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塞車?」
司徒奕坐在車內喃喃自語,抬手看了一下時間,探出車窗望向前方大排長龍的車陣,然後毫不遲疑的轉動方向盤繞進小巷內。
照剛剛那種塞法,大概等個一小時也到不了公司,與其浪費生命坐在車內枯等,倒不如改搭捷運來得省時省力,正巧這兒離捷運站也不遠。
車子停好後,他快步的走下捷運站。今天搭捷運的人似乎特別多,司徒奕猜想大概跟外邊的交通月兌不了關系——
突然,他眼楮一亮。他沒看錯吧?
快步的奔下了好幾個階梯,仲長了頸子張望,隔著擁擠的人群,望向站在柱子旁那個縴細的身影。
「小綠!」他喃著,腳步踩得更快了。
林以綠手中拿著一本書低頭閱讀,突然她發現一雙發亮的尖頭皮鞋就在她的面前停住,她奇怪的抬起頭來,一眼就對上司徒奕那張笑咪咪的俊臉,還有他那雙勾魂眼。
「怎麼會是你?」她有點不自在的說。跟大學同學約好去探望一位生病住院的老教授,沒想到這樣竟然也能踫上他?
「是啊,真巧,你也來搭捷運?」他溫和的笑著。「準備去哪?說不定我們又是去同一個地方。」
發覺到四周飄來好奇的眼光,她別扭地瞪了他一眼,沒好氣的說︰「不會吧,我哪有那麼「幸運」?」
才說著,車子就到了,一群人蜂擁而上,林以綠也趕緊擠入人群中,以致沒有發現司徒奕緊跟在身後。
「小綠,到這兒來。」拉著她,找到一處較能喘息的地方。
人擠人,逼得她與他靠得很近,她的心跳又怦怦地響得厲害,一張臉熱紅的發燙。
小小的車廂擠滿了人,司徒奕用身體幫她擋住後方的推擠,身體也就很自然的又與她靠得更近。
罷開始林以綠尚能努力和他保持一點點的距離,但後來人實在太多,不踫他,就得和其他的陌生人摩肩擦撞,與其如此,她還不如選擇靠向司徒奕,至少她認識他,知道他不會趁機佔她便宜,而且他身上還有乾淨好聞的男人味。她臉紅地想。
車子啟動,她被人一推,整個人貼到了司徒奕的身上,她羞窘地急急用手抵住他的胸膛,勉強阻止兩人緊密地貼合。
他微笑,雙手往她縴腰一攬,轉身將她護在角落里。這樣一來,她就整個人實實在在的被鎖在他懷里。
他的手沒有移開,結實的大腿緊靠著她。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心髒在她手下沉重有力地跳著,和著她自己的,听起來竟然像是和諧的打擊樂……
懊熱,四周圍人擠人的熱氣,還有他灼熱的氣息在她發頂吐納,熱得她頭有些昏眩。
靠在他的身上,她紅熱的臉貼在他的胸前,嗅聞著屬于他男性特有的氣息,以及感受他有力的擁抱,他的手似乎收得更緊了,她的胸幾乎全貼上了他,還有他的大腿……
「再忍耐一下。」他沙啞地說,近乎無聲。
是的,要忍耐,這是情非得已、情勢所逼,再說也不過就是靠一下下罷了,這也沒啥了不起的……但為何她的雙腿發軟,全身又熱又燙像一把火在燒?
司徒奕忍住絆頭想申吟的-念,他好滿意與她這麼貼近的感覺,鼻息貪婪地嗅著她好聞的發香,多希望時間就止停住。
這樣與她親近才發現,原來他是這麼的喜歡她,喜歡到再也舍不得放手。
他倆就這樣各懷心思地持續了好長一段沉默,她的心跳聲幾乎掩蓋了一切,從最初的不安適到後來幾乎貪圖著偷來的享受,心情上微妙的轉換讓她跳月兌了現實,以致車子突然停住時,她整個人嚇了一大跳。
「別動,有人要下車。」他抓住她的手,聲音卡的很緊。
她根本不敢抬頭看他,「我到站了。」用力撥開他的手,像老鼠躲著貓似的竄出他的懷抱。
他伸手要去抓她,她匆匆回頭,眼里淨是戒慎窘迫的神色。
「別再跟來,拜托!」她說。她不知道該拿什麼臉色面對他,好亂,她現在心里奸亂。
他愣了住,終于放手。
她咬著下唇,用力地凝著他,然後急急地轉身沖下車去。
電車門再度關上,他們就這樣一人在內、一人在外地各自平撫心跳。
車外的她臉兒好紅、好燙……
車內的他眼神好熱、好狂……
意外,只不過是一場意外。用力的閉上眼,她努力地說服自己,這真的只不過是一場不得已的意外罷了!
***
艷陽高照的日子,最適合待在家里吹冷氣、睡美容覺,養顏美容又消暑。可是她卻在下午二點,紫外線最惡毒的時候,被一通電話挖了出來。唉,好困,好想回家補個眠。
「小綠,你有睡午覺的習慣是不是?」楊貝瑜歉疚的看著眼皮已有些惺忪的林以綠。「真對不起,還約你出來。」
「嗯……」林以綠迷迷糊糊地應了聲,勉強地抬了抬眼皮,才接觸到楊貝瑜一臉不安的表情。
「哦,沒關系啦,反正我現在沒事做,一天到晚都可以睡覺。」說著,就要打哈欠,她趕緊-住口,尷尬地笑了笑。
「休息久了,人都跟著變懶了,看來我得趕緊找一份工作打發時間才是。」搔搔頭,不好意思地說。
楊貝瑜還是那一副溫柔的笑容。
「對了,楊姊突然約我出來,有什麼事嗎?」林以綠顯然到此刻才稍微醒來。
楊貝瑜似乎有什麼話很難啟齒似的,只見她斟酌了半晌,最後還是說︰「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就是想找你聊聊天罷了。」
「哦。」林以綠啜了一口玫瑰花茶,也不急著詢問。反正人都出來了,想說的時候她自然會說。
對面斜角坐了一對情侶,由林以綠的角度看去,剛好完整入鏡。
她閑閑的看著那兩人親密摟抱的模樣,男的不時輕撫女的面頰、頭發,一只手還在女的背後不規炬的移動著;而那女的看起來就是一副很享受的模樣,一會兒喂男的吃小蛋糕,一會兒又遞咖啡的,還故作小鳥依人狀的靠著那個男的肩膀,不時發出咯咯的笑聲。
林以綠扯了一個笑。光天化日的,羞不羞啊!若要她像那個女的那像喂男人吃蛋糕,倒不如拿一把刀來把她殺了算了。
楊貝瑜順著她的視線也看到了那對情侶。
「真好,是不是?」她用充滿羨慕的口吻說著,眼神還流露出向往的神情。
「啊?」林以綠愣住了。
楊貝瑜看著林以綠,那雙美麗的黑瞳閃著亮光。
「每個女人都希望能找到一個愛你而你也愛他的對象,如果有幸得到了,那真是莫大的幸福。但並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如此幸運,所以在這之前,只要是你愛上的就絕不能放棄,不管結局如何至少也得試一試,小綠你說是不是?」
「呃……嗯……」林以綠被動的點點頭,望著楊貝瑜羞紅的臉頰,她有種不好的預感。「楊姊……你找到那個人了嗎?」
只見楊貝瑜羞澀的點了點頭。
「我想你或許能幫我。」抬起頭來,楊貝瑜熱切的看著她。
「我發現他對你很好,我想了很久,可能是因為你年紀輕,又是以哲的妹妹,所以他把你當成自己的妹妹看待,少了一層防備之心。反而像我們這樣年齡相仿又認識多年了,原本產生的距離早已存在,也就更不容易打破隔閡。」
林以綠怔了怔,呆呆的望著她。
「你現在說的人不會是司徒奕吧?」頭皮有點發麻,有些坐不住了,心口跳動的頻率愈來愈快。
被一語點破,楊貝瑜羞窘地紅了臉。
「你幫我好嗎?」楊貝瑜突然握住林以綠的右手,臉上一片焦急和緋紅。「我真的很愛他。」
愛他?司徒奕?!
咚,林以綠往後跌去,瞬間她感覺到心口的某一角突然像土石流般嘩地一聲,崩坍。
半晌後,心跳回歸于平靜。
林以綠瞪著大大的雙眼,直直地看著楊貝瑜。心想,可憐的老哥,怎麼還沒表白就被人家判了死刑,這樣是不是也太冤枉了些?
突然覺得今天的天氣好討厭,這麼悶熱,快把人給悶死了,就連充斥著冷氣的室內部讓人舒服不起來,好熱、好悶、好煩……
懊吧,身為人家的妹妹,她總得為老哥做臨死前的掙扎。
「楊姊,你知不知道我哥……」
楊貝瑜看了她一眼,抿了抿唇,匆匆地喝了一口咖啡。
「對不起,你哥人真的很好,但我就是沒有辦法……」她的表情無奈又歉疚,就是叫人生不起氣來。
林以綠雙肩垮了下來。
「算了,這種事本來就強求不來。」她也啜了一口花茶。這家的花茶怎麼這麼難喝呀!
「小綠,」楊貝瑜著急的伸手握住她的。「你不會怪我吧?」她可憐兮兮的問。
林以綠一愣,趕緊收拾情緒。
「怎麼會?我說過了,這種事本來就強求不來。」她趕忙說。雖然明知老哥知道了,肯定要難過很久,但這種事本來就不能勉強。
「那……你會幫我吧?」楊貝瑜又問,表情很緊張的盯著她。
林以綠差點將茶翻倒,她的手有點顫,最後只好用兩只手捧著,匆匆地灌了口花茶。
楊貝瑜盯著她喝花茶的樣子,有些擔心的問︰「小綠,你不會也愛上了司徒奕吧?」
這句話害林以綠差點給花茶嗆到,她急忙搖著手。
「怎麼會?別開玩笑了。那個痞子男,我避他都還來不及呢!」花茶濺濕了牛仔褲,她趕忙拿紙巾擦拭,心口酸酸的,有點後悔赴約了,早知道不接那通電話就奸了。
楊貝瑜狐疑地問︰「怎麼了呢?你和奕發生了什麼事嗎?」
這是屬于女人的直覺,楊貝瑜在林以綠的臉上看見了答案。但人都有私心,既然人家不正面承認,她索性裝作不知道,正所謂先下手為強,便是這個道理。
「沒什麼啦。」林以綠對著楊貝瑜傻笑。她與司徒奕的恩恩怨怨沒必要對外人道。
楊貝瑜也不再追問,她又啜了口咖啡。「那你應該會幫我吧?」這回語氣肯定多了。
「我不曉得怎麼幫你?我跟他都不如你熟呢!」自從上次電車事件後,她幾乎都躲在家里不出門了,期間也好幾次拒絕了他的登門拜訪。現在,有點後悔了……她就是笨,笨死了!
「但是我覺得,他對你似乎特別關心。」楊貝瑜直接道。
林以綠愣了下,張大了口,然後低下頭,慌慌張張地急忙撇清。「我想你可能誤會了,他怎麼可能對我特別呢,是楊姊太敏感了啦……」好像有細細密密的針扎在心窩上似的,好疼呀!
楊貝瑜望著她,柔柔的笑著。「你別緊張,一開始我就說了,我想他大概是把你當成妹妹看待了。」
妹妹?
「哦,對呀!」林以綠尷尬地笑了笑。
妹妹?她才不希罕當他的妹妹哩!但不希望他把當她妹妹看,那麼希望什麼呢?
朋友?什麼樣的朋友?
楊貝瑜啜著咖啡,低語︰「其實我很早就喜歡上他了,或許是一見鐘情,但礙于邵琪的存在,這份感情也只能一直擱在心里,直到最近,因為你哥的關系,無意中多了與奕相處的機會,我才漸漸的又拾起希望……
我想了很久,如果由你來向他提醒,他或許會注意到我的感情,繼而接受也說不定……我想……我總得試試,就算到最後被拒絕,也總好過像現在一樣痴等。」
林以綠雖然听得有點模糊,卻有著亂七八糟的感動。唉,明明是一個艷光四射的美人兒,怎麼會在感情路上走得這般辛苦?難道這真是女人的宿命?
「你會幫我吧?」楊貝瑜又問了一次。
林以綠看著她,被迫地點了點頭。比起人家暗戀多年的辛酸愛情史,她這胸口一點點的酸、一點點的痛又算得了什麼?
不過,她剛剛好像听到了另一個名字,那是誰?
唉,不管那是誰,她現在唯一肯定的是,老哥大概得難過好一陣子了,她想著,是不是當初就和謝雲一起到英國,現在就沒這些麻煩事了呢?
哦,頭好痛、心好煩啊!
***
既然答應了要幫人家,那還是盡早把事情給解決,免得擺在心頭煩,連夜里都睡不好覺。
九點不到,林以綠已經站在新生南路的一幢大樓前,她仰頭對著蔚藍的天空連做了幾次深呼吸後,昂首走進大樓。
二十分鐘後,她手里握著一張紙,沮喪地走了出來。
必頭又去看身後的建築物,再攤開手看著手中的小紙片,她煩躁地皺起了漂亮的柳眉。
「Seethings!」她咒了一聲。
司徒奕,司徒奕,見了好幾次面,她竟然不知道他的英文名字叫什麼?進去里面問了老半天,繞了又繞,結果沒有人知道她找的是何許人也!
受了一肚子氣出來,只拿到一張對面台大教授的名片,而她甚至還不知道這個人和司徒奕有什麼關連?
罷才那位小姐只是因她要找台籍教授,所以隨便遞給她一張名片應付了事。
沒辦法,只得求助老哥了,本來她是不打算驚動老哥的,就怕他又問一大堆,最後承受不了失戀的打擊。
行動電話響了兩聲——
「哥,我要找司徒奕,給我他的電話。」她簡潔地說。
林以哲用手勢打斷助理報告到一半的案情,趕緊坐直身體。
「小綠?你說要司徒奕的電話嗎?」嘿,這小妮子終于有行動了,這陣子司徒奕有好幾次說要去他們家用餐,但林以綠都藉故避不見面,本來林以哲見狀已經不敢再抱希望了,沒想到現在她突然主動來問司徒奕的電話!
「好,你等一下,我念給你……那你要不要順便抄他的地址,他現在住的地方離我們家不遠,不過現在是上班時間,我看還是給你他公司的地址好了,你抄一下……」
幣上電話後,林以綠納悶地瞪著行動電話半晌。
奇怪了,老哥干嘛那麼興奮?
她本來還很擔心的說,結果老哥連問也不問一句,早知道昨晚就先問他了,今天也不用白跑這一趟。
重復看了一下地址,離這不遠,林以綠決定用走的過去。
徒步走了一段路後,轉一個彎就看見一幢商業大樓,看來還是頗具規模的外貿公司,比照了手中的地址無誤後,林以綠產生納悶,一個教授干嘛把辦公室設在人家的商業辦公大樓里?
盡避心中納悶,她還是走了進去。
看了看四周,這整幢樓分明就是一家公司所有的嘛,老哥如果不是弄錯了就是在整她,想也不想她回頭就要往外走。
這時,司徒奕與另一位長相酷得不像話的俊男正巧由大門進來,邊走還邊翻閱一份檔案。
林以綠愣住了腳。
「司徒,那個女的你是不是認識?」鐘擎用手肘撞了一下埋頭看檔案的司徒奕,同時也好奇地盯著眼前亮麗搶眼的女孩。
司徒奕抬起頭來,也同樣一愣。
匆匆將手中的檔案丟給鐘擎,司徒奕迎上前去。
「小綠,你怎麼會在這里?」好開心呵,這丫頭終于有所行動了,原本他還以為自己被判出局了呢!
林以綠皺起眉頭,瞅著他那張帥的不像話的臉孔。
「你呢,你又為什麼出現在這里?」看他一身西裝筆挺的模樣,不曉得的人還會以為他是這間公司的總裁呢!
「我?」司徒奕一笑,理所當然的說︰「這是我的公司,上班時間我當然得在這里。」
「你的公司?」是不是她听錯了?「你是說這間大樓是你的公司?」她又重復問了一次,這回音量更大些。
四周突然停下動作,所有好奇的目光都射了過來,鐘擎用眼角余光掃了一眼,這才讓那些員工低下頭去,假裝忙碌的工作。
鐘擎優閑地雙手環胸,一臉興味地看著他們,唇角浮上一抹笑。
「這是我公司沒錯啊,怎麼了嗎?」司徒奕不曉得林以綠為什麼一副大驚小敝的樣子。
「Shit!」她扶著額頭,用力地跺了個腳。「原來你不是Speaking的主考官,那你干什麼害我啊?」她幾乎失控的要大吼了。
所有人又抬起頭來。
司徒奕瞥了四周一眼。
「到我辦公室去談。」他很快的作了決定。再不走,明天八卦新聞就有得傳了。
林以綠硬是被扯進電梯,兩人都沒有發現還有一位帥哥被丟在電梯之外。
鐘擎看著逐漸往上跳的數字,唇角的笑容加深。想必這位小姐大概就是那個讓司徒最近魂不守舍的元凶吧?
炳,等了這麼久,這次終于也輪到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