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車在山腰的一處建築群邊停了下來,齊威拉著孟歡兒的手走下出租車,手里還提著一大袋從超市買來的戰利品。「齊威先生,我們到底要去哪里?」孟歡兒在走過米色大理石的警衛室時,又問了一次。
「參觀我家。」齊威揮手跟警衛打招呼,吹著口哨拉她往里面走。
孟歡兒決定先把話說清楚,因為她至今還搞不清楚他想干麼。
「請問會發生任何十八限場景嗎?」她問。
「我是不大清楚里面有沒有吸血鬼。」他大笑地說道。
盂歡兒翻白眼的同時,卻也笑出聲來。然後,當她抬頭看見眼前這一片住宅群時,腦袋卻突然當機。兩排精致的白色洋房沿著寬大石板路而建,兩行小葉欖仁樹在晚風中輕搖,與住宅門前的灌木叢打招呼。郁金香形狀的路燈灑出昏黃燈光,照亮洋房正門上方的半圓形歐式雕花陽台及兩側東方拱形窗檐,好看得像張明信片。
兼具東方風情與西方優雅,完全符合L表新款的形象!孟歡兒蠱惑地上前一步,杏眸比今晚的月光還明亮。
「我真是太愛你了!」她突然轉頭,又叫又跳地沖進他的懷里。
齊威被她的力道撞得後退了兩步,卻非常高興地回抱著她。
「我做了什麼?」他挑起她的下顎。
「你住的這個小區,簡直是為我們公司下個月的手表發表會而設計的場地。」
孟歡兒笑著推開他,抓起手機打給白心蕾。
「我找到場地了!齊威住的小區和L表這季新款超級對味,我待會兒就拍照片傳給你!」她拿著手機在石板上轉圈圈,覺得自己像廣告里的女主角。
她的印染長裙在她腿邊旋出一朵美麗的花朵,她耳朵上那串印地安夢網似的珠串耳環則配合地發出配樂。齊威盤腿在石板路上坐下,一派優閑地注視著她。她掛上電話後,像只小蜜蜂似地拍了幾張照片。見她才傳照片過去沒幾秒,馬上又接到電話,然後她便對著手機又叫又跳地描述著眼前一切。
他隨著她的敘述逐一看向住宅,寬厚雙唇忍不住上揚。原來,他住的地方是天堂。
「我會盡一切努力的,明天見。」孟歡兒做了一個勢在必得的表情後,掛斷電話。
她跑到齊威面前,蹲了下來,語氣仍然興奮得在發抖。「我要跟你們的管理委員會聯絡,我們公司想租下這一片中庭當成新款手表發表會……」
「現在是下班時間。」他好整以暇地打斷她的話。
「不,現在是天堂時間。你不知道我們找這樣的場地找多久了。」孟歡兒一地坐在他身邊。「沒想到得來全不費功夫……」
「所以,我帶你回家的決定是對的。因此,以後我的決定全都是對的。」齊威起身朝她伸出手,拉了她一把。「你現在說什麼都是對的。」她就著他的手勢跳起身,滿眼晶亮、滿臉的笑嘻嘻。「請問這位大德住于何處?」
她彎身拎起那一大包食物,非常地不遺余力地想表現她的心悅誠服。
「我住這里,我哥住對面那楝。」他接過食物袋,走向兩步外的一楝房子。
「你有哥哥?!」
「很抱歉讓你失望了,我不是從石頭里蹦出來的。」齊威瞄她一眼,唇邊始終掛著笑意。
他喜歡在他面前如此自在瀟灑的她,更別提她有多讓他開心了。
「太好了,你哥哥也住在這里,這一排房子有二十間,我已經有了兩票。」孟歡兒眼兒笑得更彎了。
「我同意了嗎?」他問。
「唉呀,憑我們兩人的交情,你應該會再幫我說服十家住抱,對不對?」孟歡兒擺出老江湖口氣,拍了下他手臂。
「你會不會太打蛇隨棍上?」齊威不客氣地捏了下她臉頰。
「不,我完全清楚你是那種朋友有難,兩肋插刀的英雄性格,對吧?所以,那一排十間,就交給你去游說。」孟歡兒說得很自在,好象是他主動提議的一樣。
「你這個狡猾鬼,我什麼時候同意了?」齊威大笑出聲,走上門前台階。
孟歡兒拿出一瓶可樂,跳到他身邊冰他的臉頰。「好嘛,幫我一次嘛,我請你喝可樂。」
「我不幫你,也有可樂喝。」齊威一挑眉,掏出鑰匙開了門。「換個賄賂的獎品吧。例如,「TEA、COFFEEORME的這種獎品,比較有可能成功。」
「那句話太沒創意了,會讓我瞧不起自己。」她搖頭,擺出驚恐的表情。
「那麼我拭目以待你的創意。」他把東西放到屋內,挑起眉毛,倚在門邊等待著。
孟歡兒看著他痞痞地挑眉模樣,看著他唇邊頑皮的笑意。
奧吱!她听見自己的心牆劇烈搖蔽的聲音。
他怎麼可以這麼可愛、反應這麼快、而且還一副迷死人不償命的模樣?孟歡兒用左腳踩住右腳,想要阻止自己的沖動。但是,她的右腳踢開她的左腳,往前走了兩步。緊接著,她管不住自己的手,只好眼睜睜地看著自己勾住他的頸子。
然後,她注視著他的黑眸,吻住他的唇。
怎麼會有人的唇這麼柔軟,似乎他只要再吻得用力一些就要將她揉碎了?齊威指尖情不自禁探入她的發絲間,她身上神秘香味像一道魔網,逼得他無法思考,蠱惑一般地只想探求得更多。
唇舌相觸于是更加熱烈,他灼熱的探索踫上她熱烈的反應,像澆了油的柴火,啪地一聲便燒得無法無天了起來。沒人願意放手,卻也沒人更加放肆,因為他們多少都知道分寸何在。
只是,他們一時之間卻沒法子放開彼此,只好繼續深長地索吻著,直到兩人都需要別開頭補充氧氣時,才不情願地分開。
齊威低頭注視著她,她面頰酷紅,眼眸亮似星子,美得像一團火。
他拇指撫著她哲女敕臉頰,灼熱呼吸再度拂過她肌膚。
「停。」她先舉白旗,因為發展完全超乎她的意外。「再給我一個吻,你就可以說服我把房子過戶給你。」齊威挑眉說道。「哈……」一連串止不住的笑聲滑出她口中,她笑得彎,蹲到了地上。
「原來我的吻這麼歡樂?」他一挑眉,眼里滿是笑意。
「我瘋了,我怎麼可以吻你?」她突然把臉埋入雙掌之間,懊惱地扯著發辮泄忿,長裙攤在地上像一朵枯萎的花。「厚!」
「為什麼不可以吻我?」他盤腿在她身邊坐下,好整以暇地問道。
「因為我……」不喜歡失控到這種地步。
他的吻甚至讓她至今仍然心髒狂跳,遇見吸血鬼都沒這麼嚇人。
「來不及了。」他朝她伸出手,黑眸閃亮地鎖住她的。「走吧,我們進屋去。」
「不進去了。」她用力搖頭,直覺進門會有慘劇發生。
才在門口就吻到難分難舍了,空無一人的屋內,豈不干柴烈火十倍。
「膽小表。」齊威彎低身子,突然打橫抱起了她。「喂!」孟歡兒整個身子被他抱起來,嚇到驚叫出聲。她身高一六八,從來沒有男人會冒著閃到腰或是肩膀扭到的危險抱起她。她的腿陷在他的臂彎里,臉頰倒在他的胸前,一任他身上的男人味及淡淡古龍水味道迷魂香一樣地催眠著她。
要命,法律應該要規定齊威不可以單獨上街,他太迷人,太容易引發不該有的意外。
「你的手會斷掉。」她朗聲警告著,卻沒打算掙扎。
「你輕得像羽毛!」
「哈,說謊不打草稿,誠信度可議。你有本事就去找一根跟我一樣輕的羽毛,我過戶一楝房子給你。」
「你一向這麼會潑人冷水嗎?」他用腳踢上門,大步走向屋里。
「你哪只眼楮看到我浪漫了?」屋里黑漆漆一片,孟歡兒伸手要戳他,卻踫上他滿是胡渣的下顎。這人胡渣又刺又硬,難怪她的臉龐現在有點痛。
「你的外表很浪漫,美麗的巧克力杏眸、水潤的豐唇、絲緞長發、縴細四肢︰-…」他自顧自地說著,所有的話都在屋里迥蕩著。
「停。你夠肉麻,我認輸,請閉嘴。」孟歡兒用力戳著手臂上的雞皮疙瘩。「乖。」齊威笑著在她額間印下一吻,放下她之後,才按下電燈開關。
乍亮的光明讓孟歡兒眯起眼楮,繼而定神一看後,發現屋子除了電燈、窗簾之外,全都空空如也。
齊威從購物袋里取出兩瓶礦泉水,遞了一瓶給她。
「你招待人怎麼沒誠意,連張椅子都沒有。」她喝了一口水,探險似地在屋里走來走去。
除了整套黑色大理石廚房廚具之外,只有幾台大金空調顯示了屋子曾經有人入住的痕跡。
「這里原本的屋主要移民,我哥上個禮拜才幫我買下這房子。﹞
「對了,你哥既然就住對面,你為什麼還跑去住飯店?」
「他那個地方整齊到沒有人性,我怕住進去會兄弟哄牆。」齊威做了個不寒而栗的表情。
「那你干麼帶我來這里?」她才月兌口問道,馬上就後悔。「算了,當我沒問。」趁他還來不及攔截她之前,她一溜煙地跑上樓梯,開了電燈之後,在兩個房間里鑽過來溜過去。
她不想知道更多,否則還得了?
他們之間發展得太快了,她有種隨時都要被洪水沖走的鳳覺。剛才就主動吻了他,現在莫非要她將人撲倒在地上嗎?
「因為我想和你獨處,而飯店房間曖昧得很失禮。」他站在樓梯口,回答她的問題,也擋住她的去路。
孟歡兒倚著牆壁,不前進也不後退,只是與他似火黑眸相對著。
她真的喜歡他,喜歡他外表狂野其實紳士的作風,喜歡他的一切。但是就是因為太喜歡,所以她不能喜歡他。
「沒有什麼話想對我說?」齊威大步向前,雙手撐在她臉頰兩側。
「有。」她扶著他的肩膀,踏起腳尖,在他耳邊說道︰「我餓了。」
「這是雙關語嗎?」他期待地問道。
「不,我肚子一餓就會發脾氣,而我不想在你面前表現出不好的一面。」她杏眸無辜地眨著,手掌可憐地貼著肚皮。
「喂飽你之後,可以有更多發展嗎?」他響應她一個陽光般笑容,拉起她的手。
「看東西好不好吃嘍!」她反握住他的手,走下樓梯。
他低頭看著她,忍不住在她發間落下一個吻。
孟歡兒心里愈緊張,臉上笑容卻佯裝得更加漫不經心。
齊威看著她因緊張而微聳起的肩線,決定自己應該暫時放手。
「吃飯了。」孟歡兒埋頭在購物袋里,把里頭的壽司、烤雞、生菜色拉、可樂、餐巾紙全都搬出來。
他在地上鋪了一張塑料桌巾,先把食物都放到她手邊。
她大口大口吃得痛快,完全不顧形象地吞下平時一倍半的食量,便連拿食物的空擋也東南西北地扯著,並且再也沒對上他的眼楮。
齊威注視著她拉遠距離的笑容,他有種預感,她吃完這頓飯之後,就打算要逃之夭夭。
他拿起餐巾紙,傾身為她拭去唇邊的一小粒沙拉。
「如果我幫你搞定外頭那兩排住抱,讓你在中庭舉辦手表發表會,你就答應我三次約會,如何?」他朝她眨扎眼,讓她知道他打算不顧一切地和她保持關系。
「你這是在暗示我為工作犧牲色相?」她故意往後移動身子,面露恐慌地說道。
「最好你犧牲的不只是色相。」他的黑眸故意火熱地在她縴細身上轉了一圈,但他的眼神卻很溫暖。
孟歡兒瞪著他發亮眼眸,心頭的緊張濃度被他裝模作樣的姿態給稀釋了。一個性感得足以讓一間夜店女人瘋狂的男人,居然用小鹿斑比的眼神看著他,這實在太過分。
「不回答是同意我去說服住抱?」他挑眉問到。
「負責說服住抱是我的工作,不勞費心。」她說。
「看到一個男人為了追求你而努力,難道不美妙?」
「既然這麼想努力追求,那我答應得太干脆,豈不讓你失望。」她露出一個完美笑容,不著痕跡地擋住他的話。
「這麼不想談戀愛?」他鎖住她的眼,單刀直入地問道。
「你在台灣停留的頻率,比候鳥還低,跟你談戀愛,根本是自找罪受。」她決定這是一個好理由。
齊威聞言,高大身影突然中槍身亡似地往旁邊一倒,癱在一旁。
「喂。」她用手戳了下他。
「你命中了要害,我深深地為我的劣根性及雄性沖動感到抱歉。我不該因為我受你吸引,就忘了最重要的事情。」他一手搗在心口,一臉慚愧地看著她。「我確實沒打算在台灣停留很久,我只是回來確定這棟房子的狀況……」順便再處理一些要買賣的房地產。他在心里忖道。
「你真的很糟。」孟歡兒故意憤怒地皺起眉,瞪他一眼,心里哀嘆著,完了、完了……他的誠實又幫他加分了。
「沒辦法,我一看到你,什麼不佔人便宜的原則就全扔到九霄雲外。」
「你如果真的那麼糟,我還開心一點。」她喃喃自語地說道,無意識地扯著手腕上那串五彩手煉。「最好,你明天就拍拍走人,我才有機會大罵你混蛋。」
齊威握住她的手,十指交握之後,才發現她的指尖很冷。
他拉過她另外一只手,把它們全都攏進他的大掌里溫暖著。
「我不會給你那種機會的,因為我不想失去一個朋友。」他說。
一股暖流從他的手掌傳遞到她的心窩,孟歡兒注視著他認真的黑眸,杏眸泛上一層水氣。
懊死了,她知道她如果這麼讓他離開,她這輩子都會後悔自己沒有轟轟烈烈地愛過。都怪齊威太迷人!
「可惡。」她抽回雙手,突然用力地推他的肩膀。
「請問我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他挑眉問道。
她抓住他的衣服前襟,把他往她的方向一扯。
「在你停留台灣的期間,我們交往。」她說。股票慘跌、募集資金失利、國家政變都沒讓齊威目瞪口呆過,但他此時顏面神經麻痹,完全沒法子做出任何反應。「你一定要用這種方法來測試我的心髒強度?」他嘎聲說道。
「我的心很感性,但我的腦子很理智,我這輩子從沒這麼反復無常過。」孟歡兒皺著眉,非常不客氣地打了下他的手臂。「都是你的錯。」
「對,都是我的錯。」他執起她的手掌放到唇邊,笑得開心又得意。
「因此,就算你會是我的戀愛里最短暫的一段,我也認了。我不想一輩子都在猜想,錯過你會有多遺憾。」她又說。
「我覺得你對我們的關系太悲觀了,科技這麼發達,沒道理我們不能維持一段唔!」
孟歡兒摀住他的唇,一本正經地搖頭。
「你要我在台灣苦苦痴等,拒絕身邊可能會出現的好男人?還是你在世界另一端,遭到女人搭訕時,還要義正辭嚴地告訴對方,我其實有個女朋友在遙遠的台灣唔!」這一回,換齊威用唇阻止她再繼續往下說。「謝謝你的深情告白。」他在她唇上說道,濃眉皺得很緊。「曾經擁有,勝過天長地久。」她用手揉著他讓人掌心發刺的下顎,像安撫小狽似的。
「你真的確定當我離開時,我們便要結束?我不想沒嘗試就放棄,也不想佔你便宜。」他神色嚴肅地說道。
「那就讓我來佔你便宜吧。」
孟歡兒勾下他的唇,熱烈地吻著他,直到他忘記原本想要說服她什麼。
不過,就在他的大掌摟住她的腰,讓她的身子直接感受到他下月復的男性熱情時,她乍然停止了吻。
因為她突然想起,今日為了貪舒服而穿著飛天小女警的少女內衣!這事實在太可恥。
「嘿…」孟歡兒後退一步,杏眸迷人地半眯著。「太快了……」
他上前一步,想把她抓回懷里。「去角落站好。」她一手推他往後,一手解開胸前一顆襯衫鈕扣。齊威眼色變深,卻沒打算和美景作對,于是依言而行站到角落。他偎牆而立,陽剛下顎微抬,與她一樣緩緩解開胸前鈕扣,原就半敞的襯衫于是清楚呈露出他半邊健美胸肌。
他滿意地看著她咽了口口水,朝她勾勾手指。
孟歡兒擠出一個微笑,又解開一顆鈕扣,並站到了門邊。
「拜拜。」
她在他錯愕的眼神下,轉身往門外狂奔。
她在他面前應該要風情萬種,她萬萬不能允許在他褪去她的衣服時,听到他因為飛天小女警內衣而發出的爆笑聲。
孟歡兒跑出小區,跳上一輛經過的出租車。她按下車窗,對著緊追而至的齊威大聲地說道-
「明天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