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雲風涯還是一如往常護送元征雁上班。
但是當元征雁一坐上他的車,就覺得他的笑容中好像隱藏了什麼秘密,讓她感覺不對勁。
「怎麼了?你一直看我,是不是覺得我今天特別帥呀?」兩人才剛走進公司,他就忽然走到她面前這麼問。
元征雁漲紅了臉,立刻閃過身去。「你不要老是胡說八道,什麼帥不帥,這里是公司,你也要看場跋說話吧?」
這個笨蛋難不成把她的寬大當成放縱,平常老叫她的名字也就算了,現在又……唉,她真想剖開他的腦袋,看看里面到底裝了什麼東西,否則為什麼他說話總是奇奇怪怪的。
不料,他竟眨眨眼,一副無辜的模樣。
「可是,我喜歡你看著我的樣子……」
天哪!誰來救救她!
「不要再說了。」元征雁一邊快步走,一邊燙紅了臉叫道。
雲風涯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
「不說什麼?」
她不說清楚,他哪曉得要怎麼做?
不過元征雁逃也似的,逃進自己的辦公室,順手關上門。
雪風涯被擋在門口,搔了搔頭。
「怎麼?又被甩了?」莫無鞅由秘書辦公室走了出來,調侃他。
雲風涯並沒有生氣,只是無奈一笑。「我沒有被甩,只是不曉得她又在生什麼氣。」
聞言,莫無鞅瞥了眼桃花木房門,然後將視線轉回他臉上。「你太緊迫盯人了。」他以過來人的身份告訴他。
「會嗎?」
雲風涯揚揚眉,跟著他走進秘書辦公室。
這間只比元征雁的辦公室小了幾坪的空間,排了兩張大型辦公桌,顯得十分寬敞。
雲風涯左看有看,沒看到懿萬芬的蹤影,便放心地問道︰「怎麼樣?有新消息嗎?」
他指的,自然是已經跟蹤他們跟了好幾天的一輛黑頭車。
莫無鞅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兩手抱胸地回想著剛剛用電腦查到的資料。「是和邵家有利害關系的人派的。」
這也就是說,他們的敵人增加了。
「有他們的資料嗎?」
「回去我再拿給你看。」莫無鞅回答。「不過,他們的手法顯然比我們之前踫到的還要專業,要小心行事。」
雲風涯在自己的辦公桌後坐下,笑著拍拍自己的胸口。「安啦!我有這些家伙保護我。」
莫無鞅見狀,撇了撇嘴。「你該不會還帶著七把槍吧?」
「你怎麼曉得?」雲風涯笑容可掬地道,似乎根本不以為隨身攜帶七把大小不同的槍枝是什麼奇怪的事。
莫無鞅不停地搖著頭。
雲風涯是「自由人」里槍法最好的人,因此他很喜歡在閑暇之余跟火藥痴言海澈湊在一起研究重型武器……本來莫無鞅以為,這次只是做貼身保鏢,雲風涯應該會收斂一點,沒有想到他還是一樣。
唉,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也懶得說他了。
不過雖是如此,不太愛管聞事的莫無鞅還是忍不住提醒這個總是讓人感到輕松、愉快,且平易近人的朋友。「你要是真的喜歡元小姐的話,我想,你最好還是把邵氏現在的情況跟她談談,還有你的工作……」
這是良心建議,也是他惟一的建議。
他與一萬分的事情他早就放棄了,因此等任務一結束,他就會在她的生活里消失。
但他看得出來雲風涯不一樣,他用了真感情,那就必須早一點面對現實,畢竟他們的生活對普通人而言,還是太「刺激」了。
雲風涯一听,臉上的笑容漸漸淡了,然後他抓抓頭。「我知道,謝謝你,無鞅,我希望有機會請你喝喜酒。」
莫無鞅見他又笑著這麼說,只能回他一個平時吝于展露的微笑,並且在心里祝福他早日抱得美人歸。
***
下班時間,雲風涯仍是駕車送元征雁回家。
但是他一面開車,一面分神觀察著她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你還在生氣嗎?」
「我沒有。」元征雁悶悶地回答。
她早就不生他的氣了,因為她知道雲風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只是……她就是學不會跟他道歉。
唉,這讓她開始厭惡起自己。
「那我們別回家,先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你要去哪里?」
「呵呵!你去了就曉得。」
結果車子一直開到陽明山上,來到一處可以看夜景的地方。
說也奇怪,明明不是星期假日,這里的情侶卻多得驚人,因此他們繞了好一陣子,才在附近找到可以安靜獨處的地方。
「真糟糕……」雲風涯把車停好後,帶著一臉的歉意道︰「我不曉得這里人這麼多,所以浪費了時間……」
重要的是,他可沒有想過要讓兩個人都餓肚子。
「沒關系。」元征雁無所謂地笑道,仰頭看著車頂的天窗。「其實像這樣出來吹吹夜風,也不錯。」天上繁星點點,屈指一算,她有幾年沒有這樣好好的抬頭看看天空了,至于最後一次是什麼時候,恐怕連自己都不曉得。
「真的嗎?那太好了!」他的辛苦也有了代價。
「不過,你怎麼會想到要來這里呢?」
「因為有人告訴我,他就在這里跟他的老婆求婚,說這里的氣氛不錯,所以我才帶你來。」
「什麼?」
這些話,還真是令人听了臉紅心跳。
「祝你生日快樂,征雁。」
他不知道是從哪拿出了一個小蛋糕,擺放在車子座椅之間,並且小心地用打火機點燃蛋糕上的三根蠟燭。
「你……你怎麼會……」
元征雁見狀,驚喜得幾乎說不出話來。
對了,她想起來了,他之前不是說什麼……會想要知道自己喜歡的人的事情嗎?難道他不是開玩笑的?因此他才會知道她的生日、才會特意帶她來這里、才會特別準備了這個小蛋糕?
「對不起,我只插了三根蠟燭,因為我不曉得你在不在乎年齡的事。」雲風涯多此一舉的解釋。經過這一陣子的相處讓他明白,元征雁的個性和他完全相反,她是一個敏感又倔強的女子。
所以他很難察覺出,他在什麼時候惹了她生氣,又可能會在什麼時候不知不覺地傷到她,因此他才會特別小心翼翼。
這一點,元征雁似乎也看出來了,因此她的眼眶竟有些發熱,口拙地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能一直看著他的笑臉,挪不開視線。
而心中的感動,更是讓她無法用言語形容,只知道這個男人……她根本無法不愛他。
「呃……那個……你喜歡嗎?」雲風涯看她揉眼楮,差一點就要伸出手去擁抱她了。
然後她笑了,那是個他最喜歡的笑容,最喜歡也是最棒的。
「我喜歡,我好高興!」元征雁發自內心地說道。
她知道自己很別扭,很喜歡在意一些小事情,但她也明白,自己就是因為在乎雲風涯才如此患得患失。
然而這一刻,她好開心、好開心!
並不是因為終于有人為她過生日,也不是因為車子上的這個小蛋糕,而是因為她了解了他的心意,而刺疼了眼。
「你喜歡就好了,我還怕你覺得不夠好。本來我是想在下班後,在辦公室里找些朋友替你慶祝,但是無鞅說這種事兩個人過會比較好,所以我就自作主張了……」
「原來又是別人教你的。」元征雁開玩笑地道。
雲風涯抓抓頭。「哈哈!我沒有交過女朋友嘛!」
「咦?真的嗎?我不相信!」
元征雁相信,在他任職于她公司的這段期間,一定有很多女孩子向他示好,所以當他這麼說時,她當然不相信。
然而,看他的模樣又不像是在開玩笑……真是太教她訝異了。
「為什麼不相信?我很認真耶!」雲風涯懊惱地說。
般什麼呀?他追她追得這麼辛苦,她卻這麼不信任他?
雲風涯搖搖頭,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
「對不起啦!」元征雁主動拉他的手。「我真的很抱歉。」
她不該那麼容易就生氣,也不該像個大醋缸,但這是她第一次對一段感情這麼認真,因此她也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兩個人都是感情的小學徒,還真是麻煩。
「算了,先許願吧!雖然只有我幫你慶祝,不過有總比沒有好。」雲風涯把刀子遞給元征雁。
元征雁對著小小的燭火,閉上了雙眼。
腦海里不期然出現的……是雲風涯的身影。因此她許個願,希望她和雲風涯能夠永遠在一起……***
吃完蛋糕,兩人滿足地開車下山。元征雁不斷地偷窺著他的惻臉,唇畔盡是幸福的微笑,和他聊了起來。
「你在來我們公司之前,是做什麼工作?」
元征雁知道他根本沒做過助理的工作,不過因為他的學習能力滿強的,因此像是歸檔還有電腦輸入的工作,也做得不錯。
其中最令她印象深刻的是,他會說多國的語言。
幾天前,他們意外接到一張由韓國發來的傳真,他竟能立刻翻譯內容,連懿萬芬也相當意外。
一問之下,才曉得他以前因為工作的關系常跑國外,所以多少懂得幾個國家的語文,但是這對她們來說也很不簡單了。
不料,雲風涯還是一臉的笑容,說出一個令她覺得很不可思議的答案。
「我是個槍手。」
「什麼?」
「我說,我是個槍手。」
元征雁看著他,不曉得他到底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
「槍手?什麼槍手?」她只听過考試有代考的槍手,難不成……他指的是這個嗎?
「坐好!征雁!」雲風涯沒空回答她,忽然來了個急轉彎,闖黃燈往前直沖。
「怎麼回事?」元征雁被甩到車門邊,連忙穩住自己的身體,「出了什麼事?風涯!」
「沒什麼,你坐好了。」雲風涯目光變得銳利,車速愈來愈快。「該死!罷剛明明已經甩掉他們了……」
要上陽明山之前,那輛黑頭車跟了一陣子,但是他技巧性地將他們甩掉之後,就以為他們知難而退了。
沒有想到……他們換了輛車,剛剛又悄悄地跟上來。
吆,真是一群不知道死心的家伙。
見雲風涯不斷地注視著後照鏡,因此元征雁干脆回頭看看車後。他們的車後有輛黑色的轎車,緊跟著不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元征雁雖然很想開口詢問,但是突然的緊急煞車,讓她狼狽地險些往前撞去,只能緊抓著車頂的把手,企圖讓自己鎮定下來。
車子猛地倒退,撞到後面的黑頭車之後,又拐出車道往另一條車輛較少的道路賓士而去。
這時,不曉得又從哪里跑出了一堆黑頭車,緊追著他們不放。
「無鞅!快來和我會合!」雲風涯陡地抓起無線電通訊器大喊,讓她嚇了一跳。
怎麼,難道連莫無鞅……不,她怎麼忘了呢?莫無鞅本來就是他的兄弟,自然是跟他一伙……噢,不,他指的槍手……是黑社會嗎?
元征雁開始覺得自己有些暈眩了,但是接下來隨著風聲一起傳進耳里的槍擊聲,則教她連呼吸都快忘了。
「快趴下!征雁!」雲風涯一手握著方向盤,一手壓低她的頭。
此刻的他,臉上沒有笑容,只有一種近乎危險的專注,伴著炯亮的目光,再度讓她詫異不已。
他究竟是誰?
她的心里也起了疑惑。
不過他顯然在保護她,為什麼呢?
她忽然想起了一個多月以前的意外槍擊,難道那也是針對她而來?所以那個時候雲風涯才會說,她需要一個保鏢?
「小心!」
「啊!」元征雁尖叫出聲,因為他們的後車窗被打破了。
「你能幫我開車嗎?」
在她驚魂未定之時,听見雲風涯這麼對她說,她整個人幾乎傻住了。
「放心,我不會讓他們傷害你的。」他在她的唇上印了一個吻,然後把方向盤交給她。
天呀!她有幾個膽子也不夠嚇!
憊有,她該死的也不要他用這麼隨便的方法吻她!
但她仍是慌張地握住方向盤,笨拙地和雲風涯換了個位置。
稍後,她眼角瞄見雲風涯異常鎮定地從衣服里掏出一把銀色的手槍,瞄準了後面。
不……不會吧?
緊接著,她听見一個像是裝了消音器的槍聲。
「砰」的一聲,後面追逐的其中一輛黑頭車因為輪胎破了,漸漸慢了下來,不過其他的車還是緊追不舍。
「我的天……我的天呀……」
元征雁握著方向盤的兩手頻頻發抖,她要自己盡量別去听那些愈來愈響亮的槍聲。
驀地,雲風涯突然悶哼了一聲,讓她的心跳幾乎暫停。
「風涯?」她分神往後一望,屏住了呼吸。「噢,天……你受傷了!你受傷了!」
他的左手手臂中彈,血流如注,但還是以很快的速度在挨彈夾,然後還擊後面的車輛。
她的心從來沒那麼疼痛過,就好像受傷的是她自己,而不是他。
「不要叫,征雁,我沒事,只是小傷、只是小傷……」雲風涯見她像是歇斯底里的大喊大叫,連忙安慰她。
「閉嘴!」元征雁吼道,讓他立即噤若寒蟬。「你給我坐好,不要亂動!」
她的表情活像是他要是敢亂動,她就跳過去扁他,讓他的心暖暖的,只能呆呆地笑著。
幸好,莫無鞅的支援很快就到了。
他引來一堆警察混淆那些黑頭車的注意之後,以無線電通訊器指示元征雁將車駛進一輛行駛中的貨櫃車中,成功逃月兌。
那些黑頭車在一陣混亂後,有一些人被警方逮捕,不過大部分都落荒而逃,才終于結束了這場膘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