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成了習慣,每到下班時刻,倫爾總會固定出現在台北國際大樓前。
一開始,白雪總是趁他不注意的時候,匆忙自大樓側門快步離去。
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她躲得過三兩天,卻躲不過一輩子。
只要他一天見不到她人,待他再見到人時,必會再將她強拖回飯店,藉著激狂的對她發泄心中的不滿與憤怒。
他以為她應該會怕他,以為她最多躲不過三天,但這次……
冷著一張俊顏,倫爾帶著一身憤怒步進國際大樓。
他從不想介入她的家庭生活,也不想破壞她在那對父女心中賢妻良母的形象,更不想害她被同事批評說閑話。
他是如此的替她著想,但,她呢?
她是一躲再躲,由一開始的一天,進而變成兩天、三天,一直到今天,他已經有整整五天沒見到她人了!
是她逼他攤牌、逼他不給她後路走、逼他摧毀她現有生活的!
這時,才步出電梯,白雪就被迎面而來的他驚嚇到。
「你、你進來做什麼!?」她故作鎮定。
「你說呢?」陰冷綠眸有著難以掩藏的怒火。
「我……我不知道。」緊咬紅唇,她越過他,快步往一旁側門走去。
見她毫不停留直接越過他身邊,倫爾已經氣瘋了。
彼不得引來旁人的注目,倫爾怒得緊步追上她,狠抓起她的手腕,拖著她疾步跨出側門繞至大樓前,一把將她推進早已等在路旁的房車里。
為兩人關上車門,小王快步繞過車身,依往常習慣將房車馳向飯店。
「你到底想怎樣!」密閉的空間,使白雪得以吼出心里的憤怨。
她的憤怨激怒了倫爾早已暴怒的情緒。
「就這樣!」按下後座門窗控制鎖,他臉色難看將她強壓在椅上。
「啊!你……你……」他狂怒的激情舉動,嚇到了她。
白雪掙扎著想推開身上的他,但,他卻毫不留情一再對她施加勁道,要她屈服于他。
他狂吻著她的唇,吮咬她的頸,刻意想在她身上留下激情的痕跡。
「你……你躲不開我的,你絕對躲不開我的!」緊縮臂膀,他將她緊鎖在身下,一再強勢奪取她嬌弱的身子。
埋首在她柔細而散有淡香的發里,他深聞著她的幽香。
他喜歡她的味道,喜歡到……喜歡到無法再忍受她故意躲他、避他,也無法再任由她對他若即若離……
擺色房車在一路綠燈的情形下,很快的就停在撒皇飯店大門口前。
身穿飯店制服的司機小堡,快步下車繞過車身,他想拉開後座車門,但卻無法如願。
「莫特森先生?」小王試探性的輕敲車窗。
在拉不開後座車門,里邊的人又毫無回應的情況下,房車一次突來的莫名大震動,教小堡霍地瞠大黑眼,頓然明白一切。
「小王,車子怎麼一直在震動?」門僮好奇走向他。
「呃……這個……沒、沒什麼,莫特森先生他……他好像跟朋友意見不合,正、正在里邊打架……」司機笑得好尷尬,也說得好心虛。
「打架!?我去請經理出來!」門僮一臉緊張,轉身就要沖進飯店。
「哎!不、不用啦!」小王急忙拉住他,乾笑著,「應該沒事的啦,反正最後莫特森先生一定會贏,我看,我還是先把車子開走好了……」
擔心引來更多人圍觀,小王趕緊沖回駕駛座,將房車疾駛向不遠處的一塊無人空地。
一將房車停在大樹下,小王立刻沖下車,遠離震動地帶。
時間一分一秒慢慢過去,終于,在他第三十六次看表上時間,順便瞄向身後時,房車終于停止震動……
突來的一場激情狂愛,使她美麗雪顏白里透紅,但……
緊咬著唇,白雪黑瞳凝淚,眸光幽怨而憤怒。
「憑……憑什麼?你憑什麼一再這樣對我!?」
情緒已然平穩的倫爾,抬手耙過一頭金發,綠眸冷揚。
「你自找的。」
「我自找的?這一切都是我自找的?」她身子頓然一僵。
原來,這一切全都是她自找的?是她自願送上門讓他一再糟蹋?是她一再不給自己好日子過?是她一再讓自己生活在心驚膽顫之中?
是嗎?這一切真的是她自找的?
眨動淚眸,白雪緊握膝上十指,全身微微地顫抖著。
應該是吧!如果當年她不是那樣喜歡他、迷戀他,她與他之間就不會有交集。
這樣,她就不會因為意外懷孕而遭到他殘忍對待,更不會因為懷孕而被迫放棄學業逃回台灣……那,或許今天這一切就不會發生了。
緊抿紅唇,她低下頭,斂下黑瞳,任由清清淚水成串滴落。
原來,這一切真的都是她的錯……
「你……」望著她滴落于左腕上的淚,倫爾心口一緊。
突然,一道粉痕意外映入他的眼。
疾出手,他-地抓過她的手,蹙眉仔細端詳。
那該是割腕所造成的傷口,但……
邦腕!?倫爾臉色乍變,神情震愕。
「這是怎麼回事?你這傷痕是怎麼來的!?」強舉起她的左腕,他要她正視上面的傷痕。
「放開我!」緊咬唇,她奮力想抽回被控制的手。
「我問你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怒聲質問。
「不要你管!」拒絕回答,又抽不回教他緊緊抓住的左腕,白雪緊抿紅唇,憤別過頭。
「不說!?」他怒急攻心。雖然傷痕已然淡去,但他可以想像在她劃過左腕那一刻的椎心之痛。
「是那個男人對你不好,所以你想自殺解月兌,是不是!?」
她的沉默,教倫爾氣憤地箝住她的肩,猛力撼搖著——
「我在問你話!」他怒聲憤吼。
「你到底想知道什麼?想知道我是不是為你自殺嗎!?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事!」
她不明白他的反應為何會這麼大,但她討厭他的故作關心,討厭他的假慈悲,討厭他現在對她所表現出的在意!
「我就算再笨、再蠢、再喜歡你、迷戀你,也不可能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再想起當年事,想起那不堪的過去,白雪情緒失控含淚沖口道。
「但,沒錯,這一刀是你害的!因為,我沒有你那麼狠、沒你那麼壞、沒你冷血無情,可以像你一樣親手傷害自己的孩子!我只能盡一切努力保住……」沖動言語頓然止住。
意識到自己月兌口說出秘密,白雪驚瞠黑瞳,神色驚慌。
「你……恬恬是我的女兒?」意會到她話里含義,倫爾愕然。
哀瞠黑瞳,白雪一臉驚急,轉身就想沖下車。
她不能讓他見到恬恬,她要把恬恬帶到安全的地方去。
可,倫爾一個拉扯,就將她硬扯回眼前。
「恬恬是我的女兒,是不是!?」他內心激動。
「不是!她不是你的女兒!」驚瞠黑眸,她驚聲否認,「恬恬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你別想傷害她,你想都別想!」
雖然她一再否認,但她的反應卻讓倫爾更加確定——
恬恬真的是他的女兒!綠色眸底有驚有喜。
原來,關競口中那個愛哭、有著綠色眼珠的小女孩,真的是他的女兒。
只是……怎會這樣?意外得知的秘密,教倫爾心情紛亂。
他以為當年她懷的那個孩子,早因他當時的沖動與震怒,化成一攤血水而消失在人間,可現在……他的孩子還在?
那,當年他床上那一攤駭人的紅血,又是從何處而來?難道……回蕩于腦海的染血床單與她受傷的手腕瞬間合而為一。
驀瞠綠眸,倫爾驚眼凝她。當年羞澀怯懦的她,競為保住一個尚未成形的意外生命而選擇傷害自己!?
「你、你竟然……」顫握她曾受傷的手腕,他駭視眼前忿忿紅顏,「你竟然為了騙我、為了保住那個孩子,選擇……」
霎間,倫爾羞愧的無地自容。
當年的她是那樣的柔弱,可,在他拒絕對她伸出援手,在他狠心惡整她,甚至震怒于她妄想以孩子綁住他的未來時——
她居然因為害怕他會再傷害她肚里的孩子,而選擇割腕傷害自己,以自己的鮮血來保住一個不受他歡迎的生命……
「白雪……」她,怎能如此勇敢?怎能如此堅強?
雖然她現在已有所改變,但他始終認為當年的她,一直是需要他人照顧呵護、需要有人在她背後支撐,並提供幫助與保護的柔弱女子。
可,她的選擇卻讓他……震驚。
頓時,盈滿心胸的感動與震撼,敦倫爾深深感受到她的完美、單純與善良。
他慶幸自己未錯過她,也得意于自己已經有了一個女兒。
剎那間,初為人父的喜悅,溢滿他胸懷,只是……
愣了下,倫爾臉色驟然一變——
「你懷了我的孩子,卻嫁給別的男人!?」他憤聲吼道。
「我……」突朝她疾襲而來的狂憤怒火,教白雪愕睜黑瞳。
「離婚!我絕不允許我的孩子喊其他的男人爸爸!」他怒不可遏。
她居然帶著他的女兒嫁給別的男人!?這該死的女人!
「離婚!?你要我離什麼婚?你、你神經病!」白雪氣聲怒罵。
「不要給我裝傻!」他沉綠雙眼因怒火債張,而顯得分外凶狠駭人。
怒到了極點,倫爾怒扯過她的手,硬是拔下她指間銀戒。
「你搶我東西做什麼!?還給我!」
「我要你馬上就跟那個男人離婚,听到沒有!?」
「你、你有病!」一听之下,白雪氣紅了臉,怒言道,「我沒結婚,你要我去跟誰離婚!?我看你是病得不輕,該到醫院去掛號了!」
強搶回被他奪去的銀戒,充斥于心的怨怒,激得白雪失去理智而放任激憤情緒操控向來冷靜的心。
「我警告你,你別以為推個男人給我,就可以搶走恬恬!」她憤握雙拳激動憤道,「不管怎樣,恬恬她都是我一個人的,我絕不會讓你搶走她!」
吐出長期壓抑于心的郁悶與怒火,白雪頓覺心里一陣輕松,再見到倫爾一副既驚又愕的模樣,她有種報復的快感。
听著連續自她口中沖出的激憤言語,倫爾傻住了。
她沒結婚?
注意到他怔愣的綠眸漸轉為一抹深思,白雪微擰柳眉。
他的眼神還有表情讓她懷疑……自己是不是又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了?
瀕地,她心一驚,睜瞠黑瞳。
她、她居然氣得失去理智,連自己沒結婚的事都說出來了!
那天,白雪趁他下車不注意的時候,用力掙月兌他的箝制,急步沖向大馬路攔下一部計程車,駛回國際大樓開車回家。
她以為自己終究是激怒了他,以為他會直闖律師事務所,甚至是強行闖人她家,破壞她的生活、找她與恬恬的麻煩。
但,她猜錯,也想錯了。他沒有。
站在皇級套房的落地窗前,倫爾眸光幽深,凝眼靜望著遠方天際的落日黃昏。
他一直都知道當年他傷她太深,而現在他不只欺負她,還……凌辱了她……他,欠她更多了。
一直以為這五年時間,他已經改變了,以為自己絕對可以冷靜處理身邊每一件事︰但仔細一想,他的以為,只是一種假象。
因為打從知道她消息的那一刻起,他的心情便變得陰晴不定而難以掌控。
「以上就是湯姆所提出的,如果你認為可以接受的話,那……」幾個星期前便先回美國坐鎮的克爾,正透過視訊向他報告新企畫。
但,自巨大視訊螢幕中,他發現倫爾分神了。
「總裁?」注意到他情緒低落,克爾不免有些擔心。
拉回遠去的心緒,倫爾望向螢幕上的他。
「剛才說到哪了?」
「湯姆提出的企畫里,有幾項……」
倫爾忽揚手,截斷他末完的話——
「莫特森集團也有你的一份,你就看著辦吧。」他不多言。
「這……」
「你知道我已經找到她了。」他看著自己的兄弟。
「我知道。」
「我想要她回到我身邊。」
「這……」
「我想這陣子我還是會暫時留在台灣,集團就交給你負責。」
「什麼時候回來?」
「不一定。」看著螢幕上的他,倫爾搖了頭,「下次再聊吧,再見。」
切斷視訊,抹過一臉的無力,他轉回身俯視路上的車水馬龍。
他希望可以盡快帶她和孩子一起回美國,可是始終避不見面的她,讓他連一點努力的空間都沒有。
多天來,他靜待在國際大樓的一樓大廳里,就希望能有機會與她深談。
但,她總一再避著他。
就算真讓他耐心等到人,她也是一臉冷然的與他擦肩而過。
而他卻無法再像之前一樣,強行拉走她,強迫她面對自己。
因為他真的虧欠她太多、太多了,多到讓他無法再像以前那樣,可憑一己之私,而隨心所欲的待她……
難道,他真要這樣就放棄她?真要這樣一人獨自回美國去?
抬手抹過一臉的頹然,倫爾因眼前劣勢而憂悒。
多希望在他離開台灣的那一天,白雪與恬恬也能與他一起上飛……
恬恬!?頓地,一道驚喜光芒疾速掠過他湛綠的眼。
他忘了恬恬可以為他制造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