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夠了吧?」
在一旁看熱鬧,樂得只差沒鼓掌叫好的絮兒,手腕突然被一只大手給擒住,轉頭一看,竟是上官甫那張活像要掐死她似的冷厲臉孔。
「不、夠!」絮兒忿忿朝他吐了個舌頭。
他以為這樣她就會怕了他?才怪!
當真被她氣瘋的上官甫鉗住她的手,硬生生將她拉到門外。
「柳絮兒,你這回鬧得太過分了!」他嚴厲訓斥道。
「上官甫,我要做什麼都不關你的事!」序兒不甘示弱的回嘴。
深吸了口氣,上官甫強迫自己壓下怒氣,他知道絮兒一向吃軟不吃硬,跟她硬踫硬只會兩敗俱傷。
「為什麼要惡作劇?你就算再淘氣、任性也要有個限度,今晚這種場跋非比尋常?萬一──」
「萬一把你嬌貴的心上人給嚇跑了,我就成了千古罪人了對吧?!」絮兒氣惱的打住他的話,被他掐住的手腕像是被炙得發疼。
「當然不是,是我──」他一個沖動,幾乎忍不住要月兌口而出。
「你怎麼樣?氣我欺負了你的心上人,讓她嚇得花容失色,所以你要來找我算這筆帳?」絮兒不馴的仰頭瞪著他。
即使此刻雙頰因憤怒而染紅,雙眸晶瑩閃爍,像是彌漫著煙波的秋水翻騰著炙人火焰,耀眼得教人移不開視線。
看著那張可愛又可恨的臉龐,上官甫終究還是把話強忍下來。
他遽然別過身去,緊抿雙唇選擇沉默。
瞪著他冷漠的背影,絮兒當他是默認,一下子眼眶立刻模糊起來,這個熟悉的身影何時竟變得這麼生疏遙遠。
「為什麼?你以前從來不生我的氣的。」她的聲音顫抖得像是一踫即碎。
身側的大掌越握越緊,強忍住不去看她像是被遺棄般的憐弱模樣。
「這回你實在太胡鬧了!」
上官甫嚴厲的臉色不復往日的溫柔,看來竟是那般駭人。
「錯不在我。」絮兒倔強的不肯低頭。
「你還不肯認錯?」上官甫惱怒瞪視著她。
氣呼呼的回視他,絮兒胸口不听使喚的上下起伏,劇烈得讓她以為脆弱、不堪一擊的心可能會被震碎。
「背棄誓言的是你,不是我!」
逕自甩開他的鉗制,她轉身跑出掬月樓。
有半晌的時間,他克制著,強忍著,但雙腿卻違反他的意志,不顧一切的追了出去。
一路追出掬月樓,她就站在那兒,用一種像是被遺棄的悲傷眼神望著他。
「把話說清楚。」他繃緊嗓音道。
「你要跟孫芷蘭成親!」她怒聲控訴。
他頓了下,隨即恢復自若神色。「沒錯。」他沒有否認,平靜坦然得像是不需要對誰感到抱歉。
但他必須,他對她有過承諾,他若真打算娶孫芷蘭,就是辜負了她,就像司馬相如那個無情無義的負心漢!
「你不能娶她!」她繃著嗓子吐出一句。
焙緩抬起頭,用一種像是客氣又疏遠的語氣問︰「為什麼?」
「為什麼?你怎能問我為什麼?」絮兒氣惱的大喊。
「我該知道什麼嗎?」他的語氣滿足不耐,像是只要她再多說一句,他就會隨時扭頭走人似的。
她就知道,他肯定是忘記了,忘記了那件事!
她怔然望著他修長挺拔的身影,好久、好久,久到那顆曾經還懷抱著一絲希望的心慢慢的變冷、慢慢的絕望死去,然後只剩下一股憤怒,一股撲天蓋地的怨怒。
「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忘記?!」她發狂似的掄起拳頭拼命往他身上打。
不動也不躲,他就這麼直挺挺的站著,任由她充滿怒氣卻完全沒有半分威脅性的軟拳打著他。
她是那樣憤怒,只恨不得將怨氣狠狠打進他的肌鼻里,但心碎的眼淚卻不听使喚的流了滿臉。
原來,自始至終他只是把那個約定當作一場兒戲,而她,卻像個傻瓜似的,九年來如此認真的呵護顧守著它,不容許有一丁點的破壞。
如果可以,她寧願那一天,只是場夢,至少她不會對它傾盡靶情的認真。
哭累了、也打累了,她終于頹然垂下手。
「你愛她嗎?」她困難的擠出一句。
略帶寒意的末春,空氣仿佛因為這陣冗長的沉默而再度凍結。
「愛!」
他的俊臉肌肉緊繃,從喉嚨里艱難滾出這個字。
絮兒緩緩抬起頭凝望著他,怔立原地許久,不能動彈也不能言語,只能木然望著他在一片殘雪寒風中凜然挺立的身影。
冷風從四面八方吹卷而來,吹起絮兒單薄的衣角,卻吹不去她心底那股快撕裂成片的痛楚。
她听不到聲音,感覺不到自己,仿佛正往永無止境的深淵跌落,再也找不到回頭路。
一滴冰冷的淚驟然滑落,像是割舍了最後一絲眷戀。
低著頭,絮兒緩緩擦干眼淚,慢慢移動轉身,邁著艱難的步子,在他復雜的凝視中消失在黑夜盡頭。
看著那個脆弱的背影,上官甫雙手緊握,背負了多年重擔的肩疼痛著,吶喊著想卸下,但理智阻止了他,感情用事只會讓更多人受傷害。
但這一刻他不禁恨起自己,他所想的這麼多,能做的卻是這麼少,他甚至無法讓她知道,這一切不得已全是因為──
雙拳再度狠狠緊握,用力之猛像是快捏碎自己的骨頭,他卻依然感覺不到絲毫的痛。
深沉嘆了口氣,他把自心口漫出的那股痛楚壓了回去,一如過去七年來他所做的。
未來,他依舊得繼續守住這個不能說出口的秘密。
「小姐,您到底是怎麼了?」
五天來,雙冬不知已是第幾遍這麼問。
但呆坐在窗邊的人兒卻听若未聞的雙唇緊閉,只是落寞的望著窗外發怔,好像三魂七魄都被攝走似的。
雙冬無奈的守在主子身邊,以往總是暗暗嫌小姐吱吱喳喳太吵,如今這份安靜,卻教她有說不出的瞻顫心驚。
鱉潑好動的絮兒以往要她乖乖安靜下來都很難,如今卻像變了個人似的,整天就只是呆坐在房間里,望著窗外那棵梧桐樹出神。
接連幾天看到女兒不吃不喝也不說話,柳老爺、柳夫人以為她是中了邪,還特地請來道士替她驅邪收魂,奈何花了五十兩銀子,她還是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
絮兒木然盯著花園外發呆,一片空白的腦子什麼也不想,那雙清澈眸子漂亮卻空洞。
像是找不到定點的眸子,習慣性的落在窗外的梧桐樹上,許久之後,終于發現了不對勁。
那棵梧桐樹呢?
幾天來她習慣性的往同一個方向凝視,但眼底卻從沒看進任何東西,以致于連那棵梧桐樹是什麼時候不見的都沒發現。
「不見了──它不見了!它到哪兒去了?」她倉皇失措的跳起來,急急往花園里沖。
當她上氣不接下氣的跑到花園時,只見原本幽靜茂密的位置空了,地上只剩下被砍斷的樹干殘骸。
十幾年來,她早已習慣它佇立在那,如今卻只剩一片空蕩蕩的,到底是誰擅作主張把它給砍了?
說不出的心疼,讓她心口一陣擰痛,雖然她早就不該在乎的,但上官甫的諾言不只刻在樹上,也早已深刻的烙印在她心上。
氣小姐,您怎麼了?」不一會兒,雙冬也氣喘吁吁跟著沖了出來。
「雙冬,樹呢?梧桐樹到哪兒去了?」一見雙冬,絮兒立刻緊抓著她問。
一听,雙冬緊張的神色一松,余悸猶存地拍拍胸口。「小姐,你差點把我嚇死了,我還當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原來是那棵樹啊!」
「快告訴我,是誰把梧桐樹給砍了?」絮兒見雙冬一副毫不關心的態度,有點生氣了。
目光往窗外瞥了眼,雙冬小心翼翼的說︰「今兒個早上,老爺吩咐阿丁把它給砍了。」
「為什麼?」絮兒一陣驚愕。
「道長說,小姐被那棵梧桐樹精給迷住了,所以吩咐老爺一定要把它給砍了,還要作法三天三夜才能把樹精給驅離。」
梧桐樹精?絮兒幾乎以為自己听錯了,這種荒謬的怪力亂神之說,她爹竟然會相信?!
甩甩頭,那江湖術士不重要,重要的是梧桐樹。
「那樹呢?現在在哪兒?」她急急問道。
「道長說要把樹燒成灰燼,才能防止樹精再度寄附,現下應該是拿到廚房去了吧?」
燒了?絮兒的臉色遽然大變。
「不──」她大叫一聲,轉身就沖了出去。
看著主子火燒似的背影,雙冬愣了愣,隨即才回過神,拎起裙擺趕緊追上去。
「小姐,等等我啊!小姐──」
絮兒一路奔往灶房,進了門就直往大灶邊沖。
「樹呢?這兒沒有……這里也沒有……」她方寸全亂的喃喃自語,慌張地在大灶邊東翻西找,甚至還把灶門打開趴在門邊往里頭探,但除了沾了一臉灰什麼也沒找到。
「廚娘,梧桐樹呢?樹是不是送到這兒來了?」她抓著廚娘心急如焚的問。
「小姐,那樹太大沒法進灶,老爺又派人扛到側院燒去了」廚娘愣愣說道。
「側院?」毫不遲疑的,絮兒又轉身往外沖,一路往側院狂奔。
她太心急、步子邁得太急、太快,一不小心踉蹌了下,整個人摔倒在地上,細女敕的手掌擦破一大塊皮肉。
「小姐,您沒事吧?小……我的天,您受傷了……」
雙冬扶起主子,看到一手迅速沁出的血,緊張的抖著嗓子叫起來。
「我不打緊。」抽回手,絮兒心急轉頭繼續往側院跑,像是完全不覺得疼。
磨破這麼一大塊皮,向來細皮女敕肉的她自然是疼,但在這一刻她已經無心去顧及手上的疼。
憊沒靠近,遠遠就看到一柱白煙沖上天際,絮兒的心緊揪得像快喘不過氣來,但一雙腿兒卻還是一刻也不敢稍停的繼續跑著。
她拼了命的沖到側院,只見空曠的院里火燒得正旺。
「不──」她發出淒厲尖叫,瘋了似的撲過去。
張狂的火焰刺痛了她的眼,此刻腦子里已經完全無法思考,不顧火正燒著,她急切將手伸進火中,想把最後一塊殘存的木段搶救回來。
「小姐,您瘋了嗎?這可是火哪!」雙冬驚喊,連忙上前將主子給拉回來。
「雙冬,放手,這梧桐樹不能燒、不能燒啊──」絮兒激烈地想掙月兌雙冬。
「小姐,危險哪,這火可是不長眼,會傷人的哪!」
「是啊,萬一被燙著了可就不得了了──」
一旁幾名家丁也紛紛嚷了起來,頓時拉的拉、喊的喊,場面亂成一團。
最後,絮兒總算是被拉住了,距離火堆幾步外,她整個人呆愣得像尊木女圭女圭,不言不語也不動,兩眼只是直盯著被火徹底吞噬的木段。
「小姐,這樹再種就有了,您何必拿自己的皮肉來換,瞧您的手都燒傷了!」
雙冬心疼的審視主子方才被磨破,現下又被燙得起泡的白女敕小手,眼淚都快掉下來了。
樹再種就有?可刻在上頭的誓言呢?她要去哪里找回來?
頭發亂了、衣裳髒了,小臉上沾滿灶灰,兩串眼淚劃過層層的灰,她木然望著熾烈火焰中的木頭在火中越來越小。
這一刻,她劇烈的感覺到一股椎心疼痛,卻不是在手上,而是在心底。
看著被熊熊大火吞沒的誓言,她的心碎了,化成一片片的眼淚淹沒了眸、佔據了臉龐。
明知這個約定只有她惦記,只有她還傻傻地擱在心上,但她卻還是死心眼的放不下、拋不開,這是她這麼多年來唯一冀盼的希望。
她開始覺得渾身劇烈的疼痛起來,雙腿、手心還有胸口,無一不劇烈的抽痛、揪扯著。
難道,這就是老天爺給她的回答?她早該放棄、早該認命,這輩子注定跟上官甫無緣?
像是把最後一絲氣力都用盡了,她緩緩滑坐在地上,像個孩子似的哭了。
冷月斜映、夜涼如水。
入夜的柳家宅邸出奇靜謐,一向熱鬧的柳絮兒寢院宛若冷宮般幽深冷清,四處盡是闃沉沉的一片。
「絮兒,你說怎麼樣?」房間里,傳來柳夫人低聲的細語。
床榻上,一個消瘦人兒倚坐著,手兒心不在焉撥弄著床帳的流蘇,臉上看不出喜怒。
「我沒意見,一切由娘決定就好。」絮兒輕聲說道,依舊專心撥玩著流蘇,像是眼前沒有比這個更重要的事。
「你說的可是真心話?」柳夫人有幾分懷疑。
她這女兒天生反骨,凡事總有自己的主見,如今怎會由人任意擺布?
「橫豎都是跟上官家聯姻,是誰都不重要了。」她微微動了下唇,像笑卻又不成笑。
「可你不是喜歡上官甫嗎?」
「都過去了──」她苦澀的拉開唇。
打從梧桐樹在她眼前被燒成灰那一刻起,她就知道世界上沒有什麼是不會改變的,海會枯、石會爛,何況只是一句孩提時的戲言?!
「是不是因為上官甫變心另娶縣太爺的千金,讓你萬念俱灰?」柳夫人小心翼翼的試探道。
泵娘家的感情向來死心眼,怎麼可能說變就變?!
「男未婚、女未嫁,既沒訂親更沒有明媒正娶,何來所謂的變心之說?」她微微一扯唇。「我從沒有比現在更能體會,感情不能勉強的道理。」
「絮兒,這樁婚事是上官老爺的主意,若你不願意爹娘絕不會逼你,這事你得想清楚了。」柳夫人語重心長的說著。
這向來調皮愛玩的丫頭前些日子在縣太爺的筵席上鬧過了火,幸好縣太爺大量不計較,她跟孩子的爹也不舍得多責備她一句。
只是這孩子不知怎麼的,從那天開始整個人越來越不對勁,話少了、笑容也不見了,過去巴不得她穩重懂事些,現在卻開始擔心郁郁寡歡的她把自己悶壞。
「娘,絮兒想清楚了。」她低著頭,輕聲說道。
「真的?」
「嗯。」點點頭,平靜的眼神看不出情緒。
幾天前還是一個那麼天真無憂的孩子,怎麼突然像變了一個人似的,安靜沉郁得簡直快讓她們不認得了。
輕嘆了口氣,柳夫人也只好應女兒所允。
「好吧,明兒個我就讓你爹去回覆上官家。」說著,柳夫人轉而小心翼翼的翻起女兒的手掌。「來,讓娘看看你的傷。」
一雙細致嬌女敕的手,此刻卻滿布著沭目驚心的傷痕,尤其是被火燙出的水泡一破,露出里頭細女敕的粉色皮肉,更教人看了寒毛直豎。
「你這孩子,怎會為了棵梧桐不顧一切至此呢?」柳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氣惱的輕斥。
向來嬌生慣養的女兒,對一雙手嚴重的燒傷,別說是喊痛了,自始至終連眉頭也沒皺一下,仿佛這傷不是在她皮肉上。
「都過去了……過去了……」絮兒喃喃低語,低頭望著自己展開的雙手,卻只看見一片水影朦朧。
那些痛、那些在乎、那些過往記憶,全隨著那把火燒得一點不剩,往後,她只需要為自己而活就足夠了。
「你最近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簡直快把娘嚇壞了。」
為此,柳夫人還特地多派了五、六名丫鬟,整天寸步不離的跟在女兒身旁。
「娘,對不住,過去諸多的莽撞舉動讓您擔心了,往後絮兒會學著懂事些,不會再讓您惦著顆心了。」出乎意料的,她非但沒有一如以往犯錯時忙著回嘴辯解,反倒溫順的認錯道歉。
突然間,柳夫人竟有種下真實的錯亂感。
這──這真的是她那個頑皮任性、沒有一刻安靜的女兒嗎?
「娘,我想歇息一下。」突然,身旁的小人兒輕聲吐出一句。
必神瞅了眼神態平靜──著實平靜得不太尋常的秀致臉蛋一眼,柳夫人憂心忡忡卻無奈的緩身而起。
「好吧,那你歇息吧,等會兒娘親自到灶房里熬碗參湯來──」
「娘,不必麻煩了。」她忙說道。
「說什麼麻煩?瞧你臉色這麼差,傷口也需要多吃些補品才會好得快,不想讓娘擔心的話就乖乖听話,嗯?」柳夫人見女兒都快瘦成竹竿了,豈容她再拒絕?!
「嗯,勞煩娘了。」絮兒仰著臉,乖巧的一笑。
「傻丫頭。」柳夫人瞧著女兒削瘦的臉龐、毫無神采的雙眸,聲音不覺哽咽。
明知道這自小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心肝寶貝是為愛傷情,她這做娘的卻完全無能為力,唯一能做的只能裝傻,以免勾起女兒心底的傷痛。
她不知道明知道女兒心里有痛,卻還得勉強她另嫁他人對不對,但只要女兒能夠由創痛走出來,她什麼都願意做。
「娘走了!」
看著娘匆匆而去的身影,絮兒強忍在眼底的淚又差點奪眶而出。
不,不能哭,她帶給爹娘的麻煩已經夠多了,自己的任性不懂事讓他們兩老不知愁白多少頭發。
自小到大,她總是讓爹娘默默跟在後頭收拾殘局,經過這些事,她才明白自己有多麼任性、自私,總是想到自己要的,從未考慮他人。
這一刻,她才終于領悟,若是真愛一個人,就該真心祝福他,而不是只想到自己的失去。
她落寞的目光緩緩投向窗外,院落間的寒梅綻放著孤艷的姿態,由白轉粉的花瓣迎著寒風怒放,看似縴細嬌弱的花朵出奇堅毅,絲毫不畏冷冽寒氣。
餅去她始終弄不懂,為什麼寒梅在越冷的天氣下,越能開出絕艷驚世的花朵來,如今,她總算領悟了。
經過這些風風雨雨,她才總算懂得──愛不是佔有,而是成全。
只是,若必須經過烈焰焚身才能淬煉成金,得付出的代價也未免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