拗不過楚楚的央求,龍紹麒只好提前出發尋找聖杯,看到她又蹦又跳時,他忍不住憂懼。「你不要亂動,傷口的疤尚未長實!」
「誰說的,有的地方都已經月兌痂了,躺了那麼久,跳一跳可促進血液循環哩!」楚楚說著便再跳幾下。
「胡說,我是醫生還是你是醫生?我說不行就不行!」德拉米話聲嚴厲卻一臉縱容的表情。
「好嘛!不跳就不跳!」楚楚嘟嚷,提腳便是亂鑽。
「跟緊我好嗎?」龍紹麒把她從另一頭提拎到他的身側,抓出她的雙手圈在自己的腰圍上。「不可以松手。」見她噘嘴,他威脅道。「我們講好的喔!一切听我的,否則哪都不要去。」
楚楚由于受擊時天色已暗,故未能瞧清凶手是誰,但龍紹麒仍步步為營,深怕方正義和其共犯唯恐被她指認出而會前來殺她滅口,雖說在楚楚休養的這段期間,方正義不曾再犯罪,卻並不表示他會放棄,所以龍紹麒才會強制要求她寸步不離!
「是的!女乃爸。」楚楚做了個鬼臉,逗得德拉米和施文青哈哈大笑,史密斯則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
「出發吧!」龍紹麒提起背包。「其余隊員你都關照過了嗎?」這話他問的是施文青。
「嗯!我告訴他們,我們去緝拿方正義,幾天之後便會回來,要他們小心留意安全,別讓方正義有機可趁。」施文青回答。
「爸!我也要去。」施玉鈴忽然跟了上來。
「你來干什麼?回考古隊去,快點!」施文青吃驚,扳過她的身子面向營區。「我們這趟不是去玩。」
「我不管,你不讓我去,我就偷偷跟著,到時還不是一樣。」施玉鈴耍脾氣。
「你……別鬧啦!算我拜托你好嗎?」施文青一向拿她沒辦法。
「哼!」施玉鈴不願退縮,兩人僵持不下。
「要龍兄弟答應才行。」施文青推敲龍紹麒定會回絕,所以才敢把責任那麼一丟。
豈料龍紹麒不願插手旁人的家務事,他撈住楚楚的胳膊對大家說︰「我們啟程吧,晚上,前要趕到山谷。」
「這……那……」施文青進退維谷,大有被自己搬的石頭砸到腳的感覺。
「我跟定啦!」施玉鈴喜不自勝地向施文青示威,而後歡欣鼓舞地往前,輕佻地挽上龍紹麒的手臂騷笑。「紹麒——」
龍紹麒側目瞥她,也笑,正當她以勝姿睨著另一頭的楚楚時,他卻扳開她的手推掉,城北徐公的笑波不變,接著像宣布什麼似地吻一下楚楚道︰「走吧!」
楚楚一掃剛剛的陰郁,笑逐顏開地高呼。「是!劣謨!出發嘍!」
一行共六人于是向取聖杯之路動身。
***
置身夜底中,白河經八指,神杖穿過石。
一般下山的速度會比上山快,所以龍紹麒他們抵達山谷時,天色仍未全黑,選了個靠近山谷中間有巨石可避風的地方,各人各自尋了舒適的位置坐著吃干糧。
「接下來該怎麼做?」施文青將望眼鏡還給龍紹麒,比著四面呈八根手指狀的高山。「我沒看到山上有任何類似白色河道經過。」他性急地問楚楚。「你父親應該有將所謂的‘神杖’給你吧?快拿出來呀!」
「沒有,他只給我一條項鏈。」楚楚取下它借施文青看。
施文青鉅細靡遺地重復端量,看不出它和一般的項鏈有何不同,若要找出它的特別之處,可能就是圓形的水晶墜子中央是圈不透光的白。「這會是神杖嗎?」
「不清楚。」楚楚據實以答,接過項鏈掛回脖際,眼光移到施玉鈴的身上,她一路走來安靜得離譜,與悶聲不響的史密斯有拼。
楚楚好心拿著水壺問她︰「喝水嗎?」
「少在那邊巴結我,滾!」施玉鈴凶悍地將它打落。
德拉米趕緊撿起水壺,不悅地大罵。「你神經啊!這水多寶貴你懂嗎?在回去以前你別想分我們的一口水喝,渴死你算了!」
「不喝就不喝,有什麼了不起!」施玉鈴嗔目和他相瞪。
楚楚試著推開兩只斗雞。「是我不好,你們倆別吵。」
「貓哭耗子假慈悲,本來就是你不好,你甭假惺惺!」施玉鈴張牙舞爪,揚手便要揮來,才舉起卻讓龍紹麒給攫獲。
「你如果再鬧事就和我們分開,半夜自會有許多餓慌了的野獸樂于與你為伍。」龍紹麒冷若冰霜地斜睨她。
有前車之鑒的經驗,施玉鈴立刻住嘴停止放肆,于是心有不甘地把帳記在楚楚的頭上。
「謝謝你的合作。」龍紹麒甩掉施玉鈴的手,極為諷刺地說。
施玉鈴氣得猛跺步,在場能當出氣桶的只有疼她的老爸,故把一肚子的晦氣全宣泄在背運的施文青上。「別人都騎到你女兒頭頂,你居然在發傻!」
忙著尋解詩中白河之意的施文青,被她的一掌拍醒。「什麼?啊?什麼?」
「你去死啦!」施玉鈴暴跳如雷沖到一角蹲著哭。
「你怎麼哭啦?」施文青繞著她討好。
「受不了這對父女!」德拉米嘆為觀止。
「我們有訪客。」龍紹麒驀地壓低嗓子。
「你也發現了嗎?」德拉米抬眼,麒確乎不是普通人,敏銳度竟能和他相比。
「是呀!懊像是在半山坡時開始跟蹤的。」龍紹麒讓楚楚偎在他的懷里坐著,「別怕,有我在。」
「錯!包早些。」德拉米笑,幸好還是有差,這才公平嘛!不枉他從幼時便在大自然中培養听力。「不過就如你的猜測,對方果真采取行動,你想會是方正義和他的同黨嗎?」
「可能。」龍紹麒不敢蓋棺論定,事仍有蹊蹺。
楚楚悵然地望著腳尖。「方叔是位剛正不阿的大好人,我到現在依舊不相信他會殺人和傷害我!」
「劃虎畫皮難畫骨,這就叫人心難測呀!」龍紹麒與她十指相交共同圈住她的腰。「別想那麼多,你歇一會兒,能睡就睡吧!」
楚楚嘆氣,听著他的心跳,不知不覺便進入夢鄉。
***
楚楚再睜開眼時,身子是趴在龍紹麒的大腿上。
「你沒睡啊?」她昂面起身輕問,別人都還在睡呢!「幾點了?」
「凌晨快四點,你再睡一下,昨天走那麼久,你的傷才好,別累著了。」龍紹麒關切地說。
「不了,你睡。有狀況我再叫你。」楚楚揉揉雙眼。
「我不想睡,你快睡。」龍紹麒體貼入微地按下她的身。
「那我陪你。」楚楚坐進他的臂彎中。「你有新發現嗎?」
「沒有。」龍紹麒和她頰踫頰,從後頭環住她輕緩地左右輕晃。「觀測了整晚沒看出什麼,不知‘白河’意味何物?」
「我想它也許指的不是地名或河名,只是一種形容詞,好比我們寫文章為了辭句優美,會用別的字句來譬喻,例如‘紅情綠意’就和紅綠兩色無關!」楚楚瀏覽群山。
「對呀!」龍紹麒擊掌稱賞。「有道理,你總能在我迷惑時點醒我。」
「噓!小聲點,別吵醒別人。」楚楚,食指置于努著的嘴上。
「不過你那個比喻和現在的動作,是不是在引誘我啊?」龍紹麒目挑心招,賴在她的頸間笑。
「我哪有!」楚楚嬌羞怕癢地皺著鼻峰。
「若不是有‘別人’,我現在就想要你!」龍紹麒輕咬她的耳朵。
「別這樣……」楚楚的欲火倏地被點燃。
憊好他停了下來。「如果我沒想錯,你看山頂,那些雲霧像不像一條一條的河流?」
楚楚斂神眺望,此刻晨光熹微,漫天的雲朵匯合似線形,晨風一吹即穿梭過山溝間,形成特殊壯偉的景觀,乍看之下確實像條白色河川流過。「真的!我們找到了,我們找到了……」
「啊?」其他人都被楚楚歡愉雀躍的聲音喚醒。
不小心睡著的施文青更是跳起來叱咄。「聖杯是我的!呀?」等到發覺身置何方,他倉皇地四下亂瞄,適巧旁人皆被楚楚的話所吸引,他才不致太難堪!
「快瞧上面,那就是‘白河經八指’!」楚楚指著四周。
「哇!太棒啦!」大家全樂透地仰望河流經八座山崗,恍若此乃世界上最美的佳境。
「原來那句話指的是‘時間’!」龍紹麒和施文青同時說。
「下一句呢?」施玉鈴興趣被挑起了。
施文青說︰「‘神杖穿過石’,可是我們沒有神杖……」
他的怨嘆未及唉完,德拉米以拳拍掌笑嚷。「我想到了,老一輩肯亞的巫師稱太陽為‘神杖’!」
「這麼說……」史密斯和大伙兒一同再度抬頭看漸升的朝日。
丙然!本是滿谷的霧氣,頃刻間煙消雲散,但見一線金光由山縫中透出,照射至西山又反射到對面的那座山。
「你們看!」龍紹麒指著那道光芒,像舞台上的雷射燈從一山不停地傳送另一山。「原來這便是‘穿過石’!夏依塔尼山的石面,黑亮黑亮,如果照射角度正確的話便能產生光的折射!」
「太妙了,下一句是‘睜眼望向日’……」施文青興奮地發抖。
所有的眼楮皆看向太陽,只有楚楚仍跟著光束移動,最後它停在旁邊山拗處。「麒,你看那里——」
人人速把視線轉回楚楚指的地方,龍紹麒拉著楚楚。「咱們過去瞧瞧!」
另四人隨後緊跟,陽光照著的那一點近看才發現是個扁平的小圓洞,龍紹麒撫著它說︰「你們看這洞的形狀和大小……」
「很像那條項鏈的墜子!」六人齊口一詞。
楚楚迅疾取下項鏈放上去。「真是不可思議,正好卡住呀!」且分毫不差。
接著水晶墜子中間的白圈在迎向光線的剎那,立即發出耀眼的光輝,產生一道光芒掃射眾山,大伙兒看得目不暇給、屏息以待,那光終于靜止在某座山腰石壁上的裂痕,假使不是此光的特別引導,恐怕無人會察覺到上面這條裂縫!
「在那邊,快!」德拉米指著它瘋狂地笑叫。
***
山谷中的日光不過幾分鐘即恢復正常,眾人跑了一段路程,才到達目的地。
「怎麼上去?」施文青上氣不接下氣地靠在崖壁。遠看就在眼前,沒想到跑起來要他老命,裂口的高度亦超過他預估的範圍。
「史密斯的肩膀讓我踩,合並我們兩人的身高,我可以先攀上,再用繩子一個一個地拉上去。」龍紹麒揮汗如雨。
「好,就這麼辦。」都已走到這個地步,德拉米也想親睹聖杯的模樣。
須臾工夫,眾伙人依龍紹麒的法子全站上了裂隙口,此縫的寬度不大,僅及兩個人,縫內是一片烏黑並吹著陣陣的陰風,可感覺此洞頗深。
龍紹麒拿出手電筒往洞里探照。「里面寬度和這里差不多。」
「我走前面。」德拉米接過手電筒。
「會不會有怪物呀?」史密斯膽虛地問。
「那你在洞口等我們好啦!」德拉米白眼走進去,將收妥的繩子掛在肩上。
「你先走。」龍紹麒讓楚楚夾在自己和德拉米中間。接著進來的是施玉鈴,施文青和史密斯則殿後。
入洞以後的地面是層層疊疊的石級,迂回曲折、有上有下,可能有風流通的關系,里頭的空氣還算清新。由兩旁的石壁觀之,這洞像是天然生就而非人為鑿成。
「詩的下一句是什麼?」約莫走了九十階,德拉米問。
「躲開月和器!」楚楚說。
「這句話是我最不能參透的,你有什麼見解呢,施教授?」龍紹麒朝後面問。
「我也不懂此話的涵義。」一路猜謎驗證下來,施文青的解釋自始沒有對過。
前面的空間驟然變大,龍紹麒止步,以燈光掃過內部。「喂!有三個洞口也!里邊全都一個樣,投一下銅板吧,看要走哪一個……」
「等一會兒。」龍紹麒靠邊讓施家父女和史密斯站過來。
「麒,你瞧這洞形像不像是個半弦月?」楚楚指著左側的洞穴。
「沒錯!我懂暗語的意思了,‘躲開月和器’是警戒我們不要走這兩個洞,但不知這中間和右邊哪一個是‘器’?」龍紹麒憬悟地親上楚楚的頰,沒留意施玉鈴眼角蘊著的狠毒。
「‘器’是武器、器皿……」凡有「器」字者,楚楚能念的全念出。
「詩中的‘神杖’既然是古巫師的用語,我想這‘器’該和巫師也相關。」龍紹麒急中生智。「德拉米,我記得巫師祈福用的神器簡稱‘器’,你看這兩個洞哪個形狀比較像?」
「這個嗎?我得細細瞧來——」德拉米不敢大意,這一指錯也許大家都會有危險。
施玉鈴趁他人在旁努力推敲之時,悄然溜到楚楚的身邊,使勁地將她往「月」撞去,偏巧楚楚向前勾住龍紹麒的手,施玉鈴這一撞只沾到楚楚的邊,楚楚僅被絆歪了身,她自己卻煞不住地往「月」內摔去——
饒是龍紹麒反應夠快,也只抓得住她的衣角,在其余人尚未來得及幫忙時,眼睜睜地看著她被地心引力吸往下墜,半天听不到墜地的聲音……原來這「月」是個深不可測的洞,那些眼前看到的階梯竟是海市蜃樓!而她淒慘的叫聲回蕩在狹窄的穴里,顯得格外驚逃詔地——「救……命……」
***
事情會演變成如此,真是出人意表、始料未及!最不能接受事實的自是施文青,他失心瘋地揪住趴在洞口望底訝嘆的龍紹麒又踢又打。「怎會這樣?你為何要害死我的女兒?還我女兒……」
念在他痛喪愛女的分上,龍紹麒沒有反抗。
德拉米卻看不過去,他拉著史密斯一起架開施文青。「你冷靜點!罷剛發生什麼事大家心知肚明,你女兒害人不成反害己,麒盡力去救了,那是報應!」
「你說什麼?你有種再說一遍!」施文青嚎啕地沖上去,史密斯勸阻不成,只好由他。
「十遍我都敢說!」德拉米吼聲響徹雲霄。
「你……我跟你拼了……」施文青狂飄地撲上去,施玉鈴尸骨未寒,已有兩人為她扭打成傷。
「夠了!」龍紹麒抱住低泣的楚楚怒咆,威嚴的氣勢讓人不自覺地停手。盡避施玉鈴再怎樣刁蠻,仍算不上是罪大惡極的人,她的失足,沒能救到她,他不比施文青好受,但現場最難過的該是善良的楚楚!
「是我害了她……」楚楚捂面哭著在他懷里喃喃自語。
「不是你,是嫉妒害了她。」龍紹麒心疼地抱緊她,從單純的環境一下子要跳月兌出來面對丑陋的人心,這些日子真難為她了。他問施文青︰「要繼續找聖杯或是回頭,你們做個選擇!」
「繼續找!」施文青和史密斯想都沒想便搶白說。
龍紹麒暗地唏噓。「那好,有事出去後再說。」他輕拍楚楚幫她順氣。「詩的最後一句是‘生命起創時’,我想聖杯即在剩下二選一的洞穴里。」
龍紹麒于是問德拉米︰「哪一個洞是‘器’?」
「中間那個。」德拉米認定地說。
「這麼說來,聖杯是放在右邊……」龍紹麒話未畢,施文青已嘩嘩笑出。
「通通不許動!」他凶相畢露,手中不知何時多把槍對著大家。
「你要做什麼?」龍紹麒和德拉米橫眉瞪他,史密斯怔住。
「施叔,你不要沖動呀!」楚楚飲泣吞聲。
「少泥攏∪部背靠背地跪下。快!別想動歪腦筋,我的子彈是不會選人的喔!」施文青殘虐地用槍柄重擊龍紹麒和德拉米的頸,兩人痛得眼冒金星。
他又比著史密斯。「發什麼呆?」搶過德拉米肩上的繩子,丟給史密斯。「把他們全綁在一起,快!」
槍口正指著自己,史密斯只好照辦,施文青不忘囑咐。「捆緊一點。」
史密斯順從地縛住三人。「好了。」
「勞駕啦!」施文青笑里藏刀住史密斯頭上一敲,悶吭一聲,史密斯應聲倒下,施文青將他也與楚楚他們綁一塊。「哈哈!聖杯是我的啦!你們就在這兒等死吧,待我取出聖杯以後,我要把你們全推下‘月’為我女兒陪葬。哈哈!」
施文青得意忘形地邊說邊往右側的洞穴走,詛料才踏進了幾步,通道兩旁遽然射出數以百計的亂箭,他笑聲猶在,人已血流如注、遍體是箭,活像只刺蝟地當場死亡!
龍紹麒和楚楚只看得兩眼發直,吐不出話來,全瞠向本身也很駭愕的德拉米!
「嘿!人非聖賢,孰能無過!也虧得我的誤認,反而救了我們。」德拉米汗顏赧笑。
「你啊!」龍紹麒失笑,若不是施文青一時貪念,現在被百箭穿心的可會是他們自己……
「現在該怎麼辦?」德拉米問。
「你口袋中不是有刀嗎?我們一起試試能否拿到。」龍紹麒說。
經過多趟奮力,卻連他的口袋都夠不著,德拉米一氣之下,因四肢動不得,故用頭撞了史密斯以泄忿。「死小子,沒事綁那麼緊干啥!」
史密斯讓他這一撞反清醒過來,睜眼觸目的竟是施文青慘死的一幕,嚇得更想往後退,才知自己已被捆成肉粽。「這……這……」
「這叫惡有惡報,誰叫你剛才把我們綁起來。」德拉米抱怨。
「原來真正的惡人是施教授,莫非以前的事都是他做的?」史密斯也不曉得是在同誰說話,敲昏醒來後就有此論調,滿嘴嘟嚷細語不停……
「真是他嗎?」楚楚怔忡。
「不是他還有誰?你受傷時他在旁,當初楚教授死時也是他第一個發現尸體的。」史密斯振振有辭。
龍紹麒不予置評。「先討論如何逃月兌是否比較實際?」
「對嘛!我跟你瞎扯什麼呀我?」德拉米啐喝。
「我想你們需要幫忙。」一蒼老的聲音從來路發出,眾生震驚往那兒看,不禁驚上加驚,站在路口的居然是方正義!
「鬼啊!」史密斯如臨大敵地怯喊。
「你沒死?」另三人則道。
「命大,正好摔進草堆又被土著給救了。」方正義拿出刀子割斷繩子,大伙兒立刻獲得自由。
「方叔!」楚楚淚汪汪地沖進他懷中。
「史密斯說的沒錯,楚老的確是施文青所害,只是我和劉少奇一直沒找到有力證據,那天我去找你們就是想告訴你們這件事,誰知他惡人先告狀被他反咬一口。我想劉少奇也是他動的手。」方正義黯然神傷。
「你們看吧!我說的沒錯。」史密斯當下抬頭挺胸。
「他為什麼要害死爸爸呢?」楚楚如墮煙海,百思莫解。
「還不是為了聖杯!」龍紹麒喟嘆。
「是的,他讓傳說迷昏了頭,一心妄想長生不老。」方正義惻怛。
「搞半天,楚楚父親信中最末一個‘方’字指的不是方叔,而是沒寫完的‘施’字。」龍紹麒省悟。
「我已經等不及看這神物啦!」德拉米沒耐心地勾著眾人往中間的洞拖。
「確保沒危險嗎?」史密斯裹足不前。
「不然你先進去試驗看看!」龍紹麒沒好氣,諒他沒那個膽!
「還是各位先請吧!」史密斯退居尾巴。
不用他嘮叨,其余人早已魚貫進入。
***
此洞內通路與之前的委蛇小道相同,曲里拐彎時上時下,四人步步為營,還好沿途並無史密斯預料的危難發生。
突然峰回路轉,眼前一片遼闊,變成了個大石窟,窟高十丈,頂端有孔,孔瀉陽光,絲絲縷縷正好聚集在室中的一圓柱上。那柱約楚楚般高,其上放著的,想必便是萬惡根源的聖杯!
「這就是聖杯啊?看不出有什麼奇特嘛!」龍紹麒大失所望。
「看起來像個木杯嘛,我用的鋼杯都比它漂亮。」楚楚敗興地瞅著它。
「唉!早知長這樣,我就不玩了。」德拉米心灰意懶地頹坐。
「它的寶貴在于它的歷史,不能以世俗金錢的眼光去評論。」方正義能了解這些小輩的消沉。
「只有白痴才會說那種話……」後邊的史密斯霎時改弱者姿態,青面撩牙地舉著槍陰笑。「它的價值是使人長生不老!」
「你……」楚楚畏縮地緊靠龍紹麒,德拉米緩緩從地上站起,方正義眉皺成一線,怪事年年有,今日特別多!大家對史密斯的轉變皆驚愕不已。
「哈哈!沒想到吧!」史密斯用槍指揮著。「全部站過去!」
四人被他逼至角落聚攏,他居心叵測地好笑,因詭計得逞而自豪。「我想這個聖杯已經很久了,今天終于到手……哈哈!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呀,這都要感謝你們的雞婆!」
「原來……我爸爸是你殺的?」楚楚恍然大悟。
「很抱歉傷了你的心,是我和你尊敬的‘施叔’共謀,誰叫楚老腦筋轉不過來呢!他的死,我也是很難過的。」史密斯笑開的嘴可沒摻有一丁點兒的愧色!
「你……不是人!」楚楚恨自己詞窮,罵人全無新意。
「我想,擊暈楚楚的也是你吧!」龍紹麒留心史密斯拿槍的是左手。
「你很聰明,但太遲了。」史密斯鄙夷地蔑笑。
「刺傷我的也是你?」楚楚悲悼人心之不古!
「哦!那是你敬愛的施先生的大杰作。」史密斯越想越自滿。「能死在我的槍下也算是你們的榮幸呀!懊煩惱,該先殺誰呢?」說著他便伸手去拿聖杯。
方正義趁史密斯分神,瞄準方位直往他的懷里沖,力道之重使手甫模上聖杯的史密斯摔撞至窟壁又彈地,還無意中扣下了扳機,射出的子彈穿透方正義的小骯,聖杯也因史密斯適才的觸撥而倒在地……
方正義索性抱住史密斯大喊——「快跑!」
龍紹麒哪敢遲滯,早于混亂初起時便拉著楚楚往外鑽,德拉米也不落人後,直至听到槍聲,楚楚欲往回走,龍紹麒叫道︰「你瘋啦!」
「可是方叔他……」楚楚哀懇。
她的聲音很快被另一巨響所淹沒,德拉米警覺地窺了下後方……哎唷我的媽,他們剛踏出的石窟已在坍塌中,整個山路亦搖擺不定,踩在上面如同處于強烈的大地震里!
「快溜呀!」他吼著。
龍紹麒不再贅言,拖著楚楚沒命地向前奔!
路在他們的背後坍塌,石頭在他們的身後掉落,轟隆隆的巨響像要將他們吞滅,灰蒙蒙的塵霧淹沒他們……即使看到了日光、來到了縫口,他們仍不敢掉以輕心,龍紹麒護著楚楚往崖下跳,接著德拉米也縱身一躍。
就在三人落地的同一剎間,崖壁上的裂口在他們眼前閉合,僅僅短短的幾秒鐘,大地又恢復原有的寧靜,雲在天上飄,風在山中拂,恍若全然無事發生般。
「有破壞才有創造,有死亡才有新生,我想這才是‘生命起創時’的意義。」楚楚望山興嘆。「是方叔救了我們。」
「對呀,若沒有他的出現,我們恐怕真要做陪葬的兵馬俑!」龍紹麒感慨。「是‘貪’害了史密斯這些人,故‘貪’和‘貧’中間該是等號!」
「想要長生不老的下場是‘不得好死’……埋掉也好,免得又有人為它喪失生命!」德拉米困難地爬起來,所幸落差不大,不然鐵定開花外加肋骨三根,他可不若楚楚這麼好命,有龍紹麒當肉墊。「回去吧!」
「嗯,我們回家吧!」龍紹麒和楚楚有默契地對望,因為他們已找到心目中的「聖杯」,那就是對彼此間的「愛」!
尾聲
當龍紹麒等三人風塵僕僕地回到考古隊扎營的地方時,瞥見一架外表搞得如此猖獗華麗的超大型直升機停駐在前,他驀然胸中有數!天底下能有這等手筆和閑情逸致的——唯「那人」莫屬!
不出所料,好友王佑鑫正坐在棚下納涼,一見他來,旋即熱勁如火地擁上。「哇!你怎麼現在才回來,我特地把所有的雜事處理掉,遠從台灣趕來,你小子居然自己跑去玩,讓我一個在這兒等到快曬成人干!上午有地震你曉不曉得?」隨即掏出一封信遞上。「這是你那雙胞胎弟弟們托我帶來的家書。」
然後瞄了楚楚一眼,揚眉擠眼地頂了下龍紹麒。「就是她對不對?」哈著腰對楚楚笑。「是你偷走麒的心對不對?」不待楚楚答話,他又繞回龍紹麒的身上。「如何,怎樣?什麼時候點爆紅色炸彈?我先說定我要當伴郎喔!」轉身,他再搭住楚楚的肩。「我偷偷告訴你,麒這仔仔喲……」
然後像連發的機關槍,嘰嘰喳喳地說個沒完沒了,楚楚听得一愣一愣地,生平頭一遭遇到這般碎嘴的……美男子,而且美得有點蹄分!
「夠啦!你嚇到楚楚了,人家會當你是‘龍發堂’堂主哩!」龍紹麒將楚楚包在胸懷,霸佔的意味相當濃!
「唷!唷!唷!老婆尚未過門就先拋棄我……唉!見色忘友、重色輕友、愛色損友,虧我當初幫你搞了台專機送你來這,連個道謝都沒有……喂!你怎麼走啦!我話還沒說完耶……喂!」王佑鑫追著漸走漸遠的龍紹麒和楚楚。
德拉米呢?早就趴在王佑鑫帶來的躺椅上呼嚕大睡啦!
***
王佑鑫受不了這里的悶熱,沒幾天便打道回府,楚楚則陪著龍紹麒和德拉米又經過兩個月的四處行醫,才結束整個肯亞的旅程。
在回市區的途中,楚楚滿足地將頭靠上龍紹麒的肩膀,兩人雙手如膠似漆地倚偎在後座,德拉米感染他倆的甜蜜,開著車子哼著曲兒。
「你知道德拉米唱的是什麼歌嗎?」龍紹麒溺愛地問。
「不知道。」楚楚微側臉暈陶陶地笑著。
「肯亞人的結婚進行曲!」龍紹麒吻上她的耳根喃噥。
綁座登時情話綿綿、兒童不宜,德拉米有感「英雄難過美人關」,決定回城市後也要給自己找個「美人」來「難過」一下!
耳尖的他,乍然捕捉到遠方傳來女孩的嚎啕大哭聲,他不得不向「英雄」和「美人」打個岔。「麒,我听到有女孩的哭聲!」
「哦?過去看看。」龍紹麒從中尋回嗓門。
「沒問題。」德拉米表演特技來個急轉彎,猛加油門駛向聲源處,不過,這又是另一段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