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台北
齊艾琳過得很好。
看她現在的樣子,很難想像她是那個一個月前,在飛機上哭得像個小女孩似的婦人。
必台北之後,她沒再哭過了。每天還是有一大票朋友找她出去玩,像是上陽明山泡溫泉、到淡水看夕陽,上個星期甚至還去了趟墾丁……
看來她是多慮了,沐晴心想。艾琳可能早就把雷文的事拋在腦後了,—如以往她處理逝去的感情一樣。
她稍稍放下了心,接下來憂慮的是她的身體……
「媽,別那麼晚回來,要多休息!」
「藥吃了沒?」
「要不要帶你去醫院檢查……听說台大醫院有位醫生很有名……」
「好啦!好啦!再說。」
面對沐晴羅嗦的關心,艾琳又用—貫的賴皮打算蒙混過關。
可這回沐晴是鐵了心要查清楚媽媽的病情。
「不行再說。拖下去只會更嚴重你知道嗎!?」沐晴很堅持。
「你這孩子怎麼老是那麼認真呢?」艾琳仰頭嘆息。
「誰教你,一點都不懂得照顧白己!」
「我根本沒病!」她終于忍不住招供了。
「什麼!?」
「那是騙你的啦,否則你怎麼肯幫我。」
「你……你!」沐晴氣得簡直快暈過去了,虧她還為她掉了那麼多眼淚……原來……
「這種事怎麼可以亂講嘛!」沐晴忍不住破口大罵。
「嘿,別生氣嘛!事情都過去了……」她居然還一副嬉皮笑臉的模樣。
「叫人怎能不生氣!以後你講的話我再也不信了!」沐晴這因是真的火大了。
艾琳臉上的笑容逝去,垂下頭,顯得分外蒼老而疲倦。
「是我的錯,我以為一點點謊言沒什麼大不了的。想不到失去雷文,現在連你也不理我了。」
這是一個月來艾琳第一次提到雷文。沐晴這才知道她不但沒忘記他,反而為自己所做的事後悔。原來她一直未從那場失戀中平復……
「唉,別這樣好不好,我怎麼可能不理你……」沐晴的怒氣很快地在見到艾琳失落的模樣時消失無蹤。
她的話似乎讓艾琳重新振作了起來。她高興地抱住沐晴,沒一會兒又嘻嘻哈哈地出門去了。
沐晴在門口目送她離去。
她發現自己永遠搞不懂這善變的女人。
虧她還是她的女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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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人靜,書房的燈還亮著。雷文國王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室內,狂飲烈酒。
這是他唯一允許自己的放縱。
白天,他把自己的行程排得滿滿的。他處理政務、接待外賓,投入慈善工作。他照常的微笑、握手,接受群眾的歡呼。
但每個接近他的人都看得出他有多不快樂。
他常心不在焉,很少談話。踫到任何有關艾琳的事,他就會繃著臉走開。
為什麼?他問自己。
為什麼他會如此想念她?
那個女人不過是個騙子。她和其他女人一樣,想要的只是他的錢、他的地位。不同的是,她心機重、演技純熟,她比任何一個女人都懂得如何挑動他。
他好恨她,恨她在給他一個美麗的夢之後又奪走它,更恨她竟然拍拍走人了,甚至不給他一個機會懲罰她!可惡!做錯事的人是她,為什麼她可以輕易地離開!
他卻留下來痛苦……
痛苦,如此的痛苦……
「別喝那麼多酒。」
洛斯的嘆息從他身邊傳來,他才發覺自己竟醉倒在地毯上。
他撐起身子,踉蹌地站起來。
「那麼想她,為什麼不去找她?」
雷文沉著臉不答,繼續喝他的悶酒。
「我明天去台灣。」洛斯平靜地說。「我決定娶沐晴了。」
雷文僵硬地點點頭,「很好。」
「你不問我艾琳怎樣了嗎?」洛斯突然再也忍受不了父王頹廢的模樣,再這樣下去他很快就會把自己整死。
「你不關心她過得好不好嗎?你真的不在乎嗎?」
雷文咬著牙,似乎忍受著極大的痛苦。
「我不在乎。該死!我為什麼要在乎她!」他咆哮道。
「很好。」洛斯淡然地瞥視他。「那她是死是活也不關你的事了。」
說完他轉身走向門口。
「站住!」雷文暍道。「你是什麼意思!?」
洛斯緩緩轉過頭來,「沐晴告訴我艾琳生了很重的病。」
「什麼病!?」雷文的呼吸突然停止。
「你想知道為什麼不自己去發現!?」洛斯冷淡地說完,就丟下雷文走了。
雷文站在當場,一種強烈的焦慮燒灼著他的心。
她不該生病彬是在他不知道的情況下死去。知道她還活著對他很重要,如果她死了,他就得面對一個可怕的結局——
他再也見不到她了。
再也不能想像她正愉快地生活在那座遙遠的東方小島,也不能再想像他會在世界的某個角落與她相遇,甚至不能想像她有一天跑到他面前,痛哭失聲地請求他原諒她,並說愛他。
他猛地站起身,片刻之間已經有了決定。
無論她是否在意他、無論她是不是一個愛慕虛榮的女人。
他愛她。
他要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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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覺得好累。
她的嘴巴因長久保持笑容而僵硬。坐在她對面的是某外商銀行的經理,人長得還不賴,剛死了老婆,收入又穩定,以所有的標準而言都是個好對象。
可是,她無聊的想哭……
一整個晚上,他講的全是那些專業術語,教她直想打呵欠,叻!有沒有搞錯!?
她的雷文從不會讓她覺得無聊……
而且他才不會擦那種惡心的發油……
不知不覺地她居然把方經理拿來和雷文作比較了。
NO!NO!不能再想他了!齊艾琳生氣地斥責自己。
她不是決定了嗎?她為雷文流的眼淚已經夠了。現在她回台灣了,就要徹底把他忘掉,過自己原來快樂的單身女郎生活——包括享受男人的追求。
齊艾琳以堅定的決心,對那個方經理露出一個嫵媚至極的笑容。
「嗨,餐廳里太吵了,我們開車去兜兜風怎樣?」她還附贈了一個嬌俏的秋波。
方經理看傻了眼,一顆心像小鹿亂撞。
「好,好,好……」他忙不迭地點頭,慌張地站了起來。
像個急色鬼,一點都不像雷文那般優雅。
艾琳的心底閃過這樣的念頭,但當然——
敗快地又被她壓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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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晴在機場等候洛斯。
為了怕引來媒體及不必要的政治聯想,洛斯持的是改造過的護照,混在一般旅客中抵達中正機場。
「洛斯!」
他高大的身形在人群中十分醒目,沐晴飛奔到出口處,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他以更強勁的力道回擁她,還不顧一切地在大庭廣眾之下,狠狽地吻住她。
「這是最後一次了,我再也不許你離開我這麼久。」他在她耳邊低聲說道。
沐晴害羞地把頭埋在他胸前,心底流過陣陣甜蜜的暖流。
「嗨!沐晴!」有一個低沉的男聲在兩人身後響起。
沐晴震驚地眨眨眼。
「雷文叔叔!」
他居然來了,那表示他原諒媽了嗎?
沐晴還來不及自欣喜中恢復,雷文已經迫個及待地問︰「你媽媽呢?她還好吧?洛斯說她病了。」
由他眼神中的焦慮,任何人都可以輕易地感受到他對艾琳的情意。
「她很好。」沐晴無比振奮地說。「我帶你去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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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琳讓方經理送她回家。
而她唯一的感覺是絕望,她居然對他的擁抱感到惡心、想吐!?
不能怪人家。他很溫柔,而且也沒行強迫她。
有問題的是她。
究竟是怎麼搞的?從索尼亞回來以後,她就變得不像自己了。為什麼她不想和男人了!?
天!艾琳驚恐地捧住自己的臉。
難道是更年期到了!?
她因這個想法而大受打擊,一臉灰敗的任山方經理扶她下車。
「對不起,今天晚上……我……」她覺得很對不起那個被她撩撥後又拋下的男士。
「沒關系。」難得他還紳上地安慰她。「不過,要求一個晚安吻應該不過分吧?」他說。
艾琳點頭,閉上眼,一副從容就義的模樣。
他的唇印上她的。
這一刻,艾琳的腦子突然清醒了,事實像電殛般打中她。
一切都明白了,她不是不要男人,更不是更年期,因為——
她要的人只有雷文。
她愛他,別的男人都代替不了他!
正當艾琳為自己的頓悟潸然落淚時,一個暴怒的男聲在背後響起——
「放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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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晴,回來!」洛斯躺在床上,滿臉不悅地瞪著靠在窗邊拚命往下看的沐晴。
她轉過頭,眸子閃著興奮的晶亮。
「等一下嘛,現在正精采呢。雷文叔叔居然打了那個中年老頭,嘿,他那一記右勾拳還真不是蓋的!」
「別管他們!」洛斯粗聲說。
沐晴才不理他,回頭又盯著樓下。
「這下怎麼辦?媽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竟然讓雷文叔叔逮到她跟別人親親。唉!人家枯坐在客廳等她一整夜了,居然……真可憐……」她一個人喃喃自語,也不知在說些什麼。
洛斯繃著臉。
這小女人真是愈來愈大膽了,居然連他的命令也不听。究竟是看好戲重要,還是跟他親熱重要!?
也不想想他為她忍了整整一個月……
洛斯陰鶩的目光緊鎖住窗邊的女人。
她全身只裹著白色的床單,雪白的香肩還泛著剛剛歡愛過所留下的紅暈,如瀑的長發披散……
沐晴絲毫不覺背後射來二道危險的狼視……
「天!雷文叔叔抱住媽,狠狠地吻了她耶!哇!好刺激!好像電影的情節哦!啊——」沐晴的叨念突然變為尖叫。
「放我下來!洛斯•帕希達!」沐晴的身子高掛在他肩上。
洛斯根本不理會她,他已經被忽略夠久了,該是讓他的女人正視他的時候了。
「你怎麼可以!啊——」
接下來,她的怒斥變為奇怪的悶哼。
不一會兒又變成斷斷續續的申吟……
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齊沐晴再也沒空去管樓下那對男女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