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痛!
林汐睜開酸澀的眼楮,朦朧地意識到自己好像被人打了一頓那麼疼痛,而且在身體深處有一種陌生的感覺——
然後她發現了自己的赤果以及床單上的好大一灘血漬。
她這是怎麼了?
她幾乎想要尖叫了,而體內的那種不知名的疼痛則讓她有哭的沖動。
「出什麼事了?」黑昊端著早已過時的午餐進來。
「我好痛……」林汐紅著臉囁嚅著。她的生理期從未這麼痛過,而且今天不該是她的生理期才對。
「痛?讓我看看。」黑昊直覺她是摔著哪里了,可檢查完她四肢關節之後,他意外地發現除了激烈的吻跡,她沒有其他損傷。
「在……在那里啦!」林汐羞窘的,幾乎不敢正眼看他,「我的生理期還沒到,而且……而且不是那樣的痛,我……」
擺昊釋然地笑了,「女人的第一次都會痛的。」
「我們不是已經做過了?」林汐仍然疑惑的,她是听說女人的第一次都會流血,可上一次她已經流過血了,這次怎麼仍會……
「這才是你的第一次,那次我欺騙了你。」黑昊坦白,而林汐幾在立刻就明白了他的良苦用心。
「我好愛你。」她終于忍不住吐露縈繞了許久的真心話。
「你這是在挑逗我嗎?」黑昊的笑容溫暖,「我想我必須提醒你︰舞會就快要開始了。」
在簡單的梳洗之後,林汐用了她成為婦人後的第一餐,然後她穿上她的舞衣。
她的舞衣和他的禮服是一套的,也是黑色。當黑昊以靈巧的手指替她拉上背後的拉鏈時,林汐感覺到了一陣奇怪的戰栗。
于是她再次緋紅了臉。
為了營造嘉年華舞會的氣氛,整個林家都做了布置,連走廊與樓梯的扶手上都點綴了一束束的鮮花。空氣里飄浮著各種鮮花混合的香氣——以及女人的香水味、男人古龍水的味道。
一切都那麼熟悉,恍然間林汐似乎回到了16歲的那年,她穿著蓬蓬裙下樓參加那年的嘉年華舞會。
「你會有一個驚奇給我嗎?」她抬頭看著這個壯碩的男人——她的丈夫。
這些日子她已習慣了他的保護,也習慣了以他妻子的身份自居,可此刻不安讓林汐意識到他們之間擁有的不過是一段契約婚姻罷了。
「你不信任我?」黑昊停住腳步,就在樓梯中間給了她一個欲火焚身之人所能給予的最克制的吻。
當他結束這個火辣辣的熱吻,林汐已虛弱得站不住腳,而樓梯下的人群齊刷刷投來驚訝的目光。
擺昊的目光穿過大廳里的芸芸眾生,清晰地捕捉到林瑋的身影,兩人的目光在空氣中短兵相接,「噌」的一聲擦出了火花。
然後黑昊注意到兩個熟悉的身影︰白夜這個有名的「情場浪子」,已被一大堆淑女美婦包圍,甚至連林玨也在其中。至于火炎,則在最少人行的沙發上窩著,不過也是一副看免費好戲的促狹樣子。
這對活寶,真是……
擺昊不知自己該慶幸還是該仰天哀號幾聲。
「等我一下。」黑昊俯身交代,知道想要安然度過這個晚上,他得趕緊打發這對活寶才是。
她不該害怕的,林汐努力鎮定自己,畢竟她已不是那個對人世一無所知的16歲少女了。她在外獨立生活了那麼久,應該足以應付這種場面才是。
在人群的喧囂中,樓梯意外地變得狹窄,薄紗的長裙擺裹住了她的腿,讓她幾乎邁不開步子。林汐不習慣穿這種正式的禮服,而大廳里女士香粉以及男士古龍水的味道更使她感覺到暈眩。
她急于遠離人群,卻不知巨額的財產已使她成為今日的焦點。
當林汐的雙腳踏上大廳之際,她已被水銀燈鎖定。這突如其來的強光令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只能無助且窘迫地站在原地眨眼楮。
「林小姐賞臉跳個舞好嗎?」
「林小姐……」
一張張帶著虛偽笑容的陌生之臉出現在她的面前,可忽然攫住了林汐全部思想的卻不是這些聲音!
(「把你的手伸給我。」)
(「來吧,讓我們旋轉……」)
(「……」)
她的頭好痛!
林汐驚慌地望著四周。
注意到她反常的舉動,本來簇擁在她身際的人群不約而同地向後挪了一步,甚至當她驚慌的目光投向他們時,他們還會不約而同地撇開目光。
林汐忽然明白了︰即使他們會為她的萬貫家財來巴結她,可在他們內心還是認為她是一個精神不正常者。
她好想黑昊溫暖的懷抱。她知道他不會在意她曾有怎樣的過去,而此刻他正在遠處與人爭論些什麼,于是林汐悄悄地往那邊挪動。
「小汐,好久不見。」一雙男性的大手伸過來。
林汐順著古龍水的味道茫然抬頭,發現自己正面對著一張陌生而熟悉的笑臉。她張開了嘴,卻無法準確叫出他的名字。
「看樣子你真像他們說的那樣失去了記憶,我還以為只是傳言呢。」這個堪稱英俊的年輕男人道,「你忘了我真讓我傷心。」
「我該記得你嗎?」林汐不解地問。
「我還以為在你心里我是特別的。」年輕的男人邪氣地微笑著。
從他的話里,林汐知道他們應該是認得的。于是她回了個怯怯的微笑給他︰失禮從不是她的願望。
「跳個舞好嗎?」年輕男人建議,當他們滑入舞池隨著音樂起舞時,他輕聲問︰「你準備做一個真正的女人了嗎?」
這個意外的問題令林汐下意識後退了一步,而他立刻順著音樂跟進一步。然後林汐醒悟過來︰與她共舞的正是潘韋力——她的前任未婚夫,在她十六歲時他用背叛羞辱了她。
「放開我!」林汐開始掙扎。
「噓,你不願別人看我們笑話吧。」潘韋力臉上偽裝的微笑不見了。
「讓他們笑話去吧!」林汐嘶喊著,提起皮鞋用力踩在潘韋力腳上。
疼痛讓他放松了對她的鉗制,于是林汐用力推開他跑了出去。
看不出那個昔日只會哭哭啼啼的女娃已經長大了,潘韋力眯著眼笑了,雖然她仍然驚慌失措,可至少她已懂得逃離了。
「你是誰?」一個黑衣的男人強勢地出現在他面前,
「我是潘韋力。」潘韋力直覺地回答。
一個拳頭重重打在他的臉上,在潘韋力倒地之前,他听到這個黑衣男人冷酷的聲音︰
「這是你欠她的。」
老天,這還是那個冷情冷性的殺手黑天使嗎?
那廂白夜與火炎面面相覷,不約而同地感嘆︰
愛情的魔力可真大呀!
驚慌讓林汐只想找個地方躲起來,就在她惶恐不安時,兩條熟悉的手臂自身後攬住她。
「我在這里。」
是他的聲音!
一種全然的放松讓林汐軟癱在黑昊的懷里。
「我不該離開的。」為此他該揍那兩個無事生非的小子,不過黑昊知道安撫他的小妻子更為重要。
「我沒事。」林汐自覺她已很堅強了,可扭住他衣袖的手指仍泄露了她內心的脆弱,「我不想待在舞會上。」
「那——我們出去。」黑昊將她帶到一處隱秘的石亭,他俯下頭用吻安慰她的驚慌。
「你們好像忘了還有旁觀者。」正當他們渾然忘我時,一個聲音冷冷道。
林璐正倚在石亭的陰暗處,與平常不同的是,今晚她沒穿暴露的禮服,而只穿了一件保守的淺色小洋裝。
有他在身邊,林汐意外地發現自己不再懼怕林璐了,「我們打擾你了嗎?」
「知道打擾,還不出去。」林璐的臉色陰沉。
「可是你看來好不開心哦。」林汐不由自主地踏上半步,不料卻遇上林璐狠狠推開她的手。
林汐努力想要保持自己的平衡,在搖蔽中她看見什麼東西在遠處的樹叢中一閃。那種熟悉的金屬亮澤,讓她下意識地推開林璐,卻也因此將自己暴露在了殺手槍下。
「該死!」黑昊只得撲倒她。
手臂上被貫穿的疼痛讓黑昊失去了精確的距離感,于是他們重重地跌倒在堅硬的石板上。
「出什麼事了?」林汐感覺到他不同尋常的粗重喘息。
「別出聲!」黑昊一手掩住她的嘴,一手則拔出他從不離手的手槍,以準確的槍法滅了四邊的壁燈。
石亭立刻陷入了黑暗中。
擺昊的利眼如鷹隼般掠過花園的黑暗處,立即鎖定了大致方位,只等殺手再次暴露自己。
見鬼,打錯人了!
殺手驚慌地發現,手里的槍因為太緊張而撞到了樹枝上,發出死人也會被吵醒的巨大聲音。
要命,殺手忍不住詛咒。
驚慌讓殺手很想扔了槍逃走,可是不行。為了手上的這把槍,殺手已押上了自己所有的財產——作為殺人酬勞的三萬塊錢即期支票。
殺手想再度擺正槍械的位置,可卡在樹枝間的槍卻怎麼動不了。
于是殺手滿頭大汗地用力一拖,卻不料——
居然連帶著拖過一個高大的男人。
哦,不!是這個高大的男人抓住了自己的槍口!
殺手措不及防之下,「呀」的一聲尖叫了出來。
笨小賊,簡直丟了殺手的臉!
白夜詛咒著拎起這個菜鳥殺手,意外于他居然輕得像幾天沒吃飽飯的街頭流浪漢。
「你養不活自己嗎?」白夜忍不住詛咒。
看到他頭臉已沾滿了樹叢里的蜘蛛網,白夜厭惡地伸手替他拭去。
注意到殺手一身可笑的「夜行衣」,白夜更是差點暴笑出聲︰
他以為自己在扮演古代的俠士嗎?
在這種場跋搞暗殺,最好的做法是西裝革履,殺了人後往人群中一站,保管安全到家,可……
白夜火大地扯下殺手那件可笑的「夜行衣」,不料他、他、他……
竟是個女人!
眼見她又扯開了高分貝的嗓音,白夜干脆用手帕塞住了她的嘴。
「殺人的錢很好賺嗎?」白夜不知自己在氣什麼,只是隱隱感到自己似乎揀到了一個麻煩。
「你受傷了嗎?」黑暗中有什麼溫熱的東西落在林汐的臉上。
「一點小傷。」黑昊簡潔地回答。
這時他听見了一長三短的夜梟叫聲,知道白已經得手了。
「這是什麼?」林汐沾一點滴在自己臉上的溫熱液體,想就著月光看清楚。
「別看。」黑昊忙阻止她。
「是血嗎?」林汐低喃著,觸到他流血不止的傷口讓她瑟縮了。
「別怕,已經安全了,我離開一下立即回來。」黑昊決定自行處理手臂上的傷口。
「我……能幫忙嗎?」林汐發現對他的關切已超過了她對血液的懼怕。
她的話讓黑昊意外,在他還沒想好是否該冒險讓她面對挑戰時,石亭里忽然燈火大明了。
懊死!他的一切都在她面前一覽無余了!
擺昊緊張地看著一臉迷茫的小妻子,當發現她終于沒被淋灕的鮮血嚇得暈倒或是歇斯底里時,從不相信神明保佑的他,第一次真心贊美上帝。
「黑……」提著燈趕來救駕的火炎正想開口,不料卻接到了黑昊殺人似的一瞥。
看樣子,他是有得等了。
別炎只得乖乖閉嘴,無可奈何地接受了自己被撂在一邊的悲慘命運。
哎,誰能告訴他,這世上還有天理嗎,好心來救人居然連個好臉色都得不到。
這時火炎注意到在一邊發怔的林璐︰
難道她不知道那一槍本要殺她的嗎?
她是感覺遲鈍還是精神異常?
別炎覺得有趣,當下決定她就是他下一個研究對象。
別炎拋一個眼色給助手,示意助手看好他下一個玩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