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州青瓷的運程交給胡老板,邢窯白瓷交給王記辦。」
「長安西市櫃坊的賬冊有問題,要張掌櫃立即向我報告。」
龍沐勛快速地交代著商務之事。「我那日要你們查的事呢?」
「青風幫內部近來二派對立十分明顯,大弟子林成勇和張長揚幫主的看法相同,皆以為幫內不需擴張。二弟子侯一功則不然,以為張幫主過分守舊,此派極力贊成接下護鑣的工作。」劉管事報告著。
「那兩人的個性?」
「大弟子貧苦出身、處事圓融。相較之下,二弟子則顯得詭怪,然則言語對屬下頗具搧動性。若張幫主過世,一般認為林成勇接位的機率大,但是侯一功的勢力在近來有擴張的趨勢。兩人也都曾經與西口幫的人有所來往。」
「西口幫是西域最大的護鑣局。林成勇、侯一功這兩個立場相反的人卻同時與他們有所往來?」龍沐勛撫著自己的唇自語著,抬頭看向劉管事。「去查查林成勇和侯一功跟西口幫之間的往來如何;還有,關于他們財物方面的往來,都要搜齊。」
「是。」
「你先退下吧。」龍沐勛朝他點點頭。
收起桌上商旅的路徑圖,他喝了一口茶。是殷雪泡的吧?也只有她能細心地把他慣喝的茶葉泡得如此溫潤。
他放下手中的杯,起身朝門口走去。
推開紅木雕門,龍沐勛直接右轉走上回廊,沿著那一林青柳漫步著。
「拉高點!……哇!飛好高哦!」
龍沐勛沒朝人聲鼎沸的方向望去,根本不去想是誰在破壞早晨的寧靜。答案十分清楚──李紫華「又」在嬉鬧了。
只有她膽敢在他的屋子內又吼又叫的,也只有她專門耽誤別人的工作。
劉管事的妻子前幾天跑來跑去忙著找廚娘、找僕佣,因為她們全被那個小妮子拉去玩紙鳶了。
他抿起唇,想起那天她被他嚇傻的臉。那句話要她代替李欹雲的真實性有幾分,他心里最清楚,所以這些日來他一直極力將她當作年幼的妹妹。
她,確實是個孩子,比他小了近十歲的孩子。
龍沐勛走下回廊,在步入「清水軒」時,已听見殷雪的琴聲。
晴日碧空下,高山流水的錚錚樂曲讓人心怡。
「少爺。」服侍著殷雪的茜兒,溫婉而和悅地站在門旁。「您好些天沒來了,小姐掛念著您呢。」
他點點頭,跨入屬于殷雪的室內。一色的簡單裝潢,正如她輕簡不煩人的個性。來到殷雪這兒,外頭世界的爭鬧雜事,似乎都平緩了些。
琴音未停,檀香仍裊裊于空氣之中。
龍沐勛走上軟榻,坐到殷雪的身邊,半臥躺著看她彈琴的模樣,也聆听她向來能平靜人心的樂聲。
殷雪結束了最後一個音階,回眸對他一笑,秀氣的面貌沒有太多的脂粉修飾,只是輕抹了到胭脂,掩飾臉色的蒼白。
「用過早膳了嗎?」她取餅茜兒手中的濕步擦了擦手,含笑地問龍沐勛。
「用過了。」龍沐勛一伸臂,把她拉到自己懷中。
殷雪甚少過問什麼,每每守在一旁,等候他主動來臨。因為她的不忮不求,是故讓她跟了自己一年;不過也正因為她如此的態度,二人之間一直彷若缺乏了什麼。龍沐勛輕撫著她的長發,沉思著。
看過弟弟因失去心愛之人的痛不欲生,所以對于情感之事,他一向保留。然而細想他這二十多年來的情場生涯,竟也未曾對女人產生欲念之外的沖動──是自私抑或自我保護,他不曾煩心過此類問題,直到遇見了紫華……
「你見到張幫主了嗎?」還有你帶回來的女孩子是誰?殷雪听著龍沐勛的心跳聲,悄悄地隱去另一個疑問。怕他厭煩自己,所以不敢開口詢問。
「他過世了。」他挑起她的下巴,望入她眼中的震驚;腦中浮起的卻是李紫華那含淚說「對不起」的水亮眸子。
「江湖多風險,張幫主這樣的好功夫,竟也──」
「妳為何認為張長揚是被人謀害?」他揚起一眉問道。
「如果他是病逝,你不會不知道。那麼你一到沙州,也不會先來找我,你會先去看他,不是嗎?」她一徑是平淡的,自己以外的人,她只在乎龍沐勛。
「聰明。」他輕吻了她的唇,算是稱贊。「身子好些了嗎?怎麼最近都沒見妳到外頭走走。」
他近日無心到「清水軒」。
青風幫與那丫頭就佔去了他大部份的時間。殷雪非常被動──他知道;殷雪不會對不相干的人有過分逾舉的情感──他知道。可是,他不免將她與另一個不知民間疾苦,卻坦率、主動得讓他心動的李紫華比較。
「在里頭彈琴,日子也是愜意的。」
「我帶了一個女孩子回來,她救了張長揚。」龍沐勛狀若漫不經心地說。殷雪是真的不在乎還是特意不去在乎?
「我知道,所以這幾天外頭熱鬧得緊。茜兒告訴過我那位李姑娘長得可人極了,個性討人喜愛、嘴巴又甜……」和我全然不同,這就是你如此打量我的原因嗎?
龍沐勛望入她勉強維持著笑意的眼眸,猛然低下頭,親吻她的五官,終至深吻入她的唇,攫取她柔弱的氣息。
女子的芬香沁入鼻端,他不想否認殷雪的女體在他身上所引起的激情。
「現在是白天。」她細瘦的腕無助地攀著他的肩頭。
「茜兒早退了出去,只有我們兩個人,妳何必在乎是白天或黑夜?」他褪下她肩頭上的衣衫,雙手撫上她胸前的柔軟。
他想要的東西,向來不容得他人的拒絕。
殷雪輕喘著氣息,在他的唇舌忝吻至她的胸口時不住地輕顫著。也只有這時,她才感覺他的整個心思都放在她的身上。不想太在乎他,因為知道終是要落得「無望」二字,留不住他的。
龍沐勛的愛會像燎原野火一樣地將人席卷,她渴望死在這樣激狂的愛之中,然而他卻不曾對她說過一句重話,除了床弟之間外,她不覺得自己屬于他。
將殷雪的衣裳整個卸下,龍沐勛攬住她細弱的腰,讓她的臀抵住他火熱的悸動。「我要妳。」
她緊閉著眼,用力地摟住他的後背。
「怎麼了?」殷雪不是宮芳蓉,她從未主動過。
殷雪心思細膩,她聰慧地知道他的喜好。迎合著他的喜好;而他習慣她這樣的付出。她是自己的女人,不是嗎?
「我不知道為什麼我會如此心甘情願地守著一個我永遠得不到心的男人。」她睜開眼眸,第一次坦然以告。
「妳想離開嗎?」他仍然扣住她的身子,把自己灼熱的體溫印在她冰涼的身子上。
「如果真的在乎我,不會如此冷靜。」
「冷靜?」
他解開自己衣衫的下擺,在她悶聲的驚呼中佔有她;在反復的律動中,釋放著他這些日子來的煩躁。由著自己的身子凌駕殷雪,他輕易地讓她陷于一場情愛的高潮之中。許多事,即使不在乎,也可以是種習慣。
巴殷雪的相處是如此,和她的交歡亦是。
結束之後-他支起肘望著她蜷在一旁的身子。
「我不過是你專屬的妓女。而我一直傻得以為自己的不吵不鬧和宮芳蓉相較之下,是比較合于你心意的。我太傻了,你根本就不在意我們;你溫柔的話語也只是表面功夫罷了。」她抱著自己的雙臂,在經歷他帶給她的狂喜情潮後,他的無心更讓人覺得寒冷。
「妳在我身旁一年,卻一直到今天才說這些?」他站起身整理衣著,飛扯過錦被蓋住她。
「因為我愛你,所以不敢開口。你會留我在身邊一年,不正是因為我的沉靜、無需求嗎?你若是真對我有一分的愛,你就不會讓我一個人到沙州來養身體。你保護所有你羽翼下的人事物──鷹堡、雷風或者還有外頭那個李姑娘吧。」
殷雪任兩行淚滑下,哽咽地說出這些刺痛她心的話語。
龍沐勛交插著雙臂,看著榻上的她,不想否認些什麼。
與女人的溫存,他向來只當成一種身軀松弛的方法。身軀的歡愉是彼此共享,他不認為自己該對這些女子負什麼責任,更不曾去在意過身下女子在事後的感受。
殷雪了解他,卻不是他想呵疼在掌心中的女子。
自私?他承認。他只在乎他想在意的,只在乎能進入他心扉的人。這又如何?
「少爺!少爺!」門外急促的呼喊聲打破室內的沉靜。
「真要離開,我不會虧待妳的。」龍沐勛起身離開了她。
沒有回頭對殷雪的低聲啜泣多加安慰,他推開門離去。
「什麼事?」他不悅地問道,皺起眉看著劉管事的妻子氣喘吁吁地帶著兩個僕人邊跑邊喊著。
「有人闖入紫華姑娘的房間,刺了她一刀!」劉管事的妻子不安地喊著。
沒等待她說完話,龍沐勛即已消失在回欄邊,朝著李紫華的房間飛步而去。
定是青風幫的那個凶手!
在靠近李紫華房門之際,李紫華的哭泣聲已經傳入了他的耳間。能哭,代表還不至于傷重不治。
龍沐勛踢開半合著的門扉,走過幾個蒼白著臉的僕人,撂下了話︰「去請鍾大夫過來。」
「龍大哥……」他才走到軟榻上,趴著的李紫華立刻一臉淚水地抱住了他。
他瞪著她背部粉色衣衫上的鮮紅血色,心頭火燒熾。
「要鍾大夫立刻到!你們站在那光發呆嗎!去燒熱水!拿干淨的衣服來!動作快,否則待會挨刀子的就是你們!」
幾句令下,屋內的僕人全都消失,只剩下洪明月不吭聲地再遞上了條干淨布巾到李紫華身旁。
「妳也出去。」龍沐勛說道,極輕地將李紫華摟靠在他的胸膛上。
「很痛、很痛。」李紫華淨往他身上靠,把眼淚全揉到他的前襟。
龍沐勛看著她被利刃劃破的絲質衣裳,望著她雪白背脊一道由左上方至右下處的血色痕印。他拿出了腰間的小刀,割開她背部的衣裳、底衣。
「該死的。」一如他所預料。她背上的傷口泛著淡淡的青紫──她又中了青風毒!
「你想做什麼?」
李紫華掙扎著想遮住自己乍然間赤果的背,然而一動身子,背後的痛卻讓她更痛苦。
「做什麼,當然是治療妳的傷!我對黃毛丫頭沒興趣!」
無暇理會手下滑膩的女性肌膚,他邊朝她怒吼,邊從衣襟的木盒間拿出解毒的藥丸放在掌中。以內力將藥丸捏成碎粉,將黑色的粉末均分地撒在她的傷口間。凶手施力極深,該是使用短刀或是匕首所為。
「痛啊痛──」
她趴在他的胸口,在藥粉撒上傷口的瞬間痛喊出聲。原是被劃破肌理的痛楚,現在卻成為蟻囓針扎般的置死折磨。
「痛──」李紫華的聲音已至嘶啞無力。
「待會會更痛。」他扶起她淚潸潸的小臉,口氣放輕了些︰「我可以點住妳一些穴道,卻不能止住所有的痛,因為妳中了毒。方才刺妳的短刀上頭有青風毒。青風毒一旦沁入膚骨,就必須把毒血先清出,否則將來那一部分的皮膚會有腐蝕的危險。」
李紫華緊緊地攀著他的臂膀,哭至紅腫的眸看入龍沐勛深邃的眼。「我很怕痛。」
「看得出來。」他輕輕撫著她的發,在她耳畔輕聲地說︰「待會咬住我的肩頭,別傷了自己,也別傻傻地咬到自己的舌頭。」
她深吸了一口氣,忍住沖出口的一聲哽咽。「龍大哥,你是個好人──」
「我不是好人,也不想當好人。閉上妳的嘴!」
「要我閉嘴,那──你干脆把我打昏好了。」她眨著眼,帶著哭聲看他。
龍沐勛捏了一下她的鼻尖,哭得兩眼紅腫的她,模樣像只小兔子。他搖搖頭,撫著她的臉頰。「我要是打昏了妳,妳的血路運轉會緩慢,毒血反而會不易排出。」
他運氣至指尖,點住了她肩上幾處穴,沒有一點預警,他直接拿起置于一旁的刀子,在順著她逐漸瘀黑的傷口上又劃下一刀,刀法迅速而利落。
「啊!」
李紫華閉上眼,彷若那刺耳的叫聲不是出自于她的嘴間。她搖蔽著身子,全身的血液彷若被抽光似的頭昏目眩。肩背上火辣的痛,已遠超過她所能負荷的程度。
「忍著些,別昏倒了。」手指順著傷口兩側輕按出泛黑的血。
「你──」李紫華忍不住張口咬住他的肩,再無法忍耐皮肉被翻剝開來的陣陣痙攣。
「沒事了,快好了。」
龍沐勛在她耳邊低喃著安慰,加速了手上逼出毒血的速度。果然,在流出一段紫黑色毒水之後,她的血液開始回復成正常的鮮紅。
「還要再灑一次藥,忍著些。」他再拿出一顆藥丸,同樣捏碎灑在她的傷口上。
當痛楚的波浪再一次襲來,李紫華早已無力喊痛。咬著他肩頭的唇口也已然松開,整個人虛弱地掛在他身上。
「龍大哥──我會死──嗎?」被擁在他的胸前,她斷斷續續地吐著氣息。
「有我在。」
為她拭去額上的冷汗,殺人的再度漫上心頭。
對她動手的人絕對是殺害張長揚的凶手!
凶手沒有解藥,是故將毒施在李紫華身上,如此她必然得入青風門,才能取得解藥。
能使青風毒,代表這人學習張長揚的武功有一定的程度;而青風幫內,用短刀或匕首的人不多,二弟子侯一功是一個──
龍沐勛低頭凝視著閉上眼、臉色蒼白如雪的她。
「把藥吃了。」他拿出最後一顆藥丸,放到她的唇邊。
她偏過頭,拒絕張開口。
「張開口。」藥丸都抵在她的唇上了,這丫頭還是不肯開口。「張開口,否則我就灑一次藥粉在傷口上。」
李紫華嚇得張開眼,輕啟著唇,委曲地把藥丸含入口中。
「水……」苦味在口中漫了開來,她卻沒有力氣讓藥丸滑入喉間。
龍沐勛伸長了右臂,在不震動她傷口的狀況之下,拿起幾上的水杯,遞到她的手上。
她伸手扶住水杯,無力的手卻將水杯弄翻,潑濕了自己一身。當然,也沾濕了懷抱著她的那個胸膛。
「別動。」取必她手間的水杯,他皺眉看著自己被水弄濕的一身衣裳。該死的!他合該來服侍她嗎?
在倒一杯水,直接將水杯送到她的唇邊。
李紫華就著水杯啜了一小口水,又啜了一小口,虛弱地無法將水一飲而入,所以那顆對她的喉嚨而言太過龐大的藥丸,還是掙扎著不肯進入她的喉間。
「很苦……」她委曲地側著臉偎在他的肩頭上,悄悄睨著他。藥丸就圓圓地在左頰上鼓成一團。「可以──吐出來嗎?吞不下去。」
龍沐勛兩道眉毛一皺,雙眼瞪著她。「都什麼時候,還發孩子脾氣!」
「我……就是孩子,所以不要……吃。」她任性地吐著虛弱的氣,身體的痛讓她連說話都冒著冷汗。
這藥苦死人了,盯著他固執帶凶氣的眼瞳,她打開嘴巴任性地想把藥丸吐出來。
龍沐勛快手伸出大掌蓋住她的唇,阻止她的舉動。
「如果不要命的話,剛才就該說了!我不必浪費先前那二顆藥丸救妳!現在妳給我把藥丸全部吞進去妳的肚子里,听到沒有!如果真那麼不想活的話,我拿把匕首給妳,一刀斃命更干淨利落。」
李紫華的淚水在眼眶轉啊轉。他好凶,如果二哥在,起碼會哄哄她。
她含著淚水,可憐兮兮地閉起眼,很努力地想把藥丸塞進喉嚨里,然則一次又一次咽氣吞服,藥丸還是下不了喉,而藥丸融化的部分就化成了更苦的藥水。
龍沐勛瞪著眼前的小臉努力地吞藥丸,嘗試一次、兩次、三次……。這丫頭還沒被青風毒害死前,可能先把自己噎死。
他不耐煩地拿起方才置于一邊的水杯直接喝了一大口,伸手勾抬起她的下巴,在她張開眼的那一刻,將他的唇印上了她微啟的柔軟小口。他將口中的水徐徐地輸入她的口中,也感受到她口中藥味的苦澀。他眼也不眨地把她的小臉又向上抬起些,好讓自己的唇更直接地將水送入她的口中。
李紫華原就昏沉的頭腦,在雙唇被他開啟之後,仍是愣愣地轉不過來。被動地接收著由他唇間哺喂清水,她覺得自己的頭更昏了。
她一定是快要死掉了,否則怎會覺得心跳愈跳愈快呢?
不自覺地,她將所有的水全吞入了喉嚨之間,順利地將藥丸咽入喉嚨之間。
「吞下去了嗎?」他的唇抵著她低語。
她深吸了口氣,吸入的空氣卻是全屬于他的男人氣息。
「吞下……」一開口才發現自己的唇踫觸著他溫熱的唇瓣蠕動。
龍沐勛微抬起了唇,讓她有喘息的空間。
他深沉的眸,目光近乎子夜的黑,望著她蒼白的臉龐,看入她微帶慌亂的眸,想起殷雪方才的話語──
他何必如此關心李紫華?
因為你要她!
一個簡單的答案讓他的眼中的神色更加地復雜。
李紫華撐持著早已不支的體力,勉強抬起遠離的身子,卻又不听使喚地倒向他的肩頭。在腦中的一片渾沌之中,她依然知道他所做的事是逾舉男女禮儀的界限。因為她老是傻呼呼得讓他想作弄嗎?還是他獵艷的對像是每一個在他身旁的女人?
謗本沒有力氣去細想這個問題,可是好奇又壓得她難受,所以她喘著氣開口發問;「為什麼那樣對我?」
他的胸膛好舒服哦!李紫華垂著眼皮,全然不知自己直覺朝他偎近的舉動。不過,龍沐勛注意到了。
「替你療傷?還是喂妳吃藥?」第一次見到活潑好動的她,如此荏弱地安靜躺靠著,那兩道個性化的眉、那眼瞼下的烏黑睫毛、那小巧秀氣的鼻、那柔軟卻有些蒼白的唇──她是美麗的。
他撫著她光滑細致的年輕肌膚。
「親……我……」藥力讓人昏沉。
「不是說像小狽舌忝小狽嗎?」藥效開始發作了,他揉著她蹙起的眉間。
「熱熱的……」她呢喃著,意識逐漸飄開。「熱熱的……胸口不……舒服……可是大哥抱我時……不會這樣……熱熱的。」
李紫華打了個冷顫。
「大哥?」他輕柔地挪動她的身子,發現她整個綢衫已被方才的茶水侵得半濕,無怪乎她打冷顫。
龍沐勛熟練地褪下她肩上的粉黃綢衫,一並卸下她所有里襯──稚女敕的雪白胴體,嬌柔得令人心旌移。放縱自己的手滑過她胸前的凝脂及粉紅蓓蕾,卻見她胸口泛起了一層紅暈。
她非常敏感!龍沐勛抿起嘴角一笑。
「大哥……看起來很凶……不過你跟他一樣凶。二哥比較不凶……好冷……」她翻個身,打了個噴嚏。對自己的赤果完全無知覺。
龍沐勛泯起唇角,拉起床上的錦被覆住她的身子,盡量不去踫觸到她背後的傷口。輕輕將她挪移開他的肩,讓她背朝上地靠在軟榻。
「龍大哥,青風令在軟榻底下……你拿去吧。還有,如果……我……死了……你可以對……欹雲姊姊……好一點嗎?」她以氣若浮絲的微弱音量問著。語畢,氣息就完全進入睡眠狀況之中。
看著她陷入沉睡之中的側臉,龍沐勛用指尖撫過她的鼻尖,俊俏的輪廓閃過一道霸氣。「妳不會死,而且我要的是妳,不是李欹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