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他們棲宿在一間破廟,兩人都顯得局促不安,楚蓳透過熊熊的火光偷覷著對坐的戚長風,不明白他為何還遲遲不肯行動,一顆心更是像快撞破的鼓兒般。
戚長風亦如坐針氈般坐立難安,心中更有如萬蟻鑽心般地難耐,他透過柴火看向她的眼眸,灼熱的視線像一團火炬,似想將她一口吞噬。
「大哥……」
「楚蓳……」
他倆同時開口,又同時閉口,尷尬地同時望向屋外的天空。
「今晚的月色真好!」
「今晚的月亮很美!」
卑一出口,他們怔住了,然後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化解了兩人之間的尷尬氣氛。
戚長風起身,朝楚蓳走了過來,她怯怯地抬起頭來凝望住他,兩人眼中互訴著萬縷衷曲,四目相接,情意濃濃。
「楚蓳……」他捧起她的俏臉俯下頭,他的唇在她的額上溫柔撫慰著。
她將身子偎入他的懷中,尋求安全的庇護。
他也將她摟得更緊,借著她縴柔嬌軀所傳來的體溫,想平復自己幾乎瘋狂的高漲。
但效果顯然適得其反,只覺緊靠的兩具身軀均不自覺地顫抖,然後他輕輕地放開了她,抬起她粉女敕絕麗的小臉與他相對。
「楚蓳……」深深地凝視著她,無須多余的言語,就可以讓她感覺到彼此之間洶涌的情愫。
楚蓳的手略微遲疑地撫上他的俊容,輕輕地喚著︰「大哥。」
他再也克制不住情潮的騷動,猛一俯身,覆上了她的唇,她冰涼的唇在他唇下輕顫,他撬開她的貝齒,濕滑的舌竄入她口中,大膽地深入與她的丁香小舌交纏,傾他所有的愛戀與渴望。
他的目光熾烈如火,溫暖蠱惑的唇舌在她嘴里探索,他挺拔的身軀親密地緊靠著她,他全身燃燒著不知名的火焰,而他知道只有一種方式能夠熄滅它。
她的身軀虛軟而燥熱,只得難耐地貼在他強壯的身軀下蠕動,唇邊則發出細微的申吟。她不明白大哥在她身上做什麼?只覺得她無法頤利的呼吸,全身像快炸開般地難受,她閉上眼,不斷地喘息著,嚶嚀著。
他吻著她的耳垂,引得她全身顫抖,他吻她的眉、她的眼、她俏挺的鼻尖、她溫軟的唇、她細膩的頸項……
她不斷地發出申吟,不斷地感受著他帶給她一波又一波的驚奇。
他輕輕褪去了她寬大的書生袍,敞開了白長衣,露出了誘人的肚兜,吻,細膩地輾過那一吋一吋的肌膚,沿著柔膩誘人的雪頸蜿蜒而下,來到她正因急遽呼吸而劇烈起伏的雙峰。
那極至瑰麗的春色,充滿了令人心蕩神馳的視覺滿足,他沉重地呼吸著,手撫上她雪白的肩胛,動作極其輕柔,像怕踫壞了她似的。
但楚蓳卻覺得像被炙燒過一般,體內突覺一陣急迫的需求,然他的動作依舊慢條斯理,她似乎感覺到他熾熱的目光流連在她的身上。
「楚蓳,妳……」好美!這樣肉麻的贊美辭,無論如何他是說不出口的,然他心底確切的感動卻也是言語所無法形容。
她似乎听見了他的低喚,但是由于害羞,她並沒有睜開眼楮,她感覺到他的手指向下方探索,觸到她的鎖骨,下滑、下滑……它停止了,就在她高聳的豐盈上停了下來。
她緊張地喘息,而她也听見了他濁重的呼吸。
下一瞬間,他的手指隔著肚兜輕觸著她的蓓蕾,她全身立即竄過一陣顫栗,蓓蕾也因而變得堅硬而突起,緊緊貼著薄薄的肚兜……
*****
寂靜的夜色中,荒涼的破廟內,只剩下余燼的柴火,斑駁的牆上映照著一對重迭的身影。
四周寂靜無聲,只除了兩顆心如雷的響著,他真;的視線交纏,呼吸混合,無語地對視下是無法表達出來的深濃愛意。
「大哥,你明天就要啟程了嗎?西域到底有多遠?」楚蓳怯怯地問著。
等了半晌仍不見他的回答,她抬起頭來看他,卻在他眼中捕捉到最溫柔的情意,溫柔地令她想哭。
「蓳兒,答應我,千萬不要戀棧官職,報了仇後馬上辭官,答應我。」嗓音低沉而憂慮,他深邃的眼瞳更是布滿了憂心。
楚蓳臉上露出遲疑之色,她明白大哥的擔憂,但她也有屬于她的顧忌。一旦辭官,她與大哥將何年何月再聚,或者永無會面之日?
「蓳兒?」戚長風憂心地再喚,雙瞳緊緊地鎖著她遲疑的目光。
「大哥,我不想走,走了就再也見不著大哥了,我……」她哀愁地凝望著他,可憐兮兮地說。
「不會的。」他阻斷她的話,握緊她的手,緊繃的神經終于放松。「辭了官後回到江南,咱們說好在當初相遇的那株大樹下會合,待我回來後,我一定會去那兒與你相聚。」他說出他的計畫。
她激動不已,再也不能承受地撲進了他的懷中,「大哥,你說的可是真的?」
他用手托起她的下巴,凝視著她,然後俯下頭,在她的額上烙下他的吻。
他的額貼著她的,他的鼻踫著她的,他的唇在她唇上吐著熱氣,柔聲的、真摯地輕語︰「蓳兒,你必須相信我。」
楚蓳默默地點點頭,眼淚紛紛地往下掉。
他張開手臂,把她緊緊的、緊緊的擁進懷中。
但正當楚蓳偎靠在戚長風懷中感受著柔情蜜意的同時,隨即,一張美麗的容顏不經意地撞進她腦海,令她推開了他。
「不,大哥難道忘了蘭馨公主了嗎?蘭馨公主喜歡大哥,大哥將來是要當駙馬爺的,怎麼可能會來與我相聚?」她慌亂地說,眼里淨是無奈和失意。
戚長風驚愕的看著她,心急了。
「不,我並不想做什麼駙馬爺,我只希望能與你共度往後的每一個晨昏。」他執起她的手放在心口上,深深地凝視著她。「這兒除了你,容不下第二個女人。」
她震撼而動容,雙眼又浮上水霧,不爭氣地,淚又撲簌簌地滾落下來。她痴痴地凝望著他,輕喊一聲︰「大哥。」接著撲進他的懷中。
戚長風眼中一熱,將她緊緊擁著,密實的擁抱是最真摯的告白。
楚蓳依偎在他的懷里,听著他的呼吸,感覺著他的心跳,此時此刻,什麼都不存在了,她的眼底、心底只有這個男人,大哥,她的大哥!
靶謝上天給了她這一份恩賜,有了他這一席話,她滿足了,知道大哥心里有她,夠了,不管明日的演變會如何,她也都無怨了!
*****
二年後
世事的演變常常是人們所無法控制的,楚蓳與戚長風便是最好的一例。
推開窗欞,一只飛燕輕盈地穿過樹梢、小徑、花間,最後停在靠近楚蓳的窗台上鳴叫了兩聲。
楚蓳與它對視一笑,飛燕也「啾啾」二聲當是回禮。
「丞相大人,您該更衣了,時辰不早了。」房門口兩位丫鬟手里捧著官服進來。
丫鬟們突來的聲響驚嚇到了飛燕,只見它拍拍翅膀高飛而去。
楚蓳的視線隨著飛燕飄向遠山,她若有似無地輕嘆了口氣,自喃道︰「若我也能長雙趨膀高飛的話……」
「丞相大人,您說什麼?」丫鬟們听不清楚地問。
「沒什麼事。」她回身,看向丫鬟:「東西放下,你們出去吧,我自個來便行了。」
丫鬟們極為習慣地放下衣服,退了出去。
這個丞相大人,什麼事都自個來,更衣、梳洗,從不需要丫鬟伺候,剛開始時大家還會覺得過意不去,但日子一久,也就習慣了。
是的,楚蓳非但辭官不成,還從御史大人擢升為丞相,唉,這過程可真是一言難盡啊!
當初,她報了仇之後,原打算回京辭官的,然後依照與大哥的約定下江南等他;但事情總是那麼地出人意表,當她千里迢迢地趕回京城時,又听聞北境局勢緊張,大哥在攻下高昌之後,又領旨奔往北境,她聞訊憂心如焚,遂連夜請人送書北上,結果由大哥回函之中得知,居然有朝中重權大臣串通外賊,密謀造反。
茲事體大,楚蓳不得不將辭官一事暫延,後又因她獻計成功,一舉擒下叛臣,並助戚長風北境告捷,皇上龍心大喜,遂拔擢她為丞相。
當時,她真是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啊!
想到了這兒,楚蓳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換上朝服。
筆上平息叛亂之後,就變得更加地不信任朝臣,野心亦更大了。他一方面處處防著朝臣,生怕又有人密謀造反,現在除了他最寵信的楚蓳外,他是再也不相信其他朝臣,所以凡事都與楚蓳一個人商量,這也是楚蓳愈來愈難開口辭官的原因。
而另一方面,由于戚長風屢戰屢勝,更加地讓皇上野心大增,相繼平定高昌以及北境後,這回又派遣戚長風再向匈奴進軍,這使得戚長風回京之日更是遙遙無期。
「縴雲弄巧,飛星傳恨,銀漢迢迢暗度。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柔情似水,佳期如夢,忍顧鵲橋歸路。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楚蓳望著窗外唱吟,相思之情明顯地刻劃臉龐。
想想,七夕就快到了,二年前她與大哥的樹下偶遇,依然鮮明地浮現眼前,記得當時陸元楨曾說--
咱們鎮上這株千年巨木,據說擁有一種很神奇的魔力,傳說在七夕,下著雨的夜晚,凡在古木下巧遇的男女,都會結成連理、永不分離……
言猶在耳,不禁讓楚蓳更為心酸,她自嘲道︰「大哥與我真似牛郎,織女,然,他們尚有每年一度的鵲橋會,可勝人間無數,而我與大哥的佳期,又該指望何日?」
最近,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她老是作同一個夢,夢中是滿天的繁星以及巨木底下一對相擁的戀人,而相擁的人兒正是她與大哥,大哥炯炯的目光直凝著她,可她抬起的卻是一張淚眼婆娑的臉龐,大哥的吻緩緩落下……夢也就醒了。
這個夢是吉是凶,她解不出來,只覺心頭沉甸甸的,似被什麼重壓著,很是難受。
她自嘲一笑,「是害相思了吧!」
必身,是上朝的時辰了,不能再耽擱。
她跨出了一步,又瞥見桌上的一封書信,她雙眼一亮,那字跡……可不就是大哥!
急急地取起信箋,奔到窗下仔細的閱讀,一邊看,淚水就不自覺地潸滑滑落。
信里頭寫的是更漏子︰
星漸稀,漏頻傳,何處輪台聲怨。香閣掩,杏花紅,月明楊柳風。
挑錦字,記情事,唯願兩心相似。收淚語,背燈眠,玉釵橫枕邊。
這首詩翻成白話是這樣的--
滿天的星空在夜的悄然流逝下逐漸變得稀疏,漏刻頻傳,天將破曉,然,邊塞之地的思鄉情怨恨聲依依,我連作夢都會夢見回到家鄉,會見我的妻。
夢境里,妻的香閨房門虛掩,院落中的杏花正紅,當晚皎月當空,楊柳輕拂飄飄人夢。
我夢見愛妻你正一筆一畫地寫著情書,懷念回憶著咱們當年的情事,你邊寫字邊祈禱著--但願郎君收到信後,能與我念郎心相似。我瞧見你擦去腮邊不斷滑下的淚珠,強迫自己不相思,我瞧見你背過燈去緊閉上眼,我知你,思緒亂如絲,見你,玉釵橫放在枕邊,我猜你,正屈指算著我的歸期何日?
楚蓳看完了信,淚已泛濫成災,她與戚長風的書信往來,向來不互稱名諱,且都以詩詞替代,這是為防著萬一書信落入他人手中,成了兩人致命的要害。
知門外的馬車已等候多時,且上朝的時辰將至,于是她極不舍地收起信箋,擦拭淚痕,帶著滿滿的相思上朝去。
她明白,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然,大哥呵!
一寸相思一寸心,蓳兒盼你,盼的好苦!
*****
御書房內,皇上與楚蓳正在商談著朝政。
「依愛卿所見……」
「父皇,怎麼我听兵部大人說,您又派戚將軍攻打匈奴,難不成您是不想讓他回朝了?」
蘭馨公主怒氣沖沖地由外頭進來,但一進來看見楚蓳,臉上盛怒的表情馬上緩了下去。
「丞相,原來你在這兒啊!」她盈盈地對楚蓳笑著。
在蘭馨公主的眼中,楚蓳貌美如宋玉,才華更勝曹子健,蘭馨對楚蓳的印象極佳,不過令她更滿意的原因不是楚蓳的外貌,也不是楚蓳的才學,而是楚蓳時常暗地里幫著戚長風,這點才是蘭馨公主對楚蓳友好的真正原因。
「蘭馨公主在找我?」楚蓳起身恭揖,問道。
「是啊,剛剛我是在找你,我是要與你談……」她看了皇上一眼,拉著楚蓳的手到一旁細聲地說︰「我要你幫我勸勸父皇,別讓戚將軍再戰了,也該讓他回來了吧?」
楚蓳無奈地笑了笑。她何嘗不想?但皇上如今野心勃勃,豈肯听人勸說?
楚蓳對這位可人善良的蘭馨公主也是極喜愛的,然心底對她又有著隱隱的歉意。她覺得自己真是對不起她,她為人那麼地坦誠,個性敢愛敢恨,她是真心將自己當成了好友般看待,而自己呢?
楚蓳覺得自己好似個小人般,明知蘭馨公主鐘情于大哥,卻還三番兩次的因這點而利用她,靠著皇上寵愛她的因素幫著大哥,蘭馨公主當然不知道幫了大哥,這是自己的私心使然,卻也因為這樣,她對自己更加地推心置月復,想至此,楚蓳真是汗顏啊!
筆上眯起眼,看著他們兩個私語的模樣狀似親密,又想起了他曾有意招楚蓳為駙馬一事。
想想蘭馨年紀也不小了,是到了該婚嫁的年齡,但這二年來,他也或多或少地知道蘭馨中意的人其實是戚長風,這也就是他一直遲遲末替蘭馨指婚的原因。
戚長風不是不好,然,功高震主乃是皇上最大的隱憂,他深知「水可載舟,亦可覆舟」。
筆上認為,一位勇猛善戰的將士,最好是永遠留在邊塞,刀子口向外,像這樣危險的人物,最好是不要留在身邊,以防萬一,所以更不可招他為駙馬,以利他的權勢。
然,楚蓳就不同了,此人文弱、心慈,縱有滿月復文采,見解高超,終究無權天下之氣勢。像這樣的人才,才是他得以交心的對象,因為這種人就算是權位再高,終也無法擺月兌忠誠二字,思及此,皇上心中已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