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緊繃的身子有著一動即要霸王硬上弓的姿態,但是,她突來的笑聲引開了他對跨間脹痛的注意力。
她突然改變的情緒反應,教他感到愕然。
「笑什麼?」他繃著身子,沉聲問道。
「你……你……」樓清雲一邊伸手拭去眼上的淚水,一邊笑個不停。他剛才的舉動讓她忘卻之前心情的悲愴,而笑出了不同于以往的天真。
「我怎樣?」關璽胤瞪著她不同于平時的笑意。他可從不知道自己在這種情愛時刻會是一個笑話。
「你剛好像是……」她仍是笑個不停,而說不全心里的話。其實,除去之前方茱徘的介入,這陣子璽胤對她一直是很溫柔體貼的。
必璽胤一翻身也不管睡袍已開,即雙腿盤坐在床上,見她胸前美景盡入眼簾,即悶著氣的拉她與自己面對坐起。並用力拉扯過一旁床單,從她的頭上一罩而下。
「快說,不然我——」他想威脅她,卻又一時找不到好飼,只能一直瞪看著和床單奮戰而笑聲仍不停的她。
有月光斜射而進的屋室該是浪漫而旖旎且春色蕩漾的,只是,她的笑聲卻壞了整個氣氛。
借著月光,關璽胤找到她床邊的電燈開關。像是跟開關有仇似的,他氣憤地用力按下去。
頓時,全室通亮。
「你好像是那只小狽。」一掙開關璽胤沒什麼風度朝她罩下的床單,樓清雲更是笑得不可抑止。
「你拿我當小狽?」他的話是從齒間硬擠而出的,可是樓清雲完全沒注意到,還在那笑得十分開心。
樓清雲笑得低下頭時,才發現自己近乎赤果的身子,但是,這樣的尷尬與羞澀卻還不及她剛發現的笑話,只將被單抱在胸前一再的笑著。
「你是真的很像那只狗。」不疑有他,樓清雲笑得很開心,也回答得很干脆。「前兩天我到樓下獸醫那邊,想看看有沒有小狽可以帶回家養,就看見一只小狽,和你現在一樣對著我的臉一直舌忝一直舌忝的。」
「你讓狗吻你的臉!?」听到她讓一只狗吻臉,關璽胤整個臉色都變了。
「我只是把它舉抱起來,像這樣——」樓清雲情緒頓時興奮的做著那天抓住小狽,高舉到眼前搖蔽的動作。「是那只狗自己要舌忝我的,它的舌頭好可愛。」
「它的舌頭好可愛?」關璽胤原本俊美森冷的五官于瞬間變形。他居然和一只狗共吻同一個女人?他嘴角抽搐著。
突然感覺到身涼,樓清雲一低頭,才發現自己忘了抓緊被單,她趕緊又抓起被單護在胸前。
露出些微的羞紅,她悄悄的抬頭望他一眼。只是這一瞧,教她又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沒注意到她的被單滑下,關璽胤只是一臉嫌惡的伸出舌頭。
他想抹去舌上曾有狗舌忝過的味道,只是,他再怎麼感覺還是只有自己與她的味道而已。
「你……」樓清雲一手直指他的臉,笑得前僕後仰。這次她有記得要抓緊胸前的被單。
看到他伸舌抹嘴的模樣,樓清雲爆出更大的笑聲。
「我的天,你這樣跟那只狗更像。」她覺得自己就快受不了他現在的模樣了。現在的他,根本就不像是之前與她共事-年多的關璽胤。
必璽胤漲紅了臉。「你……你居然說我像狗?」他雙拳倏地緊握抵于床傾身向前,瞪眼看她。
「天呀!你真的是屬狗的……」看他十指緊握成拳的傾身向她,樓清雲抱腰趴伏在床上笑得全身顫動。「你連動作都像……」
她從不知道卸下一身西裝束縛的他,竟會是這個樣子;就連前些個月與他關系密切時,她也沒見過他像現在這樣好笑。
必璽胤已經讓她氣得不知該怎麼辦了。他想打她,但是,他怕自己一時沒控制好力量會將她給打傷而一直動不了手。
從沒人敢當面詆毀他,而這個女人居然在短短的時間里,一直挑窒著他的權威,一再的覆誦他像一只小狽的事。
必璽胤死瞪著樓清雲一點也沒危機意識而笑趴了的身子。
說一次也就算了、居然還給他說這麼多……關璽胤不自覺的在心中算起次數。
只是,一算到第五次時,他的臉已經黑了。
伸手抓過一邊的枕頭,啪地一聲,關璽胤直接就往她身上打去。手打會痛,那枕頭總不痛了吧。他恨恨的想著。
看見她驚叫著想要逃下床,關璽胤即以身子壓住她,氣得一再以手中的枕頭發泄自己胸口看似高漲的怒意。
猶自在笑的樓清雲都還沒笑夠,、就讓關璽胤突然拿枕頭打她的行為給嚇得尖叫出聲。只是在尖叫聲里仍不難听到她從未有過的興奮而開懷的笑聲。
這樣的她,是他從未見過的。
她的笑聲很清,也很脆。清得像是一首優雅的鋼琴曲,脆得像是珠子掉落硬石地板的聲音。
彬許他之前是喜歡她淡淡的笑容,但現在,他更喜歡由她口中一再傳出只因心清愉坑邙有的笑聲。
樓清雲困難的抓住他又要直揮而下的枕頭。
「別打我了啦。」她坐穩身子,裝出一副知錯的模樣向他討饒求道。
「那你以後還敢說我像一只小狽嗎?」見她額際因笑得太激動而沁出的薄骯,關璽胤心不甘情不願的放下手中的枕頭,伸手為她拭去額上的汗水。
「不敢了。」一見他溫柔的舉止,樓清雲有著霎時的感動。
「嗯,這才听話。」關璽胤滿意的點著頭。只是,方才心中的怒意,似乎還是沒有完全消退。
看她一眼,他突然勾揚起一抹柔情笑意。
像是制造氣氛般的,關璽胤雙手輕握住她的肩膀,俊美的臉龐往她慢慢靠近。
為瞬眼轉變的曖昧氣氛,樓清雲神情警戒的睜大眼盯著著他的一舉一動。只是,當她發覺他只是一再的凝視著自己時,女子的嬌羞立即迅速染紅了她的臉頰。
她想避開他的視線,但是,他眼中的深邃與多情卻緊緊的抓住她。她從沒這樣看進他的眼。
除了身子之外,他對她也有感覺嗎?就在她沉浸于關璽胤的深情注視之下,心中有了一絲幻想時,卻征見他目光倏地一變,狠狠的張舊往她咬來。
「啊!」樓清雲再次發出一聲尖叫。他……他……竟然咬她的鼻子?
雖然只是咬了那麼一下,但是,也夠痛的了。
「好痛哪!」她哀叫地求道。「快放開你的大嘴巴啦!」
听到她喊痛,關璽胤才甘心的松開牙齒。
靶覺到他松口了,樓清雲才用力推開他,快速的往床的另一邊移動,一再的想拉遠與他的距離。
穩住讓她推開的身體,關璽胤帶著一絲報復得逞的得意,雙手環胸地斜看著她。
捂著遭到他用力咬紅的鼻子,樓清雲一臉哀怨的瞅著他看似得意的臉龐。
「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說我你小狽!」他抬高側臉,更加斜視她印有他齒痕的鼻子。
他的意思擺得很明,只要樓清雲敢再說他像小狽一次,他不僅會打她,還會再咬她。
原還捂著受到虐待鼻子,一臉可憐樣的樓清雲,听到他的話身子突然一僵,就側過身低下頭不敢再看向他。
看她帶著被單窩向床的另邊,關璽胤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真的嚇到她了。撇了唇角,他不情願的微低頭想看她的臉。
「真的那麼痛?」看到清雲似顫了一下的肩,他擰起眉。「我只是稍稍用力一點而已。」
她沉默不答。只是把頭垂得更低。
「如果不是你一直說我像小狽,我也不會咬你。」關璽胤直覺的想為自己月兌罪。
原來她也只是顫一下而已,但再听到他口中的小狽二字時,她的身子似一時無法控制而不由自主的又輕顫了起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看到她輕顫的肩,關璽胤才發覺自己似乎玩得過火了。
只是,真的有過火嗎?他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很喜歡那種剛與她在一起既輕松而又甜蜜的感覺。
就好像是街上隨處可見的戀人一樣,不用刻意作假,就能讓人體會到那種自然的親呢關系。
伸出手,關璽胤把她給樓進懷里。他不想讓自己一時的舉動,壞了兩人間好不容易有的愉快氣氛。
「清雲,別難過了,我……」他輕撫著她的發,語意之中有著難得一見的溫柔。
樓清雲一再的想控制住自己的身體,但是,她的雙肩仍不受控制地上下抖動著。
就在他想再說出更多的歉意時,懷中的一聲悶笑,讓他原本盈滿深情的臉龐在轉眼間變了樣。
「你騙我!」關璽胤粗魯的想抬起她的下顎,卻被她一再的躲過。他抓住樓清雲的雙肩往後一扳,就見她越形擴大的笑容。
又是這種笑容,氣死人了。霎時,只見關璽胤臉色難看的想再抓起一旁的枕頭。
看到他就快要氣昏的模樣,樓清雲很難想像這個正和她玩的男人會是她的上司——那個揚名商場冷血無情的關璽胤。
進公司這麼久的時間,她從沒見過他此刻失控的模樣。
她知道,自己可能是真的把他給惹毛了,可是他真的和那只小狽好像呀!一想到他剛才咬她鼻子的事,樓清雲又爆出一陣大笑。
「還說不像。」她強忍笑意,直指著自己鼻子。「你剛剛明明就像小狽一樣會咬人,你看,這是被你咬紅的。」她兩眼往直指著自己鼻子的手指看去。
她的聲音清脆悅耳,就連笑聲也是。這是關璽胤在爆怒之前一閃而過的感想。
「你還說!我真的會被你給……」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樓清雲直看自己鼻頭的怪異樣子給怔住。
背著一絲的好奇,關璽胤學著她的動作。
他伸出手指置于鼻上,集中視線往鼻上的手指著去。頓時,關璽胤點著頭想說道︰原來,這樣會變成斗雞眼。
樓清雲見他不明所以地學她指著自己鼻子。讓原本含怒的黑色眼珠頓時成了斗雞眼,而失去該有的怒意,一時笑岔了氣。
「咳……咳……咳……」她用力猛拍著自己胸口的聲音,讓關璽胤回過神。「我的天,你的眼楮……」
看她指著他眼楮的動作,想也知道她是因為他剛才的好奇舉動而就快笑翻了。他微紅著瞼,有惱羞成怒的征兆。
「呃?」看他臉色又變了,樓清雲趕緊扶著被拉開拉鏈的洋裝蔽身,一邊沖向衣櫥,動作飛快的拿出換洗衣物。
她擔心自己的動作再慢一點,她的鼻子可能又要遭殃了。
看著清雲右手困難的拉著洋裝遮身,一面又因想以拿著換洗衣物的左手觸模鼻子,而一張臉被埋在衣物里的模樣,關璽胤始終緊抿著雙唇,臉頰卻不住地抽動。
她一直沒發現自己的糗樣,只是一再的想以手去揉揉剛被他咬到的鼻子。
憊真的有點痛。樓清雲突然不滿的瞪他一眼。
只是一見他臉上似因強制控住情緒而緊繃的臉龐,她也只能無辜的模模鼻子,動作快速的沖進浴室。
看她飛快沖進浴室,關璽胤這才讓一聲發自喉間的爆笑,在她關上門的同時沖出口。
那一聲狂笑,讓正要落下門鎖的樓清雲咋舌,他笑得可比自己還大聲呢。
她以為關璽胤是在笑他自己。
「還說不像,不像就笑得這麼大聲,要是像了還得了?」她悄悄的打開門,看著仍在床上狂笑不已的人,忍不住的低聲抱怨。「明明就像,還說不像。」
她以為璽胤不會注意到她。誰知——踫地一聲。
下一秒鐘,樓清雲即讓一個迎面而來,挾帶關璽胤怒意的枕頭給正中紅心的砸中臉。
捂著受到突然被襲擊的臉龐,樓清雲忍不住哀嚎一聲。見他想再扔枕頭的憤怒模樣,她手忙腳亂的趕緊關上浴室的門。
在剛放開門把時,她就又听到一個軟物擊中門板而後墜地的聲音。她從不知道他這麼喜歡玩枕頭仗。
撇了唇角,樓清雲轉身扭開水龍頭,抬眼宕向鏡中的自己。突然間——一見鏡中那個柳眉微揚、眼眸帶笑、唇角高揚,既陌生又熟悉的女子,她明顯的愣住了。
她竟為他笑得這樣開懷而美麗。樓清雲抬手撫上自己仍帶有淚痕的臉龐。
他對她的影響力太大了,一陣水光又蒙上了她的眼。
其實早在一年多前,她第一次見到他的那一剎那,她就感覺到自己將會離不開他。
只是,當時對于這樣的感覺,她全歸于是受到他俊美臉龐的吸引,也以為只要時間一久,她就會因為對他的了解,而不會再受到他魅力的蠱惑。
但當相處時間越久,了解他越多,她就越覺得自己的心越來越浮躁。因為,她對他的感覺依然沒變。
她欣賞璽胤明快的作風、果決的判斷、高超的手腕、眼光的獨到,還有那種不到最後決不輕言放棄的行事原則。
甚至是他無意的朝她揚起唇角的笑意,黑眸頓時的深沉,眸光駭人的銳利都是她所注意的。
乃至長時間的合作無間,似乎只要璽胤眼一瞟,她就可以預測到他接下來會有的動作,而這是因為——她愛他。
樓清雲定眼看著鏡中的自己,毫不因自己的承認而顯得慌亂與無措。
因為,他的一切早已深深地雋印進她的心了。愛上他是早晚的事,只是,她沒想到自己會如此坦然的接受這個事實。
深吸口氣,她穩下怦然跳動的心。
她知道璽胤這次是真心的對她好,也是真的在乎他,那她可有機會得到璽胤的愛?
一看著身邊冉冉升起的白煙水霧,樓清雲的目光有著瞬間的迷離。為著未來的不可知,她斂下眼簾,輕揚起一抹縹緲笑意。
即使未來情路崎嶇難行,她也願用心、用清、用愛——伴他走過。
拂曉的陽光伴著輕柔的晨風吹進套房,一個顯得煩悶的聲音,也在這時對著猶在眷戀舒服床鋪的樓清雲耳邊響起。
「起床了……」關璽胤就著被單推著她。
「嗯……」她無意識的發出一個回應,又繼續沉入夢鄉。
「快起床,你今天休息,我帶你回去看楓林。」听到她出聲回答,關璽胤眉一揚。
他醒來很久了。久到他已經回過飯店把所有的行李都整理好帶過來,也弄好了一頓早餐。
「那楓林不會跑,讓我再睡一會。」縮進被里,樓清雲悶聲的回應。她覺得他真的很吵。
「你怎麼這麼愛睡?」他皺起眉。「你是不是不舒服?」一想到她有可能身體不適,他整個人都緊張起來了。
「沒有啦,還不是你昨天晚上……」突然發現自己說了什麼,樓清雲猛地坐起身子。
見到她精神不錯,又听到她說得曖昧,關璽胤就故意問道。
「晚上怎樣?」他勾起唇角的一抹邪意傾身向她。
「沒怎樣,只是你昨晚一直在說話,吵得我不能睡,所以……」她趕緊解釋。昨晚。
她是在他的話語聲中睡去的,所以,什麼事也沒發生。「咦?你換衣服了?」
樓清雲緊盯著他今天不同于往常一身筆挺西裝的打扮。
以往在剪裁合身的名牌西裝襯托下,他有如王者般自然散發出一股令人景仰的尊貴氣勢;而今身著米白色休閑服裝的他,卻給人一種極為輕松悠閑的迷人風采。
「我剛回飯店了。」見她點頭表示了解,又加了一句。「也順便把東西都帶過來。」
「呃?」她不明白。直到看見他打開衣櫥時,才失聲叫道。「你怎把自己的衣服也帶過來?」
她的叫聲只換來他的聳肩,因為他已經知道,如果真要她答應和自己回台北,唯一的辦法就是先賴上她。
「除非你跟我回台北,不然,我就天天跟你一起上班下班。」
「你!」她一時不知該怎麼接話。
「跟我回去好不好?清雲。」他突然放柔聲音,在她耳邊低語。
經過昨夜的意外狀況,她知道很多事情都變得不一樣了。就像現在,她已經想和他一塊回台北了。
「這……這以後再說。」樓清雲頓時心慌的從另一側下床。
看她匆忙從另一邊爬下床的樣子,關璽胤笑了一下。
「給你十分鐘盥洗。」他看了腕表一眼,抬頭對她說。「然後吃完早餐,我就帶你看去楓葉林。」
「十分鐘?哈,至少也該給我十……」她干笑一聲。正當她想說至少要十五分鐘時,她又听到——「話說完還有九分鐘,如果你不介意穿睡衣出門的話,我無所謂。」
「不……」看他堅定而不容討價的霸道樣子,樓清雲只能趕緊沖進浴室。
看到目的已達到,關璽胤這才轉身走向另一邊的小餐桌,一邊看著剛帶回的報紙,一邊喝著開水。在餐前喝杯開水,是他長久以來所維持的習慣。
罷翻過一頁報紙,他就听到身後傳來輕快的腳步聲。
一見餐桌上有豐盛的早點,樓清雲頓時愣了一下。一種泫然欲泣的感覺讓她微紅了眼。
雖說兩人之前常同床共枕,但是,他們卻從不曾在一起吃過早點。只因,他常在她醒來之前就走了。
「早安。」哽著聲,樓清雲輕吻他的額。
沒料到會得到她的晨吻,關璽胤明顯的愣住而忘了反應,那是一種幸福的感覺。
必過神,他放下手中的報紙,站起身走到剛坐下的清雲身邊,抬起她的下顎。
不明了他的動作,樓清雲只能順勢看著他的眼。
癌下頭,關璽胤在她未上唇膏而依然紅潤的雙唇上印下深深的一吻,甚至探人舌尖品嘗著她口中特有的清香。
一直到兩人呼吸急促,他才離開令人眷戀的紅唇,滿意的說道︰「我比較喜歡這樣的晨吻。」
以前,他從沒遇過那種想一塊游山玩水的女人。
但是今天,他想帶清雲回高雄去看那個藏有他童年記憶的地方,還有那一座已讓他們關家維護幾十年的——楓林橋。一座美麗的橋梁。
她沒想到璽胤所說的楓林竟會是位在南部高雄關宅的後山。經過長途車程,銀色賓土終于在關家大宅前的空地上煞住。
一下車,她意外的沒有見到關總裁夫婦。
「總裁和夫人不在?」她跟著璽胤一塊進門。
進人大廳,她就看見牆上電子日歷上正顯示著國歷八十九年八月六日,而農歷則是七月初七。
七月初七是七夕,是中國情人節,也是一個有著美麗傳說的日子,她不知道璽胤是不是會注意到這個日子,她抬眼看他。
「一個月前,我就請爸爸上台北去了。」他笑了一下。
見他並沒有特別反應,樓清雲迅速掩下眼中的失落對他笑了一下,繼續之前的話題。
「為什麼?」雖然她已經來過一次,但是,對于關家大宅的氣派雄偉,她仍感一絲的不自在。
一進門,關璽胤就帶著她走上三樓。雖然他不常回到這里,但是,三樓一直是屬于他的私人空間。
「「因為我有事。」他一句話帶過。
「你有事?」樓清雲皺了眉,不相信的看著他。「這一個月里,你明明都是在台中,哪有什麼……」
突然,她止住卑,眼眶一紅。
原來他是為了要在台中陪她,所以才特地請關總裁上台北的。他為了她,又找他父親的麻煩。
「怎麼了?」見她眼眶泛紅,關璽胤拉起她的手。
「為什麼你要這樣做?你以前明明對我就……」
「以前是以前,以前也是因為我還不知道自己心里的真正感覺,所以才會傷了你,但是現在不一樣了。」他撩過她的長發至耳後,對她一笑。
「你……」他深情的眼眸,讓她更加的想哭。她真的得到他的愛了嗎?
眨掉威脅著要滑下的淚意,樓清雲偎進他的懷里。
「坐了那麼久的車子,你一定累壞了。」打開主臥室,他帶她走向舒適的大床。
「你先休息一會,我五點時再帶你去看楓林。」
「嗯。」她柔順的點頭。只是,她想到了一件事。「璽胤——」
「嗯?」看見清雲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又緊張了。「怎麼了?」
「我……」她咬著後,不知該如何說出自己之前對他撒謊的事。
「你不舒服嗎?」一听到她說了一個「我」字,他更緊張。「我馬上就去請醫生。」
必璽胤轉身就要快步走出房間。
「不是,我沒有不舒服。」樓清雲急忙拉住他的手。「是我肚子里的這個孩子……」
「這個孩子?這個孩子又不乖了?他又欺負你了!?」他臉色頓時一變。
「不是。」看他一副比她還緊張的樣子,樓清雲都不知是該笑還是該哭。「是有件事。我一直瞞著你。」
知道她沒有不舒服,關璽胤安心不少,只是她說有事情瞞著他?
「瞞著我?是什麼事?」他好奇的問道。
「是有關這個孩子的事。」深吸口氣,樓清雲一古腦兒就把所有的話都說出來。
「其實,這個孩子是你的,如果你不信,你可以等他生下來後,再做DNA的比對,除了你之外,我沒有跟過別人,之前會騙你,是因為我想把這個孩子留在身邊。」
「這我都知道。」听完她又急又快的解釋,關璽胤抬手撫上她的發,輕輕的順著。
「你知道?」樓清雲沒听清楚他的意思。
「我知道這個孩子是我的。」他對著她溫柔一笑。
「你早就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的!?」突然,她臉色慘白。「原來,你已經知道這個孩子是你的,所以才會對我這麼好、這麼溫柔,這麼體貼。」
頓時,一層水意蒙上了她的眼。
「不,不是這樣的,你先靜下心來。」察覺她的異樣,關璽胤將她擁進懷中。
「不是嗎?你不是因為知道這孩子是你的,所以才對我好?」她微顫著聲音。
「當然不是。」他一手摟著她,一手輕順著她的背。
「我是前天晚上才知道他是我的。」
「前天晚上?」她眨著淚眼。
「對。是前天晚上,這件事爸爸可以幫我作證。」關璽胤簡略的講述那晚與父親之間的對話。「如果你仔細想一下,你就會知道我早在你瞞我的第二天就已經試著要接受你肚子里的孩子了。」
「嗯。」她眼眶含淚的點著頭。
「所以今天,不管這個孩子是不是我關璽胤親生的,都一樣是我關家的孩子。」他放開雙手,轉而勾起她的下領。「我這樣說,你懂吧?」
「璽胤……璽胤……」隨著她不斷的點頭,凝于眼眶的淚水已成串地滴落下來。
她懂,她真的懂,縱然沒有甜言蜜語,縱然沒有海誓山盟,但,她已然懂得他的心。
能在七夕情人節的今天,听到他說這些話,她已覺得好滿足。他可知道,他比情人更像情人。
踩著落日余暉,關璽胤牽著她的手一路走向後山。只是,越是接近那片紅楓林,樓清雲就越顯得情緒激昂。
是這里的氣溫異常嗎?
樓清雲簡直不敢相信,在這燥熱的季節里,她竟看得到滿山的紅楓?
這怎麼可能?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她瞪大了眼。
看到她充滿驚奇的眼神。關璽胤笑了笑,他知道清雲的眼楮受騙了。
因為,她所看到的這一大片紅楓林,是落日霞光的杰作,也是天地自然界的一種生態變化。
望著眼前一大片的楓林,樓清雲覺得自己就要醉在這一季的火紅里了。
發出驚喜的聲音,她掙開關璽胤的手,在一大片的林間跑著跳著。
嘴里還不時的高喊著︰「璽胤,你看這片楓葉,好漂亮。」
「璽胤,這片楓葉好紅喔。」
「璽胤,這片還是綠色的,怎會就掉下來?」
「璽胤,我可不可以帶幾片楓葉回家?」
看她孩子似的笑靨,關璽胤也隨她笑了起來。
她真的很容易就滿足了。
走向前,他伸出手拉起正蹲在地上研究著楓葉枝梗的她。
徐徐吹來的涼風,輕輕的拂掠過她的臉龐,揚起她閃著柔亮光芒的發絲。
由葉間泄下的道道落日余光,在兩人身上灑下了一片柔和的光芒。
仰起臉,她凝進璽胤溢滿溫柔的黑眸。
這一刻,是她從末想過的。她從未想過,璽胤會有這樣溫柔待她的一天,樓清雲輕經的對他綻出一抹甜笑。
所有方才因見到大片楓林而激動的情緒,也都在他深情的凝視中化為一陣雲煙。
其實,會令她這樣快樂而驚喜的,除了這片楓林之外,就是他對她的心意了。那種以實際行動表達的深切心意,一直讓她感懷于心。
這樣的男人,她從沒見過。帶著幸福笑意,樓清雲悄悄的偎向他。
從沒听他說過什麼甜言蜜語,但是,璽胤的默默言行,就是教她感到十分窩心。
苞隨著他穩健的步伐,樓清雲同他走向楓林的另一邊。
雖然她不知道璽胤還想帶她到哪里,但她知道即使是天涯海角。自己也願與他一路同行。
必璽胤小心的護著她走向地勢略為陡峭的山地,一到稍微平坦的地方,他才松開置于她縴腰上的手。
背著得意心情,關璽胤伸手朝前方畫出一道完美弧形,他要她看見他的世界。
循著他的手勢,樓清雲看見一片廣闊無邊的天際,及一座放眼望去與紅楓同色,上刻雋有「楓林橋」題字的跨河紅橋。
橋原該只是橋,但是,在寬闊蒼天的映襯之下,竟顯得古色古香,讓人有種被震撼的心動感覺。
樓清雲款步接近橋頭,微彎了身,她在橋頭石柱上看見了「建于民國三十八年;修于民國八十九年六月十五日」的字樣。
民國三十八年?好遙遠的年代。難怪她會覺得修整的十分完善的楓林橋,仍讓她有置身古早年代的感受。
即使經過世代變遷,楓林橋依然是五十二年前那一座連接著寬河兩岸的重要交通路徑。這里曾是璽胤幼時的天地嗎?樓清雲突然轉頭看向始終挺直立于一旁的男人。
這里是他在小時候常來玩的地方,一個裝滿他童年回億的地方。
他朝她伸出手。
緊握住柔細縴指,關璽胤走向前,大步跨上橋。
他直往橋中央走去,轉身面向晚霞映照的一片雲彩天空。
小時候他常以為,只要他長大了,橋就會變小,天空也會變窄;只是,那種純稚的思想,在他一天天長大之後,也慢慢的消失了。
因為,橋一樣是這樣長,天空依然這樣廣。
放開她的手,他張開雙臂,迎向正面吹來的涼風。
他任由輕風吹亂他的發,拂亂他的衣。
外界的擾亂一點也影響不了他此刻像天一樣寬闊的心懷。有了清雲,他的世界就更完整了。
他悶悶的笑、輕輕的笑、開心的笑、大聲的笑,直到最後,關璽胤狂笑出此刻心中所有對一切世事的感激與滿足。
他一路順遂至今,不曾遭受過大挫折,他相信自己從今以後,將擁有一個更完整的世界。
扒,一個他自小到大就夢想擁有的私人世界。
拉過她到身前,關璽胤自然的將手擺放到她的腰間,低頭親吻著她的發。
「這里有我的一個夢,而這個夢,在有了你之後——」他伸手指出連接著遠方天際的四邊景物對她說。「就更美了。」
他俯視她側仰起的美麗臉龐。
「璽胤……」听到他發自內心的表白言語,樓清雲頓時張大了眼。
「這里也是爸媽當初的相遇的地點。」關璽胤簡述地說著父母兩人的事。」在我出生之前,他們或許有過風風雨雨,但,自我有記憶以來,我看到的就是爸媽這般深濃的感情。」
她仰頭看著他。
「古早傳說,有著命定姻緣的男女,只要在七夕這天攜手過橋,便能永世相依,你相信嗎?」他牽起她的手,在楓林橋上漫步。
他的話,讓樓清雲的眼眶濕了。她一直以為他根本就不會注意到這種事。
「我……」她眼眶濕潤的點著頭。
「我不求濃烈的情愛相依,但求平淡的情能長長久久。」斂下眼中的一絲水光,關璽胤對她笑出一縷深情。
「璽胤——」她真的得到了他的承諾。
沒有玫瑰,沒有鑽戒,但,她有他對她坦白的一片真心愛意。
被了,夠了,這樣就夠了、她要的就只是他的心而已;有了他的心,比擁有全世界都還要來得讓她滿心感動。說不出心中的感動,樓清雲只能任由淚水不斷滑下。
如果,時間能這樣就停下來,那該有多好。停下前移的步伐,清雲激動的偎進他的胸膛,雙手將他緊緊環住?伸手捧住她已讓淚水浸濕的臉龐,關璽胤輕輕的印下一吻。
「只要始終對我這樣,只要你依然不變,只要你依然是你,我就絕不會對你松手。」
凝視她漾著一絲水光的清亮眼眸,關璽胤對她揚起柔情笑意。
其實,他要的也不過就是她這樣的真心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