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氏的人比想像中更難纏,經過好幾輪艱辛的談判,總算敲定兩家合作的具體條款,接著就等對方準備好合約後正式簽約了。
啊生難得半日閑,謝智凱總算體會到這句話的意義了。
難得天氣好,也不需要守在主子身邊,謝智凱決定把握住這難得的閑暇時光,要出去感受一下亞熱帶的溫暖陽光。
他愉快的吹著口哨,一邊想著該去哪里幫他的姑媽姨婆和一大堆堂姊堂妹表姊表妹買該死的旅游紀念品。
見鬼,他明明是來出公差的,怎麼搞得好像來免費旅游外加血拼。唉∼∼大概是他平常做人太成功了吧!
「鈴鈴鈴……」
被電話鈴聲嚇了一跳,他正在刮胡子的手一滑,刮胡刀在他的下巴留下一道血痕。
「該死的!」謝智凱一邊詛咒,一邊抓過毛巾按住不斷冒血的傷口。
他抓起手機,看也不看來電號碼就按下通話鍵。
「該死的……」你最好有充分的理由!他的話都還沒出口,就被對方打斷了。
「謝智凱,馬上開車到地錦園A座,動作要快!」
「總經理?你那里出什麼事了嗎?喂……」他都還沒弄明白究竟是怎麼回事,就被切斷電話了。
究竟是出了什麼大事,讓一向鎮定的總經理這麼慌張呢?
謝智凱越想越心慌,丟下染血的毛巾,胡亂套了件衣服就沖出房間,朝酒店的停車場而去。
之前他有做過功課,知道地錦園就在酒店附近,當下他一路猛踩油門,在路上狂飆。
幸好距離很近,路上的車子也不多,否則恐怕要躺著進醫院的就是他這個倒楣的特助了。
三分鐘後,謝智凱以足以媲美火箭的速度駕車沖進了地錦園。
A座在哪?
謝智凱急急忙忙的沖下車,打算前去解救他的上司,到處搜尋終于找到A座,一跨進大門,就听見盡頭處傳來可疑的聲響,伴隨沉重的腳步聲。
難道是發生綁架案了?
一定是這樣!所以他的頂頭上司才會打那通沒頭沒腦的求救電話!
想到這,謝智凱不禁熱血沸騰。
打一一九?不,來不及了,他已經听見匪徒的腳步聲了,現在只有依靠他的智慧和勇敢才能拯救總經理于危險之中。
雖是大白天,舊式公寓的走廊里卻是烏漆抹黑的,謝智凱眯起眼環顧四周,沒有發現什麼足以攻擊匪徒的武器,除了一把舊掃帚。
拿這當武器也太簡陋了吧!
謝智凱下禁有些遲疑。
「唔……唔唔唔……」掙扎聲就近在前方。
那無法辨識的求救聲,就像電影里被歹徒用膠帶封住嘴巴後發出的聲音。
丙然是綁架案!
「再不放開,我就……」不客氣了!
是總經理的聲音!謝智凱來不及細想,舉起掃帚就往「匪徒」打下去!
賓果,正中紅心!
「我打……」謝智凱掄起掃帚猛打,還配上李小龍的吆喝聲。
一把大掃帚趁黑襲來。
措不及防之下,魏景易俊臉上立刻挨了一記掃帚。
「該死的!」他忍不住詛咒一聲。
一只手被潔玉死死咬住不放,另一只手得抱住她拚命扭動的身體,根本就無法抵抗來人的襲擊。魏景易只能將她護在懷里,用寬闊的背硬生生擋住對方的猛力攻擊。
「我打……」
「謝智凱,你在搞什麼鬼?!」听出那熟悉的聲音,魏景易咬牙切齒的喝問。
擺暗中傳來主子的咆哮聲,謝智凱猛打了個哆嗦,舉起的大掃帚也停在半空中。
「我打的明明是綁匪,怎麼會變成總經理您了?」他喃喃自語的。
「謝智凱,我看你是李小龍的電影看太多了吧?」魏景易的表情悻悻然。
這下謝智凱終于確定了,眼前的人確實是他的頂頭上司沒錯。「啪」一聲,「凶器」跌落地上,原本意氣風發的擒匪英雄,頓時成了斗敗的公雞。
說話間,他們已經走出昏暗的走廊,來到大門外,燦爛的陽光照在他們身上,也照出他們的狼狽樣。
一個是胡子刮到一半,下巴貼著OK繃,酒店的浴袍外胡亂套著件皺巴巴的外套,兩只腳上還穿著拖鞋。
一個是頭發亂得像雞窩,脖子上領帶歪斜,襯衫少了好幾顆鈕扣,臉上還有掃帚刮過留下的淡淡血痕。最夸張的是,他的懷里還抱著一只喜歡咬人手指的人形小狽狗。
兩個大男人站在那里面面相覷。
這就是那個即使大半夜被人從床上挖起來加班,也一定要穿好西裝,打好領帶的謝智凱嗎?
這就是那個任何時候都鎮定自若的「商海虎鯊」嗎?還有他「手上」那個,不就是那天下大雨他們在街上遇見的女孩嗎?怎麼現在一副飽受蹂躪的樣子呢?
「還不放我下來?!」驀地,一聲喊叫驚醒了兩個男人,潔玉終于松開牙齒,大喊起來。
「休想!」魏景易從牙縫里擠出兩個字。
「放開我……」潔玉又一次掙扎起來。
再好的脾氣也會被她的冥頑不靈給磨掉,何況魏景易的脾氣本來就不算太好。
「你再亂動,信不信我修理你?!」他氣得出言威脅她,干脆將她扛上自己的肩頭。
听他的語氣不像是在開玩笑,潔玉嘴巴一扁,不敢正面和他杠上。
「修理?」謝智凱被他們的對話嚇了一跳。
看看這女孩哭得一塌糊涂的小臉、青紅一片的大腿、流血的腳丫子,還有那誓死抵抗的樣子,難道是真的……
「謝智凱,你還不過來開車?!」就在他胡思亂想的時候,魏景易已經在那里大聲催促。
「來、來了。」謝智凱急忙跑過去。
魏景易一把拉開後座的車門,將扛在肩上的潔玉給丟了進去。
「喂,你不知道我很痛嗎?小力一點你會死啊!」潔玉捂著嚴重受創的小,痛得扭曲的小臉含淚控訴道。
「很痛?總經理,你該不會真的……真的把人家「那個」了吧……」謝智凱小聲的問。
「閉嘴!快上車,去最近的一家醫院。」魏景易也憋了一肚子氣,當下沒好氣的瞪他一眼。
「是。」不幸掃到台風尾的謝智凱,趕緊坐上了駕駛座。
「怕痛就過來趴著。」魏景易也跟著鑽進車去,看她坐立不安的,便拍了拍自己的大腿,招呼她過來。
拍一拍再揉一揉,他以為她還是不懂事的小阿子啊?潔玉給了他一個白眼,才不打算理會他呢!
「開車。」他直接命令。
「是。」謝智凱趕緊發動車子。
地錦園里的路坑坑疤疤的,很不好開,車子一顛一顛的,震得潔玉的臀部也跟著一顛一顛。
懊痛啊!潔玉也顧不得面子了,哼哼唧唧的蹭過去趴在他的腿上。
「怕痛以後就乖一點。」魏景易伸手抱住她,以免她不小心滑下去。
「還有以後啊?再來一次我的小命就沒了!」
「知道就好。」
「你這家伙是禽獸嗎?出手也不知道要輕點,難道你不知道這樣打我會很痛的嗎?」潔玉嘟嘟囔囔的抱怨著。
「不痛你會記住這個教訓嗎?」魏景易冷哼一聲。
「我……」她啞口無言。
馬路兩旁商店林立,諸多招牌中晃過了一家小小的「惠民診所」。
「停車停車,就去剛才那家診所就行了。」潔玉激動的要求停車。
「總經理?」謝智凱不敢自作主張。
「繼續開,去醫院。」
「你瘋啦!醫院收費很貴耶!」潔玉瞪大了眼楮,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別擔心那個。」魏景易抓住她的細腰,將她調整回剛才那種趴在自己腿上的姿勢,「你不要動來動去的,小心又撞痛自己。」
沒想到總經理也有溫柔體貼的時候啊∼∼看樣子他一定陷得很深了。謝智凱在前面听得有趣,忍不住噗哧一聲笑出來。
不過,隨即從後視鏡里看見魏景易不悅的眼神,于是他趕緊整整臉色,斂起笑容。
「去酒店附近的那家醫院。」魏景易下達命令。
「喂,總經理先生,能不能請你別這麼自以為是啊?難道你不知道要尊重他人的選擇……」
「總經理是我的職位,我的名字是魏景易。」魏景易打斷她的話。
「呃,呵呵呵……」潔玉搔搔腦袋,有些尷尬的笑道︰「想想也真有趣,我們打也打過、鬧也鬧過了,居然到現在才知道對方的名字;不過,我想你應該早就從我的員工證上知道我的名字了。」
「嗯。」魏景易點點頭。
「那……魏、魏大哥,我能不能和你打個商量?」潔玉可憐兮兮的看著他,既然無法和他對抗,只好擺低姿態求情。
「說。」
「能不能讓司機大哥載我去小診所啊!我的傷口只是看起來有些可怕,其實並不嚴重,而我也一直有在上藥。」潔玉努力想說服他改變心意。
「一直有在上藥?」對此他表示強烈的懷疑。
如果她一直有在上藥,會弄到傷口嚴重化膿的地步碼?想到她居然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魏景易的語氣更是陰沉許多。
「是啊!」一想到省錢有望,潔玉不禁眉開眼笑,渾然不覺一場風暴正在身邊醞釀著。
「總經理,醫院到了。」謝智凱的聲音適時解救了她。
「嗯。」魏景易點點頭,小心挪開趴在自己腿上的潔玉,先行下車。
潔玉探頭往外一望,媽呀!竟是赫赫有名的貴族醫院!
「下來。」他伸出手命令。
「我不要,我要去小診所。」潔玉快速縮回頭,一臉抗拒。她的荷包不能再失血了啊!
「下來!不要讓我再說第三遍。」
「我不——啊……」拒絕的話還沒說完,整個人就被一雙大手強行抱出車外。
「謝智凱,你先去掛號。」魏景易交代。
「是。」謝智凱停好車後,快步下車離開。
「魏景易,你說話不算話!」潔玉氣呼呼的。
「你自己說要和我商量,我根本就沒答應過什麼。」相對于她的大呼小叫,魏景易鎮定得讓人吐血。反正人已經在這里了,他相信在自己的監視下,她絕對沒有逃跑的機會。
「可是我沒有這麼多預算……」
她每個月的支出都是事先計畫好的,如果超出預算就麻煩了,而因為前幾天屋里淹水,她已經超支許多,萬一再加上今天的看診費,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我說過別擔心,我會幫你負擔。」一想到她居然得為區區的醫藥費傷神,魏景易就莫名的心情惡劣。
看來她的日子真的過得很不好!
「我腳上的傷口根本就不關你的事,而且我也不想花你的錢……」她才不想再欠他呢!
「你給我閉嘴!」魏景易很不滿她亟欲撇清兩人關系的樣子。
「你又在凶我!」潔玉咬咬唇,很是委屈,那雙明亮的大眼也有些濕潤了。
「我不是在凶你,我只是……」唉∼∼他也不是存心凶她,只是在看見她不愛惜身體的時候,就會忍不住嚴厲一點。
「明明就是,你的道歉根本就是假的!」她忍了半天的眼淚終于忍不住掉下來。
灼燙的淚水撲簌簌落在他的手背上,幾乎要燙傷了他,看著她委屈的樣子,魏景易的心竟疼得像要碎裂似的。
「潔玉,你听我說……」他著急的想要解釋。
「不听不听,我才不听!」潔玉任性的捂著耳朵。
懊死的!魏景易挫敗的暗咒。
自小他就聰穎過人,是祖父心目中的最佳繼承人;當他正式進入商場綁,就算再難談成的合約,到了他手中也能輕易解決。
可不知怎麼的,偏偏在她面前,他這所向無敵的虎鯊居然像個傻子似的,屢做屢錯。
就在他不知所措時,忽然一個童稚的聲音說︰「媽媽,哥哥抱著的姊姊在哭,姊姊為什麼要哭啊?」
魏景易听了,頓時計上心頭。
他轉頭朝小男孩笑道︰「小弟弟,姊姊哭是因為姊姊怕看醫生啊!」笑咪咪的回答。
「洋洋不怕看醫生,姊姊的膽子好小喔∼∼」小男孩天真的道。
「哥哥也這麼覺得。」
「魏景易,你不要再胡說八道了,誰說我怕看醫生!」潔玉氣得伸出縴指去掐他。
「不怕?這可是你自己說的,那我現在就帶你去看醫生。」魏景易朝小男孩眨眨眼,「可別讓小朋友看扁了。」
斑!就沖著這句看扁她的話,她決定今天一定要讓他的荷包大大的失血。
「走吧!」魏景易毫不避嫌的抱著她朝就診的地方走去。
「你放開我,我自己會走的。」感覺到周圍所有人奇怪的目光,潔玉的小臉漲得通紅。
「你這樣還能走?」他嗤之以鼻。
「我怎麼不能走——」潔玉不服氣的反駁。
「總經理,辦好了。」謝智凱正好回來,及時免去一場口角大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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潔玉本以為腳底板的傷口只要消消毒,再隨便涂點藥就好了,不料醫生看了她腳底的傷,第一句話就是「怎麼拖到現在才來」,然後就要她去照X光片。
原來,她傷口里的玻璃碎片沒有清干淨,所以傷口才會一直好不了,甚至還導致嚴重的化膿。
「幸好你今天來檢查,否則再拖延幾天的話,很可能會影響到腳底的神經。」醫生仔細看過X光片後告知。
嗚∼∼她也不想啊!她以為只是一點小傷,忍一忍就好了,誰知道會這麼嚴重啊!
「呵呵!老實說,我從沒遇過神經像你這麼大條的,都嚴重成這樣了還沒什麼感覺。」听見她的嘟囔,醫生不禁失笑道。「你的傷口必須動手術,把玻璃碎片取出來,之後可能得住院個幾天。」
「住院?!」潔玉听了差點昏倒,「能不能不要啊?」
說完,她立刻感受一旁某金剛的殺人目光。
「那就麻煩醫生幫她安排了。」魏景易表面上和顏悅色,但語氣卻是不容否決。
于是,就在魏景易的全程監督下,潔玉被送進了手術室,並展開為期七天的住院生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