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慕萼看了一眼沙灘,發現空曠無人的沙灘上多了一個人,起初她不太在意,直到看見沙灘上放著一支手機和一雙鞋子,男人的身體搖搖蔽晃的往海里走去,海水從他的小腿肚慢慢的淹到大腿,她才發覺不對勁。
他想做什麼?
看到這樣的情景,第一個閃進賀慕萼腦海的念頭就是……這個男人想自殺,就像她的爺爺一樣……
如果當初爺爺想不開的時候,有游客或村民在海邊附近,相信看見的人都會伸出援手,爺爺就不會因此下落不明。
不知道爺爺為什麼會想不開?
彬許是感同身受的驅使,或許是人類善良的天性,賀慕萼一反不管閑事的態度,拼命的跑向他。
「先生,你別做傻事!」
埃風很大,有好一會兒的時間,男人似乎沒听見她叫喊的聲音,也沒注音心她的來到,還是一味的走向海里。
她擰著眉,眼看著海水淹過他的腰部,如果再不想辦法將他拉上岸,等到他走向水位更深處,她就無能尢力了。
「先生,有什麼事情可以想辦法解決,相信我,結束生命不是最好的選擇。」賀慕萼使盡力氣,強行拖著他離開水深處。
但是男人的力氣不小,不斷的甩開她拉住他的手,還在海水中與她拉扯,還差點害她跌人海水中。
幸好男人還有一點同情心,眼捷手快的拉住她。
「小姐,請你放開我。」崔誄珞大吼著。
「到了岸上我自然會放開你。」趁著男人分了心,賀慕萼發揮神力,使勁的將他拖上岸。
「你為什麼不讓我死?死了我就不必受這些苦……」崔誄珞上岸之後抱頭痛哭,讓在一旁的賀慕萼不知所措。
她沒有處理這種事情的經驗,不知該如何是好?
一個大男人哭成這樣,似乎不太好看。
她不懂得如何安慰人,想離開,又害怕她走了之後,這個男人會死意甚堅的再度往海里尋死。
「你救了我也沒用,沒有了愛情,我的人生沒有色彩,與其黑白的活著,不如死一死較快活。」
柏慕萼看了他一眼,苦苦的一笑。
世間的事情多麼巧合,爺爺失蹤,男朋友和她分手,事事不如意的情況下,她的腦海也閃過尋短的念頭,只是她沒真的跳下去。
就在得知爺爺死訊之前,她的男朋友何孟武才跟她提出分手,一天之內得到兩個噩耗,沒有想死的念頭才怪!
「如果你的女朋友移情別戀,不忠于你們的愛情,你覺得為這種人尋短值得嗎?」她將目光轉開,因為眼眶的淚水在打轉。
她不想安慰他不成,自己反而哭成了淚人兒。
「如果是女朋友移情別戀,我才不會傻到想自殺,我的情況比女朋友移情別戀還慘。」崔誄珞看向她,被海水打濕的頭發還滴著水。
柏慕萼想不出有什麼情況會比被情人背叛更慘。
「不會是你的老婆偷人吧!」听說男人最在乎的就是女人婚後的貞潔,常听老人家提起「田園某子」,可見老婆跟孩子和財產一樣重要,沒有人會願意平白無故把財產給別人。
「不是。」崔誄珞凝望她半晌,似乎期待她再想想其它的答案。
柏慕萼這時才注意到他的長相。
天色雖然陰暗,但是他剛毅的臉看起來很陽光,雖然不是頂俊美,但卻有獨特吸引人的氣質,依照正常情況判斷,他不應該會是個尋短見的男人。
埃水浸濕他身上的線衫,緊緊的貼在身體上,勾勒出他厚實健壯的胸膛,即使一身狼狽,但他整個人看起來依然神采奕奕,一點也不像為愛情尋短的人。
柏慕萼的眼中升起剛剛沒有的防備。
別怪她以小人之心看待男人,她才剛從一段戀情中受傷,很難要求她在短時間內去相信別的男人。
也許他見她一個人落單,又不敢過來搭訕,所以就上演這種肥皂劇引誘她上當,事實上他別有目的。
「該做的我已經做了,其它是你自己的問題。」雖然他看起來不像是壞人,但誰也不敢保證他就是個好人,還是趁早離開以策安全。
「我覺得你應該了解原因,好歹給我幾句安慰的話,你不會希望明天的報紙注銷讓你良心受到譴責的新聞吧!」還以為她會耐心的安慰他,沒想到她竟然想丟下他一走了之。
「我不是心理醫生,不懂詢問的方式,也不知道該如何輔導。而且我已經盡力了,良心絕對不會受到譴責。」賀慕萼轉頭往回走。
「我現在全身濕答答的,海風又這麼大,即使我不跳海也會得重感冒,你能不能行行好,提供我一杯熱茶和烘干衣物的地方。」他跟在她的身後,明顯的發著抖。
柏慕萼也一樣在發抖,海風實在是太冷冽了。
「越過沙丘有一家濱海度假村,你可以去那兒投宿。」
〔你覺得一個想尋死的人,身上會有足夠的錢去投宿嗎?」他露出的笑容似乎在取笑賀慕萼沒常識。
罷剛想尋死的人,現在卻能露出這樣迷人的笑容?,賀慕萼有些嫉妒,心情轉而變成心煩意亂。
為什麼別人都那麼的看得開,她卻鑽進死胡同里走不出來?
「你不會想要我借錢給你吧!」她是不是遇上了詐騙集團,先騙取同情心再騙取金錢?
听完她的話,崔誄珞爆出一陣笑聲,而且笑得前俯後仰。
「有這麼好笑嗎?」賀慕萼喜歡他開懷大笑的模樣。
不!爺爺下落不明,她又剛被拋棄,怎麼能在這個時候對男人有好感?
有了這個認知,心里響起的警鐘讓她加快離去的腳步,但是男人臉不紅氣不喘,亦步亦趨的跟著她。
「你不要跟著我!」她回頭喝令他停下腳步。
「我又不會吃人,何況離開海邊好像只有這條路。」他皮皮的繼續往前走,拉近了自己和賀慕萼的距離。
「你的樣子一點也不像尋短的人。」賀慕萼用防備的眼神看著他。
听說壞人最擅長的就是裝無辜,尤其是一個成熟的男人。
「你防備心這麼重,會願意借錢給我嗎?」感覺到她的局促不安,他很得意,就像個惡作劇的男孩。
他本以為賀慕萼會不好意思回答,沒想到她竟爽快的說︰「不會!」
他又是一陣大笑,比剛剛更夸張的笑。「我知道你不會借錢給我,所以我並不打算向你借錢。」
她的心思都被看出來了,可見這個人的騙術非常高明。他不想騙財,或許他要的是色……
察覺自己對他欣賞又防備的矛盾思緒,心里的恐懼節節升高,幾乎是以逃難的速度快步奔離。
越想越害怕,賀慕萼的腳步就越加快,在緊張之餘,她的腳步沒抬高,不幸的事情發生了……
她的腳陷在沙里,整個人向前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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跌在沙灘上應該不會受到什麼傷,但是她明顯覺得腳踝疼痛,她想,她的腳踝扭傷了。
沒想到她的運氣會背成這樣,爺爺生死不明,男友移情別戀,到沙灘散步踫見莫名其妙的男人,接著還跌傷了腳。
一股被壓抑在心里的酸楚一擁而上,眼淚積聚在眼眶中,要不是有旁人在,她可能會放聲大哭。
「像你這麼倔強的人,跌倒了還趴在地上不起來,我猜你的腳一定是受傷了。」崔誄珞沒有憐憫,笑著點出事實。
「腳斷了都不關你的事!」都是他的錯,要不是他令她緊張,她怎麼會不小心跌倒,摔傷了腿?
「怎麼不關我的事?好歹你也是我的救命恩人,現在你有難,我當然得義不容辭的幫你。」崔誄珞蹲在她身邊。
〔如果你真的想報恩,就請你打通電話叫救護車。」她看見他的行動電話放在沙灘上。
「不要吧!一點小傷就要叫救護車?太夸張了吧。」崔誄珞皺著眉,搖頭拒絕她的提議。
「不叫救護車怎麼辦?要我趴在這兒等死嗎?」天色漸漸暗下來,海風漸漸變大,她覺得越來越冷。
「我怎麼可能見死不救呢?」他再度露出笑臉,小心翼翼的將她的身子翻過來,然後將她抱起來。
「你想做什麼?」賀慕萼掙扎著,腳踝因為掙扎而更加疼痛,最後她只好放棄掙扎。
「我會一點推拿術,但需要米酒或凡士林潤滑。」他低頭朝她友善的笑著。「告訴我你住在哪兒?」
她果然沒猜錯,這個人有劫色的意圖。
現在她孤家寡人一個,怎麼可以讓陌生男人知道她的住處?
而且看他一副想賴人的模樣,如果她讓這個男人進家門,大概會惹來一堆意想不到的麻煩。
但是換個角度想想,如果他想劫財劫色,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這時候的海灘杳無人煙,沙灘上有許多抓鰻苗的漁夫所搭蓋的棚子,如果他真的想對她做那種事情,再方便不過……
天啊!她到底在想什麼?
雖然她不敢說自己純潔得像一張白紙,但怎麼可以有這麼骯髒齷齪的想法?
也許就是因為她這種什麼事情都往壞處想的個性,才會沒什麼朋友,甚至跟自己的雙胞胎姊妹都合不來。
「你再不說你住哪兒,我們兩個恐怕都會冷死在海邊。」他話聲剛落,海風忽然變大,冷冽的凍進了骨髓,黑壓壓的雲層似乎變得更厚。「喔哦!待會兒恐怕不只風吹,還會外加雨打。」
柏慕萼還是有所顧忌。
帶個陌生人回家安全嗎?
沉默籠罩在兩人之間大半晌的時間,他倒是不介意這樣一直抱著她,不過他不想以凍死的方法與她同歸于盡。
「你有左鄰右舍吧!必到你的住處,你盡可以大聲呼喊,這樣你總該可以放心了吧!」
听見他的話,賀慕萼的心倏地往下沉。
這里是純樸的小村莊,要是鄰居看見她被男人這樣抱著,這里她還待得下去嗎?
從她發顫的身體,他感覺出她不只是身體上的寒冷,還夾雜著強烈的不安全感。
沙灘離村子並不遠,三分鐘之後他們已經回到村子里,但遇上了岔路。
「向左走還是向右走?」崔誄珞停下腳步問。
這樣被他抱在懷里,賀慕萼羞得無地自容。
「不必不好意思,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受傷了,不會太在意的。」
丙然,村民沒有將眼光停駐在她身上,婦人忙著拿衣服到河邊清洗,男人趁著沒出海的日子修補漁具,大家忙忙碌碌的為生活奔忙。
「向左走。」
「你和村子里的人似乎沒什麼交情。」來來往往的村民對他抱在手上的女人一點反應也沒有,讓他有感而發。
「我只答應你送我回家,並沒有聘請你觀察我的人際關系。」
「我並沒有惡意,只是擔心你以後遇上麻煩,會像現在一樣找不到半個人幫你的忙。」
「這年頭壞人滿街跑,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壞人不會把「壞人」兩個字寫在臉上,你這麼嚴苛的處理人際關系,不會嚇跑壞人,反而會趕跑關心你的人。」他像是在教訓她。
柏慕萼的心猛地被刺傷,難道何孟武就是因為這樣離開她的?
有可能!不過她寧願相信是因為自己拒絕過太多男人的追求,所以這一次遭到報應被男朋友給甩了。
「我怎麼處理人際關系不關你的事,如果你以為送我回來就可以批評我,那我寧可變成瘸子。」她掙扎著想要離開他的懷抱。
崔誄珞的手緊緊的抱著她。
「我只是在敘述我的觀察所得,你不要張牙舞爪的對我吼。」
柏慕萼抿著嘴停止掙扎。「我又不是妖怪,怎麼會張牙舞爪。」
「你就是妖怪,而且是一只漂亮得迷死人的妖怪。」
崔誄珞的回答逗笑了賀慕萼。
「村子里哪里有投注站?」他緊張的問。
柏慕萼張著疑惑的眼楮看著他。〔怎麼忽然想買樂透彩?」
「看見不容易見到的笑容,說不定這一期的頭彩就是我的。」他夸張的表情令人莞爾。
「你恐怕要失望了,我們這個村子人口不多,要到市區才買得到樂透。」男人制造出輕松的氣氛,讓賀慕萼也不知不覺的放松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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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屋子里,崔誄珞將賀慕萼放在沙發上。
「家里有米酒嗎?」
「在廚房里。」
望著他帥氣的背影走進廚房,賀慕萼訝異自己竟然能容忍一個陌生的男人在她的房子里走動。
如果這個舉動讓她驚訝,就不難理解何孟武為什麼會棄她而去,因為她從來不讓何孟武走進她住的地方。
每回與何孟武約會,她總是和他在度假村的大廳或會議室見面,接著去海邊走一走,連到宜蘭市區吃飯都沒有過,因為度假村里就有餐廳,何必浪費金錢到外頭吃飯?
甚至何孟武幾次要求參觀她的香閨,她總是以不喜歡他人的閑言閑語而拒絕他。
「推拿的時候可能會有點痛,你挺得住嗎?」在她沉思時,崔誄珞拿著一小碗米酒蹲在她腳邊。
「應該可以。」賀慕萼非常驚訝,才一會兒工夫,她竟然對他完全沒了戒心,胸口甚至出現一種不同于和何孟武相處時的感受。
難道真如兩性專家所言,失戀的人總是比較脆弱?
有人說深沉的痛苦來自于愛,強烈的愛出自于絕望。難道這個陌生的男人在她脆弱的心里投下無法預知的詭雷引誘她往上踩?
崔誄珞小心的月兌下她的鞋子,手指沾了些米酒在她的腳踝推拿。
起初真的是有點疼,漸漸習慣之後,她竟眷戀起被他輕輕揉捏的感覺……
為什麼與何孟武在一起的時候不曾有過這種感覺?
她與何孟武最頻繁的肢體接觸僅止于牽牽小手,有時她甚至不喜歡何孟武的踫觸。
懊怎麼形容現在這種觸感?
有點酥麻、一種難耐的從腳底傳向大腿根部,讓她的下月復鼓鼓脹脹,甚至有種想抱住他的沖動。
這就是情人間的感覺嗎?
雖然她從沒有過這種感覺,但看過書上寫過一這樣的情況……
老天!她在想什麼?
她閉上眼楮,不準自己再胡思亂想,但是他的手就握著她的腳掌,不停來回的揉捏,那種酥麻的感覺越來越強烈,讓她的下月復不停收縮著……
她差點申吟出聲,還好被她給強忍住。
這男人讓她過分的不安,他的存在感強烈得過分,他的手段……不!是推拿的技術好得讓她恐懼,還有他那一臉陽光的笑容更是讓人覺得……礙眼。
起碼她強迫自己這麼想。
「應該可以了,你先站起來走走看,我去替你放水洗澡,免得腳傷好了卻得了重感冒。」
「不用,我自己去就行了。」他說話的口氣很曖昧,讓她紅了臉。
「你要去放洗澡水?好啊!頭一次有女人放水讓我洗澡,我求之不得。」他高興得手舞足蹈。
「你在胡說些什麼?」賀慕萼原本還沉醉在他輕柔的推拿中,此刻卻被他不知分寸的言語打醒了美夢。
餅分!難道他不知道這種話只有很親密的人才能說嗎?
「我說錯了嗎?」他一臉無辜。「我還以為治好了你的腳傷,你為了報答我,所以要讓我洗個熱水澡,吃一頓晚餐咧,原來我想錯了。」
「如果你要回報,我可以出錢讓你住在隔壁的濱海度假村。」賀慕萼冷冰冰的回應。「在那兒你愛怎麼洗就怎麼洗,沒有人會管你。」
「我不愛冷冰冰的旅館,我喜歡你這里的溫馨雅致。」他並沒有被她冰冷的聲音和凜然的表情嚇到,反而開心的往浴室里跑。「既然你不好意思放水讓我洗澡,那就讓我先服侍你。」
「喂!你不能亂闖。」她跟著到浴室門口。
「好吧!我退而求其次,我們自己放水自己洗。」打開水龍頭後,他走到浴室門口貼著她說。
「不行!」賀慕萼受到驚嚇的退了一步。
「真的嗎?」他的眼楮亮了起來,「既然你不想分開洗,那我就照你的意思,我們兩個一起洗。」
他在說什麼鬼呀!
一起洗?做他的白日夢!
「你神經病!!誰要跟你一起洗?我的意思是請你出去。」賀慕萼再也顧不得他治療她腳傷的恩情,一心只想把這個無賴趕出去。
柏慕萼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說得這麼直接了,他應該听得懂。沒想到他非但沒有尷尬的表情,甚至還以為她是難為情。
「沒想到你看起來不怎麼熱情,撒起嬌來這麼令人憐愛,你知不知道這樣的女人最容易令男人興奮?」
哇咧!
這男人真的是天底下最不懂得察言觀色的。
既然他不懂得看人家的臉色,她就再講白一點。「我不是在撒嬌,也沒有什麼值得別人憐愛的地方,我是在下逐客令!」請他不出去,那就挑明用趕的,看他還有什麼臉待下來。
「我知道,女人家臉皮比較薄,你看你,臉蛋紅撲撲的像顆小隻果,害我好想咬一口。」他眼楮一眨一眨的,對她直放電。「沒關系,我是男人,臉皮一定會堅持厚下去,不會讓你失去女性的矜持。」
救命啊!他簡直是一個腦袋有問題的無賴。
看情形,除了叫警察之外,別無方法趕他走。
但這是個小村莊,民風純樸,若是麻煩警察先生來處理,她的名聲恐怕也會跟著掃地。
現在她總算明白自己引狼入室,搞得現在請神容易送神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