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試過你怎麼知道不行?」齊艾琳身著香奈兒的連身洋裝,足蹬三寸細跟涼鞋,頭發梳理得烏黑光亮,自然地披泄在肩上。
她的女兒齊沐晴則斜倚在床上,半眯著眼打量她,「算了吧!他可是國王耶!想也知道出入都有一堆守衛保護,憑你要見到他!?難喔——」她嗤之以鼻。
「你是怎麼回事?」艾琳有些動怒了。「只會潑我冷水!」
「我說的是事實啊!也不想想人家是什麼身分。難道你真的相信灰姑娘終會嫁給王子的故事嗎?」
「那也不是不可能的啊!」艾琳挺起胸膛。「人家摩洛哥就出過一個平民王妃葛莉斯•凱莉。」
是啊!但人家葛莉斯•凱莉可是大名鼎鼎的國際明星啊!
卑滾到嘴邊,可是沐晴又把它吞了回去。
不想太傷媽咪的心。算了!讓她自己去踫釘子吧!反正怎麼勸她也不會听。
她聳聳肩,不再爭辯,將注意力轉回攤在大腿上的書本。
「好吧,你去吧!記得晚上早點回來。」
艾琳見女兒不再吐槽了,心里竄過一股勝利的喜悅。思!她可說服她了吧!連一向理智得過頭的女兒都沒有意見了,這表示她做得對羅!
快樂的她輕快地打開門,飛了出去。
「我走了!拜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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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對不起,可以看看您的邀請函嗎?」
齊艾琳在索尼亞最高級的酒店大廳被攔了下來。
她眨了眨美麗的長睫毛,一臉無辜地仰望著那年輕的侍者。
「邀請函!?為什麼要邀請函!?難道我不可以進你們的酒店嗎?」
年輕侍者面對這麼一位高貴優雅的女士,竟有些手足無措了。
「對……對不起,今天是皇室招待貴賓的日子,整個酒店都被包下來了,沒有邀請函的客人,是不能進入的。」
「這樣啊——」齊艾琳失望地垂下頭來。
可惡!她好不容易打听到今天國王會在這兒的,沒想到還是見不著他。
侍者不知道這位美麗的東方女士在想什麼,可她臉上失落的表情,卻令人不由自主地想安慰她。
「這樣好嗎?如果您要住宿,我可以安排禮車送您到附近的飯店。」
「噢!不用了!」齊艾琳朝他感激地一笑。那嬌媚惑人的笑容足以酥人心骨,讓年輕的侍者也不禁呆愣了片刻。
「我再想想辦法好了,謝謝你,再見。」
語畢,她輕巧地旋身,高雅的及膝短裙在空中劃過一道完美的弧形,在侍者著迷的注視下走出飯店大門。
走出飯店大門,齊艾琳臉上的笑容淡去,取而代之的是薄怒。
要什麼大牌嘛!哼!連要見一面都那麼難!
她挫敗地啃著手指,再也顧不得什麼美觀了,索性一坐在飯店門前的石凳上。
不知道坐了多久,
齊艾琳突然看見眼前有幾個穿著制服的女侍經過,門口的侍衛點點頭就讓她們進去了。
驀地艾琳瞪大了雙眼,有個念頭閃過她腦中。
她立刻跳了起來,快步朝那群女侍走去。
她拉住走在最後面的那位女侍,「Onehundreddollars!」艾琳壓低聲音說。她指指女侍的制服,再指指自己,並從皮包里掏出一佰元美金。
那位女侍先是疑惑地皺著眉,接著在看到白花花的美鈔時張開了嘴。
「Onehundreddollars!?」
「Onehundred!」艾琳用力地點點頭,把鈔票塞進女侍手中。
在那名女侍幾乎要興奮地歡呼時,艾琳連忙搗住她的嘴,拖著她匆匆走向飯店後面的小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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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分鐘後,一名東方女子穿著女侍者的制服,走入飯店中。
咦?奇怪了,怎麼有那麼沒概念的女侍,居然不穿方便舒適的平底鞋,反而穿著一雙三寸高跟涼鞋!?
門口的侍衛才剛剛起疑,正好有輛貴賓禮車駛入飯店,引開了他的注意。
東方女子低著頭快速向前走,直到坐上電梯,關上門的那刻,她再也忍不住露齒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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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寬闊華麗得有點夸張的洗手間換下女侍制服,穿回香奈兒洋裝的齊艾琳還沉浸在勝利的喜悅中。
她仔細對著鏡子補上口紅,美麗的大眼里全是笑意。幾秒後,她滿意地看著鏡中的自己。
「雷文•帕希達,我來了!」她露出一種勢在必得的自信微笑,仰首走了出去。
寬敞華麗的宴會廳里到處都是衣香鬢影。齊艾琳隱身在人群之中,東方臉孔並沒有引來特別的注目,事實上,她自然散發出的優雅氣息,還讓人不由得猜測她是否是某王室成員呢。
柄王會在哪里呢?她的心怦怦地跳著,體內的血液不禁因興奮而狂亂地竄流。
她端起侍者遞給她的一杯香檳,啜了一大口,鼓足了勇氣,直直往里面擠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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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聊!」坐在首座的雷文國王用幾乎听不見的聲音,對隨侍一旁的宮廷侍衛長說。
侍衛長強忍著笑,從他站的角度可以明顯看見,國王的腳正不耐煩地打著拍子。
只可惜一群圍著國王的女士們,只注意到國王英俊的面容和迷死人的灰發,根本見不到國王隱約皺起來的劍眉……
「啟稟陛下,日本皇子和王子妃到了。」
此時,侍衛長非常識相地插入國王與一干仕女之間,適時解救了國王。
「女士們。」雷文國王站起身,優雅地朝她們微微頷首,「容我告退了。」
失望的嘆息聲霎時此起彼落。
雷文國王低下頭掩飾嘴角得意的笑,隨即穿過包圍他的女人們向前走去。
巴日本皇室的人員打過招呼後,雷文國王蹙著眉向侍衛長命令道︰「以後那些單身的、新寡的婦人,不要再列入邀請名單,煩部煩死了!」
「是!」侍衛長恭謹地答道,—雙不甚尊重的戲謔眸子卻偷瞄了國王一眼。
雷文惱怒地瞪了眼這個大膽的奴才。
他知道他在想什麼,他的確稱不上是清心寡欲的男人。自從妻子死後,他交往過的女人多如過江之鯽,各種緋聞更是不曾間斷過。
但是,日子久了,他漸漸看透女人們愛的只是他的權勢和錢財,因此,他開始對這種毫無意義的愛情厭煩了。對所有女人也不再信任了,只因在那些甜美如天使般的面孔下,包藏的不過是貪婪而自私的本性。
「去給我倒杯酒來!」冷冷拋下這個命令,雷文國王終于擺月兌那個惱人的僕人。
看著侍衛長的背影,雷文心底微微嘆口氣。他知道平靜的狀態維持不了多久,很快地人群將再度包圍他。這是身為皇室繼承人的宿命,從他一出生就逃月兌不了的責任。
也許該叫洛斯那孩子從德國回來繼承王位了,他也逍遙夠久了。他心底盤算著,一邊向陽台走去,想出去透透氣。
突然,他看到一個探頭探腦的東方女子。
嬌小而甜美,這是他對她的第一印象。她費力在人群中踮高腳尖往前擠的可愛模樣,不知怎地吸引住他。
他沒見過她,她不屬于那群日本貴賓之一。這點他敢肯定,因為他不可能會錯過這麼迷人的一雙腿。
他向她走去。
「該死!」
一聲壓低的詛咒令雷文一愣。他沒听錯吧?那麼美麗的女子竟然詛咒出聲!?他的唇角逐漸勾起一抹飽含興味的笑意。
齊艾琳忿忿地看著前面黑鴉鴉的人群。現在的她真恨自己是東方人,這雙短腿根本和那些老外沒得比嘛!
柄王一定在前面,她敢肯定,否則人們不會都圍在那里。可惡!她只想看看他是不是和照片一樣帥嘛!這些人也真是的,一點機會都不給人家,她腦子里胡思亂想著,身子卻仍不住地往前擠。
「喂,別擠好不好?」突然感覺到有人朝她靠過來,齊艾琳惱怒地轉頭想給那個沒禮貌的家伙一個白眼,卻驀地瞪大了雙眼——
「你……你……」她怎麼也想不到站在她身後的竟然會是……他!?
「你……你怎麼會在這里!?」好不容易找回聲音,齊艾琳竟無厘頭地冒出這句話。
雷文•帕希達一陣錯愕。
「為什麼我不該在這兒呢?」他微微失笑道。「畢竟,這是我辦的舞會啊!」
齊艾琳的雙頰泛起一陣暈紅,瞬間明白自己鬧了個笑話。她緊張地拉拉頭發,一邊觀察眼前的男子。
這個男人無疑地比照片上看來更加英俊。他一身正式的禮服,搭配合身雅致的黑色長褲,皇室的金色徽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閃閃發光。艾琳目不轉楮地盯著他,直到她听見頭頂傳來一聲輕笑,才發現自己的失態。
她抬頭仰望他黝黑削瘦的臉,察覺自己在他面前顯得有多嬌小。
「你已經欣賞夠了嗎?」他終于打破沉默。
事實上,雷文發覺眼前的女子有趣極了。她張開嘴猛盯著自己的模樣,簡直像要把他吃了似的。從來沒有任何女人,敢如此明目張膽地注視他。
齊艾琳搖搖頭,「你真好看。」她坦誠地說。「比照片上好看多了。」
懊看!?雷文因這女性化的形容詞而抿了抿唇。
看他皺起眉頭,艾琳以為他不相信她的話,她急切地看著他道︰
「真的嘛!你真的很帥!」她再次強調。
雷文從未見過這樣的女人。她與一般的社交名媛們完全不同,既不蒼白也不羞怯,而是那麼的坦率。
他仔細端詳艾琳,發現她有一種讓人想好好將她呵護在掌心的柔弱,可那雙靈動慧黠的雙眼,又流露出一抹成熟女人獨有的韻味。
雷文發覺一股自前妻去世後就不曾有過的騷動,在心底復蘇。
「可以跟我跳一支舞嗎?」宴會廳里適時奏起一曲華爾滋,雷文忍不住邀舞。
齊艾琳沒有故作矜持,她很快地點了點頭,把手交給他。
雙手交觸的剎那,二人都震動了一下。
不由自主地,雙眸相交,竟再也移不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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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戀愛了!」
齊艾琳像一陣紅色的旋風席卷進沐晴的宿舍。
齊沐晴的視線由書本上懶懶地向上抬,眯起眼,看著母親異常晶亮的眼瞳、凌亂的秀發和紅腫的雙唇——
她明白母親又再次陷入情網了。
一點也不稀奇。從小到大,齊沐晴不知听過多少回她的韻事了。她很早就知道自己的母親是個永遠需要愛情的女人,所以她一點也沒有感染艾琳高亢的情緒,只是將視線又調回到書本上。
「怎麼?這麼快就把國王忘掉了啊?我記得早上你還一副非巴上人家不可的模樣呢?」她淡淡諷刺著。
「你猜對了!」齊艾琳興奮地跳上床,一手搶走沐晴的書。
「我戀愛了!和雷文•帕希達!很棒!對不對?」
沐晴愣了一下,有片刻無法了解艾琳的話。
隨後她搖搖頭,伸手過去貼在齊艾琳的額頭上。「你發燒啦?還是喝醉了?」
「才沒有呢!」齊艾琳拍掉女兒的手,「我是說真的啦!我今天在酒店遇到他本人了,我們還一起跳舞呢!他真的帥斃了,比照片上不知好看幾倍!我真的愛死他了!」
看著艾琳一副陶醉的模樣,沐晴實在忍不住要潑她一盆冷水。
「你一定是認錯人了。」她還是一臉的不信。
「我沒認錯人!」艾琳漲紅了臉據理力爭。「你瞧!這是什麼?」
她伸出手向沐晴炫耀套在無名指上的一只銀質戒指。
沐晴看著戒指上面的古老圖騰,腦中轟地一響,霎時停止了呼吸。
她太熟悉那圖騰了。玫瑰與劍的花紋——那是皇家的象徵;事實上,同樣的戒指她也有一只。只不過她的是偷來的,而母親的呢?
沐晴瞠目結舌,仰望著母親的臉上一片蒼白——
「你……天……這戒指……是怎麼來的!?」
「當然是他送給我的訂情之物羅!」艾琳喜孜孜地宣布。
「國王會看上你?」沐晴還是不信。「怎麼可能!?」
「怎麼不可能?」齊艾琳快樂地大叫。「我戀愛了!我就快要成為索尼亞王國的王後了!」
齊艾琳用力地抱緊了沐晴,並在她頰上印下了一個又濕又響的吻,接著就跳著、舞著飛進了浴室。
齊沐晴呆若木雞地坐在床上,突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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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來這回媽沒說謊——
一大早,一輛加長型的禮車就把齊艾琳給接走了。
當晚,她便搬出了沐晴的宿舍,改投宿于市區最豪華的酒店。
沐晴對這點完全沒有意見。事實上,她對媽媽搬走這件事是舉雙手、雙腳贊成的。
原因無它——
齊艾琳現在已經成為全歐洲八卦小報追逐的焦點,任誰都會好奇這位東方灰姑娘的所有消息,而沐晴可不想卷入這場是非。
就讓媽媽去談一場戀愛吧!而她,則過她原來單純的生活。
「媽!?你怎麼來了!?」
這天晚上,沐晴從沙夏酒吧回到宿舍,赫然見到齊艾琳竟然在門口等她。
她一身高雅昂貴的皮裘、閃亮的首飾,看來過得極好。沐晴笑笑,開了門,讓艾琳進來。
沐晴月兌下大衣,為二人泡了杯熱咖啡,遞給了艾琳。
「怎麼?和國王鬧別扭,回來投靠女兒啦?」她故意調侃道。
「才沒有呢!你這孩子,別胡說!」艾琳嬌斥,想起國王,臉上全然一副幸福的嬌態。
「人家我們不知道有多合得來呢!現在我才知道什麼叫真正的愛情……」她迷醉地閉上眼,「雷文是我見過最有男子氣概的男人了,以前我那些男朋友,沒一個比得上他。」
沐晴挑了挑眉。她實在很想吐她的槽,誰叫她每次談戀愛都把那男人當成寶,可是一旦分手,就又把他罵得狗血淋頭。
那個王叔叔啊!媽媽以前還說過他是最棒的男人呢!現在還不是……唉!懶得說她了!
「你來就是要向我炫耀你和國王有多好啊?」沐晴笑道。「不用啦!從報紙上我就知道了!」
齊艾琳的雙頰染上些許緋紅,一股驕傲之情溢于言表。
「想不到我真的和一個活生生的國王談戀愛!一生中有這樣—次經驗,真是死了也值得。」
「呸!呸!呸!亂講話!」沐晴連忙斥道。
「我是說真的。」齊艾琳捉住沐晴的手,「媽媽已經四十幾歲了,從來沒想到在這時候能遇到這麼好的對象。我本來以為自己要孤獨終老的……」她的語氣黯了下來,似是想起了過往。「你別看媽長得那麼漂亮,追我的人又多,其實我的感情一直是波折不斷。二十歲那年單獨生下你,然後又一個人辛苦地扶養你長大,幾乎沒有自己的生活……」
又來了!媽又要嘮叨她可憐的身世了。
沐晴忍不住苦了張臉。
懊在艾琳這回似乎不打算沉浸在回憶之中——
「總算老天有眼,讓我遇見了雷文。」轉瞬間艾琳的臉又亮了起來。
齊沐晴見她滿瞼的快樂,也不禁為她感到高興。
「媽,恭喜你!」她捏捏母親的手。
艾琳愣愣地望著被女兒握住的手,忽地,她垂下頭,似乎變得心事重重。
「其實,媽今天來找你……是有件事要請你幫忙。」
「什麼事?」
「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啦!」艾琳訕笑道。「可是雷文他想邀請我們母女二人去他的行宮度假,順便也認識認識你。」
「我不去!」沐晴立刻回絕。
「為什麼!?」
「沒為什麼,我只是不想去當電燈泡。」
「別這樣嘛!你想太多了啦,雷文只是很想認識我的家人,人家我都跟他說好了。」
「我就是不想去嘛!」沐晴還是堅持。
齊艾琳不悅地看著別扭的沐晴,頓覺挫敗和不解。
「你很奇怪喔!」她不滿地嘟囔,眯起眼注視女兒僵硬的身子。
「只是見個面又不會死……這麼固執——還真讓人以為你和帕希達家族有什麼過節呢!」
沐晴的心陡地停了一下,一時間說不出話來。
齊艾琳則像是意識到自己說了個多可笑的笑話般,噗哧一聲地笑了出來,「唉!我在想什麼嘛!你怎麼可能跟帕希達家族扯上關系嘛!哈……哈……」
听著艾琳的笑語,沐晴只是呆站在當場,一張小臉變得愈來愈白……
☆☆☆☆☆☆☆☆☆☆☆☆
沒有人知道一向很少跟人聊八卦的齊沐晴,竟然有收集皇室小報的習慣。
像現在,下午沒課,她就窩在宿舍的小床上,四周散放著剛從書報攤搜括來的各式小報,一雙眼很認真地盯著上面一行行的小字……
「嗯……這麼說來……他在海德堡……這個周末……應該不會回來才對……」她搖著筆桿,唇邊逸出釋然的嘆息。
繼續認真地閱讀小報,一會兒齊沐晴的秀眉皺起,一臉的憤慨。
「這次又是哪個女人!?性感艷星!? !那麼喜歡大胸脯動物,干嘛不干脆養頭母牛算了!?」她生氣地丟開報紙。
爆落在地板的紙面上,佔了半個版面的一幀彩色照片上,是一個高大英俊的黑發男子狀似親密地摟著一名豐滿的女子。
齊沐晴呈大字型的仰躺在床上,瞪著天花板。
可惡的男人!她詛咒他。
閉上眼,卻怎麼也甩不掉那張臉。
這麼久了,為什麼她還是忘不了他!?為什麼總是著魔似地收集所有有關他的報導!?
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恨他,恨那個用卑鄙手段奪走她童貞的魔鬼!
可是她又為何在每次見到他和別的女人親熱的畫面時,都會感到心痛!?
沐晴瑟縮了一下,被自己突如其來的想法嚇壞了。
她才不可能去嫉妒那些女人呢。
絕不會!
沐晴跳了起來,像在逃避什麼似地,將散落一地的報紙全都收集起來,拚命地擠進床下的一只木箱,再重重地關上,用力地塞回床下。
她氣喘吁吁地注視著那木箱。
許久……
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悲哀襲來,她頹然坐在床上,手掌覆在冰冷的臉上。
為那個男人而心煩意亂實在太傻了。
那天早上匆匆逃離城郊的宅邸後不久,她就知道那夜遇見的男子是索尼亞的王儲——洛斯•帕希達王子。
那麼尊貴的出身難怪他的屬下會大膽到迷奸她,以供主子一逞獸欲。
對他而言,那一夜恐怕只是他眾多綺夜中的一個小插曲罷了。
他早就忘了吧?
而她……
為什麼偏偏還傻傻地惦記著他……
☆☆☆☆☆☆☆☆☆☆☆☆
齊沐晴正在房里吃著晚餐——
「沐晴!你要幫我一個忙!」艾琳匆匆忙忙地沖進來。
她早已習慣媽媽慌張的模樣,只是淡然地瞄了她一眼,又低頭向吃了一半的拉面進攻。
「喂,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情吃東西!」艾琳喳呼著,一把搶去女兒的食物,把她拉了起來。
「來!快試試看這些衣服你穿不穿得下!?」
艾琳從手提袋里拉出了一堆有如小山般的衣服,堆在床上。
圓領、篷篷袖、蕾絲緞帶……全是些十二、三歲小女孩的服飾。
齊沐晴不層地撤撇唇,「媽,你搞錯了吧?我都二十三了,又不是十三歲!你忘了嗎?」
她這天才老媽平常瘋瘋癲癲也就算了,現在居然還得了老年痴呆。
有沒有搞錯!?她竟然買童裝給她!?
「沐晴!」艾琳突然抓住沐晴的雙肩,美麗的黑眸里盛滿了憂慮和懇求。
「我求求你,穿穿看這些衣服好不好?」
「媽——那些是童裝耶!」
「我當然知道是童裝——」
「那你還要我穿?」
沐晴瞪著艾琳,艾琳心虛地低下頭不講話。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艾琳的臉擠成一團,狀甚苦惱地咬著牙,「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啦——否則……我……唉……」
「別哀聲嘆氣,到底怎麼回事?」沐晴發覺自己的耐性快用光了。
艾琳一跺腳,放開沐晴,坐到床上。
「我不是說過雷文邀我們母女一起去他的行宮度假嗎?」
「是啊!我不是答應你了嗎?」
艾琳苦了一張臉。
「今天雷文先帶我去他的行宮,看了他特別為你布置的一間房間……」
那表示媽的國王男朋友還頗重視她的嘛!很好啊!他一定很愛媽才會愛屋及烏的咩!
「很好啊!」沐晴答道。
可是艾琳卻只有苦笑,
「但是……那聞寢室全是粉紅色的,還貼滿KITTY的圖案,並且放了一堆絨毛玩具——」
听到艾琳這麼說,沐晴張大了嘴。
「為什麼?」隨即她意會過來,爆出一聲大笑——
「哈!他……他以為我幾歲啊!?」
艾琳沒回答,只是睜著一雙哀怨的大眼,無言地注視著她——
沐晴的笑僵住了,驀地,她感到背脊一陣冷風颯颯……
「不會吧?你……居然沒告訴他,你有個二十三歲的女兒!?」
「我只說我有個女兒,可沒說你有多大。」艾琳煩躁地擺擺手。「是他自己猜的。」
她頹然垮著肩膀。
「我現在才知道,他居然——比我還小——」
艾琳的語氣听來像世界末日,沐晴卻只是聳聳肩。
「雷文•帕希達本來就比你小,他才四十二歲。」
「我哪知道啊!他不是有個兒子都二十八歲了嗎?」艾琳憤慨地說,顯然很不服氣。
「以往皇室的人都早婚嘛!那種人的婚事搞不好一出生就安排好了。」沐晴一副理所當然的語氣。
艾琳則是嘟著嘴,一臉沮喪,「我竟然比他老!天吶!」
「事實就是如此,你只好接受!」她拍拍媽媽的肩安慰道,可那語氣卻彷佛有點……嗯……幸災樂禍似地!?
「不行!」艾琳抬起臉堅決地說。「我絕不能讓他發現,況且他以為我才三十幾歲。」
「拜托!怎麼可能?我都二十三了——」沐楮嗤笑道。
艾琳不語地瞪著她。
「喂!干嘛這樣看我?我說的是事實啊,難道你可以讓時光倒流,把我變成十三歲不成?」沐晴譏道。突然,她像是領悟到了什麼——
她瞠目結舌地看著床上那堆童裝,她……她不會是想——
天吶!
「不可能!」沐晴捏緊了拳頭,對一臉不懷好意的艾琳大吼。
☆☆☆☆☆☆☆☆☆☆☆☆
「試試看嘛——好不好?」艾琳涎著臉挨在女兒身上。「好嘛!求求你啦——東方人的年齡老外看不出來的啦!只要換個衣服,把頭發綁起來,你看起來就十足像個小女孩。沒問題的啦!你看,我買的這些童裝,你都穿得下。」
「是嗎!?」沐晴倔傲地冷哼。
「那這個怎麼辦?」她挺起胸膛,展露出傲人的上圍,一邊等著看艾琳辭窮的窘境。
「我早就想到了!」艾琳拍手笑了起來,彎,從手提袋里拿出一捆白布條——
「你——」沐晴的臉倏地變成鐵青。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為了自己……居然要這樣殘害自己的女兒!」
沐晴忍無可忍,氣得全身發抖。
開玩笑!要她像古代人纏小腳似地綁住她的胸部!?萬一……萬一纏扁了怎麼辦?
「別想那麼多嘛!」艾琳還是笑著。「不會怎樣的啦!」她不懷好意的眼楮瞄了瞄女兒那渾圓尖挺的胸部。
嘖!嘖!果然繼承了她優良的血統。
艾琳三八兮兮地笑了,「這麼大,稍微綁一下,不會怎樣的啦——」
「你說得倒容易!」沐晴怒斥,拍掉媽媽開玩笑地捏捏她胸部的手指,兩臂緊緊護住自己寶貝的前胸。
「萬一……萬一……」
「不會有萬一的啦!」艾琳大笑著抱住沐晴。
「放開!」沐晴齜牙咧嘴地吼著。
靶覺到女兒的僵硬,艾琳也知道這回沐晴是不可能幫她了,顯然用ㄋㄞ的沒用。
看來只好轉換策略了——
頭一垂,把修得又尖又細的指甲插進大腿,硬是擠出幾滴眼淚。
「嗚……」
沐晴听到了。
拜托,哭得那麼大聲根本就是故意的!
「少來這套,我不會上當的!」
沐晴端起吃了一半的面,坐到窗邊吃了起來,狠下心來不管艾琳。
這個沒心沒肝的不孝女!艾琳在心底罵了不知多少回。看來這回不下點猛藥不行了。
她坐在床上,用手帕擦擦眼淚,過了半晌才抽抽噎噎地開口︰
「其實——我這回來找你,除了是剛和那個死鬼分手,心情不好,想來散散心,另一方面,也是想見你最後一面——」
她強調「最後」那二個字,然後語句停了下來,用眼角余光偷瞄了沐晴一眼。
她拿筷子的手沒停過,但艾琳注意到她听到那二個字時確實僵了一下。
艾琳暗自竊喜。用手帕掩住嘴角,又接下去說了︰
「唉——我在出國前去作了一次健康檢查,結果……」
「結果怎樣!?」沐晴跳了起來。
「我得了肝癌。」
沐楮瞪大眼,有片刻難以消化這個清息。她駭然地注視著艾琳,全身有如陷入冰窖之中……
「怎麼可能!?」她搖頭。「你才四十三歲,而且你不是一直很健康的嗎?我不相信,一定是醫生搞錯了,你的氣色好極了!」
艾琳的心漏跳一拍。
「是……是真的。你瞧!」她把沐楮拉進昏黃的燈光下,讓她看看自己的臉。
「你看,我的皮膚,還有眼楮是不是有點黃黃的?」
是嗎?沐晴困惑地研究母親的臉。
是有听說得肝病的人會有黃疸啦!可是……艾琳這樣……算嗎?
「我看不出來……」沐晴老實說。
「唉啊,那是因為還不是很嚴重啦!」艾琳緊張地放開拉住沐晴的手,打著哈哈。
沐晴的眉又懷疑地皺了起來——
「你怎麼可以懷疑我?我像是會拿這種事開玩笑的人嗎?」她緊張地尖聲道。
是很像。沐晴及時咽回了這句話,因為艾琳的表情變得很嚴肅。
萬一——她真的得了肝癌呢?
沐晴腦中掠過這想法,驀地一陣心慌意亂。
她從沒想過有一天要面對母親的老去或病痛。
在她眼中,母親永遠都那麼生氣勃勃、聒噪、有活力,她從沒想過——
她也會老,也會——死!
沐晴眼眶一熱,「你生病了為什麼現在才告訴我?為什麼還千里迢迢來找我?為什麼不好好待在台灣養病?我可以回去照顧你啊!」
艾琳被沐晴忽然崩潰的眼淚嚇住了。
老天!她沒想到她會那麼難過。
壓抑下胸口悄悄升起的罪惡感,艾琳決定繼續演下去。
「你知道我不是那種坐著等死的人嘛!我又怎麼可能要你放棄學業回台灣來陪我這快死了的老太婆。再說我實在不甘心,就算要死,我也要談一場頒轟烈烈的戀愛再走。那是我一生的夢想,你知道嗎?」
沐晴含淚點點頭。
「你願意幫我嗎?如果我能讓雷文娶我,那我這一生都無憾了。你知道,我從沒當過新娘,就連當年生下你也是未婚生子——」
「如果國王真的愛你,他不會計較年齡的——」
「不!」艾琳提高了聲謂。「我不能冒險,況且——」
她看著沐晴,狠心的給予最後一擊——
「我沒有時間了。」
沐晴一震,無語。
「要我裝多久呢?」她苦笑道,語氣已不覺的松動了。
「等我和他結婚之後,我就會告訴他的。只要等我們關系穩固了之後,他應該就不會介意我曾經撒過的小毖吧?」艾琳樂觀地認定著。
沐晴雖然百般不願,可是好像別無選擇了。
「好吧!可是你的身體怎麼辦?你不是該接受治療嗎?」
「我有按時吃藥啦!」艾琳尷尬地擺擺手,在沐晴看來卻像是強顏歡笑,她不禁憂慮地瞅著母親。
「別那麼擔心嘛。醫生也說過心情會影響生理,我只要繼續沉醉在愛情之中,也許所有的病痛都會不藥而愈!」
是嗎?沐晴懷疑。
可是見到艾琳一臉幸福快樂的模樣——
她實在也不忍說什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