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魔頭,你的巢穴還真多耶!」
竹屋、芙蓉客棧,再加上眼前這座看起來就像是有錢人家所居住的宅院,西門-靈的嘴里不由得嘖嘖稱奇,既欣羨又嫉護。
「我的巢穴再怎麼多,也比不上你們西門家。」玉極摧將她抱下馬的同時,也順勢擰了她俏鼻一把。
「話是這樣講沒錯啦,但是……」她平時可是被爹爹及哥哥們管得死緊,簡直可以說是足不出戶,若非這次偷溜成功,她還不知江湖原來是這般地好玩。
「但是什麼?」玉極摧隨口一問,但此時他的眼神卻顯得格外犀冷。
他都已經來到門口,怎麼還不見半個人影,彌山、管弦,還有……月芙蓉呢?
「-,你都不知道我……啊!」正待自怨自艾的西門-靈,在下一瞬竟然騰空飛起,她抓緊他的衣襟,萬分不解他在自己家中為何還要用飛的。
懊不容易,她的雙腳終于穩穩地踏在地面上,當她正想打量環境時,突地發現——「呀!那……那個人他……」
一名年輕男子倒臥在長廊上,身體,嘴角都不斷溢出鮮血。
趨身向前的玉極摧連封了他好幾處穴道止血。
「對,對不起公子……是彌山無能……月、月姑娘她被一群黑、黑衣人給擄走了……」年輕男子緊扯住玉極摧的臂膀,語氣微弱卻十分著急。
「他們走多久?」玉極摧沉著一張臉,冷冷的問。
「有、有半個時辰了。」
「-靈,替我照顧他。」玉極摧將他扶靠在欄邊,起身對著西門-靈吩咐。
「那你呢?」她一把抓住正要離去的玉極摧,急急問道。
「我要殺了那群黑衣人,把芙蓉救回來。」回首睇向她的俊顏已不復邪佞,就連逸出的嗓音也顯得分外優柔輕雅,然而,隱藏在其中的狠戾,再加上自他身上所散發出的沉重壓迫感,讓西門-靈差點抓不牢他的手臂。
「我要跟你去。」生怕他丟下她似的,她更加攀住他。
「-靈,放手!」此次前去,他恐怕無法分神照顧她,更何況那種血腥的場面並不適合她觀看。
「不放。」西門-靈執拗地說道。
「-靈。」
正當玉極摧準備以內勁震開她的小手之際,她立即開口。
「玉極摧,你若敢撇下我不管,那我就立刻回家,讓你永遠都見不著我。」她撂下狠話。
「你敢威脅我?」邪美面龐霎時變得嚴厲。
「我為什麼不敢?」雖然她的雙腿有點發軟,聲音也有點顫抖,但該有的氣勢與架子依舊擺得很高。
「你!」或許,他之前的確太過寵溺她。
「公子……我並沒什麼大礙……您不用顧慮到我……」彌山適時開口。
「你听到沒?他說他沒事的,現在你總可以帶我去了吧!」他都已經明目張膽地說要去殺人了,她哪有可能不在一旁監督他?雖然,那群打傷他的朋友、以及擄走月姊姊的黑衣人確實該死,但她總不希望見到他胡亂殺人。
玉極摧瞪了她好一會兒後,才反手箝住她的縴腰,縱身躍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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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這個地方不就是——
劍樹山莊!
西門-靈此時正與玉極摧踏在築著紅瓦的高牆上,但眼前熟悉的景物,卻令西門-靈不由得揉揉眼,以為是自個兒眼花。
拜托,月姊姊怎麼可能會在劍樹山莊?八成是天色太過昏暗,才導致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不清。
傲無預警地,西門-靈驟感一陣天旋地轉,原來是玉極摧已然抱住她躍至地面,然而他並不打算就此停住;下一瞬,他的腳又輕輕一蹬,藉力飛躍過長廊、屋檐,最後拔身躍至高聳的樹枝上。
「玉極摧,你該不會以為捉走月姊姊的人,就是我們偉大的辛盟主吧?」一等玉極摧將她放妥,她馬上抓著他問。
他又在開什麼玩笑了?堂堂一位武林至尊,怎麼會干下這種殺人擄劫之事?
不過,倘若仔細回想,這也並非不可能。像她這麼一位富正義感,且又大公無私、恩怨分明的一代女俠,還不是被兩個老家伙給冤枉過。
所以呢,這辛大盟主的皮最好是繃緊一點,要是被她抓到什麼把柄,嘿嘿,屆時他將會明白她西門-靈發起狠來會比大魔頭還要來得可怖。
「還記得上回我們離開此地之前,我曾對你說過什麼嗎?」玉極摧邪邪冷笑。
玉極摧突然的問話讓西門-靈唇上的奸笑頓時凝住,她趕緊裝作沒事般的乾笑一聲,隨後正經八百地歪頭說道︰「這個嘛,你好像說……說……對了!你說要撕下辛曹年什麼假面具的。」西門-靈一彈指,神情頗為興奮。
「不錯,就是這句話。」話聲甫畢,玉極摧的長手同時點向她胸前。
正欲開口的西門-靈頓時一陣錯愕,因為她除了發不出聲之外,就連身子也無法動彈。
「-靈,你就待在這兒好好看清楚辛曹年到底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玉極摧躍下樹,回以她一記毫無溫度的柔善笑意。
當玉極摧躍下樹,瀟灑佇立在原地沒多久,六名蒙面黑衣人就這麼平空出現在他眼前。緊接著,一派雍容儒雅的辛曹年也從房中緩步走出。
「玉修羅,本座在等你的答覆。」辛曹年要玉極摧加入殺手組織的心意依舊沒變。
「把月芙蓉交出來。」面對辛曹年虛偽無比的假笑,玉極摧緩緩勾起一邊的唇角,回以他一記很愜意的冷笑。
「你的答覆呢?」
「把月芙蓉交出來。」玉極摧笑得極冷、極冽。
「玉修羅,你真是個難纏的對手,不過,本座很喜歡,也很中意你。為了表示本座的誠意,你就盡避開出你的條件,只要本座辦得到,定會幫你完成。」
「多謝辛盟主的抬愛,不過,我只要你交出月芙蓉。」
「看來本座好像跟玉修羅無緣啊!」辛曹年忽而一嘆,狀似可惜。
玉極摧不僅表情冷,眼神更冷。
然而就在此刻,原本面露可惜神色的辛曹年卻霍然一笑,「要月芙蓉可以,不過,你得先替我殺一個人。」
一抹噬血殘意猝然從玉極摧眸中進射而出。下一瞬間,他的身形如同鬼魅般閃至黑衣人跟前,一出手便把黑衣人的鼻梁給打碎;再出手,又把另一名黑衣人給震飛出去。
其余黑衣人見狀,不等辛曹年下令便群起攻向玉極摧。
玉極摧真被惹惱了,出手殘、狠、邪,不消片刻,黑衣人已經死傷殆盡。
「再出手,月芙蓉便死。」一聲詭譎的輕笑讓玉極摧黑眸倏地眯起,但掐住擺衣人脖子的五指依舊扣得死緊。
「我可以先殺你,再救月芙蓉。」玉極摧邪殘如地獄閻羅。
「呵,你有把握殺死我?」
「何不一試呢?」玉極摧格外冷靜的笑語里,潛藏著一抹教人心驚膽戰的冷戾之氣。
「呵呵!本座倒挺想一試的,只可惜時候未到;不過,你也未免太小看本座了。」辛曹年面龐乍現一絲陰森。
「啊……」
一聲女子的慘叫冷不防傳入玉極摧耳里。登時,玉極摧五指一使勁,喀的一聲,黑衣人的頸項當場被扭斷。
辛曹年見黑衣人慘死,反倒笑了開來,因為玉極摧已經收勢不再出手。
就在這個時候,又一名黑衣人出現,而他手里詭異地拿著一只木盒。
「把那只木盒交給玉修羅。」辛曹年笑著說。
玉極摧冷戾的眸光,從辛曹年陰險的笑臉上緩緩移至那只木盒,然後,他迅速接過,打開。
當里頭的東西一入他的眼,他差點捏碎那只木盒。當然,他不會將怒氣形于色,玉極摧迅速合上蓋子。
「你要我殺何人?」玉極摧冷冷的、淡淡的開口。
「呵……玉修羅果真是個聰明人。」辛曹年直言︰「武當林長老。」
玉極摧眸光一閃,隨後拔身躍至樹上。
不過,就在玉極摧抱起一臉驚愕且驚慌不已的西門-靈時,辛曹年的聲音又忽地傳至︰「玉修羅,本座可不想與西門家族為敵。」
玉極摧當然知道辛曹年是在暗示什麼,他亦同樣回他一句話︰「再動西門-靈,我將不惜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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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回宅院的這一路上,玉極摧始終沒有解開西門-靈的穴道,這讓她氣憤不已,恨不得張嘴啃咬他。
「要喝水嗎?」等出了劍樹山莊的勢力範圍,玉極摧便策馬來到樹蔭下,抱下全身僵硬、且臉色非常難看的西門-靈。
笨蛋!沒解開她的穴道,教她要怎麼回答。
冷不防地,玉極摧的手突然朝她襟口伸去。
全身動彈不得的西門-靈當場嚇傻了眼,不過,當一條雪色手絹映入她眼簾時,她才曉得是自己誤會了他。
接下來,就見他從馬背上取下水囊,將水倒在手絹上,之後沾濕的手絹往她的臉蛋輕輕擦拭著。
一時之間,西門-靈怒氣全消。他擦拭她臉蛋的動作是這般地輕柔、這般地小心翼翼,仿佛只要微微一使力就會弄痛她似的。
盯著玉極摧那張讀不出訊息的邪美俊龐,西門-靈竟愣住了。
她的臉真有這麼髒嗎?髒到他特地停下來幫她擦瞼?
應該還不至于吧,她頂多是有些疲累,有些愛困,還有,就是她的心跳得有些急促……呃,她承認她的確是流了不少汗啦!
玉極摧當然知曉她有許多話要問他,但是在他一躍上樹,看到她的臉色竟如此蒼白時,一股比見到盒內之物還要揪心的痛楚,飛快地在他胸臆間蔓延開來。
他竟忘了嬌柔的西門-靈哪禁得起如此勞累奔跑?尤其之前的她已經在山中痴等了他一夜。
他到底在做什麼呀?他根本不該心軟帶她前來。
玉極摧仰頭灌下一大口水,隨後抬高她一張呆愣的小臉,俯首將水慢慢喂入她的小嘴里。
西門-靈的確很渴,但並不需要以這種方式-到水,然而惱羞的思緒在他不斷挑逗她唇舌之下,已漸漸變得模糊。
終于,他離開她的唇,但她仍感覺喉頭一陣乾澀,「我……我還要。」她下意識地月兌口說道,然後她便驚覺自己非但可以說話,就連身子也可以動了。
「大魔……」
玉極摧修長的手指飛快點上她的唇辦,「我知道你有很多話要問,不過,你先把這袋水給喝完。」
「可我……」
「還是說,你比較喜歡我喂你。」他的唇畔泛起笑意,並作勢要再喂她。
「我自己。」她忙不迭地搶過水袋,咕嚕咕嚕地將水全部-光。
斑,想乘機吃她豆腐?門兒都沒有!
正當她好滿足地嘆了一口氣時,一只手臂悄無聲息地將她整個人攬入一個既溫暖又舒適的懷抱里。
西門-靈突然不想動,也不想開口,就這麼靜靜地偎入他的懷中,痴痴地望著天上的白雲。然而,西門-靈終究是西門-靈,當然是憋不了多久。
「武林盟主的地位,不是已經很崇高了嗎?」她真不明白好好的一個武林盟主,干嘛還插花當什麼殺手頭頭。
惡,一想起武林盟主竟是個故作高尚的偽君子、假好人,她就不禁要為那些打著鏟奸鋤惡旗幟的群俠們感到可悲。
「他大概是怕坐不穩那個位置,所以才要暗中除掉某些反對他的人。」玉極摧一直在揉捏著她僵硬的雪頸。
「那之前那個五鳳幫幫主不就是……」
「他派人殺的。」而且凶手正是裁贓他殺人的俞老頭。
聞言,她不禁抿嘴吐舌。
不!身為武林的一份子,她西門女俠絕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正派人士繼續盲目下去,她定要揭發辛曹年的真面目,為武林除掉這個大禍首。
「那麼你,你會不會……」不過在除去大禍首之前,得先解決月姊姊的問題。唉,事情接踵而來,搞得她是一個頭二個大。
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誰教她是代表正義的一代女俠呢?
「殺武當林長老。」玉極摧替她接下話。
「你會嗎?」西門-靈立即挺直身,回眸瞅視他。
玉極摧將擱在它頸上的手緩緩收回,勾唇笑道︰「會。」
一听,西門-靈蛾眉輕顰,就連小嘴也噘得半天高,然而那句不要殺林長老的話卻始終無法逸出口,因為,月姊姊還在——
「啊!大魔頭,我、我之前有听到一聲女子的慘叫聲,那該不會就是……」她揪緊他的衣襟,神情在轉眼間又化成一片慘白與驚恐。
「不是她,不是她。」玉極摧猛地將她的頭按入自個兒的胸膛上,然後動作輕柔地拍撫著她的背脊。
急促的心跳在他的撫慰下漸漸平穩。
「你沒有騙我吧?」她雙眸微合,聲音更帶有濃濃的鼻音。
「沒有。」玉極摧暗暗深吸一口氣,不帶情緒波動的開口。
「沒有就好,沒有就好。」西門-靈像是稍梢安下心來,「那……木盒呢?辛小人交給你的木盒里頭裝的是什麼東西?」由于她的視線全被濃密的樹葉給擋住,所以她只能听到他們的談話內容。
是月芙蓉的小指。但,他能夠告訴-靈嗎?
「到底是什麼嘛?」許久等不到答案的西門-靈,心急地抬眼問道。
「是芙蓉的一小繒頭發。」
西門-靈像是松了口氣般地靜默下來。半晌,她彷佛有感而發,又彷佛是在抒發某種不知名的情緒般,輕道︰「大魔頭,你知道嗎?我突然發現江湖好像沒有我想像中的好玩耶。」
「為什麼會這麼想?」他雙臂一縮,將她摟抱得更緊。
「因為我總覺得自己空有一身的好本領,卻對武林一點貢獻也沒有,哎呀!簡單地說,就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啦。」
「誰說你對武林沒貢獻的?」對于她「得意忘形」的天真想法,玉極摧是又好氣又好笑。
「我哪有什麼貢獻啊?」她一臉落寞地喃道。
她唯一的貢獻,將在大魔頭殺死武當長老後化為烏有,她本來已經計畫好的,若不能阻止大魔頭殺人,便要親自除掉他,但現在,她哪有可能對他下手嘛!
包何況,她覺得大魔頭一點都不壞。
「-靈,你可知,若沒有你適時的出現,武林將會更不平靜。」其實他這番話,並非只是在哄她。
「是嗎?」她眼兒一亮,彷佛不敢置信自己真有這麼厲害。
「若沒有你在旁監督,我可能會殺死更多的人。」雖然這番話像是在吹捧她,但說真格的,當初他若沒有將她系在身邊,他將會少了許多樂趣。
「玉極摧,我,我真的誠如你說的這般了不起嗎?」她一掃方才低落的心情,精、氣、神霎時恢復泰半。
玉極摧笑笑地頷首。
他最大的樂趣便是看到她這副既-卻又不失可愛的得意模樣,「對我而言,你的確是位了不得的女俠。」他不介意替她收拾善後之外,更樂意替她完成做女俠的心願,只要她永遠都不離開他。
西門-靈簡直快樂昏了。
要不是她現在渾身都沒啥力氣,她鐵定會跳起來!然而沒一會兒,已經有些光彩的眸子又瞬間黯淡下來。
「又怎麼了?」
西門-靈垂頭不語。
「說。」他輕搖了她一下。
她緩緩頹靠在他懷里道︰「為了救回月姊姊,你還是必須殺死武當長老。」
「這事就留給我去煩惱、去處理,你只要乖乖等著芙蓉回來就好,嗯?」為救月芙蓉,他勢必要取下武當長老的首級。
「可是我想幫你呀。」武當派可是名門大派,鐵定高手如雲,況且大魔頭一旦殺死林長老,武當眾俠豈會放過他?屆時,大魔頭恐怕會……天吶!她都不敢再想下去了。
「-靈,你該對我有信心一點。」
「不然這樣,我把辛小人所干下的壞事全告訴我爹爹——」
「不準。」玉極摧冷不防一。
「為、為什麼不準?」她差點被他的-聲給嚇住。
「這是我個人的事,與西門家族無關。」他的聲音在這時顯得過于疏離淡漠。
「但是辛小人他——」
「-靈,我不想讓任何人卷進這件事里頭,尤其是你們西門家。」若他玉極摧還要靠西門家來替他解決此事,那他就不是玉修羅。
「可是我已經卷進來了呀!」她姓西門不是?
「你就快要不是西門家的人了。」他意有所指地輕輕吟道。
「喂,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她的雙手冷不防搭上他的雙肩,好藉力撐起自個兒虛軟的身子,然後,她露出凶惡的表情湊向他。
玉極摧一笑,沒理睬西門-靈滿臉的問號。他毫無預警地橫抱起她,並順勢點中她的昏穴,讓她得以在回程的路上稍作休息。
「你很快就會明白我的話。」