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熊副將帶著被他在路上撿到的小墨點,和眾衙役一起趕到時,血腥的打殺已經結束了,只看到一地的尸塊。
「嘔……」幾個膽小的衙役吐了一地。
「別怕,我會永遠保護-的。」舒致遠單膝跪在君怡歆身邊,沾滿鮮血的大手撫上她的小臉,「相信我,不會再有人傷害-了!」
鼻子里聞到的濃濃血腥味和剛才的淒厲慘叫在在提醒著她,剛才發生了什麼慘絕人寰的事。可君怡歆發現自己一點也不同情那些強盜,同樣的,她一點也不怕這個一身染血的男人.
「告訴我,你是——」她睜開緊閉的雙眸,專注望著這外表俊美的年輕男子。
「將軍,他們說山上還有強盜的巢穴呢!」熊副將插話進來請示道。
「將軍?你——」君怡歆怔住了。她怎麼也無法將眼前的男人和之前那一臉-髯的野人將軍聯想起來。
可再仔細一看,那長又卷的睫毛、挺直但不倨傲的懸膽鼻、斜飛的濃眉,還有壯碩傲人的身軀……
雖然外表給人的感覺很不一樣,但仔細分辨之後,她可以確定他就是舒致遠。
「你的胡子呢?」不自禁的,她的小手撫上他光溜溜的臉頰。
「剃了。」舒致遠包住她的小手,不小心踫到她手上的傷口。
「唔……」君怡歆痛得瑟縮了一下,而他看了心痛得要命。
「該死的,帶人給我把那個強盜窩剿了!」他轉身惡狠狠的下令。
「小姐,都是我害了-,如果不是為了我,-本來可以逃出來的……嗚嗚嗚嗚……」小墨點哭得唏哩嘩啦的,尤其是野人將軍,不,是「前」野人將軍狠狠的瞪著她時。
「別怪小墨點,是我自己不小心。」君怡歆強忍著痛安撫他。
「熊副將,管好你的小丫頭,在我氣消之前別讓她出現在我面前!」舒致遠冷冷的下令道。
「是。」熊副將深知他火爆的脾氣,當下趕緊將小墨點牢牢「綁」在身邊。而小墨點害怕之余,也緊緊的黏著熊副將。
他們誰也沒發現,這麼做有什麼不妥的,倒是旁觀的衙役們在害怕之余,仍忍不住猜測他們兩人之間的關系。
「別怕,我這就帶-回家。」下一刻,舒致遠溫柔的抱起君怡歆,跨上駿馬。
「唔……」這一路逃竄,君怡歆也很累了,而他的懷抱又好溫暖、好讓人安心……
她整個人不覺放松。馬蹄嚏嚏、心跳怦怦,不知不覺的,她枕著他寬闊的胸膛唾得香甜。
辮昏沉沉中,君怡歆听見一陣水聲。待她睜開眼楮,看見舒致遠提著一桶水,正往浴桶里倒。
「你在做什麼?」她嘶啞著嗓子問。
「我要把-洗干淨。」看他仔細的樣子,不像是在倒洗澡水,而是在做什麼大事一樣。
「洗澡哪用得著這麼費事?」她撐起酸痛的身體,才探頭一看,不禁笑開了。這又是花又是草的,一桶水里有三分之一是其它東西,這洗的是什麼澡啊?
「你們文人不都喜歡……」看著她彎得不能再彎的嘴角,舒致遠隱隱意識到自己似乎做了一件蠢事。
「那——我去倒了它!」他半蹲下魁偉的身子,大手扳住浴桶的一邊,就要將它扛出去。
「別,我喜歡。」驀地,一只微涼的小手按住了他的。
「我……」他手的動作僵住。
「啪嗒」一聲,巨大的浴桶重新落到地上,里面的花和熱水潑濺在地上,像是鋪上一層華麗的毯子。
「為什麼來救我?你不是希望我離開嗎?」君怡歆拾起頭,幽幽的問道。
「我、我才不要-離開呢!都是許知縣那家伙自作主張,我回頭一定好好處罰他!」舒致遠急急的辯白道。
「是嗎?」
「當然是真的!當我得知-有可能落入強盜之手時,我差點就要殺了自己,如果我早點向-表明心意的話——」說到這里,他忽然意識到自己好象透露得太多了,當下趕緊住口。
「表白?」君怡歆有些驚訝。
「就……就是我喜歡-啦!」這次舒致遠干脆豁出去了。
「只是喜歡?」這回答既在她的意料中,又在她的意料之外。
其實,這一路上他糾糾纏纏的跟在她們身後,君怡歆就隱隱猜到他對自己有那麼點意思了,而他趕著來救她,更證實了她的猜測。
不過,說喜歡好象太含蓄了點,這個從第一次見面就肆無忌憚吻一個「仇人」的粗獷男人,對她怎麼可能只是喜歡呢?
他的愛,應該是像野火那樣熾烈才對!
「我、我愛-,愛得都快發瘋了,這樣總行了吧?」終于,舒致遠大聲表白。
「你的胡子也是為我剃的嗎?」她的小手撫上他光潔的臉頰,突然有一刻的恍惚,這樣的他好陌生卻又好熟悉。
「嗯。」既然最難的話都說出口了,他也就不再否認。
「為什麼你還對我這麼好?難道你不知道我可能已經……」說到這里,她的話梗住了,兩顆大大的淚珠滑落到她臉上,那上面遺留有瘀痕和傷痕。
「我不在乎!」舒致遠大聲得近乎-喊。
「呃……」君怡歆被他喊得不知所措,只能張著大眼,怔怔的望著這一臉激動的男人。
「我不在乎-是不是被那些強盜污辱了,也不在乎-是否是清白之身,更不在乎-是不是仇人的妹妹,我只知道我愛上了-,我要娶-做我的妻子!」他一迭聲的喊。
「你……」他情深如此,她怎能不動容?
「當我看見-被強盜欺負時,我只恨自己要什麼自尊,結果害得-……」他一臉的悔不當初,「我該在-離開君家的第一時間,就把-帶回將軍府的!」
「是嗎?」
兩人的眸光在半空中交會。
「相信我!」舒致遠要求道。
「我呃……」就在君怡歆忍不住要說「好」時,昔日的陰影又一次閃過心頭。在她心里,十三年前君家門外的那場大雨從未停止過!
「答應我,歆兒!我會給-幸福的。」他握住她冰滾的小手,灼熱的眼神幾乎要吞噬她。
「你——會後悔的。」一寸又一寸的,她抽回了自己的手。
「為什麼,告訴我為什麼?」舒致遠的眼神是痛苦的。
「你問我為什麼?哈哈哈哈……」驀地,她內心積壓多年的憤恨整個爆發了。
她的眼淚在臉上狂肆的奔流,思緒回到多年前,無肋的母親和才五歲的她被趕離君家的那一刻。
一種叫做心痛的感覺撕扯著她,從心肺一直到四肢百骸。
「哈!難道你忘了,我也許會生下一個不屬于你的孩子?還是你也像他那樣以為自己能接受,可是事到臨頭又後悔?」
斃惚中,舒致遠的身影和君明海的重疊了,她憤怒的嘶喊出命運對她們母女的不公平。
「或是你嘴里說著不介意,其實心里時刻都在懷疑冠著你姓的孩子,身體里流的不是你的血液?抑或是在你終于受不了時,也像他那樣將我和無辜的孩子趕出家門?」
「歆兒……」舒致遠從沒見過如此失態的她,可如此的她更是讓他心生憐惜啊!起初,他還試圖擦拭她的淚水,後來他根本就任由她將淚水擦拭在他的衣衫上了。
「你知道嗎?這一切都只因為一個紅色的胎記!扒呵呵呵……」多年的心傷就像山洪爆發一樣,狂亂中,她竟笑了起來,「他怎麼可以這麼對我,他是我爹呀!我是無辜的……呵呵呵呵呵……」
「沒關系、沒關系,一切有我呢!」他將她抱在懷里,不斷搖蔽著,不斷安慰著。
「更可笑的是,那紅色胎記直到我七歲時才顯現出來。」終于,她不哭了,可是笑容卻比哭更難看。
「紅色胎記?」舒致遠一怔。
她離開君家時,他確實听見君老夫人和君明海提到紅色胎記之類的,那時他還以為她身上根本沒什麼胎記,可現在听她的口氣倒像是……
「你想看看嗎?」她帶淚的臉上笑得淒婉。
「我……」他還沒說完,她已拉開身上破破爛爛的衣衫。
她身上仍留著上次她替他擋刀、擋劍時的舊傷痕,也有不久前強盜在她身上留下的痕跡,青青紫紫的,很是可怕。
與這些相比,粉紅色的心狀胎記只是很不起眼的一小塊,可卻主宰了她們母女的命運。
「很不起眼是不是?」君怡歆的小手若有所思的撫過這塊粉紅的印記,神色黯然,「你一定覺得這一切很荒謬吧?」
「歆兒……」他的大手亦撫上她小小的粉紅色印記,心痛她的坎坷際遇。
「算了吧!你過你的日子,我過我的日子,這樣不是很好嗎?」君怡歆笑了,眼神卻是憂傷的。
「為什麼-就不能試著接受我呢?我會愛-的孩子,就像愛我親生的一樣。」舒致遠堅持道。
「悲劇發生在我一個人身上就夠了。」她拉攏破爛的衣衫,強迫自己將曾有的悸動關人心靈深處。
「——真的不打算給我機會?」他猶不死心的問。
「賭博一次就夠了,我已經沒有勇氣再試。」君怡歆背對著他,決絕的道。說她懦弱也好,說她逃避也好,母親曾經歷過的事讓她害怕得不敢再嘗試。
聞言,她的身後一片沉寂,接著傳來他的腳步聲……
他就要打開門離去了吧?君怡歆心想。
可一雙手臂從背後抱住她的身子,緊得令她心痛,一股男性的氣息包圍住她,熾熱的呼吸甚至就在她耳畔。
「你,你想做什麼?」她的雙手握住拳頭,故作鎮定的道。
「歆兒,我要-相信我!」他在她耳畔-喊著。
「不可能,你放手吧!」君怡歆強自鎮定。
她也想相信他呀!可過往的經歷太沉重了,何況連做父親的都能放棄自己的女兒,天底下還有誰不能放棄誰的呢?
「要我怎麼做-才能相信我?」舒致遠的聲音飽含痛楚。
「你怎麼做我都不可能……」她的話還沒說完,聲音就被他用唇吞噬了。
「不許說不許說……」連番受挫之下,他被壓抑的野性全都冒出來了。他一邊狂亂的吻著她,一邊口齒不清的道。
「為什麼你就不能冷靜些……」終于,君怡歆乘機躲開他的唇,喊出半句。
「因為我愛-!」他聲音大得像是在向全世界宣告,然後,他強勢的眼眸對上她的,「讓我用我的法子來向-證明吧!」
理智知道不該給他希望,可當她看見他的虎眸里疑似有淚光在閃動,她的心便軟得一塌糊涂。
他是一個大將軍呢!居然為了她……
于是,她胡里胡涂的就點了頭。
「太好了!」舒致遠的虎眸里閃過一絲驚喜,然後——「滋」一長聲,她身上的破爛衣衫被扯成了兩半。
「你、你要做什麼?」她想退到安全距離,但眼前的狀況已不是她所能控制的了。
「我只是想幫-洗干淨而已。」他的眼眸十分坦誠。
「可是……」君怡歆隱隱意識到不對勁,可是他用目光催眠了她,讓她無法反駁。
下一刻,她手軟腳軟心軟,只能任由他將自己抱進浴桶,拿起沐浴的布巾,舒致遠近乎虔誠的擦洗她身上的每一處。
「我知道自己利用-感情的做法很卑鄙,可是當我意識到自己真的愛上-時,我乞求老天爺再給我一個能讓-重新認識我的機會,」舒致遠一邊洗,一邊在她耳邊絮叨絮叨的,「當我听說-走的是那條有強盜的路時,我還以為是老天爺在眷顧我,給了我英雄救美的機會,可……當我看見強盜在欺負-時,我真恨我自己……」
他的臉埋在她的肩頭,新生的髭須刺痛了她柔女敕的肌膚,君怡歆感覺到一滴熱燙的水掉到她的肩頭上。
「你……」她欲言又止的,只將手放在他的頭頂輕撫著,「這只是意外而已,別多想了。」
「可是……」舒致遠抬起仍有些紅紅的眼眸。
「沒有可是,而且你也救了我不是嗎?」她勉強擠出個笑,看在舒致遠眼里卻是另一種意味。
「讓我幫-洗干淨。」這是他第二次說同樣的話了。
「嗯。」反正該看的和不該看的,他都已經看過了,事已至此,也沒什麼好害羞的。當下,君怡歆爽快的點點頭。
「那我就開始了。」他的眼眸溫柔得都快擰出水了。
此時的他和她心目中那個叱 沙場的將軍有好大的距離喔!這樣的他,平常都是怎麼帶兵打仗的?驀地,她有些失神了。
「別怕,我會很溫柔的。」他在她耳畔輕聲呢喃。
「溫柔?」君怡歆一怔。
「嗯。」下一刻,他大手一伸,將她從浴桶里撈出來。
「你、你要做什麼?」其實她心里很明白他要做什麼,只是不敢相信他真的會這麼做而已。
「我要將-徹底的洗干淨。」舒致遠含情脈脈的說。
「我、我已經很干淨,不、不必再勞煩你了,反正傷得也不是很重,我睡一覺就可以了。」她心里暗暗叫苦。
看著他毫不理會的甩開濕透的長衣,揭開貼著皮膚的內衫,露出古銅色的肌膚,還彎腰伸腿的要蹬上床時,她終于忍不住大喊,「你、你听我說,這、這事不是你想的那樣……」
「別擔心,-生的第一個孩子會是我舒致遠最寵愛的嫡子。」他誤會她的意思了,俯身堵住她的嘴,柔聲安慰道。
「唔……」如此深情說她不感動是假的,可事實是……
「別怕,我會負責到底的。」他額上有汗,眼里則滿是堅決。
他該不會來真的吧?
君怡歆的眼楮猛地睜大。
「記住,我愛-!」他在她耳畔丟下一句,然後——
「啊∼∼」
「該死!」
下一刻,她的尖叫和他的詛咒幾乎同時響起。
「該死,-怎麼會——怎麼可能還是處女?」事情的發展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舒致遠語無倫次的低喃。
「我有說過我不是嗎?是你自己莫名其妙一定要說我被強盜強了去的!」她只不過是順著他的話語試探一下他的心意罷了。不知是羞惱還是憤怒,總之,君怡歆的臉蛋紅紅的,漂亮極了,也迷人極了。
「真是要命!」舒致遠詛咒道。
才這麼看著她,他就覺得全身的血液直沖向那個地方去了,而君怡歆也感覺到了,因為她痛得更厲害啦!
「你……你管住它啦!」她慘白著臉嗔道。
「我……我也不想,可是……」他很委屈,這尷尬的處境簡直是要他的命呀!
「你……你快出去啦!」她嬌嗔道。
「不……不行呀!」他試了試,卻發現只是讓她更疼罷了,當下流了滿頭大汗,「怎麼辦?」
「那……就做完吧!」君怡歆低聲道,「反正都已經這樣了。」
「-是說……」舒致遠驚喜得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你以為我是隨隨便便什麼人都能接受的嗎?笨!」她橫他一眼,只是眼神很溫柔就是了。
她的意思是——她也喜歡,呃,不,她也愛他?
「-是說-也愛上我了?」舒致遠驚喜的問。
「這麼笨,真不知你是怎麼帶兵打仗的。」君怡歆又給了他一個含情脈脈的白眼。如果他再弄不懂就無藥可救了,幸好他不是真的愚笨。
當下被翻紅浪、鶯語報春宵,一室春光旖旎。
院子里,熊副將正帶著一隊衙役收工回來呢!
此次,他率隊剿了北山上剩余的強盜,清除這顆威脅地方安全的毒瘤。一向只有被強盜欺負的份的衙役們,這次可是揚眉吐氣,回程的路上,大伙大談特談自己殲滅敵人的「壯舉」,好不得意呢!
才走進院子,一馬當先的熊副將就听到可疑的聲響,憑他曾有過的那幾次經驗,立刻就知道里面發生了什麼事。
「大家別進去了。」他趕緊伸出大手一攔。
「出什麼事了?」
「不是要向將軍報喜嗎?怎麼停在這里?」
一時間,衙役們議論紛紛的。
「呃,將軍他好象有訪客,咱們就這麼沖進去,恐怕他會不高興。不如這樣吧!一會兒我替大家報告將軍,該給的獎勵一個也不會少。」熊副將費勁唇舌才將這幫急著領功的衙役們打發走。
「咦?里面出什麼事了?」
他才得意于近來口才大有進步,卻驚見和他一起回來的小墨點已經來到門口,正要推門進去。
「不、不要!」他急得在後面大喊。
如果打擾了將軍的好事,他們就別活了!
「……痛死了,你到底會不會呀?」門里傳來的申吟似乎挺痛苦的。
「我……-不也不會嗎?」老羞成怒的聲音。
「難道你也是處——呃……」女人的聲音像被什麼堵住了,只剩下咿咿呀呀的低嗚。
這男的——是嚴肅的將軍?!
熊副將一臉詫異。
天哪!她家小姐居然……
小墨點的臉紅紅的。
兩人不約而同的跑到院子入口,專心的替主人把守院門,只是,想起里面正在做的事,他們的臉還是熱烘烘的,視線更是不敢看向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