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完早餐,宋衣伶進房里幫他拿出手提公事包。
「我去上班了。」雷法斯笑著在她唇上印下一吻。
帶著笑,她送他走出大門。
只是,才關上門,轉身面對一室的寂靜,她唇角的笑淡去了……-
地,淡去的笑意,再一次揚上她微抿的唇角。
不願再胡思亂想,也不願再讓不愉快的事情影響自己心情,宋衣伶帶著笑容走回飯廳,將餐桌上的碗盤收進廚房里,手腳快速的洗淨碗盤再擦乾放回定位。
做完廚房的事,她又洗了衣服,還擦了地板。
當一切家事都做完後,宋衣伶快步走進第一問客房,將行李袋提到床上,拿出里邊已讓她冷落數月的筆記型電腦。
她決定要開始編寫電玩攻勢秘笈,來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只是才拿起輕薄的電腦,一個信封就自底盤落下,上面的收件人是——愛人。
這是她要給法斯的一封信。淡抿唇際一抹笑,宋衣伶斂下眼眸,將信封重新放回袋子里,拿著筆記型電腦轉身回到大廳。
接上電源,她打開電腦螢幕,敲下一連串按鍵,為即將編寫的內容打開新檔。
只是,看著空白的螢幕,她的腦子里卻沒有任何有關電玩的字匯出現。
抬頭一看時間已經九點鐘,宋衣伶記起要出門到附近婦產科檢查的事。
她想早點確定自己是不是真的懷孕了。她很快的出門,很快的到婦產科,也很快的有了結果。
一回到家,她倒坐在大廳沙發上,神情茫然。
她真的懷孕了,而且醫生還判斷是個男孩子。但,她不知道自己該不該高興?
能有法斯的孩子,她應該要很高興、很開心才對,但是她……她不知道自己要如何面對這個未出生的孩子。
閻門隨時有可能找上門,那到時這個孩子該怎麼辦?他們會讓她生下他嗎?
如果他們願意讓她生下他,那她又該如何安排他?又該怎麼保護他?
她絕不要這個孩子跟她一樣進入閻門,可是萬一閻門找上門,她根本……心情
煩躁的宋衣伶猛地站起身繞著沙發走。
走過一圈又一圈,她走得心好煩,也好亂。頓地,宋衣伶停下腳步。
不行,她一定要冷靜,她不能亂了思緒,她要冷靜。
為了這個孩子,她一定要冷靜。她一定要為自己還有孩子,找尋一條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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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寂無聲的大廳,給了宋衣伶一個最佳的思考空間。因為她已經想到一個在面對閻門時,可以保護孩子的辦法。
宋衣伶雙手環抱雙膝,蜷縮身子窩進沙發,伸手拿起一旁遙控打開音響,讓清悠音樂填滿室內。
她轉頭看一眼大門,再按下遙控打開電視螢幕,將它調至監錄大門的頻道,專注地看著電視螢幕。
時間隨著時鐘滴答聲轉走,也一再的自她眼前幽幽流逝-
地,她看向牆上大鐘,笑了起來。
法斯就快要回來了。一天又要過去,她又可以多留在他身邊一天了。再次擁有的車福與快樂,教宋衣伶頓時笑得眉眼直揚。
站起身,她走向廚房,動作迅速地為兩人準備豐富晚餐。今晚她要告訴他,他已經做爸爸的事,她相信法斯一定會很高興。
做完一切準備工作,她洗好手重新再窩回大廳沙發上,等著她的男人回家。
只是不知怎地,她似有些心神不寧。怎麼回事?她蹙緊眉,眼底無笑。
難道他們已經……驀地,宋衣伶記起之前旅館小姐交給她信的時間。
巧合!一定是巧合!啪地一聲,宋衣伶猛闔上筆記型電腦,一把就拿起轉看檢視。
眨了眨眼,她雙眸無神的望著電腦底盤,一個不該有的精細小點。
咚!踫!筆記型電腦自她手中滑落,重摔落地。
她的電腦被裝上追蹤器!
似被抽空了一切,宋衣伶一臉空然地靠向沙發。
如果當初她回去收拾行李時遺漏了它、放棄了它、或是沒為它接上電源,那她就會有好長一段幸福日子可以過,但是……她不僅帶了它,還為它接上電源。
難怪上次閻會在她打開電腦的隔天就找上她,難怪他會大方的再給她三個月時間也不怕她再逃。畢竟她帶了筆記型電腦就總會有開機的一天,找她就不是難事,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
也難怪三個月時間都過了,還是不見他的出現,原來是她沒開機的關系。
想起這一切,想起自己的愚蠢,宋衣伶不禁掩面失聲笑了起來。
「好笨,真的好笨,我竟然親手把自己的幸福日子給結束了,哈哈哈……」她笑,笑得雙肩顫動,笑得淚水直落。
懊笨……真的好笨……活該自己沒幸福的未來……呵呵呵……好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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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笑累了。眨著乾澀的眼,她心情平靜地望著電視螢幕上的監錄影像。
沒關系了,再笨、再蠢,她也滿足了,因為這段日子她過得開心也快樂。
她不知道法斯與閻,誰會先出現在螢幕上。她希望是法斯,因為這樣她會很開心,也因為這樣她的快樂日子,就又會多加一天。
不過,若是閻先出現,那也沒關系了。
因為有法斯存在的快樂日子,她早已記憶滿懷,她的心底、她的腦海里早已都教法斯給佔滿。
只要一閉眼,法斯的溫柔笑顏就會出現在她眼前,只要一張開眼,她也能在這房子每一角落,看到他俊挺的身影。
她相信不管自己身在何處,她都可以感受到法斯對她的溫柔,她可以的。
所以如果是閻先出現,那她會把早巳寫好但藏放在行李袋的信,放到書房桌上,然後就跟閻走。
她不再逃、不再躲,因為在這個世界上她就只想留在法斯身邊,至于其他地方,對她來說都毫無意義,去哪里都一樣。
她只希望法斯在見到那封寫滿她一切事的信後,不會生她的氣,不會因此而不愛她。因為在那信里,她還留了一句話,一句她從未出口的話——
「我愛你。」她唇角微揚,輕喃低語。
是的,她愛他。她不知道自己是從何時愛上法斯的,因為當她意識到這事實時,她的心早已填滿他的身影、他的溫柔、還有他對她的笑。
想起初遇時他眼底的捉弄,想起不會打架的他,為保護她而挺身擋在她與歹徒之間,想起他因自身遭遇搶劫而擔心她的安危,想起他因同事說他談戀愛而溫柔的眼眸,想起他面對她冷顏時的無辜與無奈,想起他……她想起法斯多好多好多的溫柔……
看著螢幕上空無人影的大門口,宋衣伶笑出一抹幸福。只是笑意來得快,去得
也快。笑,自她唇角慢慢淡去。
因為閻門,因為三個月的期限,也因為她即將離開心愛的他。
沒了笑的容顏,幽怨而淒然。
縮起雙膝,宋衣伶伸手環住有些顫抖的自己。多希望分離的那一刻,永遠也不會到來,但是……
看著螢幕上自遠而近、由模糊而清晰的身影,滾燙淚水已自她眼角緩緩滑落
那個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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挺身站立窗前,雷法斯眼底無笑,薄唇緊抿,手里緊抓署早已讓他給揉皺的信紙,無視一室雜亂,面無表情遠望藍天之上那片白色的雲。
一室的雜亂,不是他人的破壞,而是當他回家不見衣伶身影,又等了兩天,確定她不會再回來時,情緒激動的結果。
他不信她真的就這樣離開他,她說她愛他,那她該為他回來的。
也許她的實際身分,與她曾經為執行任務而親手結束他人性命的事教他震驚,但那都已經是她過去的事,過去的事任誰也無法改變。
現在只要她真有心月兌離那個環境,只要她願意留在他身邊,只要她肯為他回來,他絕不會因她過往的事而不愛她。只要她回來,他還是一樣愛她的。
但,她沒有。等了近四天時間,她連一通電話也沒聯絡。
甚至在他找回高毅,想請他利用特殊管道為他尋回衣伶,卻意外發現門口的監錄設備後,他看到影帶里的她,毫無反抗的就跟著那個人走。
傲無反抗!?雷法斯倏握雙拳。
她不是閻門的特動人員嗎?她不是很會打架的嗎?她不是曾為了任務動手殺人嗎?她信里不是寫著想離開閻門嗎?那為什麼她會毫無抵抗就跟那個男人走!?
她信里明明寫著愛他,那為什麼卻留給他這樣的事實?
多希望她能反抗,多希望她可以拚死的留在他身邊,但是,她沒有……
既然愛他,為什麼不留下來?既然不想走,又為什麼連一點反抗也沒有?
為什麼?這到底是為了什麼?他不懂,他真的不懂!
「二少!」大門一開,高毅的聲音就傳人客房。
即使沒听到回應聲,他快步來到書房門口。果然,他看見雷法斯依然維持原有站姿,待在書房里面向窗外。
兩天兩夜了,他已經這樣站在書房里整整兩逃邙未闔上眼。
任憑他如何勸說,他就是動也不動地挺立窗前,好似只要他這麼站著,宋衣伶就會出現在他眼前一樣。
宋衣伶……高毅緊皺著眉。宋衣伶的真實身分,真數他感到意外。
在道上,閻門名聲極高,是一紀律嚴格的黑道組織,只听過有道上兄弟不惜一切想加入閻門組織,但卻從沒听過進去的人願意退出閻門一事。
「二少,我已經查到一些消息了。」高毅希望這個訊息,可以讓他回過神。
「是嗎?」他身一震。
「閻門雖然是黑道組織,但是它極有紀律,接的案子大多是國際性的,對組織人員的功過一向是嚴罰重賞。」
「是嗎?」
「我還听說……」他猶豫了一下。「听說進到閻門的人,從沒人願意離開。」
「難怪了,難怪她會連反抗都沒有就跟他走。」雷法斯唇角冷揚。
「二少,我想事情並不像你所想的。」高毅又皺了眉。
「不是!?」他怒手揮揚,憤旋過身。頓地,指上一道銀光劃傷了他的眼。
那是遭陽光映射而閃閃發亮的銀戒,是他與她的定情戒,但如今她卻——
「她連一點反抗都沒有就跟別人走,你還替她辯解!?」受傷的心,教他言語尖銳而高揚。
「二少!」高毅知道他是因失去宋衣伶而情緒激動,但他該冷靜一點的。
現在的他根本就不是他所認識的雷二少。他所認識的雷二少言行舉止一向溫文儒雅,即使遇上不如意的事,他也能談笑自如。
「我對宋小姐的印象就只有山上那次,雖然我不認識她,但是我知道在山上那次,她不計後果就是想擺月兌那群人。」
「這——」雷法斯一愣。
「如果她想回閻門,她大可直接回去,而沒必要在你這里待到最後一刻!一
斑毅的話,似敲醒了他。
沒錯,如果衣伶不想離開閻門,她隨時都可以回去。只是——
「她如果真不想回去,那她可以再像以前一樣,躲到別的地方避開他們,她都已經知道他們是靠那個追蹤器才……」
追蹤器?雷法斯看向那大廳讓他撿起,放在茶幾上的筆記型電腦。
斑毅說上面有一個小型的精細追蹤器,頓時,宋衣伶不想回閻門的機率又在雷法斯心底升高幾分。
「只要把追蹤器破壞了、只要離開這里,她就可以自由了,不是嗎?那,為什麼她不那麼做?」他轉眼望向高毅,眼底有希冀。
他希望高毅可以回答出他心底的答案,他希望高毅猜的就是他心所想的。
「我想……」高毅頓了一下。「是因為你就在這里。」
雷法斯雙拳倏地一握!
沒錯,答案就是因為他在這里。
「你的消息不正確。」他轉過身,再次面對那一扇窗。
「不正確?」高毅不解地看著他的背影。
「不是沒有人願意離開閻門,而是他們從不輕易放人。」
「這……」
「衣伶就是個例子,不是嗎?」
「那,二少,我們還是以雷集團名義向他們要人吧,我想以雷集團的聲名,他們多少也會賣個面子才對。」
「是嗎?你確定嗎?」仰望窗外湛藍晴天,他像是看見了她美麗的笑。
「至少是個機會。」
「不,就算他們真會給雷集團這個面子,我也絕不能讓集團為我一人的私事,跟黑道組織扯上關系。」他似另有打算。
「可是——」
「沒有什麼好可是的。」他轉身看向高毅。「我知道要求你不向我其他兄弟報
版這件事,是很為難你,但我還是要你保證在我還沒帶回衣伶之前,絕不能透露出半句,我不想他們為我的事擔心。」
「但是……」
「沒有但是了,就這樣。」他笑著,笑得有些輕。「我需要閻門的地址。」
「二少!難道你想自己——」他臉色驚變。
雷法斯只笑不語,走到書桌前,他小心翼翼的把早讓他給揉爛了的信紙平鋪在書桌上-地,他擰緊了眉。
「有沒有什麼好辦法,可以讓這封信變得像新的一樣?」他擰了眉。
「二少?」高毅一臉不可思議的看他。他們不是在談閻門跟宋衣伶的事嗎?
「如果衣伶回來,看到我把她寫的情書揉成這樣,我擔心……」他一臉苦惱,看向高毅。「我擔心她晚上真會一腳就把我踹下床,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二少……」
「嗯?」雷法斯拿起桌上一本厚重的書,壓在信紙上。
「請問你打算用什麼辦法讓閻門放人?」高毅試探問道。
「辦法?哪用什麼辦法,」雷法斯回頭瞟看他一眼。「黑道不就是講狠的嗎?」
雷法斯的回答,教高毅搖了頭。黑道的狠,可不是嘴上說說的而已。
「那請問你有什麼條件,可以對人家要狠?」他想點醒雷法斯。
「條件?沒有。」他直接搖了頭。
斑毅皺擰雙眉。
「既然沒有,你又怎麼上門去跟人家談?」
「只要衣伶是真心想離開閻門,只要她是真的愛我,只要她願意跟我回來,那我就用自己現有的一切跟閻門談。」
「那萬一談不攏呢?」高毅猜測雷法斯是想以金錢買回宋衣伶的自由。
「談不攏?」雷法斯笑了笑,也搖了頭。
不再說話,雷法斯為撫平桌上的薄薄信紙而努力。他陸續拿出櫃子上一本本厚重的原文醫學書籍往信上壓去。
疊上一本又一本,終于,雷法斯停下一切動作,而靜立在書桌前。
窗外艷陽射進一室的耀眼陽光,映得一室明亮。
然,面陽而立的他卻一臉深沉,眸光詭譎。
伸手拿下櫃上一本有關手部復建的原文書籍,雷法斯將它疊到書塔頂端,面無表情平視著它-
地,他嘴角微微勾揚,一道奇異眸光,自他眼底疾速掠閃而過——
如果真談不攏,那,他會比他們還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