案母離婚之後,段鶴蓮開始和紀熾澄忙起工作來,段鶴擎也常常來紀家走動,看看她。
段鶴蓮一直以為父親是因為外遇才決定和母親離婚,卻沒想到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這天,段氏父女難得在外頭共享晚餐,段鶴蓮問起父親的另一段感情,豈料他竟答道︰「什麼女人?」
段鶴蓮一臉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還會有誰?當然是那一天陪爸去簽離婚協議書的女人!」
「她呀!她是我的秘書。怎麼?你小時候還被她抱過好幾次,你難道忘了?」段鶴擎眼含惡作劇光芒。
「真的嗎?」
段鶴蓮簡直不敢相信,溫和又敦厚的父親竟也學會耍這種小手段了,不過她不明白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想要讓母親回頭嗎?
她知道父親是因為很愛母親才和母親結婚的,然而母親卻始終很冷淡,父親能夠維持這個家這麼久,也不容易。
「是真的,她都結婚並有兩個小阿了。」段鶴擎笑著說道,絕口不再提孫麗敏的事情。「那你呢?和熾澄處得不錯吧?」
段鶴蓮沒有想到父親會問這種問題,差一點被嘴里的食物噎著。「爸!」
「怎麼?我猜錯了嗎?你不喜歡他嗎?」段鶴擎一臉無辜的說道。
「哪有……」段鶴蓮難得害羞,小小聲地說出自己的感情,「我……我是喜歡他。」但就不知道紀熾澄是不是喜歡她了。
「熾澄是個不錯的男人,把你交給他,我很放心。」段鶴擎說道。
听見父親像是要把她嫁給紀熾澄,段鶴蓮的粉頰立刻酡紅了起來。
「爸!我才沒有說我要嫁他!」她嬌嗔道。
「是嗎?那把熾澄讓給別的女人吧!」
「爸!」
她都羞到直想找個地洞鑽進去,他卻一直提……真是的!
***
必到紀家,段鶴蓮在客廳踫到拍戲回來的紀覓藍。
他對她的存在好像一點好奇都沒有,只是坐在客廳里,一邊看著電視新聞,一邊吃他從夜市帶回來的小吃。
正好,紀媽媽由里頭走了出來,連忙招呼她,「鶴蓮,你回來啦!要不要吃東西?覓藍帶了蚵仔煎回來。」
「不,我不餓,我剛剛吃了飯才回來。」段鶴蓮連忙搖手道。「那個……紀媽媽,熾澄呢?」
紀媽媽坐在紀覓藍的身邊,開始吃消夜。「他在樓上,你直接上去找他。」
「謝謝。」道過謝,段鶴蓮離開客廳時,仍戀戀不舍地回頭盯著聊天的母子。
這就是家的感覺吧!
她嘴邊噙著笑意,然後舉步上樓。
她果然在書房找到紀熾澄,他還是像平常一樣,把在公司沒做完的公事帶回來做。
他這麼拚命、努力的模樣,也令段鶴蓮覺得自己對這次的工作也要全力以赴,絕不辜負他的幫助才行。
她躡手躡腳地走進書房,但是紀熾澄立刻就感覺到她的存在,抬起頭對她微笑。
「你回來啦!」他很自然地打著招呼。
要說他早把她當成家里的一員也可以,但是在他的心中,她的確是佔了一個位子,而且不遜于家人。
僅僅是一句「你回來啦」,就讓幾乎沒有享受過家庭溫暖的段鶴蓮心中感動無比。
她走到書桌旁,傾身低頭看著桌上一疊疊的資料,問道︰「你在忙些什麼?」
她幾乎天天看著他這麼忙碌,不由得有些心疼。
她擔心他會累壞了,然而他的精力過人,每天努力工作著。
天天瞧著,她也總想為他做些什麼。
紀熾澄爬梳著劉海,心里想親近她,便不著痕跡地成功將手搭在她的腰上。
「嗯,只是一些模特兒的資料,倒是上回的那件案子快開工了,你有心理準備了嗎?」他說的案子,正是克萊蒂兒香水的代言人。
這個案子在事前便故意做了點「宣傳」,讓雜志大肆報導香水將找段鶴蓮代言的事,因此整件事炒得更熱了。
「我沒有問題,你忘了嗎?我可是最棒的。」段鶴蓮故意信心十足地說道,但是說實話,重回到演藝圈,她也有些忐忑不安。
一來是因為之前的緋聞和郝制作的打壓,二來是因為母親仍不放棄她,因此這件事如果沒有成功,那麼她該怎麼辦呢?
她可不想連累紀熾澄……紀熾澄仿佛能夠了解她的想法,微蹙了眉,將她摟在懷里。「既然你是最棒的,就不要擔心這麼多。」
只要她一皺眉,他的心也宛若被刺疼了一般。
他能夠感覺得到她的痛苦,是因為他愛人的心吧!
他雖然外冷內熱,外表嚴肅,但是內心若是專注于某件事,總是會熱切地完成它。
他的感情雖然也是內斂的,但是他喜歡舉手投足之間表露出自己的感情來,可是這一點她似乎沒能察覺。
不過他相信,她能在兄弟三人中一眼認出他來,她也一定會在將來了解他那不擅于表達的熱情。
段鶴蓮感到他的擁抱,卻只能噤聲、訝異地僵住身體。
這其實不是紀熾澄第一次接近她、擁抱她,但是她卻仍然有一些不太習慣,那是因為她向來就不喜歡跟別人有肌膚上的接觸。
當然,她沒有潔癖,不過和紀熾澄在一起的感覺是那麼地好,因此她總在緊張了後,再完全放松。
老天!如果可以,她真想一輩子都膩在他的懷抱里。
她偷偷下了決定,這一次的案子如果成功了,她一定要主動倒追他,用綁的也要把他給綁上禮堂。
正如父親所說的。像這樣的好男人,她怎麼能放過呢!
***
難得在家的紀津綠由樓上跑了下來,慌忙地探出頂著雜亂長發的頭。「喂!小橘,你在嗎?」
紀熾澄正吃著段鶴蓮剛學會的排骨飯,聞言拉長了張臉。「不要叫我小橘。」他斜眼一瞄,果然瞧見段鶴蓮捂著嘴偷笑。
嘖!只要紀津綠一在家,鐵定沒有什麼好事。
「今天小綿羊從國外游學回來,老媽交代我們要有人去接她。」意思就是「今天你最閑,你去吧」。
小綿羊曲綿兒今年利用暑假去美國游學一個月,曲媽媽掛念得很,听說剛開始的幾天,都是一天一通的國際電話噓寒問暖。
「她今天回國?曲伯父他們呢?」紀熾澄很給面子地吃完排骨飯。
一旁的段鶴蓮滿足地笑了,收走盤子。
「廢話!曲伯父他們當然有事,不然為什麼要你去接機?」
紀津綠這話說得倒是老大不客氣,讓紀熾澄又好氣又無奈。
他就是會給他找麻煩!
「你和覓藍呢?」
「你還用問呀!我今天要去錄音室,覓藍到南台灣去拍戲了啦!」
這會兒紀熾澄去接機好像成了理所當然的事情。
不幸的是,他今天真的有空,而他把這一天下午的時間空下來,就是為了陪段鶴蓮去簽約。
「我知道了,幾點的飛機?」紀熾澄瞪了紀津綠一眼,問道。
紀津綠則對他投以討好的笑臉,讓他有氣也無處可發。「下午三點,記下來了嗎?要準時到哦!」
否則曲伯父他們一回家見不到寶貝女兒,第一個被砍頭的一定是他了。
「嗯。」紀熾澄點點頭,表示應允。
紀津綠聞言轉身跑開,連頭發也沒有整理就沖往車庫。
「哇!我來不及了!記得要去接人。」臨走前,紀津綠仍不忘交代。
紀熾澄撇撇嘴,由窗戶看著手忙腳亂的人,問道︰「你的經紀人呢?」
紀津綠回道︰「經紀人?我現在哪有什麼經紀人,之前的那一個早跑了。」
紀熾澄聞言,不由得搖搖頭。
看來紀津綠換經紀人的速度又創新快了。
段鶴蓮由廚房出來,見紀熾澄閑了,立刻詢問,「剛剛的排骨飯好不好吃?」她可是特地向紀媽媽學了很久。
紀熾澄抬眼看著她,臉上帶著慣有的笑,不同于面對外人時的冷淡,相當和煦、溫文。
「你說呢?」他給了她一個模稜兩可的答案。
段鶴蓮則是恢復過去對他指責、作對的模樣,道︰「哼!你還是跟以前一樣小氣。」
連一句贊美的話都不肯說,不是小氣嗎?她低頭整理了上的衣物。
紀熾澄很快的起身摟著她走往車庫。「好,我是小氣。走吧,我先帶你去簽約,再去機場接人。」
其實他也並不是小氣,只是不習慣說出一些令自己都會冒雞皮疙瘩的話罷了,不過如果她喜歡听,將來他會敦促自己學習的。
段鶴蓮明明知道自己是無理取鬧,卻不打算道歉。
因為她曉得,她再怎麼調侃紀熾澄,他也不會動怒,除非她是真的做了什麼過分的事,否則他根本沒有任何脾氣可言。
逐漸模熟他的性子,她也開始了解,他在感情方面的謹慎和不擅表達,也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他們兩人才會湊在一塊兒吧!
***
因為簽約的過程相當順利,因此段鶴蓮隨後便陪著紀熾澄開車直奔中正國際機場接人。
「小綿羊是津綠的女朋友嗎?」段鶴蓮好奇地問道。
她心想,小綿羊總不可能是男生的綽號,于是便這麼猜測。
紀熾澄聞言,朗聲大笑。
「我的天!當然不是,你怎麼會這麼想呢?」曲綿兒要是知道自己被人跟紀津綠配成一對,大概會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段鶴蓮漲紅了臉。「我……你又沒有說清楚,我怎麼會曉得!」
見她嘟起嘴來,紀熾澄止住笑意,忍不住伸手輕捏了下她的粉頰。「對不起,不過你也沒有問我,不是嗎?」
「不要這樣踫我!」她不悅道。
難道他沒有發現,她的心跳聲有多麼大嗎?
卻不知道,紀熾澄就是因為她的反應才會捏她。
在他的眼里,她的每一個動作都是自然不矯揉造作,這正是所謂的情人眼里出西施。
「抱歉。」紀熾澄說道︰「小綿羊是我們的鄰居叫曲綿兒,她算是我們青梅竹馬的妹妹吧!」
貶這麼說,是因為他們真正玩在一起的時間並沒有很長,直到他們念國中的時候,曲綿兒因病在家休養,他們常常過去拜訪才真正熱絡起來。
綁來雖然他們因為事業而忙碌,曲綿兒也因面臨聯考而彼此減少了相聚時間,不過他們的情誼一直沒變過。
曲綿兒可愛又率直的個性是一個因素,然而兩家比鄰而居也是原因之一,于是便一直持續到現在了。
「青梅竹馬嗎?」不曉得怎麼著,段鶴蓮有些憧憬了起來。
她的童年一直是在忙碌、學習與壓力中度過的,因此她覺得紀熾澄的童年必定是快樂又自由的。
「怎麼了?你一臉很羨慕的樣子?」只消一眼,紀熾澄便一針見血地說。
段鶴蓮聞言困窘地紅著臉。「你在胡說什麼?誰一臉羨慕的樣子?」她模著自己的臉,根本不敢看著映在車窗玻璃上的自己。
「你呀!」紀熾澄促狹地說。
他還說呀!段鶴蓮怒瞪著他,但是瞧見他那張似笑非笑的臉,她就生不出氣來。「你……算了,我懶得跟你計較。」要不是看在他幫了她這麼多忙的份上,她才不原諒他。
但是他卻肆無忌憚地笑著,令她恨得牙癢癢,卻又舍不得責罰他。唉!她怎麼會愛上這種愛戲弄人又表里不一的惡棍呢?
柄場敗快就到了,為了不必要的麻煩,紀熾澄和段鶴蓮都戴上了墨鏡,才進入入境大廳,不過他們的外表仍是相當引人注目。
一個高大、帥氣,一個美麗、大方,兩人的身上都有著一股天生無法掩飾的明星氣質,自然引起不少人注視。
不過,他們的身上卻同時帶有令人卻步的冰霜,因此根本沒有人敢接近他們,只能遠觀。
不久,紀熾澄幾乎是立刻在人群里認出那一抹縴弱但充滿生命力的人影,踱了過去。
「小綿羊!」
曲綿兒聞聲,立即反身認出高頎的紀熾澄。拖著行李,她穿過人群而來,鵝蛋臉上淨是燦爛的笑容。
「小橘哥哥!」
她是唯一一個喊他小橘而不被他瞪白眼的人。
紀熾澄伸手揉揉她的短發,問道︰「你怎麼把頭發給剪掉了?」
曲綿兒並不在意自己的頭發被揉亂,還是彎著嘴角的笑紋道︰「這樣看起來不是比較有精神也變好看了嗎?」
紀熾澄听了,上下打量了她一會兒。
的確,比起還沒去游學前的模樣,她看起來健康多了,不僅皮膚曬黑,就連身子骨似乎也健壯了些。
段鶴蓮站在一旁,又妒又羨地瞧著這一幕。
雖然紀熾澄說過,曲綿兒只是青梅竹馬的妹妹,但是她的心里就是不由得冒著微酸泡泡,不斷發酵。
這種感覺,令她有些狼狽和不自在。
曲綿兒很快注意到段鶴蓮,然後睜圓了一雙可愛的大眼,眨著道︰「啊……你不是……」
紀熾澄的動作很快,馬上捂住她的嘴,哭笑不得地提醒她,「小聲點兒,這里可是公共場跋。」
段鶴蓮也算是領悟到,一向朋友不多的紀家兄弟為什麼會獨寵曲綿兒的原因了,從曲綿兒方才準確無誤地叫出紀熾澄的名字來,的確不能小覷她的能力,而她能夠一眼識破她的身分,也令她吃驚。
曲綿兒立即瞄了瞄四周,確定應該沒有人听到,才松了口氣。「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面對曲綿兒這麼一雙真-又清靈的大眼,以及雙手合十的抱歉姿態,段鶴蓮也不禁心軟道︰「沒有關系。」
段鶴蓮心想,這個女孩子,根本沒有辦法讓人家去討厭她。
紀熾澄一把提起曲綿兒的行李,一面對她們說︰「走吧!有什麼話上車再講吧!」
于是三人回到車上再敘。段鶴蓮陪曲綿兒坐在後座,望著她臉上甜甜的笑容,很快地和她打成一片。
「喏!這是我在美國拍的照片,你要看嗎?」曲綿兒對段鶴蓮沒有一般人面對偶像時的特別待遇,只是像睽違已久的老朋友,從一袋隨身行李里拿出照片問道。
除了紀家三兄弟外,段鶴蓮從來沒有交過同性的朋友,因此有些慌張地透過車子的照後鏡,與紀熾澄的瞳眸四目相交。
紀熾澄眉眼仿佛都在笑一般,宛若安撫著她說︰「不要緊,綿羊是吃草的,應該不會咬人。」
曲綿兒也听到了,大眼一抬。「喂!小橘哥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我可沒咬過你。」
「啊……我不是這個意思。」他只是想安撫段鶴蓮,卻沒有想到曲綿兒誤會了。
「哼!」曲綿兒轉過臉,拉拉段鶴蓮的袖子道︰「我們不要理他!我給你看我們老師的照片,他長得很帥哦。」
紀熾澄聞言,難得苦笑。
段鶴蓮則是有趣地看著他們,心里仿佛有股暖暖的液體快要從她的胸口溢出來,讓她珍惜萬分。
因為曲綿兒是她的第一個女性朋友,難道這就是紀熾澄帶她來接機的原因嗎?
不管是不是如此,她都很高興能夠認識他們,真的很高興。
曲綿兒渾然未覺段鶴蓮的心情,逕自向她推銷自己身在美國的英文老師,完全不把紀熾澄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