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又到月初,房租、水電費林林總總加起來,又是一筆不小的開銷。早上,展眉踫到房東時,才哈啦幾句,房東的話語里就透露出要加房租的意思……
唉!展眉才在為公司下個月的花費付不出來而干著急,公司的大姊大珍妮正好推門進來。
展眉和兩個好姊妹共同成立了這家「獵神」人力資源公司,也就是所謂的「獵人頭」,專門接受客戶的委托,去尋覓客戶所需的人材。
「展眉,你有任務了!」一進辦公室,珍妮沖口就道。
「任務?我?」展眉不禁愕然。
她從不認為自己是當「獵手」的料,再說,她一向只負責公司內部的業務,那些調查呀什麼的外務,從來都不是她的責任呀!
「對啊!」
「不、不行,我不行。」展眉的一顆頭搖得像波浪鼓似的。
「展眉,公司的狀況你也是知道的,如果不接這樁生意,我們很快就會被房東掃地出門了。」珍妮雙手環胸,告知事情的嚴重性。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們運氣不好,還是這間以三名女子組合而成的獵人頭公司缺乏說服力,開張半年多來,生意清淡,大半的時間都沒有半件case,近一、兩個月更是有關門之虞,若要等下一樁生意上門,還不如去作白日夢比較快。
「可是……」展眉猶豫著。
「「袁氏」這次要征的是服裝設計師,我們三個人之中就只有你最符合條件。」看出展眉有些動搖,珍妮再接再厲的說服道︰「而我們這次獵人頭的目標也是服裝設計師,你是學服裝設計出身的,你和他應該會有很多共通的話題才對。」
「可是……就算不去應征袁氏的服裝設計師,也可以接近目標呀!為什麼一定要我去應征?」展眉提出了異議。
「理論上是這麼說沒錯,可是公司的財力已經撐不下去了,如果你能得到那份工作的話,即使獵人頭不成功,你的薪水也可以補貼補貼公司的花費啊!」珍妮這下干脆采用哀兵政策。
「那……好吧!我就去試試看。」雖然展眉自覺希望不大,可仍是答應了。
畢竟這間小小的公司是她們三人的心血結晶,她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它倒了。
珍妮將一疊資料交給她。「這是我們這次獵人頭的目標人物的資料,你先看一下。」
「嗯。」展眉接過資料,翻開一看──
劉光浩,男,二十七歲,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體重六十八公斤,「袁氏」企業的時裝設計師……
「我該怎麼做?」展眉對該如何進行獵人頭行動一無所知,看到資料更有一種無所適從的感覺。
「多和他接觸、了解他的想法,這樣你才有機會說服他跳槽。」珍妮開始面授機宜,「當然,過程不可能一帆風順,這就更需要靠你的勇氣和機智啦!」
「嗯,我會盡力的。」展眉點頭道。
「我相信你辦得到啦!」呵呵呵呵……珍妮笑得像只狡詐的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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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氏總裁辦公室
「滾出去!」一聲可怕的怒吼夾雜東西碎裂的聲響。
「嗚嗚嗚嗚……」一個哭得淅瀝嘩啦的秘書自辦公室里逃出。
憊來不及關上的大門被一個破碎的檔案夾擊中,「喀噠」一聲,大門終于關上,也將里面的咆哮一並關在門內,仿佛感染到空氣中醞釀的風暴似的,堆在偌大辦公桌上的大疊文件隨之傾瀉而下。
「該死!」
袁孟白及時伸手想接住,卻只抓住最上面的一個,原本擺得整整齊齊的檔案就像天女散花般飛了一地。
他彎腰去撿,礙手礙腳的西裝卻束縛了他的行動,本來很簡單的動作竟然變得格外艱難。
袁孟白火大起來!可惡,什麼公司形象、什麼文明的禮節,統統見鬼去吧!
他一定是瘋了才會被夏陽那小子騙得穿上這身愚蠢的西裝!
他用力扯開束緊的領口,昂貴的絲襯衫禁不起他的蠻力拉扯,幾顆扣子迸飛開來。
「呼∼∼」終于可以好好的呼吸了!
可是,袁孟白的愉悅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在他辛苦的撿起地上四散的文件後,才發現一份份文件都亂了。
彬許在海上時,他是個好船長,可一旦回到陸地上,這些數字呀!談判呀!簡直會要了他的命。
而袁孟白雖然是袁氏企業唯一的繼承人,可公司一直以來都由花掩月和夏陽共同管理。誰知花掩月不知哪根筋不對,竟然擅自離開公司出走,害得他不得不拋下海上自由自在的生活,回來做那該死的總裁!
「Shit、Shit、Shit!」
袁孟白試圖整理這些亂七八糟的文件,可他整理了老半天,卻弄得更亂。
一氣之下,他索性將文件整疊的扔了出去,卻正好砸到一幅印象派的油畫,「 啷」一聲,價值數百萬的名畫自牆上的掛勾月兌落,重重地摔到地上,玻璃碎成片片。
懊死!
這些日子以來,袁孟白被困在這現代化的鋼筋水泥里,整個人就像被困在過于狹小的籠子里的野獸,總忍不住想咆哮、想撕裂一切!
他好懷念他的「日升號」,好懷念在海上的日子……為什麼花掩月他們不干脆忘了他是袁氏總裁,讓他做個單純的船長就好?!
「鈴……」刺耳的鈴聲猛然響起。
「該死!」袁孟白揮開桌上的一團混亂,挖出被掩沒了的電話,沒好氣的應道︰「誰?」
「袁呃……袁總……」電話那頭照例是結結巴巴的聲音。
「說話!」袁孟白更火了。
「袁……袁總,我……我呃……」被這麼一吼,電話那頭的業務經理腦中更是一片空白。
「等你學會說話再打!」他怒氣沖沖的丟下話筒。
「鈴……」才清靜一會兒,電話又響了。
「誰?」
袁孟白拿起仍留著余溫的話筒,可是鈴聲還是響個不停,他這才想起噪音是來自于外面的秘書室。
「李秘書!」他吼道,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
懊死!他這才想到他的第二十三任秘書已經被自己趕走了。
「喂……」他三步並作兩步的趕過去接電話,才拿起話筒,還沒來得及听對方說話,自己辦公室的電話又響了。
「鈴……」
「鈴……」
「鈴……」
可惡,簡直是奪命連環Call嘛!
他火大的扯下電話線,沒想到用力過猛,電話竟重重砸在大理石地板上,成為他手下第N個犧牲品。
若不是該殺的花掩月落跑,他這會兒還悠哉悠哉的在曬著加勒比的陽光呢!而不是在這里浪費大好生命……
Shit,他真是受夠了!
別大之下,袁孟白一拳重擊在辦公桌上。
一只粉紅色的信封自桌上的信件夾里滑出來,映入他的眼簾,信上娟秀的字跡似乎正在嘲笑他的失敗。
袁孟白一把撕開封口,打算將怒火發泄到這寫信的倒楣鬼身上,沒想到掉出來的竟是花掩月在非洲探險的照片。
照片里,花掩月穿著清涼,看起來神清氣爽,而隨照片附上的「關愛話語」讓他忍不住詛咒出聲。
這個膽敢陷害他的女人,乖乖等著受死吧!不過,目前最重要的是叫夏陽趕緊再幫他找個能干的秘書來。
袁孟白暗暗發誓,這次夏陽若再找個一看見他就雙腳發軟、連話都說不清的「軟體動物」,他就要讓這小子嘗嘗「酷刑」的滋味!
因為他高度懷疑──不,他根本就是認定了,這次逼他上任的鬧劇若沒有夏陽全力配合,花掩月是絕對無法溜得神不知鬼不覺的。
想到這,袁孟白的面容變得猙獰起來……
同棟大樓,第二十八層的總經理辦公室內,夏陽握著被掐斷的話筒,忽然覺得不寒而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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展眉原本只是抱著姑且一試的心態,將自己的履歷和一些設計稿寄到袁氏企業。本以為憑她藝術學院肄業的學歷,根本不可能獲得公司的青睞,但她卻意外的接到了面試通知。
等待面試的日子就像在作夢一樣,直到面試這天,當展眉踏進袁氏大樓里的電梯,電梯朝二十二層上升時,她才相信這一切不是夢。
電梯里擠滿了人,根據展眉的推測,絕大多數是和自己一樣來參加這次面試的應征人員。
電梯走走停停,到了十一樓後,最後一個袁氏員工出去了,剩下的全是清一色的應征者。
展眉注意到其中有幾張在時裝界小有名氣的熟面孔,他們的穿著或高雅、或前衛,唯一相同的是,每個人臉上都帶著自信的神采。
對于一個服裝設計師來說,自身的穿著就昭示著他們的設計風格。展眉不安的模模自己那身沉悶的灰色套裝,本就欠缺的自信心更是蕩到了谷底。
「開門!」就在電梯門即將闔上之際,一道喝聲硬生生鑽了進來。
「呃……」展眉下意識按住開門鍵。
一抹身影急如風火的沖進電梯,展眉還沒來得及看清他的樣子,身邊的人已整齊一致地往後退了一步,于是,他們之間就空出了一塊無人地帶。
電梯里的空間本就不大,這一退之下,一大群人簡直就是臉貼臉、胸貼胸、臀貼臀了。
究竟出什麼事了,他們為什麼……
展眉有些納悶。
等她轉過身才明白,這一切都是因為剛才走進電梯的那個男人。
他有對濃黑的劍眉,深棕色的雙眸之中隱隱閃爍著不馴的光芒,而他豐厚的唇則不悅的緊抿著。這男人的臉部線條深刻得就像刀鑿一般,張揚著粗獷的味道。
展眉恍惚了一下,還以為自己聞到海水的腥味呢!可鎮定心神後,理智告訴她,這只不過是她的錯覺而已。
他的個頭很高,身高將近一百九十公分,擁有一身小麥色的肌膚,和壯碩的體格,渾身散發出一股野生動物般的危險氣息。
只見他身上套著一件皺巴巴的西裝,配一條磨破了的牛仔褲,雖說近年來流行復古,可是根據展眉的觀察,他的破牛仔褲絕對和時髦扯不上關系,可能是因為勞動時磨破的。
粗獷的臉孔、粗壯的骨骼,一頭及肩黑發用同色的皮繩隨意綁著……在重視外表穿著的今天,這個泰山男絕對是不合時宜的,也難怪這些服裝設計師們一看到他就紛紛閃避。
那男人似乎察覺到展眉正在觀察他,閃電也似的轉向她,就像發現獵物的獵豹似的,目光灼灼地鎖住了她。
「呃……」四目交接之下,展眉只覺得胸口一緊,竟招架不了如此犀利的目光,趕緊低頭避開。
可他們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她這一低頭,小巧的鼻尖竟頂上他壯碩的胸膛。
以她的專業眼光來看,他的身軀太過壯碩,如此的身材包裹在不合適的西裝下,感覺很別扭,還不如穿得狂野一點,展現他的野性之美……
靈感突如其來,展眉不禁沉醉其中,渾然不覺自己正對著人家的壯碩胸膛皺眉又擠眼的,直到一雙粗糙得有如采礦工人的大手握住了她的下顎,強迫她抬起小臉。
「呃……」展眉怯懦的眸光對上他的,立即被那雙散發著冷冽精光的深棕色眸子攫住。
「你似乎挺自得其樂的嘛!」男人的聲音低沉而富有磁性。
「唔……」展眉還沒回過神來,電梯已經停在二十二樓的面試會場。
電梯門自動打開,眼見情況詭異,電梯里的人紛紛奪門而出,留下被扣住下巴動彈不得的展眉,和這個獵豹也似的男人相對。
「這位先生,我到了,你能不能……」她指指他扣得死緊的大手,示意他放手。
「你也是來應征的?」他的劍眉挑起,沒有要放開她的意思。
「嗯,這個……呃,我快要遲到了。」展眉指指手表,細致的眉眼間有一絲焦急。
面試從早上九點正式開始,現在都已經八點五十七分了。
他終于松開了手。
「謝、謝謝。」展眉乘機想逃出電梯。
她心里正慶幸著逃過一劫,不料他卻伸手攫住她的腰,使勁的將她抓回去。
性騷擾啊!展眉直覺的就將手里的牛皮紙袋砸向他,紙袋砸破了,資料撒了一地。
包糗的是,她這才發現對方只是好心的拯救她,讓她免于撞上已闔上的電梯門。
幸好他十分高大,她丟出去的紙袋只砸到他的胸膛。
「呃,對不起!」展眉的小臉猛然漲紅,羞怯的雙眸更是不敢對上他的。
「我沒事。」他的冷眸掃她一眼,而後逕自蹲下去幫她撿起那些資料。
「還是我自己來吧……」展眉期期艾艾的。
賓是她闖的,人也是她打的,要受害人去善後似乎很沒道理,再說,她也不忍看到自己辛苦準備好的資料被他的大手蹂躪,可她又沒勇氣搶下他手里的資料。
「-唆!」男人蹙起濃眉,不耐煩地道。
當下,展眉只能傻傻的站在那兒,眼巴巴的看著自己的資料被他捏得皺巴巴的。
突然,她發現他西裝的背後裂開一道口子,隨著他大幅度的動作,那道口子就像一張大嘴,一開一闔著。
「給你。」男人終于將文件全部撿起,然後用破紙袋包裹著交還給她。
「呃,謝謝。」展眉被動的接下紙袋。
「你已經到了。」電梯又一次回到二十二樓,看見她呆呆的站著不動,男人粗聲粗氣的提醒她。
「哦!」展眉嘴里應了一聲,腳下卻沒有絲毫挪動。
「都過九點了,你還不走?」男人的雙眉攏得更緊了。
他的眉往上挑起,看起來很性格,也很有男人味,眼神銳利得就像只鷹……
不過,這年頭流行長相斯文的男生,白白淨淨的才受女人歡迎呢!
想到此,許久以前的記憶又一次糾纏著她,那股撕裂般的心痛隨之席卷而來。
展眉忽然感到一陣眩暈,身體不禁搖蔽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