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得不得了,好像有千百根鐵槌在敲打著自己的頭顱……
夏慕華申吟著,試著抬起手揉揉疼痛不已的太陽穴,可是好像有什麼東西阻擋了他……他的手沉重得動也動不了。
他試了一次,又一次,再一次……不行,就是動不了!
怎麼會這樣呢?怎麼會這樣呢!?他慌了。
他試著移動雙腿要站起來,卻驚愕地發現他的腿也動不了!
「啊啊——」
那用盡他所有力氣呼喊出來的聲音,听在耳里,竟粗啞低沉得令他不敢置信。但是這下子他終于醒過來了。
睜開眼楮,入眼的是白色的天花板、粉橘色的布簾、點滴架……
這是哪里?這絕對不是他位于市郊的別墅,看起來像是醫院……
他怎麼會在這里?發生了什麼事情?他怎麼了?
「夏先生,你醒了!太好了!」
循著溫柔聲音的來源,他轉頭看見床邊一個中年護士正對著他微笑。
夏慕華面露迷惘。
「這里是醫院。」中年護士很有經驗,因此夏慕華還沒問話,她就主動為他解開疑惑了。
「你前天晚上發生車禍,有腦震蕩的情況,身體還有些挫傷,不過都不嚴重,醫生已經為你做好處理了。」
听護士這麼說,他依稀想起那場車禍,但是車禍之前的事情,包括自己為什麼深夜還開著車在路上,以及更早之前的事情,他則一點概念都沒有。嚴格說起來,腦子里像是有一團巨大的迷霧。
「對了,這你得要收好喔!」
堡士的聲音把他帶回了現實。
「咦?什麼?」
堡士手上拿著的是一個淡藍色的小靶子。那盒子真的很小,小的可能只裝得下一枚戒指吧!
他才這麼想著,接過盒子,打開,里面正是一枚簡單典雅的一克拉鑽戒。
「你被送到醫院的時候,手里緊緊抓著這個。」中年護士微笑。「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夏慕華感覺腦子里的迷霧更加濃且厚了,就好像是氣象報告里台風的天氣雲圖一般,急速翻涌著。他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
這戒指為什麼很重要?他是為了去買戒指才發生車禍的嗎?他又是為了誰要買這枚戒指呢?
不知道……不知道……不知道!想不起來……想不起來……什麼都想不起來!腦袋好像要爆炸了!
他用沒有打點滴的手抱住頭,克制下陣陣暈眩惡心的感覺。
這時候,病房走進來一個人。
「好消息!他醒了喔!這下妳可以安心了。」護士愉快地對來人說。
進來的年輕女子,臉上有一夜無眠的疲累痕跡,在听到護士的話時,欣喜及釋然瞬間照亮了她的臉。
中年護士看著女孩的表情,心情也輕松了起來。昨天女孩趕到醫院,看見車禍受傷而身上染血的病人時,那傷心欲絕的表情,以及她一整夜在病榻旁陪伴,無聲哭泣的樣子,都令人心疼。
堡士轉身出了病房,貼心的留給兩人一點私人的空間。
女孩快速奔到夏慕華的床前。
「你現在覺得怎麼樣?會不會有哪里痛?要不要去請醫師過來?你怎麼這麼不小心?我擔心死了……」
夏慕華疑惑的皺起了眉頭,女孩過度熱切的態度跟親近的舉動,讓他覺得怪異。他輕輕甩開女孩握住他的手,在兩個人之間設下了距離。
女孩連珠炮般又興奮又喜悅的聲音淡去了,她低頭看著自己被推開的手,像是有些被嚇到了一般,抬眼看他,眼底寫著濃濃的迷惑。
女孩疑問的表情再度令他皺起眉來。「非常謝謝妳的關心。」
他的語氣客氣而且……生疏!
而他看著她的眼楮……那表情……就像是面對一個陌生人一樣……
女孩呆掉了,心底深處涌上一股慌亂。像是要弭平那股慌亂一般,女孩急急問道︰
「你怎麼了?哪里不對勁?」
「我很好,除了有些頭痛以外。真是對不起,妳上班的第一天就遇到這種事情,妳一定嚇壞了吧?不過我應該沒事。」
上班的……第一天?
女孩的心就好像被掐住了一樣,瞬間緊縮。她感覺無法呼吸!
「你在說……什麼?」一開口才發現,她全身竟止不住的顫抖著。「你……該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
夏慕華挑眉,彷佛女孩問了一個奇怪的問題。
「我當然知道妳是誰。柳伯生病了,妳是代替他來家里幫佣的女孩。昨天柳伯有跟我介紹,妳叫——嗯……對了,叫柳季雅對不對?」
「昨天?」
對一直重復他話的女孩感到不悅,加上頭又痛了起來,夏慕華不耐煩的說︰「可不可以請妳出去?我想休息!」
「等等!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今天是幾月幾號?」
「今天是二○○四年五月一號。不要問這麼白痴的問題好嗎?我撞了頭,但腦子沒壞。」
柳季雅的眼楮瞠大,茫然的將他不悅的表情收入眼底。
像再也受不了他眼中的厭煩跟冷漠似的,她搖蔽著身子走出病房。
她太年輕了,生命中從來沒有遭遇過這樣的變故,一夕之間,所有的事情都變了。她隱隱有種感覺,那就是對她最重要、最寶貴的東西失去了,並且再也回不來了……
忙碌的、人來人往的醫院大廳中,柳季雅茫然的呆立著,沒有人停下來問她到底發生什麼事情,沒有人會幫助她,也沒有人能夠幫助她。
她就這麼站著……模糊地知道有些事情,再也無法回到原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