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愛情一直都在那里,從沒離開過。
幾分鐘後,一杯熱騰騰的咖啡端上桌。紀勛啜了一口,閉上眼享受她端來的咖啡。
"果然只有妳最了解我的口味。"
雖然已經拚命壓抑克制了,但她的臉還是忍不住染上一抹嫣紅。
"夠了,喝完就快回去吧!"她繃起臉說。他也不在意,只是繼續享用著他的咖啡,像那是世上最美味的食物。
看來他是打算賴著不走了。雨青嘆了口氣,終于無奈地問︰"你到底有什麼打算,台灣那邊,真的不顧了嗎?"
他抬起頭。"我在這里買了間錄音室,以後我可以轉做幕後工作。作曲、填詞、編曲,就像我在台灣做的,只是不再從事幕前的部分了。"
在看見她驚訝地張大眼楮時,他狡黠的一笑。"阿凱可以晉升擔任樂團的主唱,他們也可以過來日本錄音。"
雨青搖頭。"不可能的,你的合約怎麼辦?唱片公司不會答應的,還有你的歌迷,她們會瘋了的。"
"公司那邊確實有意見。"他笑了笑。"我已經付了違約金,私下和解了。"
小青張大嘴。"違約金?那是多少?一仟萬?二仟萬?"
紀勛不答,只是神秘地微笑,實際數目遠遠超過了她的預測,但他不想讓她知道。
"我不相信你會放棄舞台。"小青依舊抱持保留的態度。"你是那種天生的明星,需要靠掌聲才活得下去。"
"妳錯了。"他凝視著她。"我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麼,沒有什麼比妳還重要。"
"不可能的。"她哀傷地微笑,搖頭。"你只是一時的迷惑,或者你只是不甘心我這個微不足道的女子會棄你而去,你會後悔的"
紀勛皺眉。"我不會,我知道妳已經不是當初我所見的那個女孩了,妳更堅強、更獨立了。為什麼妳就是不肯相信,我也能改變?而全新的兩個人,可以再走在一起?"
因為我無法再承受一次那種痛
淚水無法抑遏地涌入雨青眼底,她譴責地望著他。
為什麼他要說這些話?為什麼他要如此對待她?難道他就不能放了她嗎?
"你走吧!"她轉過身,眨回淚水。"我不想再談了。"再談下去,她花了三年才在兩人間築起的高牆,就要崩塌了。而她絕不能讓它發生。
"我不走。"他從身後擁住她,執拗地堅持。"妳還愛我的,不是嗎?"他熱切地在她耳畔低喊。"妳騙不了我,我知道的,所以妳趕不走我,因為妳知道我也愛妳——"
"不!不要!"她憤怒而瘋狂地掙扎。"不要再說了!我不愛你,早就不了!"
"妳說謊!"他吼道。一手捉住不斷槌打他胸膛的手,將她固定在牆上。
他堅硬灼熱的身軀緊靠著她,他強悍的手臂止住她的掙扎,最後兩人皆氣息不穩地瞪視著對方。
"不要這樣"雨青別過眼,哽咽道。"放過我,求你。"
紀勛深深地、溫柔地注視她,他的手指輕劃過她抖顫的唇瓣。
"跟我。"
他突然吐出這句話,震得雨青立刻張大眼,不可置信地回視他。
"你瘋了"
"跟我。"他嚴肅地堅持著,但他的黑眸卻寫滿欲火。"妳曾經向我證明過,妳能在我的撫觸下仍舊無動于衷。現在妳只要再做一次,再做一次,如果妳真能毫不動心,就算我輸了,以後我不會再來煩妳。怎麼樣?願不願意賭一賭?"
不!妳會輸的!雨青幾乎是立刻就否決了這個主意,他很清楚,她現在的狀況已不再像在台灣那時
那時他還不曾千山萬水地來尋她。
那時他還不曾放棄一切跟著她。
那時他不曾說過愛她
可是那獎賞是如此的誘人!
他不會再來煩她,那她就可以重回無情無欲的生活,可以從此不再受傷。
也許可行畢竟她曾成功過,她會贏的!
"好。"她試著讓自己的聲音別抖得太厲害。"我願意——"
盡避曾在他面前寬衣解帶過許多次,但當他溫柔地將她放倒在榻榻米上、輕解羅衫時,她還是止不住地微微顫抖了起來。
不能輸!雨青緊咬著牙,任他輕吻她的額頭、眼瞼、鼻尖和敏感的耳垂。
他是故意的!她恨恨地想。偏忍不住地揪緊身下的被褥,當他靈巧的舌挑吻、逗弄著她的耳朵時,她幾乎要申吟出聲了。
可是她不能!她咬著下唇。
他沒說什麼,只是低低輕笑出聲。
雨青一直閉著眼楮,不去看他對她做了什麼,因此當她感覺到雙手被一種柔軟的布料縛住時,她才驚愕地睜開眼。
"你做什麼?!"他居然用浴袍的系帶,將她的雙手綁在頭頂上。
"我在幫妳啊!"他邪邪地笑了,魔魅的雙手撫過她被迫展開的腋下,直達渾圓的。"這麼一來,妳就可以克制自己不回應我的了!"
他才沒那麼好心呢!雨青瞪視著他,她的輕斥還未出口,就讓他封住了雙唇。
這個吻蘊含的深情及饑渴嚇壞了她,彷佛他想在這一吻之間吞噬、吸收她。而他的手也沒閑著,他粗糙的手指不斷地探索她柔女敕的肌膚……
紀勛擁著她,久久,不願放手
自天堂的頂點緩緩回到了人世,紀勛體貼地移開汗濕沉重的身軀,側臥在雨青身旁。他的大手大腳還依戀地圈住了她,彷佛不這樣,就無法緊緊將她綁在身旁。
他滿足地咕噥一聲,閉上眼眸。
雨青卻了無倦意,縱使剛剛經歷了一場前所未有的狂亂。
她轉頭看著睡夢中的他。她為他剪的發已稍稍長長了,凌亂地覆在臉頰,她伸手替他將頭發撥開,那張俊朗的男性臉龐,依舊令她心跳狂亂。
她驀然體認了,不管經歷了多少時光,不管她曾經如何告誡自己,不要再愛他,這麼多年來,她的心還是一直在他身上。
而他,是不可能改變的。
他說過要為她退居幕後,他說他可以放棄鎂光燈和掌聲,可是這樣的一張臉,這樣耀眼而不可逼視的光芒,卻是怎樣也不可能掩飾的。
他注定是屬于群眾的。
那麼多的女人渴望他、注視他,他怎麼可能只要她?
為什麼他還不放過她?
她花了三年漫長而痛苦的時間,才將他從心底刨起,為什麼只消他一個親昵的逗弄,就毀了她辛辛苦苦建立的一切。
多年的委屈一下子涌上胸臆,眼淚不由自主地悄悄滑落。
盡避她緊咬著唇,卻仍逸出一聲嗚咽,他在睡夢中驚醒,訝異地望著她淚濕的小臉。
"妳哭了?為什麼?"她的淚澆熄了他方才體驗的滿足和勝利感。他萬萬沒有想到,在那場絕妙的歡愉過後,面對的居然是她的淚
他粗糙的掌不住地撫去她的淚水,既慌且亂;她的淚卻有如斷線的珍珠,不斷滾落。
紀勛迷惘了,心疼了,他環抱著她。"別哭啊我愛妳。我們之間的事是再自然美好不過的了,妳為什麼要哭?"
"不要!"她的小手抵在他胸膛,推拒著他,"我不要!"她傷心的嘶吼著。
雨青崩潰了,推著他的手緊握成拳,拚命地槌打在他結實的身上。
"我不要再愛你了!愛你是那麼痛苦,你知道嗎?我不要再經歷一次那種痛了,不要!"
雨青那帶淚的臉龐看起來、听起來,都是委屈、都是哀怨,紀勛的胸口像被狠狠的槌了一記重拳。
天!他究竟曾經怎樣傷害了她?!
"別這樣。"他的心疼痛扭絞了起來。他握住她的拳頭,將它們捧在唇邊親吻著。
"給我一次機會,讓我愛妳。"他的眉糾結著,暗啞低語。
雨青悲傷地看著他。"不可能的,你永遠不可能只屬于一個女人。你的歌迷、那些腓聞女主角,那些推也推不掉、避也避不開的女人,她們都愛你,而我呢?我又該如何自處?我想要的是一個平凡的男人,一個只屬于我的男人。而你,卻是遙不可及的星星,我要不起。"
"不會的,那些女人我都不要,從今以後,我只屬于妳。"紀勛將她擁緊,熾烈地喊道。
"我不相信"她搖頭、淚水灑迤,點點落在他胸口上。"我不相信你"
"我會讓妳相信的!"他粗吼著,擁得她更緊了,讓她幾乎無法呼吸。
掙不開他窒人的擁抱,她哭得累了、倦了,只好倚在他胸前,嗚咽地抽氣著漸漸那抽氣聲也變得微弱
他還是沒放開她。
雨青不敵他強悍的懷抱和疲乏的倦意,枕著他的臂膀,終于緩緩沉入夢中
紀勛沒有睡,黑暗中,他柔情的眼眸一直沒離開過她。
"我會讓妳相信的"他撫模著那在夢中依然揪緊的秀眉,無比心疼地起誓
夜里,雨青蜷縮在紀勛的懷中,她睡得極不安穩,不停的作夢。
彷佛有什麼可怕的怪獸,要穿過她費力建立起的心牆破裂而出。
她陷入恐慌的泥沼之中,在夢中,她听到小阿子的哭聲,是她的孩子嗎?
那嬰兒哭得那麼悲切,聲聲揪疼了她的心,她伸出手去,想要抱他,走近床邊卻見到哭泣的不是嬰孩,那無助地躺在床上啜泣的人變成她!三年前的那個她
女孩年輕、瘦弱、蒼白,從那雙大眼中滾出的是絕望的淚水她張開嘴,無聲的呼喚
紀勛紀勛
她懷著他的孩子,但他卻不在
她知道他在哪里一幕幕痛心的景象閃過她腦海。
是她最愛的男人擁著那個美麗的女人,是他,親吻了別的女人
她依然在哭,這回不只心痛了,連小腰也微微抽搐起來
這時她又清楚地看見那個孩子,是個二歲大的小男孩,有著一雙和紀勛相同的眼楮,她正要伸手去抱他,那男孩卻用一種怨恨責怪的眼眸注視著她。
他往後退開,消失在空氣之中。
雨青心碎地大喊,驚醒過來,冷汗涔涔
她恐懼地睜著大眼,空芒地瞪視白色的牆。
"小青!妳怎麼了?"
她的視線漸漸對焦,迎上他焦急而關切的眸子。
原來是夢那夢未免太過真實而可怕。
為何作這樣的夢呢?三年來她從不曾夢過那孩子,她以為她早已忘記了,為什麼現在,竟
"小青?!別嚇我,妳究竟怎麼了?"紀勛搖著她,她失神驚恐的蒼白面容真的嚇壞他了。
"孩子"她嘶啞地開了口,接著掩面哭泣起來,她哭得那樣肝腸寸斷,甚至全身都在顫抖。"我殺了我們的孩子我殺了他!天"
像突然開了閘的洪水,她的情緒一瀉而出,隱忍、深藏了三年的痛苦在一夕間全數爆發出來。
"不是妳,孩子是自己流掉的,不是妳"紀勛捉住她的肩膀,試圖阻止她的歇斯底里。
然而她不听,依舊狂亂地扯著自己的頭發。
"是我!是我不要他活下來的,他知道了,他生我的氣,才會離開我的。是我的錯!是我!"
"不要這樣!"紀勛緊握住她傷害自己的手,暗啞地吼道︰"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不曾好好照顧妳們"
"紀勛"雨青含淚喊著,投入他懷中。
他們緊擁著彼此,分擔那太過沉重的罪惡感。雨青的哭泣漸歇,他吻著她慘白的臉,吻得她又哭了起來。
"告訴我。"紀勛輕撫著她散亂的秀發,心碎地說︰"告訴我一切,告訴我,三年前,妳究竟經歷了什麼?"
她以為她不可能有勇氣,再重新回想起那一段可怕的經歷,然而她一開口,一切似乎顯得不那麼困難了。
于是她開始敘述,從發現自已懷孕,到看見他和郁薇一起回家,到一整夜的痛苦掙扎,到躺在醫院病床上的恐懼.
他靜靜地听著,時而痛楚地閉上眼楮。
雨青卻在訴說中漸漸平復了心情。
那像是一件巨大的工程,先是撕開她多年來小心呵護的冷漠的面具,然後將深藏在最底層的委屈、痴狂、傷口一一攤開在陽光下,蒸發、結痂
慢慢的,那傷在復原。
心痛的感覺依然存在,而怨懟、迷惑卻淡然遠去。
她說完了,他的手停止了撫模,緊緊抱住她。
雨青枕在他胸前,聆听他的心跳,那樣厚實、沉重的跳動,奇異地讓她感到安慰。
沒想到啊在這個令她哭泣、傷心了無數回的男子懷中,她居然找到了多年來一直渴望的
安全還有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