替她取這名字的,居然這樣地符合她的性子。只是,她真是來自另一時空的人嗎?
笑意褪去,他眼底有著疑惑。
他從不相信這些怪力亂神,可她當時出現的情況,是真的有些異常……
「那東西你破解了嗎?」他回頭望向範聞。
「這……呵,快了、就快了。」範聞難得的苦著臉,乾笑著。
倘若破解了,他早拿出來現寶了,哪還會像現在這樣一直在傷腦筋呢?
那盒子上有太多的機關,害得他踫也不是,不踫也不是,就生伯一個亂踫,不小心把自己的小命也給踫掉了。
唉,早知那個鐵盒子會這樣教人頭疼,那日他就不貪鮮、貪玩了……
「就算冷姑娘身子還沒好,那也是沒法子的事,爺都已經決定了。」述峰道。主子既定的行程,任誰也不能耽誤。
「我看,範聞你就趁這幾天時間,好好的開些補藥……」
突然,龍薩齊回身,抬手制止他的話,轉問範聞——
「那你看,她還需要多久時間才能完全復原,跟咱們一塊走?」
「爺!?」述峰愣傻了下。
「這就要看……」拋給兀述峰一記笑容,範聞接口道,「咱想就再十天吧。」
突然——
「爺,你的傳家寶玉不見了!?」兀述峰驚指他腰問處。
聞聲,龍薩齊臉色微變。他將傳家寶玉借予冷雪梅的事,早在當日就經範聞的口傳遍行館上上下下,所有人也都因此而更加肯定,冷雪梅將是他龍家未來的夫人。
但先前被派往鄰鎮辦事的兀述峰,顯然一直在狀況外。
所以此時他的提起,無疑是在提醒龍薩齊,當天自己硬將龍玉強塞給她的事。
緊握拳,龍薩齊惡瞪著他。
「糟,爺的龍玉已與冷玉子合而為一,這一掉豈不是同時掉了兩塊I︰」
越想越心驚,兀述峰神色凝重,雙手抱拳,正顏道——
「爺,你放心,我立刻就派人到四處搜索去!我相信……」
突地,啪地一聲,一柄羽扇直接巴上他的臉。
「你做什麼!?」撥開羽扇,兀述峰轉頭惡瞪一旁的範聞。
「沒。」看他一眼,範聞斯文一笑,搖著頭。
「爺,你別擔心,我一定會盡全力,找回那兩塊……」他話還沒說完,範聞手中羽扇再一次拍上他的臉。
「哎,有蚊兒。」揮揮羽扇,範聞笑著對他搖搖頭。
「範聞,你——」忍住氣,兀述峰繼續對龍薩齊說道︰「爺,我知道這寶玉對龍家的重要,如果……」
啪!又是一聲。這次,中扇的是他的腦袋瓜子。
「範聞,你不要太過分了!」兀述峰生氣了。
「咱這可是為大家好,你才剛回來,什麼都還不知道,就麻煩你閉閉嘴吧。」
「現在爺的龍玉連同冷玉子都掉了,你還要我閉嘴!?」兀述峰齜牙咧嘴想動手宰了他。
「爺的龍玉沒掉,冷玉子也沒掉。」範聞搖了搖扇,也對他搖了搖頭,「它們只是被放到同一個安全的地方,如此而已,沒事、沒事。」
「不可能!就算冷玉子是放到安全的地方,還是給了冷姑娘保管,我都可以相信,但爺自個兒的龍玉是從不離身的!範聞,你怎可如此輕率大意……」
「就說是同……哎,你這武夫……」範聞頭痛的看著一直點不明的兀述峰。
他都說的這麼明顯了,要他不要再扯這件事了,這武夫怎就是听不懂呢?
「我又怎麼了,你把話給我說清楚!」兀述峰氣道。
「好了!你們兩個想吵就到外面去,不要在這煩我!」薩齊一臉氣怒。
「爺,可是你的玉……」述峰瞠眼道。
「還不走?你是等著爺生氣,動手趕人是不是?」
緊抓住述峰揪住他衣襟的大手,範聞強拖著他出書房——
「走、走、走,跟咱一塊走,」
Q
半夜,一人影無聲無息地踏進梅林。
奧。
來人輕推開梅築的門,穿過小廳進入內室,來到垂落于地的床幔前。
龍薩齊站立床邊,撩開床幔,靜靜凝看為避免踫觸背部傷口而近乎果睡的她。
蚌然,沉睡中的冷雪梅,微擰柳眉,動了動身子,微張星眸。
見她似就要醒來,龍薩齊疾出手,在她身上點了穴道,讓她繼續沉睡。
灑落一室的銀色月光,微微映亮她白皙睡顏,與半果的身子。
她黑柔長發束于一側,睡顏靜謐宛如天上仙子。
有龍玉護身,她的呼吸不再像之前那般急促紊亂。
他看得出她已好了許多,只是他得拿回自己的龍玉,要不然,再讓兀述峰那樣大聲嚷嚷下去,不出多久時間,就會有人以為他當時急的都忘了寶玉可一分為二的事。
撩開散落在她白皙頸項的發絲,龍薩齊快速解下戴在她頸子的龍玉紅絲線。
解線之間,他意外觸到了她滑細肌膚。頓時,一股透心涼滲入他的指,直達他心問。龍薩齊黑眸一沉,轉手輕撫上她的頸。
可,龍玉一離身,遭點穴而沉睡的冷雪梅立刻掙扎了起來。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龍薩齊擰眉快速取下龍玉上的冷玉子,再抽下紅絲線穿過它,重新系回她的頸子。
伸手扶抬起她臥睡的身子,龍薩齊直接將冷玉子貼至她的心口,直到確定她呼吸已然平順,才舒展了緊擰的眉。
才想抽回手,一道柔滑的觸感,教他幽沉黑眼頓然一亮。
置于她心口上的大掌,緩緩罩上她胸前飽滿的渾圓。
見慣了她鞭痕累累的果背,他幾乎就要忘了她胸前肌膚有多細致柔滑了。
他不知道初遇那日,自己是不是真的如範聞所言,對她留了情,但,眼前原該白皙無瑕的果背,因他的鞭打而血痕斑斑,卻是事實。
他相信再過幾日,她的身子應該就可完全復原,只是她背上的傷卻可能留下疤痕……
頓地,他眼楮二兄。驟然想起自己慣用的靈膏,龍薩齊輕放下她,疾速轉身回房,自貼身百寶箱里拿出靈膏後,重回梅築。這藥應可快速愈合她的傷痕。
打開小巧的白玉瓷瓶,龍薩齊以指沾弄清涼膏藥,神情專注而小心翼翼地將膏藥涂抹在她果背傷口上……
數天後。
終于解出小鐵盒機關的範聞,一大清早即興匆匆拉著述峰直沖主子書房。
「爺,咱解開了、解開了!」
「大清早的,什麼解開了?」放下手中書卷,龍薩齊抬眼看向兩人。
「你瞧——」範聞得意洋洋地壓下剛剛才發現的機關,將小鐵盒湊向他。
看著範聞一再向他展示小鐵盒里的怪異景象,龍薩齊頓戚新奇。
只是看到了最後幾幅,他微蹙眉。這殘破的宅子感覺好眼熟……
「爺,這應該是沒錯了,冷姑娘的確不是咱們這兒的人。」沒注意到龍薩齊的異樣,範聞興奮打斷他的思緒。
龍薩齊沉默。他不相信她真是穿越時空而來,可,見過數也數不盡奇珍異寶的他,卻從來沒見過這樣小的監牢。
小小一個監牢,居然可以關那麼多犯人,真是神奇!
「爺,咱們不如現在就去問問冷姑娘,這玩意究竟是個什麼東西,若行的話,咱們也做它幾個來玩玩。」見範聞玩得高興,兀述峰提議道。
「不、不,這萬萬不成!」範聞一听,嚇得手一滑,鐵盒差點就落了地。
「為啥?」兀述峰不服地瞪著他。
「這還要問嗎?冷姑娘是穿越時空來到咱們這兒的,那她的東西就不應該存在才是,倘若咱們違逆了天意定數,那後代歷史豈不是……」
龍薩齊明白他的意思。
但為確定那鐵盒真是她的東西,龍薩齊仍帶著它同範聞與述峰到梅築找她。
身子才剛好些,不想再臥躺床上的冷雪梅,困難地挪身下床,緩慢步行到廳里,坐到窗邊。
推開木窗,她遙望遠處淡柔的晨曦。忽地,冰涼的冬風襲窗而入。
這高沙鎮的清晨有些冷。閉斂睫眸,深吸一口冷空氣,冷雪梅靜靜感受著晨風的冰涼。
奧——
听到推門聲,她張眸回首。見到身穿華衣錦服、氣勢尊貴的他,踏進梅築,冷雪梅眸光清冷,面無表情地別過頭。
看著窗外一座假山流水,她忽地輕蹙柳眉,輕呼吸。
她為輕飄于空氣中一絲淡淡的男人味感到不解。這氣息就和她在夢里呼吸到的是一樣的。
難道,這些天夜里他真有到過她房里?心中疑慮教冷雪梅不禁再回過頭,微揚柳眉望向他。飄向他腰問筆直垂落的龍玉,雪梅緩抬手輕撫著衣襟里的冷玉子。
「已經可以下床了?」乍見多日來一直靜躺于床的美麗紅顏,此刻身穿一襲白梅點綴的淡色衣裳靜坐在窗前,一道笑意揚上他的眼。
看來,他的靈膏還真是有效。
雖然他大可將它交給春兒為她上藥,但,他卻寧願選擇深夜到訪,親自為她上藥。
究竟是何原因讓他有這樣的舉動,他並不想深究,不過,他的確喜歡在她沉睡時親密踫觸她身子的奇妙感覺。
「昨夜,睡得可好?」想起昨夜差點擾醒她的事,他唇角有笑。
隨著日子一天天的過去,他對她的興趣更是濃厚,甚至已經有了要她的,
他真想馬上就看到她在他身下時的美麗,想馬上听到她悅耳動人的嬌吟,就可惜,她傷勢未完全復原,現在還不能動她。
凝望眼前冷麗紅顏,一抹異樣光芒疾速掠過龍薩齊幽沉的眼。
見龍薩齊毫不理會旁人在場,目不轉楮地盯視著自己,冷雪梅既驚又愕。
因為近日來,她總感覺到,除了春兒以外,還有其他人在她身邊注意著她。
甚至,她還經常夢見,他就像現在這般地直盯著她瞧……
對上龍薩齊深沉而難以猜測其心中想法的冷厲黑眸,雪梅微擰柳眉。
有幾次她真的教那注視給驚醒,只是當她醒來,張眼一瞧,身邊並無他人,一連幾日下來,她不禁要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瘋了。
只是夢里的感覺是那樣的真實,甚至她還可以感覺到那停在她頰上的冰涼,感覺到他修長手指對她的……
驀地,冷雪梅粉頰嫣紅,急別過頭,拒絕再與他對望。
「誰準你下床的?」見她別過頭,他笑意褪去,冷下臉。
「難道,我不能下床?」抑下眸里的一絲異樣,她回眸冷問。
「現在天冷,你不能任意吹風。」邁步來到她身邊,龍薩齊勾起她的下頷,凝進她的眼。
「你……」他的關心,教雪梅微愣。
她以為他是想藉故找她麻煩,可現在他卻對她釋出善意?
「下次再想坐在這兒吹風,就替自己加件衣裳。」拿下置于一旁櫃上的白梅披風,他動手為她披上。
突然落下的溫暖,教冷雪梅又是一愣,而怔仰容顏望進他的眼。
雖然他曾鞭打過她,可現在他不僅擔心她冷,還溫柔的為她系上披風?
想到這幾日來,在這屋子里進出的每一個人,都對她表現出善意,甚至盡心盡力的照顧著受傷的她,冷雪梅心情頓時激動不已。
她不懂,這兒的人為什麼都肯對她好,可,她知道自己不能因此而害到別人。
想起女乃女乃的疏遠與冷漠,想起她說她命中帶煞,注定害人,冷雪梅眸光一黯。
她不想傷害願意對她好的人,也不願見他們因她而受到任何傷害,她只能選擇遠離這些大皇王朝的人們。驀地,一絲無奈揚上她的唇角。
她從不接近陌生人,而討厭她的人,她從不讓他們靠近自己,也不想與他們有任何交集。可現在……就連善待她的人,她,也無法靠近……
看來,她是注定要孤寂一輩子了。
「不要踫我。」斂下睫眸,她抬手揮開他的手。
「你!?」她的舉動,教龍薩齊目光一沉,反手箝制住她的手腕。
「放開我。」她冷眸望他。
「要是我不放呢?」
「你!?」抽不回受制的手,冷雪梅忿忿地別過頭道︰「踫我,對你沒好處!」
「我倒不這麼認為。」他幽深眸光梭巡著她的身子,唇角邪揚。
不明了他話中含義,冷雪梅緊抿紅唇,直視窗外方才升起的晨曦。
「轉過頭來。」見她再次忽略自己,龍薩齊黑眼一眯,立即加重手勁。
冷雪梅痛得淚光閃動,卻仍執意不看他。
「敢違逆我的命令!」再次加重力道,龍薩齊咬牙,誓要她就此低頭,「要你正視我的眼,有這樣困難嗎?」
「你到底想怎樣!?」她倏地站起身,怒凝他的眼。
突然的起身動作,扯痛了她背部的傷口。她臉色一白,冷汗沁出額際。
緊咬著唇,她憤瞪著他,就是不示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