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午時分,城門口官兵滿布,而且還一一盤查往來旅人。
面對這異樣的情景,段彩蘭與韋爾陽真的傻眼了。
「不會吧……藍舟國皇帝跟我父皇交情有這麼好嗎?居然這麼夸張地在找人?」段彩蘭細著聲調同韋爾陽說道。
「放心吧!我倆是真正的夫妻,即使盤問,他們要找的是獨自出游的靖國鏡平公主,說什麼都無法攔下我們的。」韋爾陽安撫著段彩蘭,並牽著她的手往城門走去。
等他們離開這城,寫了家書回國,到時候就不會再被官兵追著跑,而能夠慢慢周游各地,等候和親了……
「兩位!請留步!」
遠遠瞧見段彩蘭與韋爾陽準備出城,守候在城門口的官差已先行一步往他們走近。
「怎麼又是你們啊?」段彩蘭看清了來人後,忍不住在心里暗罵。
張山與李駟!這兩人陰魂不散呀?淨挑他們找麻煩!
「請兩位同我們回縣衙一趟。」張山依然是張沒表情的臉孔。
他早料定在受過追問後,這對看起來疑點頗多的「夫妻」,應該會想早早離去,所以便守在城門口,果然讓他等到人了。
「回縣衙?你們找的是鏡平公主吧?我與他是夫妻,根本不是你們要找的人,你們能不能別再找我麻煩了?」段彩蘭緊緊攀住韋爾陽的手臂,秀眉微蹙,聲調透露著極度的不滿。
經過今早的春宵,她與韋爾陽可是名副其實的夫妻了,所以張山休想再找她的碴!
「這不是我們能決定的啦!兩位。」李駟打岔道︰「其實,找獨身的姑娘是昨天以前的事,昨夜另一道緊急命令下來,說除了公主之外,我們還要找個男的,因此上頭交代了,只要不是藍舟國人,年紀在十六到二十四之間的,全都請到縣衙去。」
「就是這樣。」張山兩手一攤,露出勝利的笑容,「兩位年歲符合,又非藍舟國人,所以不論你們是不是夫妻,都跟我們走一趟吧!」
看見張山笑得狡猾,讓段彩蘭真想上前狼狠賞他一拳。
「蘭蘭,我們……暫且先跟他們走吧!」韋爾陽靜靜地在旁听著,心里已有了底。
找公主、找個男子,年歲又與他們相符合,看來……
不只是靖國在找人,恐怕另一個要找的人就是他。
沒想到東萊國行動雖慢,還是找到藍舟國來了。
「什麼?」段彩蘭瞪了張山一眼,跟著把韋爾陽拉到一旁僻靜處,「你瘋啦?我們昨天不是才商量好……」
苞他們一回去,還能逃得了嗎?
「蘭蘭,你瞧城門口官兵那麼多,少說也有二十來人,若是真鬧起來,只會對我們不利,而且會讓人有作賊心虛的感覺,認定我們就是他們要找的人。」韋爾陽往城門口瞟了眼,知道正面沖突不是好方法,只得勸服段彩蘭。
「你不是會武功?打不過嗎?」段彩蘭也不清楚韋爾陽的身手究竟好到什麼地步,可至少他能打,要對付官兵不是問題吧?
「蘭蘭,一個打二十個,武功再高明也會累的,況且這樣我也護不了你。」韋爾陽不是沒想過邊打邊跑,但現實是,即使他身手再好,要對付前僕後繼的官兵依舊吃力。
「這倒也是……」所謂雙拳難敵四手,這道理段彩蘭不是不懂,可是……不甘心就是不甘心嘛!
「所以我想,先跟他們回去吧!然後我們再找借口離開。」畢竟對方是要找獨行的男人與姑娘,可不是找一對夫妻。
「好像也只有這樣……」段彩蘭明白韋爾陽考慮得沒錯,如果真鬧大了,他們就算要送家書也有困難,所以現下按兵不動似乎是比較安全的做法。
「放心,不管後頭發生什麼事,最後我們還是會回國和親的。」韋爾陽握住段彩蘭的手,輕揉著她的掌心,「畢竟,我們早已是夫妻了,是吧?」
「嗯……」感受著掌心傳來的微溫與輕柔的酥癢感覺,段彩蘭煩躁的心情總算是安定了些。
雖然還是有些無奈,但她還是點了頭,「那……就先跟他們回縣衙吧!」
樺國、唯契族、靖國、東萊國……
來自不同地方的男男女女擠在縣衙里,議論紛紛,教段彩蘭與韋爾陽再一次感到詰異。
這城內的縣太爺也太盡責了吧?真把每個不是藍舟國子民的男女都請回來了。
但是,看著廳堂內為數不少的男女,段彩蘭反倒稍微安心了。
畢竟可疑的人不會只有他們,若要把每個值得懷疑的人都留下,那這縣衙里不就住滿旅人了?
所以,他們應該會沒事的……
想是這麼想,但很不幸的是,當大伙兒被——盤問後,留下來面對縣太爺的只有他們。而且,任憑他們說破嘴,縣太爺就是不放他們走。
雖然這縣令態度客氣,不像張山會把他們當犯人問話,而且也為他們預備了縣衙內的別苑,請他們先住下,膳食亦安排得極為用心,可是……
「這根本是軟禁嘛!」
段彩蘭氣呼呼地瞪著外邊守在別苑出入口的官兵,那一整排約有十二來人哪!
般什麼鬼?這等于是在看犯人吧!
就算他們能在別苑里四處自由活動,院子、涼亭、池塘、花園,都隨他們走動,可就是無法離開這里!
再這樣下去,他們真的只能被送回國了啦!
「只能說這縣令太精明了。」韋爾陽倒沒有段彩蘭那般火大,他只是納悶,為何縣令會認定是他們倆?
同樣來自東萊國與靖國的男女為數亦不少,卻只懷疑他們……
「我看一定是張山去密告,說我們值得懷疑。」段彩蘭微噘起唇,不滿之情表露無遺。
「說到張山……李駟是與他一同當差的,張山若知道尋人的密令,李駟應該也明白。」韋爾陽知道,李駟口風沒張山那麼緊,若能單獨向他打探,應該可以听到不少秘密。
「你想找李駟?說人人到,你看,那不就是他?」段彩蘭指向門外正路過的差爺應道。
「我去問問。」說罷,韋爾陽很快地離開亭子,大步往李駟走去。
「我還是不懂,為什麼大人會留下你們兩個。」
被韋爾陽以聊天為借口帶到涼亭喝茶問話的李駟,對于能夠享用上等茶點相當開心,所以對于兩人的問題也有問必答,只是免不了多加幾句自己的感言。
「我們也不懂,所以才想問問你。」韋爾陽一派溫和地笑道。
「是呀,你們找的人,听說一個是靖國公主,一個是獨身男子吧?跟我們只有年紀還有國家相符,憑這點就要留下我們,不覺得怪嗎?」段彩蘭沒好氣地搭腔。
「其實不只是找獨身男子啦!」李駟露出一臉的得意,「看在你們請我喝茶的份上,我偷偷告訴你們事情經過吧!」
「願聞其詳。」韋爾陽就是料定李駟藏不住卑,才請他來聊聊的,所以李駟這話是正中他下懷。
「原本我們不是在找靖國的公主嗎?後來隔了半天不到,上頭又說,除了公主之外,還得找東萊國的六皇子。」李駟喝了口茶水潤了喉,才笑道︰「你們想想看,皇子耶!應該是個穿金戴銀的大少爺吧?可你們根本不像。」
說到底,李駟還是認定眼前的這對小夫妻只是被誤會了。
「東萊國的六皇子啊?」段彩蘭往韋爾陽瞟了眼,眸光里大有「結果你也被盯上」的意味。
韋爾陽不動聲色地繼續問道︰「除了這樣就沒說別的了?這樣很難找人吧?怪不得會弄錯。」
「除了身分外,當然也有說年紀跟大概的樣貌啦!所以我們才會在城里攔人,凡是符合條件的都送進縣衙啊!」李駟補充道。
「可是,跟我們差不多的男男女女很多,為什麼只留下我們?」段彩蘭最不平的是這點。
「誰要你們一個叫‘蘭蘭’,跟公主的名字有同字,一個姓‘韋’,跟六皇子同姓?」李駟咬著茶點,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而且我還听說……」
「听說什麼?」听出李駟知道的似乎比他們猜想得更多,韋爾陽連忙又往下追問。
「听說只有宮里的人才知道,要找的人到底長什麼樣子。」李駟揮揮手,「不過只是听說啦!詳細的我不清楚。」
「哦……所以才要叫進縣衙一個個盤問啊!」段彩蘭听到這兒,心里也有底了。
看來靖國與東萊國可能都發了畫像給藍舟國,請藍舟國幫忙找人吧?
「大概吧!」李駟點點頭,「而且听說上頭還交代過,不許得罪貴客,要好好招待。」
韋爾陽試探性地問道︰「那……像這樣的‘招待’,大約要耗多久?」
「你們有趕著想上哪兒去嗎?」李駟完全不把韋爾陽他們當回事,所以很自在地聊著天,「如果不趕時間,多住幾天也沒關系吧?這里食宿全免啊!」
听著他小老百姓的直線條反應,韋爾陽只能苦笑。
他們夫妻倆,什麼都缺、就是不缺銀子,畢竟從宮里帶出來變現的珠寶,都夠他們在外置產置地了。
「我們只是覺得,都是誤會就該早些澄清。」韋爾陽迸出淡聲回應,還刻意露出惋惜表情,「而且我們本來想去藍湖游玩的。」
「哎呀,用不著緊張啦!等過幾日進宮,確定不是你們之後,就會放人了。」李駟對兩人的堅持很是沒轍。
「進宮?」段彩蘭心頭一涼。
拜托!真進宮後,哪還有可能放人呀?
若她猜得沒錯,兩國都發了畫像在尋人,那麼一旦進宮,被認出來之後,下場就只是等著被送回國了。
如此一來,往返耗時,她恐怕得等上三、四個月,才能再見到韋爾陽了。
「原來如此……多謝差爺了。」
韋爾陽知道,這話再問下去也是白搭,沉思片刻後,他向李駟道了謝,便送走了他,逕自拉著段彩蘭回房商量。
「爾陽,接下來該怎麼辦啊?」
段彩蘭愁眉不展地窩在床上,一想到再過不久就要被迫跟韋爾陽分手,她就不高興。
「現在送家書回國大概也來不及了。」韋爾陽搖頭應道。
若照李駟說的,幾日內他們就會被送進宮,即使發家書回去通知,請他們不必再找人,恐怕等他們收到信,自己已被遣送回國。
「那……我們就只能坐以待斃哦?」段彩蘭微啷起唇,有些愁悶。
她還沒跟韋爾陽相處多久呢!原本計劃好要快快樂樂地四處游歷一番的……
「放心,只是忍耐一時罷了。」韋爾陽模模段彩蘭的長發,輕笑著安慰道︰「我想過了,既然得提早回國,反正我們終究要成親,不如就早些承認身分吧!」
「早些承認?為什麼?」段彩蘭還以為抵死不承認是比較好的方法。
「雖然不能如願與你去游藍湖,可著我們早些回國,立刻安排婚事,那麼或許不必等上三個月,能早點見到面。」韋爾陽說著,漾開了一抹柔笑往段彩蘭挨近,「而且,也許我能說服我的皇兄和父皇,讓我親自去迎娶你。」
這麼一來算是給足靖國面子,又很風光,相信兩國都不會拒絕,而他們亦能早日重聚。
「你會親自來接我?」听見這個新主意,段彩蘭有點心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