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醒來,他拄著拐杖站立在陽台,任風吹拂臉龐,俯瞰底下人車漸多的寬大馬路。
他以為經過應大醫院那件事之後,自己再也不想看見她,再也不希望她出現在眼前,但自她闖進病房的那一天開始,他總是等待著她每天清晨的出現。
因為他發現只要看她再一次出現在自己眼前,應大醫院的那件事他就不再那麼在意了。
而且就像汪平說的,她是專業的醫護人員,她有她的職責所在。
尤其她還是應大醫院的年輕護理長。年紀輕輕就能當上大醫院的護理長,可見除了對工作的熱忱之外,伊人的上司也注意到她不摻雜私念的冷靜與理智。
她,的確定戴有神聖光環的白衣天使。因為,為了其他外人的生命,她連自己的愛人都可以犧牲……
拾手耙過微亂的發,唐墨爾為心底的復雜情緒搖頭嘆氣。
要不是許步能一時失去理智開車撞他,他和伊人之間根本就不會有問題。
只是現在他就算再氣再怨也無濟于事,因為許步能已經當場死亡。
想起車禍主因,唐墨爾抹過一臉的疲憊。
「早。」一聲故作輕快的嗓音,自他身後傳來,打斷他雜亂的思緒。
「你又來做什麼?」整了整心情,他轉過身面無表情看她。
一連幾天,伊人總是一早就提著親自煮的早餐來看他,—直到晚上等他睡著了,才離開醫院自行開車回家。
雖然這段時間他仍然會刁難她,但他已經願意配合吃藥,而近十天時間下來,在伊人細心看顧下,他已經明顯感覺到自己的傷勢好了很多。
「來照顧你。」放下高筒餐盒,她笑著面對他的冷漠。
聞言,唐墨爾冷笑出聲。
如果車禍那天,她可以像現在這樣照顧他,那他會很感動的,但是,她沒有。
為她的專業醫護人員身分,那天,她將他遠遠拋在腦後,不顧他的死活。
「我已經好很多了,明天你可以不用來。」看她一眼,他拄著拐杖走下陽台。
愣了一下,她走上前,扶著他在沙發上落坐。
「可是,你現在還是需要人照顧。」強掩住心底的失落,她笑的勉強。
「這里可以照顧我的人多的是,不差你一個。」他冷言道。
「墨爾,我……」看著他冰冷的眼,伊人已經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麼。
原以為只要幾天時間,墨爾就會回復以前的溫柔,但幾天相處下來,她知道自己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對她,他不再有笑,總是以冷漠對她,也總是一再的表現出對她厭煩的樣子,她真的不知道等他出院後,自己還能不能見到他。
看著他眼底的冷漠,她見不到以往他對她的溫柔。她不知道這一刻,他對她的感情,是不是也消失不見了……
「我熬了排骨稀飯,你快趁熱吃。」斂下眼底的不適,她笑著為他盛滿一大碗的濃稠稀飯。
接過碗和湯匙,唐墨爾當她透明人似的不再搭理她,逕自吃著她帶來的早點。
趁著他吃早餐時間,她整理起他的病床,也將早上帶來的報紙放到他面前。
他才放下碗和湯匙,濕紙巾和面紙盒已經遞到他面前,而她也已經把餐具拿進一旁浴室簡單沖洗。
看她走出浴室又動手擦起茶幾,整理起環境,唐墨雨擰了眉。
看了看時間,伊人到護理台拿他的藥。
「吃藥了。」關上房門,她倒了杯開水連同藥一起交給他。
一轉身,她又做起先前的事。
「你可不可以不要做那些事?」二十分鐘之後,他終于忍不住開口。
「那現在換藥?」不做那些事,她就只剩換藥的事能做。
拉過一旁的專用醫藥架,伊人看著他。
「你!」唐墨爾狠瞪她一眼。
知道他沒反對,方伊人快步上前,小心扶起他走回病床。
「慢一點,別弄痛傷口了。」她連忙幫他調整病床的高度。
「痛也是我的事!」唐墨爾心不甘情不願躺回病床緊閉雙眼。
看著平躺病床之上面無笑容的冷峻容顏,她唇角悵然。
「可是……我也會痛……」
「你——」張開雙眼,他望著上方的她。她的話,他听見了。
抿緊唇,她不再言語,轉身走進浴室洗淨雙手。
必到病床邊,她傾身動手拆解他臉上、手臂還有身上的繃帶。
他身上大部分傷口都已愈合,只是想起當時他傷勢嚴重,無力躺在病床上的模樣,伊人仍忍不住辦了眼。
從事護理工作多年,再大、再深的傷口她都見過,但她從不害怕,她可以面不改色,快速為病人處理上藥包扎;但,每見到他身上的傷痕,她仍忍不住鼻酸。
眨去眼底的水意,方伊人深吸一口氣,想盡快為他上藥包扎。
听著一旁藥瓶與剪刀鑷子趨起落落的聲音,他靜看著伊人動作俐落,卻不失溫柔的為他包扎傷口。
突然,他注意到她紅了的眼。
「你—定要每次幫我上一次藥,就難過一次給我看嗎?」他冷笑道。
「……」听到依然冰冷的言語,她緊抿雙唇,加快完成手中動作。
整理好架子上的藥物,她將它推往一旁,轉身離開床邊。
走到他剛才坐的位置,方伊人故作忙碌,彎身收拾著仍十分整齊的書報,
「誰讓你做那些事的!」他不耐叫道。
「我現在沒事,所以……」直起身子,她勉強回顏一笑。
「沒事?沒事你不會回應大去上班嗎?遺留在這里做什麼?」他悶聲道。
「我已經離職了。」她咬著唇。
「離職?」他神情一怔。
「你出車禍的隔天,我就遞辭呈了。」
「為什麼?」他傻住了。當時,他都還沒有時間整應大,她為什麼會辭職?
見到他眼底的訝異,她澹然一笑。
她知道墨爾直到現在依然無法諒解他車禍那天,她所作下的選擇。
轉過身,她走到窗邊,望向藍色天空,看著穿過雲層灑泄而下的陽光——
「考上護專、當上護士,是我自小到大唯一不變的志願︰因為在我心中,醫療護理人員的工作是神聖的。」斂下眼睫,她深吸一口氣,說著從未對他提過的事。
「他們的天職是救人,他們必須放棄一己私念,就為救人而救人;不管對象是誰,上至政商名流,下至游民貧戶,他們都必須伸出援于。」
想起以前的自己,她唇角輕揚。
「一直以來,我都認為自己是個十分稱職的醫護人員,在我眼里所有來醫院求診的傷患地位都是平等,沒有階級身分的差別。」斂下眼眸,美麗唇角淡揚。
她的心曾經澄清如水,她的心曾經無塵埃、無私欲,可是遇上他,她單純的心有了私欲。
必過身,她靜凝他黑色眼眸。
「但是你車禍那天,我發現……這份神聖的工作變得沉重了,我再也承擔不起它加諸在我身上的重責。」
她雙眸清澄,神情寧謐,晨光中,美麗紅顏清麗柔雅。
「你知道嗎?那一天,看你無力躺在病床上,我……」
輕傳入耳的娓娓訴說,漸漸平息唐墨爾心底對她的怨懟;尤其,她還為他放棄了那一份神聖工作。
滲人心底的感動,教俊酷顏容有了笑意。微抬眼眸,他想告訴她,沒事了。
但,映人眼簾的紅顏倩影,敦他為之怔愣。
倚窗而立,神情寧謐彷似超月兌世俗的柔美容顏,像是與身後晨光合而為一了。
灑泄人室的淡淡晨曦,有如一雙透明翅膀在她身後渲染暈柔,而——
一身純白,佇立窗前的她就像是……美麗天使。
***
知道伊人可以為他放棄她心中神聖的醫護工作,知道她是這樣的在乎他,唐墨雨已經深刻感受到當時她內心的掙扎,也已經可以諒解她那天的選擇。
雖然除去醫護人員的身分,她不再是外人眼中的白衣天使,但對身處瞬息萬變商場,慣以一己之利犧牲他人的他而言,伊人依然是他心中的美麗天使。
他不想再失去她,也想好好的把握住她,將她緊緊圈圍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與這樣彷似天使的她在一起,他競感到有些自慚形穢,
因為她曾是那樣的無私,而他卻……
「先生。」在預定的時間里,司機小王開著積架房車,與汪平二剛一後駛進雷法醫院大門前。
「先生,恭喜你出院了。」小王快步繞過房車打開後座車門,笑眼眯眯地看著台階上的他。
近兩個月時間下來,主治醫師一見唐墨爾復原情況良好,就迫不及待通報上司,並會同多種醫師再次會診,確認他傷勢已無大礙。
一等全部Pass過關的檢查報告下來,主治醫師立即以速件方式,批下他的出院許可文件,想盡速將他送出雷法醫院,免得院內一群人又找他唉聲抱怨。
「先生,我扶你。」跑上階梯,小王熱心的伸出手想攙扶行動不便的他。
「開你的車就好!」唐墨爾冷瞪他一眼。
看到眼前情況,才剛跨下BMW轎車的汪平,猶豫著自己是否要找釘子踫。
想了一會兒,他還是步上階梯來到他身邊,伸出手——
「唐先生,讓我扶……」
「要你多事!」毫不領情的唐墨爾惡言狠瞪,根本沒有下階梯的打算。
「這……對不起。」模模鼻子,汪平知趣的轉移話題,「先前那輛賓士我已經依你的吩咐處理掉,過幾天新訂的賓士就會送到。」
「嗯。」唐墨爾一邊听著,一邊神情不耐的回頭望向醫院大廳。
一見熟悉人影往大門走來,他連忙回過頭。
「墨爾——」伊人腳步輕快走出醫院大廳。
這幾天,她明顯感覺到墨爾對她的態度,已經有很大的改變;雖然他仍少給她笑容,但是更少他已經不會再對她冷言冷語了。
「墨爾,出院手續我都已經辦好了。」漾著笑顏,她來到他身邊。
「嗯。」看也不看她一眼,唐墨爾緊抿著唇,拄著拐杖吃力的想走下階梯。
站在一旁的小王和汪平互看幾眼,就是沒敢再上前攙扶他。
「你們不……」眼見一旁的司機小王和汪平都不出手幫忙,方伊人心急伸出手,穩住他因使勁拄杖,而有些顫抖的手臂。「小心點,慢慢定,別急。」
「嗯。」點著頭,他緊抿雙唇,在她扶持下困難步下階梯。
見唐墨爾不反對方伊人的攙扶,汪平終于一臉了解的拍拍小王的肩膀——
「小王,以後開你的車就好。」
「是,以後你也別多事。」小王煞是不服氣,瞪大一雙眯眯眼回敬他一句。
飽瞪一眼,兩人相繼一笑。
「你們還杵在那里做什麼?!」坐進房車的唐墨爾,狠瞪淨顧著笑的兩人。
聞言,小王與汪平同時快跑到他身邊,
在小王關上車門前,墨爾忽地望向車外靜默一旁的伊人,再轉頭看向汪平。
「明天我會到公司上班,業務會報照常舉行,你回公司通知業務單位。」他困難挪了挪身子。
「是。」汪平微微彎子看他。
「下午有關整頓許家企業的會議,就先改為視訊會議。」他再往內挪。
「是。」秉持著與人說話時,一定要直視對方眼楮的禮貌,汪平再彎子。
「我想就——」
「謝謝,唐先生。」以為唐墨爾還有很多事情要交代,也以為他挪出來的空位,是要給自己坐,汪平拾起腳準備跨進車內。
眼見汪平要上車,唐墨爾黑眼倏地一瞪。
「我事情都交代給你了,你不回公司上班,坐我車子做什麼?想混也別在我跟前混!」他怒言道。
「啊?是!」知道自己會錯意,汪平頓時笑的一臉尷尬。
對汪平嘿嘿笑幾聲,小王動作迅速想關上車門;但,一聲怒吼已傳出——
「你車門關那麼快做什麼!我都不趕時間了,你趕時間嗎?」唐墨爾怒瞪無辜小堡—眼。
「我……我只是……」小王頓時手腳忙亂。
「還有你!」他轉瞪一旁始終不說話的方伊人。「你昨天不是說車子壞掉,這幾逃詡搭計程車來的嗎?」
「嗯。」方伊人愣了一下。
「那你還站在那里做什麼?上車!」重點二字一出口,唐墨爾即不再理她。
「是。」方伊人心喜。
她以為他不會讓她上車的。雖然這幾天他已經不再給她臉色看,也不再排斥她的出現,但他仍時常冷眼看她,總一再的要她離他遠一點。
可是今天他竟主動開口要她上車?對這樣的改變,伊人笑得一臉燦爛。
「有什麼好笑的?」看見坐進車里的她一臉笑意,他臉色就更沉。
「沒有。」她唇角噙笑搖頭。
「開車。」看她一眼,唐墨爾冷顏對小王下達命令。
***
餅架房車才在御花園大樓前停住,她後腳才下車,唐墨爾就已經開口命令小王開車,讓她連說句話的時間也沒有。
看著疾駛而去的車身,方伊人顏容僵凝。
她以為墨爾剛才要她上車,是示好的表現,但……垂下雙肩,她無力一笑。
無法怪他、無法怨他,因為他會這樣對她,全是她自己一手造成。
只是若讓兩人感情就這樣劃下休止符,她……
頓地,方伊人振起精神,抿唇一笑。
不會的,只要墨爾是真心喜歡她,也有一點愛她,他就不該這樣就放棄兩人感情。
能說的、能解釋的,那一天在雷法醫院她都已經說過、也解釋過,現在就看他的選擇了。
不想惹人嫌,也不想再為自己多作解釋,一連幾天時間,伊人不再與他聯絡。
只是,面對她突然的消失,已正常上班的唐墨爾只覺得心情一陣煩躁。
他以為送她回家的隔天,她一樣會自動出現在他面前,但等過一天又一天,他等到的永遠都是一陣風。
「唐先生,應大醫院的……」
拿著卷宗檔案,汪乎急步推門進入總裁辦公室,走向辦公桌後斜靠座椅的他。
「誰讓你進來的?我辦公室成了你家客廳?」一雙黑眸驟然沉下。
汪平將印有應大醫院四字的卷宗,放到他桌上。
「對不起,因為應大醫院的事需要馬上裁決,所以我才——」
「裁決?應大醫院關我什麼事?」
「咦,你不是要弄垮應大醫院嗎?」汪平驚訝看他。
經他提醒,唐墨爾這才記起自己之前的牽怒;只是時間已經過去好一陣子了,當時的怨怒早巳消失。
「現在情況如何?」坐正身子,他擰眉問道。
「現在已經要進入第二階段的安排,就等你下指示,只是,唐先生,你是不是可以再考慮一下?再怎麼說,應大醫院那邊……」
汪平想再勸他三思,不希望他將來後悔,但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截斷——
「取消它。」拿過一旁待簽閱的公文,唐墨爾拿起桌上鋼筆,打算繼續工作。
「咦?」
「還要我再說第二次?」唐墨爾冷眼望他。
「喔,不!不用了,我這就去轉達你的意思。」生伯他改變主意,汪平連忙搖手,快步往門口走。
「喔,對了,唐先生——」汪平想起業務經理剛才隨口告訴他的事,「業務經理說他之前看到方小姐和一個男人在對面咖啡館……」
驀地,他黑眼倏瞠。砰地一聲,唐墨爾拍桌憤身站起。
「你說她和別的男人在我地盤上喝咖啡?」霎時,他怒紅了眼。
在他為她的消失而無心上班時,她竟然陪男人陪到他的地盤上了!
憤握雙拳,唐墨爾怒不可遏。
自他出院回家後,她就不曾到家里看過他一次,現在居然還和別的男人到他公司前喝咖啡?她這是什麼意思?!
「不是我說的,是業務經理說的!」發現自己誤踩地雷,汪平連忙拉人墊背。
「他確定?」他憤聲問。
「我再去問業務經理好了,也許他是一時眼花看……」才想找借口遠離危險地雷區,汪平就看見一個黑影已先他沖出門。
怔看疾步沖向電梯問的背影,汪平目瞪口呆。
***
一踏進咖啡館,他就看到明顯目標。唐墨爾臉色難看,身子緊繃。
他緊抿雙唇,一步步接近靠窗邊位置的兩人。雖然步伐有些遲滯,但他行動依然穩健,而不減往日風采。
靜看熟悉紅顏,許久不見的溫柔匆地飄上他黑沉的眼。
她的柔細長發,以蝴蝶發飾固定于腦後,稀疏滑落的柔絲,輕蕩于她粉女敕頰邊。
她唇紅齒白,漆黑眼瞳幽深清靈,粉女敕臉頰就像是要漾出水般的晶瑩剔透……
美麗紅顏神情淡然縹緲,宛如畫中沉靜天使般,側顏凝望著窗外。
看著這樣的她,他無法再舉步上前,無法親手破壞她此刻的靜謐容顏。
只是一旁隱約傳來嗡嗡的吵雜聲,卻壞了他與她的寧靜。
必過神,唐墨爾狠眼瞪向破壞氣氛的男人。只是他突然發現,對與她同座男子侃侃而談的話題,伊人明顯的心不在焉。
心不在焉?與他在一起時,伊人從來沒有這樣忽略過他。
她總是將所有視線集中在他身上,讓他感覺自己倍受注意,讓他感覺自己是她眼中的唯一,讓他感覺她是那樣的喜歡他、在乎他……
靜凝她美麗側顏,墨爾想起往日有她陪伴在身邊的快樂日子。
突然——
「方小姐,我希望你可以考慮看看。」
為拉回她的注意力,男人伸出手覆上她置于桌面的手,輕輕握搖。
被喚回思緒,伊人拉回視線,想將注意力集中到男人身上。
「王主任,我想……」輕匆飄栘的眸光,為一旁的身影霎然停住。
方伊人猛然拾起頭,望進那一雙深沉眼眸。
「墨爾?」霎時,她眼底閃過一道驚喜光芒。
剪裁合身的深色西服將他襯得高大挺拔,他黑發斜落額際,雙眸深邃黑亮,高挺的鼻梁下是緊抿成一線的寡薄雙唇。
除了左耳下方及下顎處已經拆線而露出的淡色傷痕外,許久未見的他,依然俊俏迷人。她喜見他復原情況良好,但看著突然出現的他……她神色黯然。
斂下眼底的喜悅,一層疏離已蒙上她的眼。
十多天來,他連一通電話也沒有,再怎麼自作多情,她都該清醒了。
低垂下容顏,微抿的雙唇逸出一聲嘆息。
「新男友?」看著男人依然緊握她的手,陌生的嫉妒與憤怒盈滿他心胸。
方伊人愣仰容顏,驚眼望進他已然變色的眼眸。
不顧他人異樣眼光,唐墨爾一臉難看,將她自座位強行拉起。
「跟我走!」狠瞪坐她對面的男人一眼,他身一轉就快步將她拉出咖啡館。緊繃的臉龐,似盈滿一身的怒火。
「墨爾?」
穿過馬路,他一路邁步直行,絲毫不顧她的掙扎將她拖回辦公室。
「墨爾,你到底怎麼了?」
他難看的臉色,教她略感不安。她以為他已經不想再看到她。
「我怎麼了?你怎不告訴我,你在做什麼!」砰地一聲,他奮力甩上門。
「我就只是和……」
「只是和男人喝咖啡?」克制不住心底的護意,他憤聲道,「喝咖啡可以,但為什麼要喝到我地盤上?」
「我——」面對他的質問,方伊人微愣。地點不是她選的,她只是……
「是想向我示威?想告訴我,除了我唐墨爾之外,你外面男人多的是?」
「當然不是!」她驚瞪大眼。
「我說錯了?」她的大聲反駁,教他微愣。
「你當然說錯了!你可以不要我,你可以拒絕我,但是你不能這樣誤解我!」
他覺得她可以輕易說服他。因為,他真的想相信她說的每一句話,可是——
「事實明明就擺在眼前,你還說我誤解你!」他憤聲道。
看著臉上傷痕已漸淡,卻對她怒目相視的俊酷顏容,方伊人告訴自己要冷靜。
「半個月了!這半個月來,你連關心我一次也沒有,就找其他的男人到我地盤上示威,現在你還說我誤解你?」
「示威?」伊人訝聲失笑,搖著頭。她真的不知道他心里是怎麼想她的。「沒去找你,是因為我不想再惹人厭、惹人嫌。」
「不要把話說的那麼好听!」
想起剛才那個男人緊握住她的手,他心中護火就狂竄飛燃。
他都已經好一陣子沒握到她的手了,但剛才那個男人竟可以那樣親近握住她
他嫉妒,他真的在嫉妒!他嫉妒得想再回咖啡館將那個男人的手剁下來!
突地,墨爾神情一震。
嫉妒?還嫉妒的想剁下那個男人的手?
懊突然、也好怪異的感覺。陌生的暴躁情緒教唐墨爾皺擰雙眉。
他怎可能會有嫉妒的對象?但剛才……剛才他真的嫉妒著那個男人,而這樣的異樣情緒是她帶給他的。
他想弄清楚這樣的情緒所為何來,但此刻情緒急躁的他,根本無法靜心細相i。
「你……」看著他的憤恨眼眸,伊人已經不知道還能為自己解釋些什麼。
「說不出話來了?!」他恨眼瞪她。
「我是無話可說,如果你真的認為我是那樣的女人,那我就是,一切都隨你高興、」緊抿唇,她垂下了肩。再也無力為自己辯駁,她只能選擇離開。
轉了身,她走向緊閉門扉,手握門把。
「你……」眼見伊人想離開,他心中怒焰飛竄亂揚。
砰地一聲,唐墨爾猛勁將她撲向大門,緊抵于沉重木門之上!
「我不高興!我一點都不高興!」他右手擱架于她頸子之上。
「你!」方伊人驚眼回首望他。
一施勁,唐墨爾勃住她白細的頸子。
「你是我的!是我唐墨爾相中的收藏品,除非我放手,否則你休想離開!」
除去了溫柔,俊俏容顏淨是一片森寒。
「你——」駭望他森冷眼眸,伊人難以相信身後的男人就是她所認識的墨爾。
不,他不是墨爾,現在這個男人不是她所認識的墨爾,可是……
可是他剛說她是他相中的收藏品?她記得墨爾向她求婚的那一天,也曾說過想將她收藏起來,像藝術品一樣……
霎時,她臉色蒼白。
他是她所認識的墨爾沒錯,但他沒愛過她。
因為……因為在他的心底,她是一個可以被標上價錢的女人,就像其他被標上價錢供名人購買收藏的藝術品一樣。
藝術品?她是不是該高興?因為在他心中她至少還有一點價值。
而她的價值,就是來自于他對她的需要?
靶受到身後一道涼意,伊人知道他拉下了她洋裝拉鏈。她知道自己該拒絕他,但她多希望他能因為這樣的需要而愛上她……
斂下眼底濕意,伊人緊閉雙眸,緊抿紅唇,無言承受著身後的他對她的侵襲。
緊觸她窈窕曲線,他沉睡許久的頓然高漲硬起。
埋首在她頸肩處,他吸聞著許久未曾再嗅聞到的清香,挑開她胸夾暗扣,他右手自她腋下往前罩上她渾圓飽滿的胸部。
焙緩搓揉著她胸前的柔軟,墨爾無法克制地以身子摩蹭著她,
撩起她的裙擺,他左手由下往上探去,抵觸她腿問感受著她里邊的溫柔。
張開口,他吮吻她白皙頸項,咬含她細女敕耳垂。
一再地在她身上游栘的雙手,為他搗燃起陣陣狂熾火焰。隱忍許久的,在他長褲里強行抬頭,教他脹痛而難忍。
刷地一聲,疾速拉下長褲拉鏈,他自棉薄里抓出已然激昂竄動的灼燙硬物抵上她股問,揮散出陣陣溫熱氣息。
在伊人尚未來得及反應前,他猛地轉過她的身子,對上她驚瞪的大眼。
雙眸一沉,他右手強迫架起她的左腿……
拉下她已無法遮蔽窈窕曲線的洋裝,他一手高拾她的腿,左手抵住她身後門板,傾身舌忝舐她白皙粉女敕的臉頰,一再以上身摩蹭她胸前飽滿。
「許久不見你這樣的美麗……」俯看身前美麗,他眸光漸轉溫柔。
張開眼眸,她無語凝望著他,卻露出一抹澹然微笑。
緊緊擁住他結實的身子,伊人讓自己更加貼近他,感受他對她的需要與渴望。
啃舐她紅潤柔唇,他迷戀著伊人的美麗。
那襯著一身雪白的黑發紅顏,猶如醉人美酒般地教他一再情不自禁,也一再地推動自己向她索求急需的溫柔裹覆。
一再自心底強涌而出的渴望,雖教他感到訝異,但此時此刻他一點也不想壓制自己對她的激情需索。因為——
她已重回他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