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液蟀守株待兔地待在房里,他知道自己的妻子每天中午有小睡片刻的習慣,這當然是找她說話的最佳時機。
不知為何,她這陣子看起來相當疲憊,有時極為嗜睡,食量又大得嚇人。但由于他的心思全放在她與康仲謁的密切往來上,根本無暇多想其他。
門外一陣細碎的腳步聲拉回沐液蟀的思緒。他斂起神,準備好好跟她談一談。
但一見她進門,他的冷眸立刻眯了起來——
她臉上那兩團紅雲是怎麼回事?沒有了他,她怎麼還能看來如此嬌艷美麗?
此刻的孫蘭娘,仿佛一朵備受關愛滋潤的鮮花,散發出奪人的艷麗光采。
唉進門的孫蘭娘,見沐液蟀坐在房里,則微微皺了下眉,便逕自繞過他步入內室。
「等等!」就連三歲的孩子都知道求和的姿態要放低,但一想到她和康仲謁旁若無人的親熱模樣,沐液蟀就是拉不下臉來。
嬌美的人兒停住腳步,猶豫半晌,仿佛在考慮該走或該留。
「離康仲謁遠一點。」他僵硬地開口說道。
「為什麼?」孫蘭娘總算回過身來正眼凝視他。
「因為他是個放蕩不羈的男人,一天到晚周旋在女人之間,你最好還是少招惹他。」
他露骨的話讓孫蘭娘紅了臉。
「他不像你說的這麼壞。」她不高興地反駁。
「你替他說話?」她對那家伙的認識,難道會比他還多嗎?
「我沒有替誰說話,根據我的觀察,仲謁是個博學多聞、謙恭有禮的人,絕對是個正派的君子。」她冷冷地掃了他一眼,那眼神好似在說︰起碼他就比你好上幾十倍。
「瞧,那家伙手段多高明,才短短幾天就把你給收買了。」他刻薄的譏諷道。
短短一句話,就把孫蘭娘傷痕累累的心再度撕裂。
「夠了!」她忍無可忍地打斷他。「我不想再听了。」
「你非听不可!」沐液蟀一雙大手遽然拉住她。「我是你的丈夫,我要你離他遠一點,你就給我離遠一點,不許跟他這麼親近,明白嗎?」
「你要听我的回答嗎?好,那我告訴你,第一,仲謁是你的朋友,你最起碼要有明友之義,別在背後詆損他;第二,我有交朋友的自由,你無權干涉!」
他怎麼可能無權干涉?
他是她的丈夫啊,當然有權利阻止她跟其他男人過于親近,引來外人的閑言閑語,這也完全是為了維護他沐家的名聲,而不是單單為了他個人面子問題。
「你喜歡上他了?」此刻陷入瘋狂嫉妒的沐液蟀,幾乎毫無理智可言。
「你——」喜歡康仲謁?這種荒謬至極的話他也說得出口?!
孫蘭娘簡直快被這個可惡的男人氣壞了,她怒急攻心,喉頭又興起一陣反胃欲嘔的沖動,連頭都開始暈了起來。
但她孫蘭娘才不會輕易認輸呢!「是,我是喜歡他,因為他博學、有才情,也比你還要幽默風趣、體貼溫柔,只要是女人都會喜歡這種男人。」哼!這可是他逼她的,既然他要听,她就說到他高興為止!
沐液蟀俊臉鐵青,黑眸里的怒焰熊熊,像是恨不得將她燒得面目全非、尸骨無存,讓她再也擾亂不了他的心智。
「你簡直可惡至極!」他氣得忍不住罵道,完全忘了自己是來求和的。
「彼此、彼此!」孫蘭娘丟下這樣一句話,便氣沖沖的扭頭轉身而去,連午覺也不睡了。
這女人竟敢給他臉色看?
沐液蟀死瞪著她的背影,好半天還回不了神,直到那縴細身影消失在視線里,他才如夢初醒般地懊惱起來。
懊死,他原是來找她談和、道歉的,怎麼會演變成這樣不可收拾的情況?
原本已經夠僵的局面,現在更變成了一盤死棋,沐液蟀完全不知道該如何繼續走下一步了。
「嘖嘖……是誰在背後說我壞話?」康仲謁的聲音陰森森地自沐液蟀的身後傳來。
他康仲謁要不是為了好友,幾時這麼犧牲奉獻過?不但得扮演討厭鬼,還要忍受沐液蟀比刀還鋒利的凌厲目光。要不是因為與孫蘭娘相處甚歡,他老早打包行囊回溫州去了。
當個眼中釘還真不比想像中輕松啊!
「我警告你,你最好離我妻子遠一點!」沐液蟀突然揪起他的衣襟,惡狠狠地出聲警告。
「喲,你不是說不在乎那個跛腳女圭女圭嗎?怎麼這會兒又成了‘妻子’了?」康仲謁明知沐液蟀嘴硬,但就是忍不住想捉弄他一下。
「你——」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出,這大概是沐液蟀此刻的最佳寫照。
「總之,我不許你跟她走得那麼近,蘭兒的丈夫是我,你最好有分寸一點!」
康仲謁佯裝不解地打量他,隨即一臉恍然大悟。「莫非……你在嫉妒?」
康仲謁的一句話,讓沐液蟀全身如遭雷擊,久久無法動彈。
雖然他始終不願承認,但他的確是在嫉妒!
打從得知康仲謁要來訪的那一刻起,沐液蟀就擔心幽默風趣、瀟灑迷人的康仲謁,會把他心愛的蘭兒搶走、瓜分她對自己的注意力。
他像個孩子一樣,擔心、不知所措,明明心里嫉妒得要死,卻又下知該怎麼仿才能贏回她的心,讓蘭兒那雙溫柔如水的眸子,一如往昔地凝望他、注視他。
康仲謁跟他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他溫柔多情、體貼風趣,又懂得甜言蜜語,更清楚知道如何掌握女人的喜怒哀樂。
見沐液蟀緊抿著嘴、半天不吭一聲,康仲謁又氣又無奈。
這家伙明明愛蘭兒愛得死去活來,卻嘴硬地不肯承認。
也罷,他就「壞人」當到底,否則依沐液蟀這種求愛姿態,想挽回蘭兒的心,等下輩子吧!
「算了、算了!」他故意闊氣地拍拍好友肩膀。「咱們哥兒倆別為了-個女人傷了和氣,去喝一杯解解悶如何?」
沐液蟀不想喝酒,但他確實需要紆解一下胸中的煩悶。
「走吧!」
堂堂大男人這下成了待宰的羔豐,即將走入陷阱卻渾然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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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麼?大夫,您剛剛說什麼?」孫蘭娘乍聞大夫親口證實的消息,震驚得幾乎快跌下椅子。
「恭喜夫人、賀喜夫人,您有喜了。」
有喜?意思就是說,她懷了沐液蟀的骨肉羅?
頓時,孫蘭娘對這陣子以來的嗜睡、晨吐,食量變大等情況得到了解答。原來是因為她有身孕了,她還一直以為是自己腸胃出了問題哪!
「天啊,咱們府里要多添個小少爺了,少爺知道了一定會很高興的!」翠兒在一旁是樂得合不攏嘴。
沐府很快就會更加熱鬧了!
「他會嗎?」孫蘭娘沒有把握地問道。
他會高興嗎?還是,知道有了孩子後就立刻把她冷落在一旁,畢竟他要的只是沐家的子嗣。
「當然會啊,少爺一定會很高興的。」
被翠兒這麼一鼓噪,她也一掃心底那份疑慮,真心歡迎小生命的到來。
餅往的不快與爭執似乎都變得不再重要,孫蘭娘相信,有了孩子,他們之間就會有個全新的開始,總有一天他終究會真心愛上她的。
她憑著不願放棄的毅力,告訴自己,一定要堅持到他開口說愛她為止!
「少夫人,您要去哪?」翠兒見主子突然起身往外走,隨即緊張地出聲喊道。
「我要去找少爺,跟他說這個好消息。」孫蘭娘俏麗的臉蛋布滿紅暈,充分顯露她此刻幸福洋溢的心情。
「少爺出去了。」
「出去了?」她一瞼驚訝。
「是啊,少爺連午膳都沒用,就跟康公子一塊兒出府去了。」
听翠兒這麼一說,孫蘭娘失望的嘆氣,但隨即又安慰自己-等他回來,再告訴他這個好消息也不遲啊!
「少夫人,翠兒到廚房去替您取些茶水點心來,順便請廚娘熬碗人參雞湯讓您補補身子。」
「可是我吃不下去……」一整天反胃欲嘔讓她胃口全失,沒想到孕育一個新生命,也得付出如此辛苦的代價。
「不成,您現在肚子里有了小少爺,說什麼也要吃點東西。」
見翠兒那義正詞嚴的模樣,孫蘭娘總算有點真實感。她就要當娘了,從今以後不能再那麼任性,要為了孩子好好照顧自己。
「好翠兒,我吃就是了!」
「這才對嘛!」翠兒滿意地點點頭,便歡天喜地的哼著小曲兒,往廚房方向而去。
孫蘭娘勉強吃了些東西,又在府里枯等了一下午,卻始終不見沐液蟀回府。
結果,她沒等到沐液蟀的人,卻等到一臉懊惱的康仲謁。
「小嫂子,真對不住,全是我不好,是我沒攔住沐兄……」
「怎麼回事?」孫蘭娘的眼皮狂跳,似有不好的預感。
「沐兄他……他進了怡紅院了……」
怡紅院?
孫蘭娘只覺一股血氣直沖腦門,連帶她的肚子也隱隱抽痛起來,好似在抗議沐液蟀的荒唐行徑。
「我要去找他。」
「啊?小嫂子,你別沖動啊!」
「康少爺說得沒錯,何況您現在還懷著孩子啊……」翠兒也出面欲阻止沖動的少女乃女乃。
但還不等兩人說完,孫蘭娘已逕自沖出房門。
孫蘭娘一路直奔至恰辦院大門口,她抬頭望著門上斗大的牌匾,上頭紅色俗艷的大字,隱約散發著肉欲橫陳的曖昧氣息。
她的夫君、向來愛惜羽毛的沐液蟀,竟會踏進這種地方?
他可是個成了親、有家室的男人,怎麼會這麼糊涂?簡直不像她所認識的那個剛正不阿的男人。
孫蘭娘又急又氣地直闖入內,雖然有五、六名剽悍的保鏢試圖前來阻擋,但她毫不客氣地宣布自己懷有身孕,馬上就讓一群人退得遠遠的,不敢動她分毫。
「我家相公呢?」她冷著臉問道。
在場一伙人你看我、我看你,最後,目光終于落到老鴇身上。
「沐少爺他……在樓、樓上。」老鴇說話時神色閃爍,她的表情更讓孫蘭娘覺得不尋常。
「帶我去。」
鴇母縮起胖得幾乎看不見的短脖子,識相的帶著孫蘭娘一路往樓上走。她清楚知道,待會兒肯定會有一場風暴。
「就這間了。」老鴇帶完路後趕忙閃人,以免等一下不幸遭受池魚之殃。
孫蘭娘靜靜地站在門前,只覺得門後無聲、詭異,靜悄悄的,更教她心里頭七上八下。
她深吸了幾口氣,這才輕悄地推門而入。
眼前的一幕,是孫蘭娘怎麼樣也想像不到的——
床榻上躺著一男一女,凌亂的被耨、散亂一地的衣衫,她完全可以想見這兩人干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
開門聲驚醒了床上好眠的男人。沐液蟀帶著低聲申吟,推開緊緊摟著他的女子,翻身坐了起來。
他一抬眼,孫蘭娘滿臉的蒼白、震驚與錯愕,還有那幾欲心碎的難堪,完完全全落入他的眼底。
剎那間,他的心像被扯碎了。
「你有什麼話要解釋的?」她艱難無比地開口。
「我……」沐液蟀也不知道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他痛苦的擰眉,只覺得頭痛欲裂。
「我是你的妻子,你卻不想跟我交代些什麼嗎?」枉費她還說服自己,希望看在孩子份上,再給他一次機會。
「我也不知道該向你交代些什麼……」他人明明在酒樓喝酒,怎麼一下子就跑到這里來?還有,身旁這個一絲不掛的女人又是誰?
他真的……連一句解釋都不肯給?
只要他願意開口承認自己的錯,她會相信他、原諒他,為了孩子她可以再給他一次機會。但他,卻選擇什麼也不說。
「夠了,一切到此為止……」孫蘭娘絕望地閉起眼,心碎的淚滾滾而下。
她總算對這感情徹底死心,反正沐液蟀永遠不會愛上她,她也不必再浪費時間糟蹋自己的尊嚴了!
「爺兒,怎麼回事?這女人是誰啊?」被康仲謁收買,故意躺在沐液蟀身旁的女子,伸了個懶腰佯裝幽幽醒來,一臉滿足的模樣活像偷了腥的貓兒。
「爺兒,您的功夫好厲害啊,叫虹兒欲仙欲死好幾回呢!」
女子唇上那抹婬笑,讓孫蘭娘再也承受下住,她哭泣著遽然轉身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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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仲謁,你算計我!」
沐液蟀夾帶著騰騰怒氣,用力地一腳踹開客房房門。
必來的一路上他左思右想,終于恍然大悟-他竟著了康仲謁的道?!
他一回府還來下及找蘭兒解釋,就先沖來找康仲謁算帳。
只是,屋內空蕩蕩的,里頭連半個人影也沒有,到處收拾得干干淨淨,仿佛這個惡劣荒唐的玩笑只是場夢——
桌上只留下一封信,康仲謁的不告而別,將沐液蟀僅存的一絲希望給搗毀。
沐液蟀咬牙切齒地抓起信,取出信後迅速地瀏覽一遍︰鳳凰浴別方得重生,人經考驗方見真情,好自為之!
什麼浴別重生、什麼考驗真情?這卑鄙下三濫的家伙,害他闖了大禍,竟只留下一封莫名其妙的信,拍拍一走了之?
等他向蘭兒解釋清楚,他非得殺到溫州去,把康仲謁的頭扭下來當球踢!
沐液蟀將信撕得粉碎,立即轉身沖往寢苑。他知道蘭兒此刻一定正哭得肝腸寸斷,亟需他的安慰跟解釋。
但有誰會比他更了解這個小女人?她雖然外表看來倔強,實際上卻有著比豆腐還軟的心腸,這怒氣肯定不會持續太久的。
沐液蟀大步踏進他與她的房間,卻發現里頭安靜無聲?
他心頭閃過不祥的預感,又趕緊沖進內室,這才發現所有屬于她的東西全收拾得干干淨淨,連那些平時堆滿一床的書也收得一本都不剩……
「翠兒、春香!」他轉身往屋外沖,焦急地出聲喚人。
「少爺!」終于,他在前院找到哭得兩眼紅腫的丫鬟翠兒。
「少夫人呢?」他明知道答案,卻仍忍不住問道。
「少夫人走了。」翠兒放聲大哭。「她走的時候哭得好傷心,她說她的心碎了,她要的愛只是一種奢望……她還說要離開這里,永遠忘掉少爺……」
听著翠兒抽抽噎噎的敘述,沐液蟀的心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捏緊,疼痛難當的感覺幾乎教他窒息。
不,他不要這樣的答案,她該一直待在他身邊不離下棄的。
到現在他才發現自己錯得多離譜,蘭兒不是他豢養的一只小狽,而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有感情、有思想,她需要真正的關心與愛,而不是偶來的感情施舍。
「我要去找她!」
「少爺,您要上哪兒去找少夫人?我問她,她卻怎麼也不肯說。」翠兒傷心抽搐地道。
「我不知道,但我一定會把她找回來!」他眼中散發出堅決的光芒。
「翠兒求少爺一定要找回少夫人,否則,我真擔心少夫人的身體……」翠兒欲言又止,一句話講了一半,教沐液蟀緊張的心高高吊起。
「什麼意思?」此刻的沐液蟀緊張得不得了。
「少夫人她有身孕了。」
一記晴天霹靂,再度將沐液蟀打入更冰冷的深淵。
天啊,他做了什麼?蘭兒肚子里懷了他的孩子,他卻任由她傷心欲絕的離去?
沐液蟀極度的自責、懊悔,只想先扭斷自己的脖子。
無論如何他都得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回她,還有-他們的孩子!
他此生的最愛,可容不得有一點閃失啊!
愛?這個字眼,在此刻竟不再讓他覺得那麼沭目驚心,反而理所當然,像是他早就該習慣它、接受它-
是的,他愛蘭兒,那個數他牽腸掛肚的小東西。
他發誓,他願意用所有一切去換回她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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腳好酸、肚子好餓——
一個孱弱的縴細身影緩緩走著,手上拎著兩只大包袱,從那搖搖欲墜的模樣看來,肯定是走了好長一段路。
打從昨晚離開沐府後,孫蘭娘就是這樣漫無目的的走著。夜深時她就窩在人家的屋檐下棲身,不止捱餓受凍了一整晚,連身上都布滿許多蚊蟲叮咬的痕跡。
而她好幾餐未進食的肚子,更是餓得咕嚕作響。
孫蘭娘吃力地望著前方,見前頭有座破廟,她暗自欣喜,心想晚上總算有了個棲身落腳的地方。
她雖心急得想加快腳步,趕快走到破廟里休息,奈何目標明明就在眼前,她卻怎麼樣也走不到。
天邊轟然一記響雷,嚇得她包袱落地,里頭的東西散得滿地都是。
孫蘭娘彎,想撿拾東西重新收回包袱里,但她實在餓得兩眼發昏、手腳發軟,動作就像八十歲老嫗一樣遲鈍緩慢。
傾盆大雨兜頭淋下,孫蘭娘忽地停下手中所有動作,狼狽至極的她再也忍不住地伏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她的一切希望都破滅了,一個人孤伶伶的她顯得好可悲,失去了愛,她覺得自己全然失去活著的勇氣。
大雨依舊不停下著,她卻渾然未覺,只是一逕的哭泣,直到她整個身子突地被人橫抱起來,摟進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她的眼被雨水模糊了視線,但鼻間竄進一股熟悉的男性氣息,令她立刻激烈的掙扎起來。
「別動,蘭兒,你有身孕不能淋雨、也不能太激動。」她耳邊的低沉嗓音柔聲誘哄著。
「你是為了孩子來的?」她心痛地望著他。
「不,我是為你而來的,沒有你,就沒有孩子,我愛你更甚于孩子,這是我要你知道的第一件事。」沐液蟀認真而誠懇的說道。
乍聞他的話,孫蘭娘整個人都呆住了,連沐液蟀如何將她包入破廟里都毫無所覺,她震驚而不信的直直盯著他。
「你、你說什麼?」
直到沐液蟀升起火,帶她坐到火堆邊取暖,孫蘭娘才恍惚地吐出這句話。
「你剛剛說——你愛我?」她小心翼翼的問道。
「是啊,我愛你,要我再多說幾次嗎?」
她搖搖頭,不敢相信這個把「我愛你」說得極其順口的男人,就是她那個驕傲固執的夫君?
「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她實在太震驚,甚至忘了先前的憤怒與心碎。
「你失魂落魄的模樣任誰都會注意的。」沐液蟀心疼地撫著她身上點點紅腫的蚊蟲叮咬痕跡,再一次自責下已。
滿腦子都是疑問與迷團的孫蘭娘,早在听到他的「我愛你」三個字時,所有思緒皆被打亂,再也理不出頭緒來。
「既然你沒有疑問了,那現在就好好地听我說。」沐液蟀深吸了口氣,溫柔說道︰「首先,我要坦承一件事,就是我愛你,已經很久很久了,只是我的驕傲讓我說不出口,我絕非對你毫無感情,你肯相信我嗎?」
孫蘭娘望著他寫滿愛意的黑眸,像是被下蠱似的恍惚點點頭。
「很好。」他的臉看似平靜,實則心底松了口大氣。
「再來,我還要告訴你,關于你在怡紅院看到的一切,是康仲謁故意安排的惡作劇,這一點,你也願意相信我嗎?」
這次,她猶豫了很久,直到看見他眼中浮現一絲挫敗與懊惱。
「沒關系,你不用急著回答我,我會讓康仲謁親自來向你解釋。」
「不用了……」突然間,她羞紅了臉搖搖頭。「我相信你。」
「為什麼?」他還以為他得費好一番工夫跟她解釋咧!
「因為直到剛剛我才想起來——當時你躺在床上,連鞋子都沒有月兌,這情況有點詭異,所以,我相信這是個惡作劇。」孫蘭娘望著他溫柔深情的俊瞼,她的悲傷與絕望剎那間全不見了,只剩下滿心的濃情蜜意。
緊緊偎進他的懷里,此刻孫蘭娘只覺得自己好幸福、好滿足。
真不敢相信,剛剛還在絕望哭泣的她,一下子又得以與深愛的丈夫擁抱。
「再說一次。」她軟著嗓子,撒嬌央求。
「說什麼?」
「那三個字。」她一臉渴求地抬眼望著他。
「我愛你!」沐液蟀用一種他從不敢想像的肉麻口吻,深情承諾︰「我們有一輩子的時間,以後你想听多少次,我就說多少次!」
手中抱著嬌美的人兒,直到這一刻,沐液蟀才終于領悟康仲謁那句話的涵意。
原來,康仲謁是故意安排他們起激烈沖突,好化解自己心底的防衛,誠實接納自己的感情。
他原本還打算扭斷姓康的腦袋,但現在,恐怕他得帶著大禮,親自登門去磕頭道謝。
將這個總是讓他牽腸掛肚的人兒緊緊攬進懷里,沐液蟀用力得像是想將她揉進體內,以防她再做出讓他提心吊膽的驚人之舉。
這一輩子,他要好好愛夠她才罷休!
全書完
◎編注︰
1.欲知其他殘缺美人的愛情故事,請看花裙子399「不頂嘴才是乖」、400「公婆說的是」、401「睜只眼閉只眼」!
2.敬請期待于鎖最新力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